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老鼠还是没有醒过来,子安只得命人把老鼠全部扔出去,然后再抓一些老鼠回来。
这一次,她缩短了时间放解药,喂下假死药之后,她分别在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下解药。
而一个时辰和两个时辰服下解药的老鼠都醒过来了,三个时辰和四个时辰的老鼠都没醒来。
这意味着,假死药不是像孙芳儿说的那样,十二个时辰之内服下就可以解开,而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发现夏霖死亡,皇上一定会传御医过来看,这中间起码耽搁了半个时辰。
证实死亡之后,皇上不会立刻下旨送他出宫,因为,他会全面调查夏霖的死因,这一耽搁,可就不是一两个时辰,而有可能是一两天。
那样霖霖就会从假死变成真死了。
两个时辰,如何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让皇上送霖霖出宫?
她是不可能去接的,因为,霖霖是突然“死亡”,在此事还没公开之前,她是不可能从正规的途径收到消息。
因此,她也不能入宫。
想得脑子打结的时候,小荪进来说大长公主来了。
子安只得收拾好心情,出去见壮壮。
壮壮今日显得特别开心,带着琴之和琼华进来,满脸的笑容。
见到子安,她皱起了眉头,“按照脚程,老七他们应该在今天抵达,你这个做妻子的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子安勉强扬起笑脸,“哪里有不高兴?”
“你看你,笑得多勉强?怎么了?”壮壮拉着她的手进去,“因为皇太后的赏赐吗?”
子安笑了一下,“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她大张旗鼓地往你府里塞人,谁不知道?”壮壮哼了一声,“她这个恩典啊,还真叫人生气,你也是,怎么就收下了呢?”
“我是懒得跟她闹。”
壮壮见她愁眉不展,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啊?”
子安吩咐小荪把门关上,然后把孙芳儿给的假死药计划说了她听,也把自己研究的结果都说给了壮壮听。
壮壮听了之后,不禁生气,“他是真的疯了不成?”
“为了自己能活着,牺牲一下别人又有什么要紧?大概许多人都是这样的心思,自己的命总归是比别人的命重要的。”
“两个时辰,怎么可能把夏霖运送出宫来?若耽误了时辰,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壮壮也愁了起来。
“我都想过好几个方案了,但是不可行。”壮壮想了一下,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夏霖假死之后,两个时辰之内,皇上肯定是看过他了,确定他死了就不会再看他,就算调查,也不会看着尸体调查吧?那样便可以让孙芳儿偷偷地把解药灌下去,服
下解药之后夏霖醒来,但是依旧装死,直到可以运送出宫,你觉得怎么样?”子安摇头,“你说的这个我自己也想过,但是不可行,一个人若没死,便会有呼吸,怎么也得有声响和动作,加上霖霖是不擅长伪装的,若露了马脚,反而不妙。而且,宫中处理尸体的一定是熹微宫里的人
,这些人都是皇上的心腹,糊弄不得也收买不得。”
“你觉得,梁树林能不能帮点忙?”壮壮问道。
“我也想过,他若能帮忙,是有一定的胜算,但是,此事总不能只经他一人的手,若露了马脚,莫说他的官职,大概是连人头都不保,你觉得,梁树林会愿意舍弃身家性命来帮霖霖?”
壮壮摇头,“那倒不会,上次放过伶俐,是因为没有损害他的利益。”
“就是,上次他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两人苦思毫无结果,最后,壮壮道:“要不,先等老七回来问问他有什么办法?总胜过我们两人在这里想得脑袋都破了。”
子安忧心忡忡地道:“我只怕,他在宫里多一天,便多一分的危险。”
壮壮心头也十分愤怒和担心,在子安去北漠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虽然见过面,但是,都只是淡淡地点头,没多说过一句话。
想起那些欺骗,她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憋闷和锐痛。
一直,她都劝说自己,算了吧,他所做的这一切,也不尽然是为了他自己。
但是,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往昔那些锥心刺骨的痛楚又会浮现出来,提醒她,亲人之间,甚至比陌生人还要淡漠。不痛过的人,怕是不知道其中滋味。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 终于回来了
慕容桀直到晚上亥时左右,才回到府中。
他是先把秦舟安置在皇宫西苑才回府。
皇宫西苑,是专门招待国宾的。
本来,萧拓这个大嘴巴提出要她住在王府,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她,但是慕容桀怎么可能会把她招回去?连夜送了她去西苑,才回了府。
秦舟倒是不愿意住王府的,有些事情,亲眼所见总比想象更让人难以接受。
秦舟在来北漠的途中,一直心事重重,一则是因为离开北漠,虽然知道此时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总怕生出变故来。
二则,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马车离开西苑的时候,萧拓道:“王府这么大,其实留秦舟住在王府不是更好吗?她做什么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多安全啊。”苏青敲打了他的脑袋一下,“安全?你从哪里看出秦舟住在王府会很安全?秦舟是北漠的将帅,手里握住重兵,且如今北漠四分五裂,若有人暗中揣测,王爷请她来是为了帮王爷……”苏青压低了声音,“叛
变,然后王爷再相助她回北漠夺取帝位,那王爷真是水洗不清了,这是多大的麻烦你知道不?”
萧拓哪里想到这一层去?听了苏青的话,他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如今就算住在西苑里,人到底是王爷请回来的,皇上会不会认为王爷有居心?”
“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更要避嫌了,以后我们和秦舟的来往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密,总之,你记住两个字,避嫌,莫要为你们萧家招惹麻烦。”
皇上一直都忌惮萧枭,如今萧枭马上就要回朝了,萧拓若不知道轻重,一个劲地往西苑跑,那可就是瓜田李下了。
“我知道了。”萧拓点头应道。
苏青看着一直没发话的慕容桀,道:“王爷,皇上那边,您打算怎么说?”
“直说。”慕容桀简洁地说了两个字,皇上早有内应监视着一切,若隐瞒反而不妙。
“也好,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带秦舟离开北漠,让战事可以真正地终止,而皇上也不会对秦舟怎么样,非关要紧,我们也不要管太多。”
慕容桀嗯了一身,但是,显得心事重重。
萧拓问道:“王爷,你还担心什么?”慕容桀扬了扬浅淡的眸子,道:“本王只是担心,洛亲王未必能斗得过楚敬,我们回国之前,本王与天机子见过一次,天机子也担心这点,因为,洛亲王如今被杀妻之仇蒙蔽,未必听得进劝,如果楚敬出了狠招,他不一定招架得住,如果意气用事,反而会伤了康平帝,而且,洛亲王是要给秦舟洗清罪名的,我只怕他没有以这个为主,只一心想要复仇,那么,秦舟就始终背着杀王皇后的罪名,在大周耽误的
日子也要久一些,而她在大周越久,对我们的处境就越不利。”
“这对我们处境越不利是什么意思?我们避嫌不就行了吗?”萧拓问道。
苏青代为解答:“因为,秦舟不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
“不懂!”萧拓直接道。
苏青叹息,“若皇上要刁难秦舟,你觉得秦舟会像一根木头般没有反应吗?”
“皇上为什么要刁难秦舟?”萧拓问道。
苏青看着这个问题青年,决定放弃解释,“不会,皇上不会无端端刁难秦舟,是我们多虑了。”
萧拓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总算是回来了,柳柳肯定等得着急了。”
他回头瞧了慕容桀一眼,“王爷,明日不是早朝日,要不要入宫?”
“当然要。”慕容桀白了他一眼,“刚回来就想睡懒觉了?”
“倒不是,只是明日想去老太君家里。”
“那就出宫回来再去吧。”苏青说。
萧拓显得郁郁寡欢,一时没了话。
苏青拍了他一下,“怎么回事?忽然就像斗败的公鸡那样了。”
“不是,”萧拓看着他,浓眉大眼的汉子,却愣是挤出了一丝深宫妇人的哀怨来,“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青一怔,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萧拓,竟也忽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只是,他说得对啊,这些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当初刚入官场,意气风发,总想着要干一番大事,十六岁跟着出征,到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却发现,原来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日子。
慕容桀没做声,他生为皇家人,这些是他的宿命,逃不开。
但是,也着实厌烦。
以前心头没惦记的时候,觉得无所谓,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开始向往平静的生活。
但是,他这辈子还会有平静的生活吗?
“有时候想想,真的羡慕二哥。”慕容桀苦笑。
想管的时候,就管,不想管的时候,门一关,管你天崩地裂。
“羡慕安亲王,还不如羡慕礼亲王。”苏青笑着说。
萧拓瞪圆了眼睛,“怎地急羡慕礼亲王了呢?他就是个事儿精,什么事看不过眼都得管一管,你说秦舟……”
萧拓忽然一拍大腿,“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以后秦舟但凡出点什么事,就让礼亲王去解决,满朝可无人敢惹他呢,就是皇上见了他,都得躲。”
慕容桀和苏青对视了一眼,皆笑了,两人都把手放在萧拓的肩膀上,苏青说:“呆子,你的脑筋开始活动了。”
萧拓推开他们,“得了,我知道你们又在笑我。”
“这一次是真心赞赏你,你说得对,若说大周还有一个人是连皇上都不敢惹的,那非礼亲王莫属了。”苏青说。
礼亲王,是真真的事儿逼啊。
礼亲王府!
“啊吃,啊吃!”
早早睡下的礼亲王,在睡梦里忽然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坐起来,怔愣了一下,总觉得耳朵发热。
“怎么了?这睡觉都不踏实,像个孩子似的。”阿蛮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不悦地道。
礼亲王揉揉鼻子,“这大热天的,怎么睡着睡着就打喷嚏了呢?”
“是不是鼻子又不舒服了?叫你沐浴之后不要跟那狗玩闹,那狗毛总是往鼻子里钻。”阿蛮起身,从床尾爬下去,“躺着,我给你拿药去。”
“不要去了,没事了。”礼亲王拉了她一把,用脚一顶,把阿蛮生生地摔回了里面,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阿蛮气得牙痒痒,兀自想了好一会,生了会儿闷气,道:“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
见他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着了,便也不说了。
礼亲王翻了个身,瞪大眼睛看着她,火大地道:“你倒是把最后一个字说了啊,我等着呢。”
“睡吧!”阿蛮痛快地转身,抱着被子心满意足地睡觉去。
礼亲王却再也睡不着了。兀自生了一宿的闷气,又舍不得吵醒阿蛮。
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 老子先不吃了
慕容桀却披星戴月地回到了王府。
子安早早就命人热着菜,备好了酒,就等着他回来。
从酉时开始等,一直等到子时,才听到外面有人飞快地奔走。
小荪奔跑着闯进来,一张小脸蛋都笑成了花儿,“王妃,猜猜是谁回来了?”
子安戳了她的脑门一下,“还能有谁?”
说着,便已经跑出去了。
小荪笑着说:“王妃太心急了。”
子安还没跑出和煦阁的大门,便只觉得灯光被一阵阴影笼罩。
抬头还没来得及定睛看,便被一双铁壁圈入了一个宽敞的怀抱中。
那人使劲抱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子安眼底便陡然生了一丝雾气,双手抱着他,泥土灰尘的气息钻入鼻子里,哽咽地道:“可算回来了。”
“是回来了,但是明日还得去一下城门,装作明日才到。”慕容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本来是策马回来的,因着不想被人知道今夜回到,便先坐了马车回来。
因为,皇上早就命人去了途中驿馆传旨,说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到,总之,明日一早,会有百官在城门迎接他。
他松开子安,扶着她的脸,贪婪地看着那张叫人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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