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开,弗朗克用力踩了马克一脚,“你二愣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克一脸莫名,“我怎么了我?”
“和你同桌,简直扯低我智商。”弗朗克起身走了。
艾伦也跟着站起来,却是向尼尔斯走去,挡住他的道路,道,“我有一个问题。”
他抬头。
“炸弹没爆炸,你是知道的吧?”
尼尔斯嗯了声。
艾伦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索性直说了,“我是说,在我走后的最后30秒。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已经把炸弹拆除了,所以你才没抛下她。”
尼尔斯没回答,一双眼睛即深沉又精湛,半晌后,承认了,“我知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艾伦自认为没有破绽。
“如果你真的处理不了,不会在最后30秒的时候离开。因为从爆炸源到安全区域,至少有20米的距离,就算你以2。4kmh的速度,也至少需要31秒的时间才能避开气流的震荡。”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人们不够仔细,观察得不够入微,忽略了显而易见的细节。
“……”这么精确的计算,艾伦无话可说。
见他要走,艾伦再次拦住他。
“其实,我那次比赛我耍了诈。”
尼尔斯沉默。
于是他继续道,“七玄阵,我早就把数字记在脑中,所以才花了3分钟。如果不记,我需要9分32,而你是7分05。是我输了。”
他点头,“我知道。”
艾伦不可思议,“这你也看出来了?”
“当时你回头看了一眼樊希,说,你一定会赢。”
他一怔,然后点头。
“10个三位数的加减,世界纪录是6秒,而平均下来,你才用了2秒,还得排列组合。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你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穿?”
“没必要。不过是个游戏。”
艾伦沉默。突然觉得他的强大,不是自己可以比。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利用我?”
尼尔斯语气淡淡的,“谈不上利用,你想测试我对她有多少真心,那我就证实给你看。”
没想到这么点小心思也被他发现了,艾伦挣扎,“你早知道不会爆炸,不过在fancy面前做了个秀而已,却让她以为你真的愿为她去死。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么?”
尼尔斯转头瞥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一句话,把艾伦问得哑口无言。
当时,他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
宴会结束,已近午夜,车子将樊希送到了她的公寓。
在这个城市最昂贵的地段,她的住所像宫殿。
她拿起水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轩尼诗,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燃起一团烈火。
蹬了高跟鞋,脱了昂贵的礼服,她在内衣外面罩上一件白衬衫,赤脚站在地板上,靠在玻璃窗上。
她住在四十五层。
透过落地窗望下去,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已经午夜,却仍然不影响它的繁华。灯红酒绿的城市,全国最著名的不夜城。
夜。
她啜了口酒,晃了晃杯子的,抬头望向天空。
乌云密布的夜空,一颗星星也见不到,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囚在笼子里的小鸟。
天高任我飞,那是一句屁话。
望出去,到处都是一扇扇窗口,密密麻麻的,里面不知道住着多少人。
明明被人流包围,她却觉得孤独。
明明被霓虹灯环绕,她却觉得黑暗。
明明还活着,她却感觉不到心跳。
明明没爱上,她却在思念。
这个世界怎么了?
她的世界怎么了?
樊希想起了沙漠里的天空,缀满繁星,大熊星座、小熊星座、北极星、仙女座……奇迹般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名字她都记住了。
有些东西,比她想象的要深刻。
放下酒杯,她去浴室。
卸妆,脸色苍白,真实的她。
电话响了,是座机。
她不想理,但是对方像是有强迫症似的,不停地响。
樊希走出去,拎起来,喂了一声。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别装蒜。”
赵智霆。
樊希无声地笑了笑,“这么晚打电话来,不合适吧。”
他一怔,“你身边有人?”
没人,可她却没说,而是问,“有事?”
“没事。”
樊希道,“那我挂了。”
“等等。”
她道,“说。”
赵智霆,“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樊希,“手机掉了。”
“别敷衍我。”
“没有。”她淡淡地道。在阿富汗,被美国人没收了,还差点掉了小命。
赵智霆道,“你从阿富汗回来……”
她有些不耐烦,“想说什么,爽快点。”
“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听起来有些暧昧,尤其在这样的夜晚。
樊希一顿,笑了,“这话也不怕被周欣听到。”
他说得风轻云淡,“分了。”
她哦了声。
“只有一声哦?不想说点别的?”
樊希反问,“你想听什么?”
一句话把他堵回去,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算了。挂了。”
她放下电话。
回头一看床头的钟表,凌晨两点。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也是寂寞的人。
樊希去洗澡,她的浴室是普通人卧房的大小,而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将自己脱光了,走进淋浴房,打开喷头,温暖的水流洒在身上。
星星点点,像情人的手。
又想起那双绿眼。
她闭上眼,伸手摸过自己的肌肤。
思绪回到阿富汗。
……
在浴室里,他把她顶在瓷砖上,水在他们身上流淌。
他们的唇纠紧紧缠在一起。
他手臂上的肌肉一段一段,显示出男人的阳刚,她伸手想去摸,双臂却被他紧紧地按在瓷砖上。
冰冷的瓷砖,滚烫的呼吸。
他们身上都是水,心里也都是,分不清你我。
他吻她颈子、她的锁骨、她的胸,那酥麻的感觉,蚀骨销魂。
他的存在让她感到充实,她拱起背脊,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形。
阴柔和阳刚。
像两块拼图,镶嵌地完美无瑕。
一个女人,她的心理再强大,在生理方面仍有弱势。这是大自然的构造,无法改变。
她被他撞得双腿发软,摇摇欲坠,他握住她的手,往下滑,扣在她的背后。
禁锢,想彼此禁锢,却最终走远。
……
喷头的水撒上她的脸。
樊希分不清过去现今。
手摸到腿间,濡湿,却不是水。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i'。
她醉了。
醉就醉。
并拢双腿,她将背脊贴在瓷砖上,强烈的灯光照在她的肌肤上,反射出一种几近邪恶的色泽。
她咬住了嘴唇,晕眩的、迷乱的,痛苦而快乐。
无法思考,只有一个人影,在她身体中荡出涟漪,将她融化了。
腐烂、败坏,这是情。欲的味道,在一阵阵水汽中荡开。
哗啦啦的流水声中,有一声弱不可辨的呼唤。
尼尔斯……
☆、55| 9。28|
高级私人会所。
章绝看着她,“怎么,没睡好?”
樊希拿出镜子,照了照,“这么明显?”
他点头,“嗯,是挺明显,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樊希骂了句操。
章绝皱眉,“你现在不在男人营了,要注意形象。”
樊希白去一眼,转开话题,“最近人气如何?”
“始终在人气榜的第一名。”
“我这算是洗白了?”
章绝,“半白半黑吧。阿富汗的那些事迹确实挺震撼的,不过这也只是一个风头,等浪头过去,一定会有人旧事重提。”
娱乐圈就这样,拼命挖你老底,做错一件事,一辈子翻不了身。
“对了,前几天彦炎找我。”
“彦炎是谁?”
章绝被她气笑,“你这是睡了太多男人,连名字都记不住了么?”
樊希也跟着笑了,“最近事多,大脑细胞不够用。”
章绝道,“他见你洗白了,想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她皱眉。
见她半天想不起来,章绝提醒,“你走之前,把他给告了。”
“告赢了?”
“没赢呢。”
“那他找我干嘛?”
“求你撤诉。”见她没什么表情,章绝又补充了一句,“有一纸状书吊着,他接下去的演绎生涯就差不多完了。哪个经济公司都不会签一个由前科的人,尤其是新人。”
她摸着手上的宝石戒指,问,“你怎么说?”
“我赞同撤销。”
“理由?”
“他穷途末路,难保会对你不利。”
樊希冷笑,“我害怕他?”
“你已经树敌太多了,少一个是一个。而且,他也是受害人。”
樊希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三圣母了?”
章绝坦然,“为你考虑。”
樊希想了想,“撤诉岂不是默认这些视频是我自愿拍的?”
章绝承认,“确实。”
“那就不撤。”
“可是……”
“彦炎是自作自受,我才是受害者。”
听她说得这么坚决,章绝叹了口气,“你真是绝情。好歹也有过几夜情。”
樊希笑,“本是同林鸟,大难各自飞。连夫妻都这样,我和他算什么关系?”
话已至此,章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想把气氛弄僵,樊希问,“你约我来这干嘛?”
章绝从包里拿出几个文件,道,“有片约给你挑。”
她挑了挑眉,“具体是些什么?”
“几部广告,几部电影电视剧。其中有一部电影可以考虑,是李导的片儿,和影帝合作。”
樊希哼了声,“他们不是把我封杀了么?”
“那是风头上,现在……”
“现在我又风生水起了,他们可真会见风使舵。”
章绝叹气,“人嘛,都一样。”
樊希拿过剧本,随手翻了几页,问,“拍摄期多久?”
“预计9个月。”
她皱眉。
“怎么?”
“推掉。”
章绝觉得不可思议,怀疑地掏了掏耳朵,“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接。”
“这是个大片!你知道多少女星求都求不到的。而且,和你演对手戏的是影帝霍烨!!”
“那又怎样?”
“fancy,你到底怎么了?”章绝觉得自她从阿富汗回来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像是丢了什么似的。
“我很好,只是单纯地不想接。”
“给我一个原因。”
“9个月太长。”
“你逗我玩呢!”
“没有。”她回答得很认真。
章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是因为尼尔斯吧。”
她没回答,但玩着吸管的手抖了一下,这一抖,章绝顿时明了。
“fancy,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纯粹觉得这话好笑,弄的她跟特工似的,受人摆布。
章绝却没开玩笑,一脸严肃,“你是女王。偶然去民间体验生活可以,但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宫殿。”
她一震。
见她不说话,章绝索性把话说得更直接,“你是明星,这是你的世界。阿富汗什么也没有,你的头发会开叉,你的指甲会干裂,你的皮肤会起皱……你会变成一个凡人。从女神,到凡人y,你能接受这一切么?”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插入她的心口,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无情地震碎。
她笑,眼里带着无奈,“你真是了解我。”
所以说得话也是一针见血。
章绝道,“我看着你崛起,坠落,现在再次崛起。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王,我不想看见你走错路。”
“可是,”她反驳,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木头,“如果我说,我找到了真爱。”
这下轮到章绝惊讶,惊讶她的用词,真爱。
“你确定?”
她点头。
“是尼尔斯?”
她迟疑,却还是点头。
章绝摇头,“我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你爱他。”
“但是他爱我。”
章绝说得更快,“我们都爱你。”
可是,他愿意为了我死。
这句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
章绝道,“如果,他是你的真爱,那么我收回刚才所有的话。但前提是,他真的是。”
樊希没接嘴。因为她不确定。
放弃这里的一切,去追爱。听起来就很疯狂,但爱本就疯狂。
不爱,会随着时间忘却。
真爱,会随着时间深刻。
爱,还是不爱,只有时间能告诉她。
章绝从她手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