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拨水果、陪她说笑话。
虽然,明皙说的笑话真的很难笑……但,没有她们,她根本活不下去。
几次,当她最危险的时候,她总见到克朗的身影。
夜深人静的夜里,他坐在她身边,温暖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国。
而她知道,那是幻觉。是她太思念克朗,是她内心深处为了安慰自己所造出来的幻影——一她的克朗已经死了,或者该说她的克朗从来就不存在。
她爱上的,不过是一缕正巧流浪到门口的鬼魂——
“今天晚上过年耶!”
紫晶一阵旋风似的冲到她床前,她的小狗“去死”在那次的意外中受了伤,摔断了腿,现在被她抱在怀里,但精神却极好。看到她,“去死”兴奋地吼叫着。
云霓微笑着伸手碰碰“去死”的头。“你们两个精神真好。”
“当然啦!今人晚上过年喔!我准备了好多菜!今天晚上你、我跟明皙,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我有叫疯婆子一起来喔!可是她今天晚上要出任务。”紫晶皱皱漂亮的鼻子。“当军人真不好咧……不过有她那种军人也真是够了。”
云霓笑了笑,她已经准备好东西可以出院了。
“不了,我想回去。”
“回去。你还想一个人回家啊?不行!”紫晶斩钉截铁摇头。“警察部还没有抓到那个袭击你的坏人呢,你一个人回去我们怎么能放心。而目我答应过疯婆子要好好照顾你,等她回来。我要是不遵守诺言,她非扭断我的脖子不可。”
“他们抓不到他的。”云霓淡淡回答。
那天,或许她真的杀了那个男人。尽管那是他罪有应得,但想到自己的双手染上血腥—一她不由得一阵恶心。
“你看你看!你根本还没有复原嘛!”紫晶连忙扶住她。“你这样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云霓苦笑。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而已。没事的。”
“可是……”
“就这样吧,叫天你们来我家,你不是最爱唱KTV?明天我们一起去唱个够好不好?你想喝多少酒,就算唱一天一夜,我也陪你。”
紫晶犹豫着,她真的不放心,但又不敢违逆云霓的意思。现在云霓在她心里,就像失而复得的珍贵姐姐——
“你放心吧,只有一个晚上,这个晚上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我答应你,明天之后我就会完全恢复正常了。”云霓微笑着拍拍她的肩。“我从没骗过你,对吧?”
“疯婆子一定会杀死我的。”紫晶咕哝着撇撇嘴。“不过也只能这样了……只有一天喔,明大我们一起出去玩,哪里都好……对了!”她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嚷道:“明天我们到垦丁去吧。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有世纪流星雨?这两天是最好的观星日子耶!”
云霓一语不发。
紫晶立刻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我这张狗嘴!呸呸呸—一”云霓黯然一笑。“别打了,脸都打肿了。”“云霓姐……”
云霓笑着揉揉她的发。
“走吧。”走吧—一她告诉自己。
她不会再心痛了。从此,那素未谋面的流星雨只存在她的回忆之中,而那里面有克朗孩子气的笑,有她动人的爱情。
一进门,云霓便愣住了!
相信体贴的明皙一定已经替她将残破的屋子收拾干净,但……那些应该完全粉碎的瓷器为什么又回来了?
威基伍德的骨瓷、英国皇家的水晶杯、哥本哈根最好的盘子、荷兰的大木鞋、琉璃工坊的水晶纸镇——她非常确定那天为了自保而砸碎了那些心爱的摆设,但现在它们却完完整整地在原来的地方。
明皙虽然体贴,但她向来对水晶跟瓷器没有研究,就算为她去买,也不可能买得这么完整。
潋滟对易碎的物品头痛至极,连碰都不肯碰了,又怎么可能去买这些东西?
紫晶更不可能……
那么是谁?是谁对她如此了解又如此费心?
看着那些碎过的摆设,她的心不知怎么地燃起一阵愤怒——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算是一种补偿?碎过的瓷器不可能再复原,但可以重新买过?是这个意思吗?
她恼怒地抱起天蓝色花瓶,正要狠狠砸出,一股不舍却又升起——
该死……该死该死!
“这算什么?”冷云霓颓然放下瓷器,她舍不得……,这些瓷器让她的心更痛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她的克朗已经失去了。
做再多的补偿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年的除夕夜,她就这么孤单地坐着,无神地凝望着那些瓷器发呆。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复原、可以将心碎的记忆遗忘,但那此瓷器却像是某种鬼魂。飘飘然提醒着她——她爱过。又失去不,就得她领悟到自己付出人同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她恨自己的懦弱,却又对那懦弱柔软的心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想哭,但是眼泪流不出来了。
该怎么办呢?早知道……早知道该与紫晶、明皙一起过年的。那就不会如此自怨自怜、不会如此孤单无助。
等她发觉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都市里到处响起热烈的鞭炮声。远远的,热闹的年节音乐飘在都市的天空里。
她叹口气,揉揉疲累的眼睛。她竟然就这样呆呆地过了一夜。
紫晶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她正打算起身梳洗,却听到门外锣鼓喧天。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门铃、锣鼓声震天响着,还有不断互道恭喜的声音。
这层住着三户人家,想必是其中两户年初一互道恭喜吧?
这也似乎太小题大作了,锣鼓声大得吓人,简直像是大队人马杀上来似的——咦?昨天她回来的时候,管理员还告诉她,这一层有户人家全家都出国过年了,只剩她跟另外一户;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另一户住的也是单身女子。
那么……云霓不由得紧张起来,那门外的锣鼓声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有人敲锣打鼓上门打劫吧?
“恭喜恭喜!”她的门外震天响着音乐,门铃同时催魂地响了起来。“快开门啊!过年啦!”
她谨慎地走到门口,透过透视镜往外看。
外面竟然真的有一大队人马!
有敲锣的、打鼓的,还有大头送财童子,连舞狮也来了。
云霓瞪大了眼睛,这株大楼的服务越来越奇怪了。大过年的,难道还附送财神爷?
“快开门啊!财神来了!老爷夫人们,咱们来给您送财啦!”
云霓摇摇头,她应该没有眼花。外面真的有很多人,听说过年期间有人上门舞龙舞狮是好兆头。总要包个红包给人家。看来这门生意越来越好做了。
她叹口气打开门——
“恭喜恭喜啊!唷!这夫人长得真是花容月貌啊!”大头送财童子笑嘻嘻地煽着羽扇。“来!狮头,快来给漂亮姑娘贺年!”
“你白痴啊你!!”狮头下突然爆出咒骂声。“你叫我做啥?我又不会!叫加官啦!”
“叫你你就去啊!连舞狮也不会。拜托!你才是白痴好不好!
“我是外国人——”
“快跳!小心我K死你!”
咒骂的声音很低,而音乐声大得吓人,但云霓还是听到了。
她蹙起眉,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一
高大得有点奇怪的狮子就在她面前摇晃,除了左晃就是右晃,左左右右晃得人眼花。这么毫无意法的舞狮,实在是前所未见——
“嘻!咱们这头狮子笨了点儿,不过呢心意还是一样的!祝福姑娘来年有龙虎精神、神采奕奕、富贵花开早生贵子——”
大头童子乐呵呵的,很享受这戏码。
“你够了吧你!”送财童子后面的龙头火大地踢他一脚,“重头戏!”
“对啦!今儿个最重要的还是要请财神爷给姑娘您跳一段,这样呢姑娘您来年才能鹏程万里、蒸蒸日上,节节高升——-”
云霓实在受不了了,她从皮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送财童子的手里。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咦?不行!”大头送财童子连连摇头,“还没跳完怎么能收钱,我们这个加官真的跳得很好的,而且还附上小礼物呢,你一定要看!”
“可是我——”
“有请财神!”
身穿大红财神袍的则神出现了,他大摇大摆地晃到云霓面前,所有的人立到退开。
看他举手投足有模有样,比刚刚的狮头可好得太多,尽管如此,云霓还是叹口气,无奈地看着那财神在她面前打躬作揖——
只是当财神手中的布卷轴拉开时,她却愣住了!
第一个布卷轴,上面写着:我爱你。
漂亮地转个身,他打开了第二个布卷轴:原谅我。
音乐顿时停了。
云霓不知所措地走在那里,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财神——
“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我想当一个跳加官的人……”
财神站在她面前,喜气洋洋的面具正对着她。
然后,财神说话了。
他低低的、轻轻地开口:
“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是我还是给你带来了玻璃鞋。”他伸出手,一只金红色高跟鞋静静站在他手上。
原本已经折断的鞋跟现在好好的,连黑漆都与原来的一模一样。看得出来,的确煞费苦心修理过。
泪水滑落云霓的双颊,瞪视着那几乎已被她遗忘的高跟鞋,顿觉心痛如绞!
他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别哭……”
云霓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猛地咬牙退回门里。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他在门关上之前拦住了她。
“不!你当然认识我!我——”
“你请回吧,裴先生。”
“不,裴胜海已经死了。”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财神身后的人们全部瑟缩一下!
云霓楞楞地看着他。
财神的面具落到地上,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为了消灭他,可花了我不少心血喔!”他微笑着凝视她。
“可是我回来了,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当一个火星人的老婆。”
破碎的哭声从她心甲流泻出来,云霓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只是感觉心底某个角落……仿佛有翠绿的新芽……
“原谅我!当时我真的不能在你身边。我受到狙击,命在旦夕,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必须找出叛徒,必须把事情处理好,我不想让你身陷险境……”
他一口气说完,专注地看着她的表情。
“我知道我伤你很深,求你原谅我!相信我,裴胜海已经死了,以后在你身边的,永远都是你的克朗!”
云霓一句话也没说,她说不出来——她还需要思考,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太快!
但,克朗没打算让她思考,他穿过门扉来到她面前、又哭又笑地来到她面前。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娶定你了,因为你是消灭裴胜海最好的武器!请不要拒绝我……”
谁能拒绝那孩子气的笑脸?谁能拒绝克朗的请求呢?
冷云霓终于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她知道,今天晚上的天秤座流星雨,她可以许很多很多、多到一辈子都数不完的愿望。
大队人马慢慢晃出了大楼,大头送财童子不太情愿地煽着羽扇。
“真不过瘾耶,我花好多时间才把这些东西凑齐——”
“你还敢说!王八蛋!你去哪里找来这些衣服?脏死了!我觉得我身上有一百只跳蚤!”狮头气愤地骂道。
“喂!你别不识相啊,笨风了!连舞个狮头也不会,真是蠢到极点——”
“王八蛋——”
吵闹中,穿着武打装、手里拿着铜锣的男人回头看着另一个手里拿着小鼓的男人,看到他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拿着铜锣的男人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是不死心。”
“废话……平白无故把我最好的总教头送人……”
“你还有一个总教头。”
“再提这件事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大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对了,风潋滟怎么办?她见过我们,而且她还是军方的人。”
“什么怎么办?”大头送财童子兴致勃勃地冲上前问:“对了,那位风小姐好像还没对象是吧?”
“你给我离她远一点!”拿着鼓的男人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风潋滟不是我们的烦恼,我也不希望她成为我们的烦恼!”
“那她是谁的烦恼?”
“笨!”狮头冲过来猛地撞了大头散财童子一屁股。“她是枭帮的烦恼!嘿,有了那种烦恼,我看枭帮的人得要吃不饱睡不好了,呵呵!”
“是吗?”手里拿着铜锣的男人淡淡一笑。“我可不敢这么确定……”
“喂!”远远地,路边一家槟榔摊的老板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晚啦?快点快点!我要拜神的喔!误了时辰看你们怎么赔偿我!快过来啦!”
“好啊好啊!”大头送财童子乐得不得了,立刻跟着槟榔摊的老板过去。他回头对着伙伴们大喊:
“快过来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喽!”
他们面面相觑,一看那槟榔摊的招牌,上面两个火红大字写着:辣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