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说完又咯咯咯咯地笑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不是为了某个明确的事物而笑,这笑纯粹是为了表达开心而已。开心就大笑,如此简单。
施月华小时候超级没有安全感,所以她特别怕女儿步入她的后尘。她看过一份资料,单亲家庭的孩子大多感觉不安全,她在这方面尤其注意。多拥抱孩子 ,多陪孩子玩耍。
见朵朵总算笑停了,施月华又问:“里面有没有肉肉?”
朵朵回答道:“有肉肉,好多好多的肉肉。”又开始玩施月华的头发,抓起一些在手指头上缠来缠去。
施月华心里是有安慰的,幼儿园的饭里面哪里会有多少肉,但朵朵不抱怨,能看到好的一面,这说明孩子不缺乏满足感,这是心里健康的基本条件。朵朵是合格的。
“晚上想吃什么饭?”施月华放下朵朵,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随便。”
“随便是什么啊,妈妈可不会做随便。”
“随便就是随便,随随便便。”
……
施月华可不会做什么随便。一到家,她洗手和面,切了点肉剁成泥搓成丸子,又择了青菜,做青菜丸子面条。
朵朵爱吃这样的饭,小脸几乎埋进碗里,一碗面呼噜噜下肚,额前细碎的发间已渗出汗珠。施月华爱怜地替她擦去。朵朵吃完饭,放下碗筷说:“给爸爸留点饭了吗?”
施月华不确定刘向东是否来。吃饭前朵朵要等他,她哄着说爸爸去出差了。都说女儿和爸爸亲,这话看来不假,短短时间内朵朵就和刘向东建立了这么深的感情。施月华多少有点吃味。不过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爱不能缺位,为了朵朵的健康成长,施月华无奈的接受了现状。
收拾完厨房,施月华又去洗衣服,把朵朵的衣服一件件搓洗干净,晾在衣架上。听到客厅没动静,她伸头一看,朵朵已经抱着玩具娃娃上下眼皮打架瞌睡了。
施月华让朵朵去床上睡,朵朵不依,说“爸爸还没有回来,要等爸爸”。施月华哄了几次不见效,变得严肃了。朵朵委屈地钻进被窝,肩膀一抽一抽要哭。
孩子睡觉比较快,不一会儿朵朵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施月华给朵朵刚掖好被角,只听得门铃声大作,她赶紧走出卧室,随手关紧门,怕吵醒了孩子。
推开门,施月华一看见刘向东,她就气晕了。刘向东满脸通红,眼神混浊,迎面而来,还伴有浓浓的酒气。“喝多了?你回去休息吧!”施月华要关门,刘向东伸手扒拉开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
施月华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跟进来,想把刘向东推去对门。
刘向东一推就倒,像面条一样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眼皮耷拉下来紧紧地闭着。
施月华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去厨房倒了杯水,大口地喝着。
施月华第一次见刘向东喝醉,是在他们登记拿证的那天。施昊华偷偷从家取走户口本,交给施月华。不这样就没办法登记,岳梅对刘向东横竖看不顺眼,说他性格浮躁,家庭条件又不好,不能带给施月华幸福的生活。
施月华从小在感情上和岳梅有隔阂,她根本听不进去岳梅的话。岳梅深知施月华犟,决定的事不容易更弦易张,把家里的户口本看得特别紧,锁在她自己的卧室里。
施月华只有拜托弟弟。施昊华把户口本郑重交给施月华时,他眼圈都红了,他交出的不仅是户口本,而是把姐姐的一生幸福都托付给了刘向东。
刘向东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也很感动,他重重地拍了拍昊华的肩膀,说:“放心!”
去民政局登记完,拿到红色的结婚证,刘向东开了瓶酒把自己灌醉了,他的大脑失去意识,只会咧着嘴傻笑。
施月华要把他扶到床上,他不愿意去,而挣扎着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天翻地覆。她又是洗毛巾给他擦脸,又是倒蜂蜜水喂他解酒,折腾了大半宿,刘向东才昏昏沉沉上床睡觉。
施月华好长时间不想这些了,如今回忆往事,居然细节仍历历在目。可那时她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而现在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她也没了照顾他的义务。
刘向东就睡在冰冷的地砖上,施月华蹲在他的身边,目光怔怔地落到他的脸上。时光对男人真的很仁慈,施月华已经知道皱纹是如何爬上了她自己的眼角,眼前这男人虽然也不年轻了,可是脸庞仍然是长得好看的,浓浓的眉毛,鼻子高挺。客观地说,比多了成熟的味道。
施月华第一次见到刘向东时,他虎愣愣的眼神,青涩、朝气而有生气,她一见钟情。想到这里,一丝温情涌上心头,这让施月华觉得,刘向东这样躺着到底不那么人道。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刘向东拖到客房的床上。看见刘向东的西装堆在脊背处,她想帮他脱下来,这样睡觉也会舒服些。不知道碰到了刘向东的哪根神经,他不停地翻着身,嘴里还咕哝着:“别闹别闹……”
这话听着怎么好不别扭,施月华的手就停下来了:谁在和他闹?或者把她当成谁了?她没好气地用和推了他一把,刘向东不吱声了。
施月华毕竟心软,伸手继续给他扒西装。刘向东左翻右转,施月华气上心头,拉过被子,往他的身上一搭。回了自己卧室,不管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她已经尽力了。
第16章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醒来,施月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今天会很忙,她感觉自己能量充足,棒棒哒。
吃完早饭,施月华送朵朵去幼儿园。要出门了,她才记起刘向东,去客房瞅了一眼,刘向东还在呼呼睡觉,酒气仍浓。
一路上施月华在想那套新房要怎么设计,才会打动年轻人。从材料上,要选什么品牌,能做到性价比最高?
进到办公室里,施月华就全副身心就投入到设计中。经过思考,她画出三种风格的设计图:浪漫田园风、温馨公主风、清雅简约风。准备让客户自己选。
画完了,她眯起眼睛欣赏了一阵,又让李萌提意见。李萌“哇”了一声,说:“施姐没想到你下这么大的功夫,估计人家逃不脱你的魔掌了!”
施月华得意地拍了李萌一下,“借你吉言,但愿这样!”
说完,施月华又去翻材料价目表,在预算上,她分等级列表,到时候好给新人参考。
期间丁琳进到大厅来,在格子间里巡视了一遍。看见有的业务员出去跑客户,有的在整理资料,她也没说什么。最后她站在施月华面前看了一阵。
施月华正估算那套新房的材料和人工费,计算器按得“啪啪”响,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打量她。
倒是李萌伸脚踢了施月华一下。施月华思路被打断,正想发火,抬头突地撞见师太,吓一跳,喃喃地汇报:“我在算材料钱……”
师太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施施然地走了。
想了一会儿,施月华才好像明白师太那个眼神的意思,“难道她是来问我宝民公司一事?”
施月华又头疼了,是要再找任宝民,反正当时他又没一口否决。上门好,还是打电话?好一番天人交战,施月华准备打电话问问,死个明白,也好给师太有交待。
想到这里,施月华找出保存在钱包夹层的那张名片,准备拨打上面印着的电话号码。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发现来电号码怎么和她准备拨的一样,难道……?难道是任宝民打来的?
任宝民找她会有什么事?施月华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任宝民冷静自矜的声音:“施小姐,我是任宝民。你好!”
施月华调动起全身负责激动的细胞,“任总,你好!我正准备登门去拜访你呢。”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酒店设计交给你做了,明天你过来和办公室的老刘接洽。”
老天总算开了眼,施月华发自内心地说,“任总,太好了,太感谢您了!”她不由得将之前的“你”改成了“您”。
“不用谢。再见。”任宝民淡淡地说。
对方已经挂掉电话了,施月华仍然举着手机,嘴巴快扯到耳根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都没有思想准备。
施月华环顾四周,李萌出去跑客户了,也没人跟她分享这个快乐。对了,还得告诉师太呢。有任宝民这个大单垫底,她不用被末位淘汰了。
想到这里,施月华举着手机兴冲冲地进到丁琳办公室。师太抬眼吃惊地看着她,施月华说:“师……丁经理,宝民公司的酒店装修交给我们了!”
“是么,说说,你怎么搞定任宝民那个老家伙的?”师太吃惊过后,也是眉眼俱开。
呃,老家伙,任宝民好像不老吧。施月华腹诽,然后说:“我上门拜访过任总。”
师太问:“就这样?”
施月华有所保留,应:“嗯,就这样。”
师太继续说:“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好好干。到时候我给你推荐施工队。”
“好!”施月华开心着,使劲地点点头。
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施月华立刻满血复活,她将那套新房的所有图纸扫描出来,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这样几个字:宝民公司,明天,设计图,老刘。
事情总要一项一项去做。施月华出门打车,去了中央郡。此刻她一点儿也不想省这几块钱的车费了,宝民公司那笔业务能给她带来多少收入?她还没时间去算,反正会有银子入账的,关键是业务排名她肯定不会垫底,减轻了多少压力啊。
准新娘小魏就在中央郡小区附近上班。施月华找到了她,将设计图交到她手里,并将预算情况向她透了底,重点强调了费用上的经济和用料上的安全,别的也没多说。推销并不在于话说多说少,关键是否说对了客户心动的地方。这一点,施月华是在来之前就想好了的。
小魏的性格是内敛有主张,她并没有当下答应施月华,而是说要“考虑考虑”。
施月华笑吟吟地说好的,装修新房是要谨慎,她是过来人,非常理解这一点。她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管业务成不成,最后的结果都要告知她一声,这也就不枉她费心费力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施月华收到袁俊江的微信:心理学家认为,每天凝望帅哥十分钟,相当于做三十分钟的有氧运动,持之以恒,平均寿命可延长四五年。为了你的健康,晚上一起吃饭吧!
施月华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人还真有意思,请人吃饭都这么好玩。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健康无小事,准了!
发完短信,施月华支着脑袋,看着出租车窗外的天,天空格外蔚蓝,太阳也异常热烈,照得人暖洋洋的,阴了好多天了,总算出太阳了。
望了一会儿天,她又给刘向东发短信:晚上我有事,你早点去接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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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东收到微信时,正在医院输液。他点开一看,施月华让他接朵朵。
卧槽,刘向东气得差点把手机摔掉。他想起微信上的流行语:用的着人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用不着的时候,人家就变成了牛魔王。太形象了。
昨天半夜,刘向东在小床上醒来时,唇干舌燥,是被渴醒的。这一点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以前他也有喝多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醒来,伸手就能在床这的柜子上拿到装了凉开水的杯子,那是施月华专门给他放的。
他照例伸手去摸杯子,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动作要小,别碰翻了杯子。可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心有不甘,他拧亮了床上小灯,左右一看,空空如也,不禁傻了眼。这个女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老话还是有道理的。刘向东起不来床,只好一晚上都在忍着渴。
这还不算什么,早上他起床时,发现自己整晚难受的原因,是身上那身西装。卷成一团,跟石头一样硌在背上。施月华那个死女人,居然不知道帮他脱衣服。自己还帮她拼成这样!真是太不值得!
一站起来,刘向东的腰立刻弯成了虾米,他胃痛,头昏……找了件衣服换上,打车去医院。那位接诊的女医生脸色跟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一样,“酒精中毒,输液,排除体内过量的酒精。”也是,谁会给醉鬼好脸色呢?
受了一肚子气,刘向东双手覆在脸上,用力地揉搓了几下,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打完吊针,刘向东在医院门口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胃里有了东西,感觉精神恢复了好多。他看时间还早,又拐到旁边的店里修剪了头发,刮掉腮边冒头的胡茬。照照镜子,还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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