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还不如学那无心无知之辈,也不会受这些煎熬了。
轩辕持却哪里知道他的苦恼,每日里仍兴致勃勃找他品酒观梅,吟诗作赋,素寒烟哪有心情,渐渐的也就被轩辕持发现了心事,这一日又是家宴,素寒烟照例被强拉到桌上坐下,轩辕敬也是喜笑颜开,父子两人开怀畅饮。素寒烟眼见他们喝的多了,便委婉阻止,却哪里能够。轩辕持道:“寒烟,你不用拦,我和爹难得这样高兴一天,怎能不尽兴而归?”
轩辕敬也道:“这话倒是真的,我素来不喜持儿为人,却又无力教导,直到寒烟你来了,这小兔崽子倒还做了几件我欢喜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从他成人那天起,我便没和他这麽痛快的畅饮过了。今儿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来,寒烟,你也喝一杯,权当是我敬你的,多谢你将这小兔崽子引上正途。”
素寒烟连忙推辞,轩辕持嘻嘻笑道:“爹,我看你喜欢寒烟比喜欢我更甚,何不将他给了我,将来我就不会做那令你讨厌的事了。到时候你再出头,为寒烟争个王妃的名分,太後皇上向来敬你,想来这也不是难事。”
轩辕敬只当他是玩笑,笑叱道:“胡说,凭你也配的上寒烟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吗?倒生生糟蹋了人家。再说,寒烟终究是男孩,不过是长的柔弱俊俏一些。等将来手上没事了,我定要为他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这才不枉了我麻烦他教导你一场。”
就见轩辕持上一刻还笑容可掬,此时却突然沈下面孔,森冷问道:“爹,你当真要给寒烟找门婚事吗?”
轩辕敬也有了五六分醉意,笑道:“那是当然了,怎麽,不行吗?”
轩辕持忽“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阴狠道:“你最好别找,否则,你找一个,我杀一个。哪怕把天下的女人都杀尽了,也在所不惜。我发誓。”他眼中布满了凌厉杀气,显是动了真怒,轩辕敬的酒不由得也吓醒了一半,半晌方怒斥道:“你这浑小子说的什麽话,刚好了两天,如今倒变本加厉起来,在我面前就说杀人,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轩辕持哼了一声:“我自然一直尊敬你,唯独这件事,我绝不相让,不然我们就试试看。”说完转身离去,素寒烟早说了半天的话,父子两个哪能听得进去。如今一看,更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先安抚谁好,忽见红颜宛尔一笑道:“素管家,少爷正在气头上,别人想是劝不住的,你就去吧,老王爷这里有我呢。”素寒烟这才赶紧追了出去。
且说屋里,轩辕敬气的连酒杯都摔了,恨恨道:“本来吃的高兴,那臭小子犯什麽邪风,好好的一场家宴,倒弄得不欢而散,真是让人扫兴。”
红颜命人来把残席撤下,收拾了摔碎的杯盘,方扶著轩辕敬坐下,笑道:“王爷莫要动怒,你是个聪明的老人家,难道竟没看出少爷因何动怒不成?”
轩辕敬气道:“谁知道他发什麽疯呢?我说给寒烟找个好媳妇儿,有什麽错的?还值得让他对我横眉竖眼的,哼,越来越不懂规矩,看明儿不好好罚他。”
红颜掩嘴一笑道:“王爷,你竟没看出来吗?少爷是对素管家动了真情呢,因此他听你说要替素管家找人家,哪还隐忍得住,你若真找几个大家闺秀来配素管家,我看少爷真会把那些女子杀了的,劝你息息怒,还是别造这个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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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这席话说完,把轩辕敬的酒全吓醒了,此时也不顾形象,就那麽张嘴瞪眼的问:“你……你说什麽?持儿喜欢……喜欢寒烟?这……可是真的?有什麽凭证吗?”
红颜道:“还要什麽凭证?王爷难道看不出来的?再说了,这样天大的事,凭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胡诌啊。但不知老王爷是怎麽想的,我看著少爷的态度,已是铁了心了。”
轩辕敬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素寒烟,否则此时就派人赶了他出去。只是再喜欢,要自己的儿子娶个男人,心中也是百般不愿的。
红颜看出他的顾虑,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低下头寻思道:“老王爷看来竟似不愿意的,该怎生想个法子把这事儿做实了。前儿那宰相府的千金,说是来拜见世交伯父,不啻就是相亲,我见老王爷九成九是属意她做王妃。那女子虽然笑容可掬的,但面相中却隐隐透出一丝恶势来,况她对我毫无亲热之意,哪怕是装上一装呢。竟连装一装都不屑,若日後进了门,怕她不想著法儿调理我呢,无论才德,她比之素寒烟都相差甚远,就为我自己想,也断断不能容她进门。”想到这里,便将那酒饮尽,笑道:“王爷也不必过於忧心了,无论才貌,素管家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只看少爷这样的心高气傲,尚对他倾心,便可知道了。立个男妃虽难,前朝却不是没有先例的,凭王爷和少爷在朝中权势,办起来也容易。”
轩辕敬道:“胡说,正室王妃那是要给王府传宗接代的,怎能容个男人来做。”
红颜道:“传宗接代就一定要王妃生出的孩子?那少爷不也是侧室所生麽?王爷怕断了香火,让少爷多纳几房妾也就是了,你满足了他这个,怕有什麽要求他不答应呢?”
轩辕敬摇头道:“持儿之所以能世袭王位,那是因为我就这一根独苗,若将来他儿子多了,争执起来,连个尊卑都没有,却让谁世袭这王位呢?”
红颜冷笑道:“世袭王位岂是看尊卑的,若没那本事,就成了王爷,终归也是个不中用的。少爷若没有这样聪明才智,就能坐上今天这个位子了?王爷是明白人,怎的却在这事上糊涂呢?若你强逼少爷娶了个王妃,拆散了他和素管家的良缘,他恨你一辈子不说,若再对王妃心生厌恶,吵的家宅不宁待又怎样,最可怜这一生幸福,就再也别想指望了。”
那红颜本就伶牙俐齿,经她一说,轩辕敬也不由有些动摇,犹豫道:“他若就喜欢寒烟,纳个男妾又有何妨?”
红颜再冷笑道:“王爷这话说在我这里,可敢说到素管家面前麽?那素管家是何等高傲的人儿,岂肯委屈自己做个男妾?我和他相处日短,都知道这个道理,王爷怎的却不知了。”言毕又觉这话说的造次,知自己是情急了,忙不再说,只吩咐人上茶,低头啜饮。
轩辕敬倒没怪她,一颗心全放在了这件为难的事上,黯然起身道:“这事儿,容我再想想。”说完上来两个丫头,搀著他慢慢步了出去。
再说素寒烟,直追到赏晴亭,才看见轩辕持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他忙上前道:“你有话好好说,何苦和老王爷……”话未说完,忽被轩辕持回身一把抱住,只听他一遍一遍重复道:“寒烟,我要娶你做王妃,我一定要娶你,我轩辕持在此立誓,这一生除了你,若对任何人再抱有绮念,定遭天打雷劈。”
素寒烟身子一震,看向轩辕持眼里,只见他满眼绝烈之色,他知轩辕持平日虽油滑,这几句话却定是出自肺腑,眼中一热,忙垂下头去,强笑道:“好好的起什麽誓,又喝多了。”
轩辕持忙抬起他的下巴,逼他正视著自己,语气坚定道:“我是多喝了几杯酒,我若不多喝,这话也不敢出口,寒烟,你那麽好,对我来说就如那白莲一般,纵我有多真心,说出这种话来,也生怕亵渎了你,也只有借这机会,才敢一口气说出自己所愿。寒烟,你……你帮帮我,别让我空欢喜好麽?我愿意用这一辈子的幸福,无论权势也好,金钱也好,什麽都好,来换取你真心以对,只要你……你也如我这般心思,我轩辕持再也不敢有别想了。”说完竟把头埋在素寒烟脖颈中,轻轻啜泣起来,显是心中害怕已极。
素寒烟岂不知他心意,只是命运早已注定两人有缘无份,想到这里,一颗心就如刀割一般,他见轩辕持搂的自己极紧,又从未看过他这脆弱模样,不由心肠一软,只好道:“轩辕,我知你的心意,我也是和你一般啊,只要老王爷答应了,我也没有异议,一切就随你办吧。”他只想著拿轩辕敬来当托词,却不知就这一句话,让他日後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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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持一听此话,当即就乐得把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兴冲冲的就要去找他老爹,素寒烟勉强笑道:“怎麽就忙得到这一时,这事来得突然,你也该让他老人家琢磨琢磨,以後慢慢的去说也不迟啊。”如此这般苦口婆心,好容易才将兴头上的轩辕持劝了回去。
轩辕持回转房来,又听红颜说这事老王爷心中已作了计较,八成有门,不由得更加兴奋,两人直说了一夜的话,无非是什麽选个好日子,需要置办些什麽东西,都要走什麽过场之类的。
红颜有一搭无一搭的陪轩辕持唠著,心中却道:“那日里看素管家神情,分明是打定主意不嫁的,因何如今却又这麽容易的便应允下来?况看他这些日子总是闷闷不乐,若说想念家人,似乎也不通。他家里人在他小时候便已离去,这麽多年来也该淡了。如今少爷又如此对他,正是春风得意,蜜意浓情之时,本该喜笑颜开才对。纵他性子清冷,眉梢眼角也该看出少许春情,怎的却反而比平日里更加愁眉不展的,莫非这里面有什麽原因不成?
她虽如此想,却不肯说出来扫轩辕持的兴,深知若自己一时口快,轩辕持定会认为是自己嫉妒,有意阻拦,那日後对自己便会存了警戒之心,她再也休想做他的知心人了。
再说轩辕敬,回到房里也是一夜没睡,,左思右想,竟全是红颜所说的话,自己虽满心不情愿,却知这番话实在有道理,因第二天早起,便把轩辕持叫过来仔细盘问了一遍,发现他此时确是满心满脑子的素寒烟,自己说什麽也是无济於事。便先叹了一声道:“你既如此说,我便成全了你。只是婚後,哪怕你纳再多的妾,只不许给寒烟气受,他是个冰雪般的人儿,受不了委屈的。”说完频频摇头叹息不已。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喜,轩辕持只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一边早已道了几十声谢,又道:“爹请放心,儿子活到现在,如今才知道情之一字是个什麽写法。我对寒烟必定爱恋到老,哪怕他发脱齿落,也决不相弃。”又嘻嘻笑道:“爹既担心寒烟受委屈,可见也是喜欢他的,何不索性成全我们到底,由你去要那王妃名分,定要比我容易的多了。”
轩辕敬道:“寒烟不同一般俗子,未必就把这个虚名看在眼内,只是他却断断不能容忍自己做个妾室吧,况若他真嫁了你,这个王妃的名也是该得的,想来他也担的起,也罢,就豁上我这张老脸吧。”当下父子两个计议已定。
轩辕持等不得,立刻就到帐房里找了素寒烟,满面春风笑道:“寒烟,我们的事成了,我已让人去找日子了。怎麽办,我都等不及了,恨不得明天就了了这桩心愿,免得夜长梦多,到时你又反悔。”
素寒烟初时还不明白,待听他把轩辕敬的话说了,只惊的一个踉跄坐倒在椅子上,登时六神无主起来,那边轩辕持还沈浸在兴奋里,未察觉到他表情,兀自滔滔不绝的说著些日後怎样怎样生活等语,更听得素寒烟心如刀绞,心中只怨恨造化弄人,早知如此,当初说什麽也不该进这王府。
正没法处,有人来请轩辕持出去会客,他本待不去,只是这个客人非寻常可比,素寒烟忙收拾心情,勉强让他去了,自己这才静下心想办法,奈何此时心乱如麻,却如何想得出来,只坐立难安了半个时辰,方把心一横,向轩辕敬这边走来,只盼著能说服他取消这桩婚事。
谁知到了门前,丫头们都道:“老王爷起早便到宫里去了,这时候还没回来呢。”素寒烟心中一冷,暗道:“难道竟已来不及阻止了麽?复又想到轩辕桓既已起了疑心,如何肯让轩辕持立自己为妃,这样想来,心下又稍稍安慰了一些。他却不知他这个算盘却打错了,究根追底,只怪他生性善良,虽然聪明绝顶,却又如何能了解轩辕兄弟这样将政治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的想法。
他刚离去,轩辕敬便回来了,闻说轩辕持正在会客,他也到了前厅来,笑著和那客人寒暄了一番,不一会儿,那人告辞离去,他才道:“行了,小兔崽子,费了我半天口舌,总算把这事办成了。太後虽不愿意,总算说通了。就是皇上有些奇怪,先不答应,後又说的爽快,对了,他还让你即刻进宫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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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持此时正乐得忘形,也未深思,便进到宫里,正逢轩辕桓正在批阅奏章,见他来了,笑道:“怎麽?夙愿得偿,心花怒放了是吧?”
轩辕持嘻嘻笑道:“还要多谢皇兄成全。”
轩辕桓冷笑一声道:“你且别兴头,那素寒烟可答应了吗?你就先忙忙的来讨我们旨意。”
轩辕持道:“你把我当作了什麽人,自是他答应了,我才敢让老爹来讨旨的。怎麽,看你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