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阖上双眼,“这是我应该做的。”
汤钧恒低下头没有说话。
静默半晌厉绍崇紧锁着眉头对汤钧恒吩咐道:“究竟谁在那里故意埋下地雷害蔚惟一,真正说起来不仅只有秦悦,裴言洁也有很大的动机。毕竟她喜欢段叙初,有可能因嫉恨而要杀蔚惟一。你先仔细调查调查,不要这么早下结论。”
“是。”
***
蔚惟一坐在房间内的床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地图传到段叙初的手上,至于这份地图的真假,她想凭借段叙初精明的头脑,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来。
但她手中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也不可能用“飞鸽传书”这种不靠谱的方式,若是段叙初有人安插在厉绍崇身边,那就好办了。
但事实是她在这里待了将近三天,并没有人私下找上她。
当然,她坚信依照段叙初的本事最终会过来救她,她并不是着急,而是仅仅两天没有见到段叙初,没有跟段叙初在一起,她对段叙初的思念就已经泛滥成灾。
她离不开段叙初。
蔚惟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心中满满的都是痛,只想扑到段叙初怀里大哭一场。
若她预料到那天在雨中跟他告别后,会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他,那么当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走。
蔚惟一想起他撑着伞跟她说再见时,他唇畔勾起的柔软笑意,心中甜蜜的同时却又抽搐一样的疼,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初初,我好想你。想你做的笑、你的怀抱、你给的温柔和宠爱……初初,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外面传来敲门声,蔚惟一猛地抬起头,连忙把眼中滑落的泪水擦干,下床穿上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来送咖啡的佣人,看上去有些面生,似乎之前并没有在厉绍崇的别墅里出现过,蔚惟一皱起眉顿时心生警惕。
她的手扶在门上没有让佣人进来,看过一眼冒着热气的咖啡,蔚惟一正要说些什么,那个女佣突然靠近她身边,“有人在早上的那个山顶等蔚小姐。”
蔚惟一闻言神色微变,尚未开口询问,紧接着佣人把托盘递给她,从底下塞到她手里一件什么东西,微微颌首后急匆匆地离开。
蔚惟一慌忙关上门,放下咖啡后她摊开掌心,看到那个精致的发卡后,蔚惟一突然抬起手捂住嘴,压抑许久的热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是囡囡生日那天她亲手制作出来,送给囡囡的生日礼物,刚刚佣人把这个发卡交给她,也就代表那个佣人是段叙初的人,那么确实是段叙初已经来到岛上了吗?她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段叙初了?
蔚惟一越想越激动,靠在门后手按上自己的心口位置,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淌出来,“初初,我们一定是心有灵犀吧?刚刚我还在想你,你就过来了,真好……”
几分钟后蔚惟一平复自己的心跳,立即跑到浴室洗过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开门走出别墅。
庆幸的是确实如厉绍崇所说,并没有人阻拦蔚惟一,往山顶上走的一路上蔚惟一也没有察觉有人跟踪她。
因为太急于见到段叙初,这一次蔚惟一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山顶,从很远的地方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她几乎是跑着过去,“初初!”
男人闻言回过身。
不是段叙初。
男人低头恭敬地问候着,“二嫂,我是二哥的下属,是二哥让我过来的。”
“哦。”蔚惟一失落地定在原地,片刻后抬起头看向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像是保镖的男人,“你说你是段先生的下属?”,段叙初的很多下属她都不认识,自然不可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个人,不然有可能掉进谁的圈套。
“二哥知道二嫂聪慧,来之前让我把这个手帕交给二嫂。”那人说着将一方手帕递给蔚惟一。
蔚惟一认出来,确实是段叙初的。
而事实上她流泪时段叙初很少用手帕给她擦,每次都是用充满爱怜的、炙热的吻吮去她满面的泪水。
想到那个时刻段叙初的瞳孔里全都映着她、柔情似水的样子,蔚惟一的心又是一阵刺疼,只是这种时候也只能收起悲伤,笑着对下属说:“我相信你。段先生这两天还好吗?”
“二嫂不用担心,我今天能看到你平安无事,回去汇报给段先生后,想必他也安心了。”下属长得不算英俊,但笑起来很温暖,让人感到安心,“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二嫂好好保重自己,今天之内二哥就会过来了。”
蔚惟一连忙叫住他,“等一下!”,她拿出藏好的地图,走过去交给下属,“我并不能确定这份地图是真是假,你提醒段先生证实过后再使用。”
“二哥也让我们想法设法弄到地图,这下看来不用浪费时间了。”,时间差不多了,下属收起地图跟蔚惟一告别,“我先走了,二嫂也早点回去吧,以免让人怀疑。”
“好。”蔚惟一点点头,见下属走到悬崖边直接跳到下面的海里,她惊了一下。
蔚惟一走出几步正要过去看看,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道冷笑声,“果然是你蔚惟一,厉先生不惜舍弃性命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吗?”
蔚惟一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第198章:秦悦之死
是秦悦。
蔚惟一很快平静下来,转过身眯起眼睛看着秦悦,“你跟踪我?”,但以她的敏锐性,若是秦悦这种没有经验的人跟踪她的话,她应该会有所察觉,那么也就是说秦悦在她来之前,就在山上了。
秦悦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果真是秦悦给她下的圈套,就等待她败露的这一刻吗?
“刚刚那一幕我都看到、也听到了,现在我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辩解的余地?”秦悦说着往前走出几步,见蔚惟一往悬崖边上后退,她幸灾乐祸中带着狠色,“我现在就抓你回去。你背叛厉先生,依照他的行事作风,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背叛厉绍崇?
秦悦这种说法真是可笑。
她压根不是厉绍崇的人,又何来背叛一说?
厉绍崇把她强行弄到这里来,她当然要想法设法地逃跑,至于秦悦所说的厉绍崇为救她而差点丧命,她这样做是恩将仇报,但归根结底若不是她被厉绍崇软禁在岛上,她怎么可能遇到危险?
而且厉绍崇多次陷害段叙初和裴言峤、多次对他们狠下杀手,她虽然不认为段叙初是正义的代表,但她是段叙初的女人,她爱段叙初,自然选择跟段叙初一起对抗厉绍崇。
当然,通过跟厉绍崇的接触,她并不像之前那么怨恨厉绍崇,但她也不可能因为厉绍崇救她一命,而对厉绍崇感激涕零。
“怎么?”秦悦见蔚惟一沉默不言,她积攒已久的嫉恨更加无法发泄,步步紧逼向蔚惟一,“你没有话说了吗蔚惟一?”
蔚惟一不想跟秦悦做口舌之争,就像秦悦和裴言洁对峙时,哪怕她是当事人,她也不会去辩解什么。
因为她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待她,而且真正有修养的人,何必像秦悦和裴言洁那样互相讽刺谩骂?
蔚惟一在秦悦的冷笑中,被逼至悬崖退无可退,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悬崖下的海域。
这无疑是个逃生的好机会,但她没有像段叙初下属那样的本事,这样直接纵身跳下去,估计下场只有一死。
然而眼前的秦悦把她逼到如此绝境,她唯一的出路只有杀秦悦灭口,就算秦悦身上有枪,依照她的功夫对付秦悦这种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她没有杀过人,哪怕对方是秦悦,她也下不了手。
蔚惟一戒备地盯着步步上前的秦悦,捏紧的双手颤动着,手心里冒出一层汗。
怎么办?
难道为了生存,就必须杀掉对你有威胁的人吗?
段叙初那些年是不是就这样走过来的?
她是被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即便经历过这六年的种种磨难,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以往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能体会段叙初的处境。
但在这一刻蔚惟一总算可以真切体会这种感觉,也总算理解段叙初狠辣冷血的处事作风。
比起普通人,他们的世界更加血腥,是真正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你仁慈不杀对方,你就要死。
蔚惟一不再后退,用力闭了下双眸,再睁开时那里头幽深清冷,没有感情和波动,在秦悦的紧逼下她突然间上前一步抓住秦悦的手腕,一瞬间掠到秦悦身后,按住秦悦的背就往下推。
秦悦完全没有料到蔚惟一还有这样的伸手,猝不及防之下被蔚惟一钳制住双臂,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掉下去,被迫弯腰看到悬崖底下拍打起的白色海浪,秦悦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也知道蔚惟一是要杀她,她所有的气焰降下去,咬着唇颤声请求,“不要蔚惟一,我什么都不说……你放过我吧!”
这样的求饶声让蔚惟一的动作一顿,心中有片刻的迟疑,然而想到自己的处境和秦悦对自己,以及段叙初造成的伤害,下一秒她的心又冷硬起来。
段叙初也教过她斩草要除根,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性。
秦悦在这时剧烈地挣扎起来,蔚惟一再也顾不上多想,深吸一口气,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手下微一用力就要把秦悦推下悬崖。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蔚惟一分神之下,秦悦猛然挣脱,惊慌失措地跑到来人面前,“裴言洁你是来救我的吧?快杀了蔚惟一……”
蔚惟一闻言面色微变,僵硬地直起身子,站在那里过了一会才转头看过去。
裴言洁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显然是身怀绝技的杀手了。
蔚惟一反倒平静下来。
若是今天真的在劫难逃,那么在被杀之前,她宁愿跳下悬崖,或许那样还会有一线生机。
蔚惟一重新往后退出一步,侧过头望着波涛汹涌的崖底,不是不害怕,而是只要心中有信念,每个人都会变得勇敢、无所畏惧。
她的信念是段叙初,她承诺过段叙初,自己更是想跟段叙初相守一辈子,所以她必须活下去。
蔚惟一的手掌放在小腹上,山顶的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形和长发,她的面色沉静,半阖上双眼在心里祈祷,“阿初,请你保佑我和我们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不能跟你在一起,所以请让我回到你身边。”
秦悦觉察到蔚惟一的企图,连忙抓住始终没有动作的裴言洁,“不能让她跳下去,下面肯定有接应她的人。裴言洁你快动手啊!”
“谁说我是来杀蔚惟一的?”裴言洁云淡风轻的语气,让蔚惟一往前迈去的脚步一顿,秦悦也是莫名其妙的,皱紧眉头看着裴言洁,“你什么意思?”
裴言洁扯开秦悦的手,用力将秦悦推在地上,眼神示意两名下属抓住秦悦,裴言洁微笑着说:“厉先生命令我杀了你,我找很久才知道你在这里。”
“你们做什么?!”秦悦的双手被两名下属反剪在背后,那两人按住她的肩膀,她原本还在挣扎,听到厉绍崇要杀她,她整个人一僵,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裴言洁,“厉先生……为什么要杀我?”
“你问得真是多余,不过你既然没有自知之明,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裴言洁站在离秦悦几步远的地方,用极其温柔的目光同情地看着秦悦,“厉先生让你利用江震天得到江家财阀,结果你任务失败了,厉先生顾及旧情留你一条命,你反而不知感激,还私自命人埋下地雷,差点害厉先生丧命,你说厉先生还能再容你吗?”
秦悦闻言一愣,紧接着大声辩解道:“你说谎裴言洁!厉先生交给我的任务并不是让我利用肚子里的孩子窃取江家的财产,谁都清楚江家那么雄厚的实力,岂是我一个女人能够动摇的?”
“我的真正用途是激化段叙初和江家的矛盾,借段叙初之手灭掉江家后,厉先生再让你以裴家二小姐的身份进入裴家,利用裴家财阀的实力给江家最后致命一击,最后再顺理成章地收购江家财阀。段叙初联合丁慧娟和整个江家财阀相斗,厉先生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厉先生的整场布局不是吗?我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所以厉先生怎么可能杀我?”
裴言洁早就看透厉绍崇的布局,闻言并没有什么动容,反倒让蔚惟一讶然。
厉绍崇竟然是这样计划的?
好深的心思。
而精明如段叙初,应该也完全看穿了厉绍崇的阴谋,却还是不惜被利用,顺着厉绍崇的意灭掉江家,其原因恐怕是为了摆脱和江茜的婚姻,以及江家的控制,跟她在一起吧?
在这场局里,厉绍崇是胜利者。
如此算起来,段叙初为了能跟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段叙初究竟做过多少努力?
他真傻。
若是这一刻段叙初在她的面前,她只想问问他为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