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专心致志的做一道很难的物理题,做着做着突然很兴奋,一掌拍向坐在他前面的男生,边拍还边大声的说:“亢龙有悔!”前面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没被他的飞来横掌吓的魂飞魄散。
“嗯!我上次放假回去见到了,还挺漂亮一个小学妹,咱们学校的。”
“不是吧,莫不是跟他一样风格的人?”
“当然不是!而且宋素晨有了女朋友以后自己都正常多了!”霍博文拍拍我的肩膀,打趣说,“你考不考虑找一个试试?”
我一把打落他的爪,白眼相向:“我有很不正常吗?”
“大学四年都不找男朋友,正常吗?”
“谁说是我不想找。”我夹起一块山药,放在盘子里,“可惜我是库存啊,积压货。”
“如果说是找不到,那挺正常的,可是你根本就不想找。我看你在这个学校里,对着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男生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大字:别来惹我!”
的确,上了大学以后我收敛了许多,不再是过去那个飞扬跋扈的单纯小丫头,也渐渐的度过了叛逆期青春期。人越来越安静收敛,生活越来越云淡风轻。无意中,我习惯了和男生保持一段距离,所以四年下来,除了霍博文也不算是认识什么男同学。
其实并不是刻意的要如何,对于肖笑,三年多过去了,过去的痕迹淡的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现在面对他,我既没有喜欢,也没讨厌。感觉就好像对着路边的随便一株狗尾巴草一样平淡。
只是,我就是提不起兴趣和男生来往。再心动一次太难了。没有来往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能的人。
我不想继续和他纠缠这个问题,转移话题说:“那你呢?别告诉我你找不到。”
霍博文不理会我的问题,只是低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没有走出那段阴影?”
还没有走出来吗?我摇了摇头:“博文,你应该很了解这种感觉啊,没有心动,就不想凑合。况且,看着四周的人今天好明天坏,一会哭一会笑,这种关系,这种感情让我觉得疲倦。”
霍博文深深的看着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的说:“我明白。”
我抬头也看着他,低声问:“那你呢?是因为戈蕾吗?”
霍博文没有回答,想了想,苦笑了一下,干掉了面前的一杯可乐。
戈蕾复读了一年,最后去了武汉的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然后和张子平正式开始了马拉松的异地恋爱。这个国庆节,我去火车站接了来上海看男友戈蕾。看到他们俩幸福甜蜜的样子,我感叹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其实,好像,从初中起你就喜欢她,我没猜错吧?”
“那又怎样?现在他们在一起很好,大家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比较好吗?我还以为我装的很好。”霍博文难得的卸下了平常谦谦君子,总是温润着笑着的面具,换上了面前这张略带苦涩的脸。
我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可乐,淡淡一笑:“你是装的很好啊,所以戈蕾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她,失恋痛苦了那么久。”霍博文的表情是错愕还有挫败。我摇了摇头,轻叹着说,“博文,当时为什么要退缩?|Qī…shu…ωang|你总是这样,宁可错过也不愿意面对失败。如果你当时可以勇往直前,在她难过的时候,不是通过我,而是亲自去关心一下她,哪怕只是一小下,结果大概会很不一样。”
“勇往直前会有用吗?程雨夏一直在勇往直前,有用吗?”
“那不一样。戈蕾曾经那么喜欢你。”
霍博文沉默了一会,呵呵的笑了两声,不能释然,却不得不轻轻的说:“一切都晚了。”又把一杯可乐当啤酒闷了,才又一次抬头问我,“我直研了,你呢?”
“我给法国的几所大学发了申请,大概会去那里吧。”我用竹筷子搅着面前的这杯可乐,看着筷子四周涌出大量的泡泡。
“雨夏要去美国,你知道吗?”
我搅着可乐,有点漫不经心的点头:“嗯。”
“有些话,你总要和他交代清楚。回去聚一下吧,我们认识也快十年了。”
27
这两天我睡的不大好,加上有些感冒,所以身体很弱。星期一早上始终睡不醒,等我终于忍住困倦睁开眼,一看表,这不是七点六十了吗?八点钟还在不算近的一栋教学楼里有课。大四了,一周也就只剩下两节课,星期一早上是一周的第一节课,星期四下午是一周的最后一节课。都轻松成这样了还迟到,这也太差劲了。也来不及去食堂买早饭,匆匆刷了下牙,用凉水抹了两把脸就骑着车飞奔向教学楼。又恰好遇到身体不大好的两天,趴在课桌上我难受极了。
老师在给我们看纪录片,为了保证幻灯机的效果,厚厚的窗帘打下来,教室里又闷又热。我的头上不停的冒汗,肚子疼心脏也跟着隐隐作痛,像一只猴子的爪子在不停来回的抓挠。心脏的这种疼法让我焦躁难受,在闷闷的教室里,连锁反应似的呼吸也不畅了,只觉得头晕眼花。
忍了一节课,心脏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大口喘着气还觉得好像没有呼吸到空气一样。我终于忍不住举手跟老师请假。老师看着我焦黄的脸色也不为难我,让我回去好好休息。我跌跌撞撞的撞出教室,刚刚走出门就眼一黑腿一软,晕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医务室里,同班的丁小雨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霍博文正焦急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醒过来,俩人叽叽喳喳的欢乐起来。
霍博文好气的看着我说:“徐槿,你够可以,你没有心脏病,我可是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你是不是真想把我的谋杀罪坐实了?”
小雨用白白软软的手指点着我的额头教育我:“这种情况还不吃早饭,你活该你!还把老师吓了个半死。”
我做起来,接过霍博文递给我的糖,含在嘴里,笑着说:“没事了,对不起啦,让你们担心了。小雨,你下面不是还有课吗?不用担心我了,真的谢谢你了。”
“行,中午记得早点回去,我给你拿点枣子。”小雨说着背起随身的单肩包赶去上课了。
小雨走后,霍博文认真的看着我,表情严肃的有点吓人。我被他看的怯怯的,扯过被单遮住半张脸,却被他一把扯下。
“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霍博文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徐槿,你总是要走出来过新生活的。别再这样了,你觉得值得吗?”
“呃……博文……你该不会觉得我是被肖笑气的吧?”
“那你本来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真的只是不巧身体不好,又睡晚了……”
霍博文八成是觉得我在抵死狡赖,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徐槿,忘了吧,不值得。”
“天啊,我这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啊!”我仰天哀嚎。
霍博文拽拽我的辫子,说:“这不是废话吗,黄河那么浊。”
我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博文,其实我现在心里不舒服的东西早都变质了。根本就与感情无关,只是自尊心在作祟。我想起曾经雨夏对我说的话,大家会把我和安静还有王芳那类人放在一起品头论足,我就觉得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固执的非要跳进一个沼泽,周围脏兮兮的没有我的同类,我也挣扎不出来。那种感觉很糟糕。我不知道放假要如何面对同学们的眼光和疑问。”
“大家不会为难你的。”霍博文淡淡的笑了一下,说,“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去。血糖过低!亏得你!”
吃过饭,我走进了理发店。想起肖笑曾说这一头青丝是为他留长的,其实早都该做个了断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思维慢半拍的打开电脑,就看见小雨冲上来对我挤眉弄眼:“小槿,你平时冷的跟冰雕似的,怎么周围还总有帅哥。楼下一帅哥等你很久了,快去快去。”
小雨不认识的,会是谁?脑子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我摇摇头,不可能,这也太荒谬了。
可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很荒谬的事。比如,程雨夏正站在我的楼下迎着阳光的阳光灿烂。依旧是一身宽大的T恤,牛仔裤,一个双肩包斜跨在一个肩膀上,他好像瘦了许多,可是依旧神采飞扬。他应该在学校里上课,应该在制图室里制图,应该在公司里实习,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程雨夏?!你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不能?”程雨夏皱起眉走过来,拉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哦,只是血糖有点低而已。你到底跑这里来干嘛?”该不是霍博文昨天告诉他我晕倒的事了吧。
他也不回答我的问题,皱着眉毛训我:“在外面也不好好小心的照顾自己,动不动就晕倒,你才多大点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程雨夏,我没事,你不要有事没事的就往这里跑好不好!”我心里有想杀死霍博文的冲动,干嘛要告诉程雨夏,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我乐意。”程雨夏甩给我一个白眼,把肩上的双肩包扔给我,说,“先放你那,我在楼下等你。咱先去吃饭,飞机上东西真难吃,饿死我了。”
程雨夏的嘴巴还真难伺候,非要我请他吃大餐才可以。我们两个坐在一个小包间里,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程雨夏像是饿坏了,风卷残云的吃完,满意的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你是饿死鬼投胎是不是?你到底几顿饭没吃了?”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能吃,六大盘菜啊,差不多都进了他的肚子,我怀疑的看着他的肚子,胃的伸缩能力真的有那么强吗?而且,这个家伙还是个瘦子!
“昨天听说你晕了以后,就加班把这两天的东西都赶着做完了,所以……”他开始扳着指头数,“昨天午饭,昨天晚饭,通了以宵也没来得及吃什么,飞机上实在是困,也就睡过去了……”
听的我一阵心酸。程雨夏,你这是何苦。
“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好像我是卖火柴的小男孩似的。”程雨夏说着,双手撑着凳子坐正,注视着我,说,“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会晕倒?”
呃,这让我怎么开口解释,我怎么好意思。“呃,真的就是低血糖。”
“徐槿,做我女朋友吧。”程雨夏突然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蛊惑。
我转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说:“你明明知道答案的。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马上,很快就到十年了,这十年我做的不好?”
“走吧,出去再说。”我推开凳子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充满着暧昧的封闭空间,“雨夏,你很好,可是,我……”
程雨夏也急急的站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别给我发好人卡!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不行?!我改,我会为了你改变。”
身体的虚弱让我挣不开他的钳制,也让我很没有耐心,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程雨夏,你烦不烦?你是个男人好不好,事业才应该是第一位,不要老是追着女生乱转,没出息。”
他被我这句话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苦笑着说:“你讲不讲道理?我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你说我不要事业没出息。我说你只是我感情生活中最重要的,你肯定又会说你对我没那么重要,要我赶快走的越远越好。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我什么时候让你走的越远越好了?”我偏过头不看他,“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成天陶醉在那些风花雪月的幻想里。”
程雨夏明显是被我激怒了,一把抓起我的手,连同我一起狠狠的摁在墙上,火苗在眼睛里肆无忌惮的乱窜,恶狠狠地质问我:“徐槿,你给我有点良心行不行?我们认识有十年了,你给过我机会陶醉在风花雪月里么?”
我被他的怒火吓到了,认识有十年了,他不管对别人多么凶,对我总是忍了又忍的,很少让他的怒火烧到我。明明能够理解他生气的理由,可是还是禁不住觉得委屈,我咬着下唇不再开口。
程雨夏还在狠狠捏着我的手腕,那么大的力气,我的手腕生疼生疼的,肯定会肿。他说了很多,我只顾着委屈,中间漏掉了很多话,最后他的火气快要发泄完的时候,我听到他说:“你到底想怎样,你能不能直白的告诉我,让我干干脆脆的明白!”
因为疼,因为委屈,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我尽量冷淡的说:“你要我说多少次?不是我没说明白,是你自己不想明白。我们只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一种莫名的情绪翻滚在我的心头,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确定,甚至染着淡淡的悲伤。
程雨夏冷冷的看了我好一会,他把自己的怒火凝结成了冰山,冰冷冰冷的说:“这回我真的明白了。不过,我想你并不需要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