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安亲王和萧侯爷那边是否接到会师的旨意,一直也没塘报回来。
皇帝听了驿马的回禀,也没说什么,但是脸色不太好看。朝廷的驿马,尤其是赶往边疆的驿马,一般是朝廷最快的马匹,且中途不休息,只到驿站才停下来换马吃喝,若疲惫不堪,则由驿站的驿马替换送去,马匹也会有驿马字样,哪个山贼会这么没眼见力去抢
劫驿马?
若不是山贼抢劫,那便是慕容桀故意不接旨了。
消息也传到了熹微宫。
子安笑了一笑,却禁不住担忧。
这是摆明了和皇上作对啊。
皇上的态度慢慢地明显了起来,朝中文武百官都是见风使舵之辈,之前跟他的那些人,看到皇帝病情好转,一定会再度臣服皇帝,若有几个阴险狡诈之徒投其所好,说几句他的坏话,可就不得了。
子安觉得危机逼近,她对战事国事都不太熟知,梁王和夜王虽说能干,可到底老七在边关,他们在朝中,且皇上对他们信任不多,帮不上什么实质的忙啊。
且看这一次,下令进攻的旨意传达下去,他们两人还懵然不知,便可看出皇帝故意避开两人发放的旨意。
并且就在这个时候,皇帝忽然下旨,说后宫之事,由梅妃和宜贵妃主理便可,公主和王妃可各自回府,至于王妃,则需要每隔两日入宫教导御医金针术便可。
这旨意说明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帝是要把慕容桀的权力慢慢地瓦解,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好起来了。
皇帝再下了一道旨意,着苏青和萧拓回京,另外派遣了两位将军取代他们成为先锋将领。
慕容桀是元帅,苏青和萧拓一直是跟随他的,三人之间有默契,撤换掉左右先锋,这场仗便失去了默契,皇帝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看不明白。
就算忌惮慕容桀,要打压慕容桀,也不可能说拿战事开玩笑吧?一旦北漠入侵成功,大周便会国破家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在子安和夜王认为,皇帝虽然多疑,狠辣,但是,却把国家兴亡看得比任何都重要,他现在还是皇帝,绝不会容许大周江山败在他的手里。
子安无奈之下,去请教老狐狸陈太君。这位见过三朝风云的女将,她或许能看出点端倪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孙芳儿出宫
子安去陈府见老太君,她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坐在廊前石阶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看着她有些百无聊赖。
这大冷天的,她挽起裤管,裤管上还有泥巴,旁边放着锄头,整副模样看着就像是刚下田归来的老大娘。
子安说着,她就吃着馒头,偶尔点头,偶尔笑着。
最后,她轻轻把馒头一口咬尽,然后紧紧地皱起眉头,一副忧愁的样子。
子安见状,急问道:“您倒是说话啊。”
“情况比较严重啊。”老太君摇头叹息,咽下馒头,脖子伸得老长老长。
“严重?您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子安哎了一声,“您别卖关子行不行?”
老太君转头看她,叹了叹气,“去年,老身能吃排骨,吃小羊肉是一顿能吃一斤两斤,去年,吃肉也毫不费劲,今年,吃个馒头都觉得牙酸,老了,牙口不好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子安泄气,“您说这个啊?人老了,牙口不好不是正常的吗?”
“是正常,但是谁愿意接受呢?老身好吃,就光剩这点爱好了,对老身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悲惨的。”
子安不禁也恻然,这人老了,在年轻人看来,是寻常事,可老去的那个人,愿意接受吗?可不愿意接受,不也得接受?这是天地规律,谁能改变?谁能青春常驻?“不明白?”老太君见她沉思,神情也有点哀伤,便笑了,“老身说这道理,其实显浅得很,皇帝在那高位之上,他其实知道自己去到了生命的尽头,知道他病情的人都知道,可他愿意接受吗?不愿意接受怎
么办呢?使劲呗,用尽一切办法呗,就跟老身还盼着有一朝一日,能一口咬碎排骨的小脆骨那样。”
“您说的是他启用巫蛊之术治病一事?这我倒是理解,为了活着啊。”子安点头,“但是,他召回苏青和萧拓,这是怎么回事?”“这你就不懂了,打仗的将领,手里握住兵权,这兵权是什么?是帝位的根本,没有兵,皇帝的尊严谁来维护?皇帝下旨全面进攻,他看似是听信了武安侯的话,其实他自己是有计较的,因为他很了解王爷的能力,用尽大周所有的兵力去迎战北漠,虽我大周会伤亡惨重,可北漠也讨不到半点好处,秦舟是非胜仗不打的将领,她受到重挫,便会鸣金收兵,不再轻易言战,又因武将在北漠有很高的地位,尤其
秦舟,她的意见是直接可左右皇帝的意见,秦舟不打,北漠皇帝还会打吗?这便为两国取得了短暂的和平。只是,这和平是暂时的,且也是用我大周数之不尽的将士鲜血性命换来的。”
“太残酷了!”子安摇头。“战争有不残酷的吗?皇帝下令全面进攻,你们家王爷倒好,捏造了一个什么驿马被抢劫的谎言出来搪塞皇帝,皇帝当然觉得他已经不受控制,一个不受控制的将领,手里又握住重兵,能没有让皇上产生危
机感吗?有了危机感怎么办?就得断他一手一脚啊,苏青和萧拓,便是你家王爷的手脚,断了两人,再派他的两人去做左右先锋,一旦慕容桀有什么决定不合皇帝的意,嗯哼……”
老太君不说了,子安也明白了。
“皇上如今派去的两位将军,一位叫常粟,一位叫傅佳,这两人,您怎么看呢?”
“不用看,”陈太君笑了笑,“皇上派去的人,会是摄政王的人吗?不过嘛……”
子安见她又卖关子,不禁着急了,“不过什么啊?”
“不过,这两人昔日是老身的旧部,后来从老身的陈家军脱出,担任天子脚下的重职,这两人是忠心大周的将领,但是老身于他们有知遇之恩,想来,若老身去信,他们两人多少还是看点老身的老脸的。”
子安笑了,“原来如此,难怪您老这么淡定呢。”“淡定?远着呢,这局难解啊,皇帝下令全面进攻,摄政王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若是这一次两位将军前去,还有所推搪,只怕就要派遣监军前去了,监军一旦去了,这调兵遣将便没这么自由了。不
过,咱能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了,只看王爷如何拆解了,他不可能会拿将士的性命随意牺牲只为换取一两年的和平,这一次若没有七八成的把握,他不会全面进攻。”
“是的,秦舟这人是强攻的高手,和她正面碰撞,不是好主意,最好是打游击战,偷袭,弄得她心烦意乱,这样才有胜算。”
“嗯,你分析得很对,想不到你这么有见地,皇上这边,无人能制衡,且朝中只怕风向会有所不同,对王爷很不利啊。”老太君也不禁忧愁了起来。
“嗯!”子安知道这点,所以才巴巴地来请教她。
日子静静滑过,这转眼便过去了半月余。
苏青和萧拓已经在回程中,算算日子,该是这两日就抵达京城了。
四月十二,夜王命人来报,说贵太妃孙氏死在了天牢里。
子安听了,心里也没起什么波澜,能撑到今时今日,算她能耐了。
以她的伤势,当初可曾断定她活不过三天的。
她的执念很顽强,若心思但凡正一点,她也是一名出色的人才。
自打孙芳儿去了熹微宫之后,子安便不曾见过她。
但是,这日她竟回来了,去了清宁阁那边拿东西,子安便过去了。
她瘦了很多,脸色显得特别的苍白,眼睛越发的大,但是无神,她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子安,“劳烦你帮我转交胡欢喜,便说我配不起她送的礼物。”
子安打开盒子,是胡欢喜年底的时候送给她的白玉观音,子安道:“你既然出宫,为什么不亲自送回去?”
“不了,便当给她留点好的印象吧,我如今……”她看着子安,眼底一片苍凉,“拜托你一次,转交给她。”
说完,转身就走。
“孙芳儿!”子安喊住她,“你为什么不离开皇宫?”
孙芳儿停下脚步,回头,苍白绝美的脸上,浮起一朵几乎枯萎的笑容,“问这话,不荒唐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去得了哪里?”
“他让你做什么?”子安觉得她的白异常得很,像是一点的血色都没有了。“没做什么,”孙芳儿想了一下,“惠庆宫我住的厢房里,有一个瓷瓶,瓷瓶里有我的血,我用了药水,所以血不会凝固,我就那么点血有用了,你去拿出来,若你能研制到解蛊的方法,这血很重要。”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苏萧回朝
子安暗暗诧异,“什么意思?你的血就那么点有用?你怎么回事了?”“没什么,不要你多事,记住我的话吧,醋虽然可遏制蛊虫,但是,南怀王一死,他还是要死,只是因为长期服用醋遏制了蛊虫的生长,所以会子蛊反而会比母蛊慢一些,却也只有半月左右的时间给你解蛊
,还有,解蛊也只能从母蛊死后开始,因为,其中解蛊的关键,是南怀王体内母蛊虫的尸体。”
子安对蛊毒的研究,至今还没有进展,她想多问一些,孙芳儿却已经丢下一句话便走了,“送你母亲和你弟弟走吧,尽快!”
子安骇然,忽然想起当初皇上曾问过母亲的事情,莫非,他这一次是要对母亲……
子安冲出去,一把拉住孙芳儿的手臂,“最后一个问题,皇上的病是好了吗?”
孙芳儿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认为他好了。”
她挣脱子安的手,“我不能久留,皇上有派人跟着我,我说我只是来拿我在摄政王府的东西,如今东西拿好了,我也该走了。”
皇上恩准她出宫回府拿东西,意味着这个东西对皇上是有用的,否则不会准许她亲自出来。
子安确实看到有人跟着她,是路公公和一名太监,那太监手里捧着两个罐子,子安知道那些罐子,都是蛊虫。
看来,皇帝对孙芳儿是深信不疑了。
皇帝的忽然转变,让子安很费解。
不过,想起他对壮壮做的那些事情,也不觉得奇怪。
他一向是帝权为重的人,病中的时候,无良医,慢慢地接受自己将近到尽头的事实,但是她的出现,让他重新回到政权中心,之后孙芳儿更是用蛊虫为他治病,他觉得自己会好,毕竟,他还年轻啊。
一个曾经差点失去帝权的人,忽然又重新拥有,那种心态可以很疯狂。
这个心理,和曾经失去心爱之人又重新得到的感觉是一样的,都会在失而复得之后加倍珍惜,且用一切的方法去保护。
而且,在重新得到的过程中,会滋生一种膨胀的心态,认为自己确实是天之骄子,他会想要更多。
一个人,若出现这样的扭曲心态,是很可怕的,最可怕的,这个人还是皇帝,掌握这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子安觉得危机感四伏,夜王和梁王是无法驾驭这种霸气的。
偏生,老七又在战场上。
苏青和萧拓是在两天之后的黄昏回到京城。
两人回京之后,便直接入宫复命。
出宫,已经是亥时了。
夜王,梁王,壮壮,都在摄政王府,陈太君也被柳柳拖了过来,一起等着两人,因为壮壮在宫门派了人给他们两人传话,让他们出宫便马上到摄政王府来。
萧拓和苏青进门的时候都很疲惫了,一脸的风尘,看样子无精打采。
柳柳见到萧拓,冲过去,却也没有冲得太近,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眼底生光。
倒是萧拓笑了,“你瘦了。”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再搓一下脸,这么多人在场,当然是不会拥抱的,没那么开放的民风。
柳柳也笑了,泪盈于睫,“虽然你被换回来我是不该开心的,可我见到你,很开心,竟很高兴皇帝把你给撤了。”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了,这实诚的丫头。
因着这一句话,气氛有些和缓,大家紧绷的神经算是松弛了一下下。
请了两人进去,坐下来之后,两人都喝了一大杯茶,异口同声地问:“还有吗?”
“渴得这么厉害啊?在宫里连口水都没吗?”陈太君蹙眉道。
两人的脸色奇差,嘴唇都干了,看样子是真的很渴。
“哪里有茶水?我们在熹微宫等了一个时辰,皇上才接见我们,隔着帐幔,我们也瞧不见他,问了我们一大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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