不该如此冲动。”
沈芊平躺着,默然无声地看着床帐顶上的花纹,耳廓血红一片。
赵曜长久没听到沈芊的声音,以为她受了惊吓没缓过来,便有些着急,侧翻过身去看她:“你……你还好吧?”
这一翻身,两人正好脸对着脸,视线相交,呼吸相闻。
“你……你怎么突然转过来!”沈芊的脸色瞬间爆红,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赵曜却忽然盯着她笑了起来,直接拿下了她挡住脸的手,坏心眼地贴近她:“原来……原来你一直在看我啊,嗯,后脑勺可没什么好看的,要看就看正脸。”
“鬼……鬼才稀罕看你呢!”沈芊死鸭子嘴硬,即便脸色爆红一片,也坚决不承认。
“是啊,面前这个女鬼稀罕我。”赵曜的心情简直兴奋地飞起,就差捧着心爱姑娘的脸再亲上一会——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就算面前的姑娘允许,他也不敢再来一次了,毕竟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控制得住。
沈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妄图遮住自己爆红的脸色,以免身边这个男人得瑟上天去!
有句俗话**头打架床尾和,也有句俗话,叫没有什么事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相隔不到半米的两人,心中同时浮现了这样两句话。尤其是赵曜,在那一个吻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身边倔姑娘的态度的软化,她身上的刺似乎一下子就收起来了。
赵曜平躺着,唇边那宠溺的笑意从头至尾都没下去过,他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眼神晶亮地侧头去看心爱姑娘的——后脑勺,嗯,就算是个圆圆的后脑勺,也透着倔强和可爱呢!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白天的事,白天发生了什么事儿?”赵曜半撑着脑袋,侧身转向沈芊的方向,这一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缩小了许多,赵曜只要一伸手,便能将面前的姑娘环抱在怀里。
背对着赵曜的沈芊,还没察觉到某个没脸没皮的皇帝已经又双叒叕贴过来了。她抱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被子上的小线头,想起白天听到的话,心里还是难受又别扭:“今日的宴会,来了好多夫人小姐,我听说……听说……你想要那宋家的小姐当皇后?”
这话听着可有些酸呢。赵曜闷笑了一声:“你听谁说的?我想立宋家小姐当皇后,哈哈,这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沈芊还在默默地揪着线头,一双杏眸低垂着,话语里都带着几分小媳妇的酸调调:“白日里,我都听旁人说了,要不是杀出我这个程咬金,凭宋家小姐的身份家世、容貌才华,早就该被立为皇后了!”
“咳咳……呵……哈哈!”赵曜忍啊忍啊,到底还是没忍住,使劲锤了两下床,闷头大笑。
“怎么了嘛!我的话很好笑吗?”沈芊一双杏眸瞪得溜圆,转过身子就要和他算账。
赵曜伸出手,笑着将自投罗网的人儿抱了个满怀,他按住不满挣扎的人,柔声解释:“我不该笑,我不该笑,别生气了。你看,这两年多来,一直都是我吃你的醋,你今儿破天荒地吃了一次我的醋,还不许我高兴一下?”
“你以前就是个小屁孩,我又不是瞎了,怎么吃醋……”沈芊趴在某人胸口嘀嘀咕咕地小声吐槽,“话说小屁孩的时候,倒是没人喜欢,现在养大了,一个两个都想着摘桃子,烦!”
赵曜听着她的嘀嘀咕咕,笑道:“你家的桃子,都是认了主儿的,旁人摘不走,你就放宽心吧。”
“那……那个宋小姐。”沈芊撇撇嘴,死磕这个儿弯,还就过不去了,“我可跟你说,近亲结婚一点也不好,容易出畸形儿。”
“嗯,就算能生出天纵奇才,我也不要她。”赵曜微笑着低头,看进沈芊的眸中,“我就想让你做皇后,其余人,一概不要。”
“那……那你也说了,让我当皇后是条最难的路。”沈芊眸光一闪,忽有开口,“你让我当皇后,那你想让谁当贵妃呀?”
这话问得极随意,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但赵曜多聪明啊,他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的,没有哪个热恋中的姑娘,会喜欢心上人三心二意,更何况是他怀里这个能把人炸上天的姑娘——
“什么贵妃?我天元朝从来没有什么贵妃!”赵曜眨了眨眼,特别理直气壮。
沈芊轻哼了一声,对某人的滑头表示不屑:“天元朝没有贵妃……天元的年号你打算用多就啊?是不是到了天宝朝,就该有个贵妃啦!”
“没有天宝,只有天元,咱大周不兴改年号。”赵曜低头讨好地笑。
沈芊揪着面前人胸口的布料,继续无理取闹:“天元朝没有贵妃,可以有贤妃、淑妃、德妃……”
“没有什么贤妃、淑妃、德妃……”
“那可以有……嗯,什么来着,昭仪?嫔?”
“嫔妃是什么?咱天元朝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位皇后娘娘。”
赵曜伸手揉了揉怀里人那一撮呆毛,又宠溺地将下巴搁在她发顶,笑道:“皇后娘娘,这个答案,您可满意啊?”
沈芊感受着赵曜发声时胸口的震颤,绯红的脸上满是傲娇的笑意:“嗯哼,勉强满意,具体的……还要看你以后的表现。”
赵曜抱着她闷笑:“好,后半辈子,就劳烦皇后娘娘监督了……”
两个热恋中的小情人你侬我侬地躺在一块儿说着些傻话,若是旁人听见了,只怕都要无语地发笑了,可这两人却情真意切极了,看着对方的眼睛里好像都盛着漫天的星光。
“呀!完了完了,丑时是不是快过了!你该走了。”沈芊忽然翻身坐起,用力推了推赵曜。
“没事,明天休沐,不早朝。”赵曜依旧赖洋洋地侧躺在床榻上,似笑非笑地伸手去拉生沈芊,“再陪我躺一会儿,等寅时,我再走。”
“不行,寅时府里的下人都该起来了,会被发现的!”沈芊焦急地爬到榻尾,伸手打开了小窗户,往外一看,忍不住惊呼,“天哪,雪下得好大!”
屋外,刚刚还零星飘散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飞飘舞着将整个世界都覆上一层银白。院子的地、对面的屋顶,处处都覆盖着厚重的积雪,屋檐下悬挂的几盏灯笼将积雪照得透亮,乍一望去,还以为是天光乍破。
“不行不行,外头雪下得很大,你必须走了。”沈芊从榻尾又爬回榻头,使劲儿把某个黏在她床上的家伙拽起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赵曜懒洋洋地趴在沈芊的肩上,高大的身躯差点把沈芊的腰给压折了:“等会儿再走……”
沈芊直接被他压回到了榻上,欲哭无泪:“你再不走,我的名声又要完了,上次的住皇宫的事,你都还没处理好呢!”
这话一出,赵曜的身子僵了一下,显然是彻底惊醒了。他坐起身,垂眸看着沈芊,抱歉地伸手抚了下她的脸:“是我的不是,让你忧心了,皇宫的事,我会解决妥当。”
说罢,赵曜从起身,穿上大氅,掀开帐幔,对外面喊了一声:“高齐。”
门外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几道人影,其中领头的高大身影拱手而回:“在!”
“回宫。”赵曜步下床榻,回头看了沈芊一眼,“还早,你接着睡吧。”
沈芊从帐幔中探出头来,伸手拽了拽赵曜的衣角:“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赵曜笑着颔首,走出门去,与外面的侍卫会合,并很快地消失在了沈芊的院子里。
沈芊一直盯着门外,直到映在窗口的人影全部消失,她便知晓他们已经离开了,她翻了个身,重新平躺回床榻上,望着床顶自言自语:“话说回来……那些亲卫刚刚都是躲在哪儿,这么大的雪,还不得冻死……”
“哎,算了,睡觉。”想了一会儿,无果。熬夜熬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沈芊,将被子一拉,闷头就陷入了深睡。
就在沈芊将将睡着的寅时,天色渐渐地开始变亮,恼人的公鸡也止不住地开始打鸣。张府里的下人们陆续地开始醒来,而沈芊的小院里,醒得最早的,自然便是年纪最大的傅妈妈。
傅妈妈是第一个打开门的人,她一眼便看到了雪地里的脚印——数双一看就像男人官靴的脚印。
第112章 打压
自从“夜会”赵曜之后, 沈芊的心情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连往日最烦恼害怕的学规矩时间,都能听到她哼歌的声音。
蕊红多聪明, 这不,一下了学,她就捧茶盏笑眯眯地走到沈芊的面前:“姑娘, 这几日心情很好呀。”
沈芊正趴在桌前, 透过支起的木窗框, 伸手去逗挂在外头的鸟儿,这只鹦鹉是夏大人送来的贺礼, 说是西域进贡来的稀奇品种,中原难得一见。沈芊倒是不太懂什么品种,但这只鹦鹉毛色鲜亮, 学起舌来又灵活, 一时倒是得了小院里所有姑娘的喜欢。
“心情很好,心情很好!”这不, 蕊红才说了一句话, 这鹦鹉就飞快地学起舌来了,然而这兴奋的语气,倒像是沈芊在回答一般。
沈芊点了一下它的鸟喙,嗔笑:“就你会说话!”
“说话, 说话!”这鹦鹉的兴奋劲儿一起来,还就学个不停了。
“姑娘今日还要去工厂吗?”蕊红从盘子里端出果盘来,挨个在沈芊面前放好, “傅妈妈这几天教的课还难吗?”
沈芊捏了一块果脯,又抿了一口香茶,托腮道:“嗯……你这一提起来,我倒有些疑惑了,傅妈妈这几日,态度有些奇怪呢……”
“哦?哪里奇怪了。”
“照理说,这几天学的东西比之前学得难多了,那些冗杂的宫廷规矩,我大半都没记下来,可是吧,傅妈妈这几天的态度……”沈芊蹙眉,“倒比先前还好了,她现在连藤条都不拿了!”
蕊红也疑惑,傅妈妈是个很严格的人,断不会因为姑娘现在成了张家的小姐便手下留情。
“而且,她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沈芊偏头想了一下,没想出结果,便直接挥手,“哎呀,算了,不管这些,我去换个男装,今日和夏大人约了,要去工厂。”
“姑娘,现下风尖浪口的,您跑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蕊红迟疑着问。
沈芊起身的动作一顿,蹙了下眉:“但是,无烟火药,我还要实验,火铳的设计图也要给夏大人带过去。”
蕊红也知道沈芊出门那必是有正事的,她也有些迟疑:“那奴婢让人送过去?”
“那实验咋办?”
如今她已经和小曜心意相通,小曜那边一心在给她运作皇后之位,她也不能任性妄为地事情给搞砸了。所以蕊红这么一说,她也忍不住迟疑起来。
“要不,姑娘今日把事儿都解决了,接下来正好也是年节时候,就别再去了?”蕊红建议道,“这样可行吗?”
沈芊考虑一下实验的进展,如果今天实验能成功,那火铳外壳制造之类的工作,让夏大人按照设计图来就好,确实也不需要她插手,如果实验不能成功,那过年前显然也是完不成了——
“好吧,今日去了,年前就再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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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色的简朴马车刚刚停到“李家庄”的门口,夏飞便闻讯出门来迎了,自从沈芊被张家认为义女之后,他对沈芊的态度便更加热络,毕竟傻子都看出来陛下封后的决心,夏飞作为自认的皇后党,自然要更加殷勤以巩固关系。
但对沈芊来说,这种殷勤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些微不适,这不,眼瞧着夏大人亲自来迎,沈芊笑着应和了几句,便直接半躲半溜地跑进实验室去。
沈芊在这个新实验室里,也待了一个多月了。而她的无烟火药已经到了最后的实验阶段,沈芊对科技史还是颇有了解的,所以她自是知晓火铳在最初发明的时候,使用的是**击发,但**这种初级火药,燃烧时杂质极多,不仅容易造成堵塞,还会导致爆膛或走火,本质上是非常不适合用来制造击发式的武器。所以,对于这样效果不佳的初级火铳,沈芊并不打算费时间去制造。
但是她从现代带来的那种精准又威力巨大的**,却显然也造不出来的,光子弹底火这一项,她就攻破不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化学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是最简单的雷酸汞,都需要纯度非常高的浓硝酸、无水酒精和汞,更别说是重氮二硝基苯酚这样的优质底火,想要制作出来,更是难如登天。
就连她自己那几颗宝贝子弹,都是从旧弹壳中溶出底火,重复地进行弹壳复装,并让工匠们做出新的弹头,这才勉强能够用一用。但子弹复装的次数是有限的,如果旧弹壳多次复装,那么子弹的精度和击发能力都会大打折扣,所以这些旧弹壳,她自己用用尚且不够,想要推广,显然是痴人说梦。
所谓“造枪易,造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