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蝉宓脸色霍然刷白,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顿时冲进她的脑中。
下一瞬间,她攀住他肩头的颤抖小手顺势往下滑,在慕容殷还深陷其中之际,猛力往他胸膛上一推。
“你。”尚未满足的慕容殷蹙眉瞪视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左蝉宓捂著红肿的双唇,步伐凌乱地直往后退。
她好无耻!身为愬哥哥未婚妻的她,竟沉沦在未来大伯的怀抱里,还被经过的下人给撞见,这教她拿什么脸去见姨娘?
“我只是吻你罢了,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慕容殷愤懑中带有饥渴的奇特声调。
“当然不对,我、我……”蝉宓感到极度的羞愧。
“你若再退,那我就再吻你一遍。”慕容殷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以调整狂乱的心跳,但出口的声音仍显得紧绷无比。
“殷大哥,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看到你了!”左蝉宓忽然捂住双耳,使劲地朝他大喊,而后转身就跑。
然而慕容殷却不想轻易放她走。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他一个箭步上前,迅速扣住她的手臂,不过在看到她倏地惨白的脸色后,改而将她打横抱起。
下一瞬,他已经落至房门前,重重地踹开房门,等走进屋内后再重重地踢上门扉。
当慕容殷粗暴地放下她,左蝉宓第一个反应就是跑离他远远的。
“只要你还待在这个家,你就会一直看到我。”二人对峙许久后,慕容殷首先给了她这么个答案。
“那你是要逼我离开慕容家是吗?”她快被慕容殷这些莫名其妙的行径给弄疯了。有时,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宠爱的小表妹,但更多的时间里,她却被他这些邪恶大胆的举动给震惊得不知所措。
她不得不怀疑,在这些不合宜的事情背后,是否代表著一种——驱离。
“我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慕容殷的嗓音低沉阴森至极。
“你当著下人的面对我做出……这种事,那我还有脸留在这个家吗?”
“当著下人的面!”慕容殷半眯起眼,“哼,就算被瞧见又如何!”让娘得知岂不是更好。
“殷大哥你——”
“宓儿,我可以告诉你,我想对你做的事岂止是一个吻就能了结。”慕容殷深深凝视住她,眼神闪烁著极强的占有欲。
“你住口,我不想听。”左蝉宓被他这种眼神给骇到,下一刻,她马上移动僵直的双脚,欲夺门而出。
但她才一动,已洞悉她想法的慕容殷早就挡在门前,深沉的盯视她。
“你在怕什么?我吗?”
“殷大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她的声音充满著无力感。
愬哥哥的腿伤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她著实没有气力再去应付其他人,尤其是眼前像个狂妄恶徒的殷大哥。
“我要你……”当炽烈的欲眸瞬间攫住她悲戚而空茫的水眸时,慕容殷竟然无法把话给说下去。
该死!他无意将她逼成这样,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你说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还我平静的日子?”茫然无助的星眸,如今少了应有的光彩。
眼看自己的不顾一切已对她造成莫大的伤害,他炽烈的黑眸也瞬间黯了下来;同时身子一僵,双拳握紧。
“宓儿,我要你……”
慕容殷面无表情地踱向静立在原处的左蝉宓,接著探出手,握住她仿彿一捏就会碎掉似的纤腕,然后将她带往床榻……
“什么?!真有这种事。”在听到下人所撞见的事后,慕容夫人眉间凝满了忧虑与紧张。
殷儿该不会对宓儿说出真相吧?
不行,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此事若张扬出去……”慕容夫人淡淡地斜睨下人一眼。
“夫人放心,奴才的嘴一向很紧的。”下人立刻惶恐地说道,之后他赶忙退至一旁,恭送慕容夫人离开。
“愬儿,娘……”
“娘,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再说了。”哼!殷与宓儿的那场好戏,不仅下人撞见,就连他的侍仆芦笙也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指——”
见愬一下子了无生气,慕容夫人心中难免对殷产生了些微的怨怼。唉,这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非要见到愬彻底绝望之后才来后悔吗?
“愬儿,娘相信宓儿只是将殷儿错认,成是你罢了。”
“娘,也许宓儿她不是错认,而是——”
“愬儿,你不爱宓儿了吗?”
“我爱宓儿,但她未必爱我这个“愬哥哥”?”慕容愬苦笑。
“只要你爱她就成,放心,娘决定在下个月替你跟宓儿完婚。”以殷儿的条件,一定可以找到比宓儿更适合的妻子;所以无论如何,她得尽快将愬儿的婚事办一办。
慕容愬原本垂饮的眸子瞬间射出一道诡异的光彩。“娘,您是说真的吗?”
“傻孩子,娘当然是说真的。”
“但我担心宓儿她……”
“宓儿恐怕也盼这一天盼很久了呢!”
“那一切就有劳娘了。”慕容愬再次垂眸说道。
“呵!那娘现在就去告诉宓儿这项好消息。”
殷儿,你可别怪娘偏心,既然愬儿的腿毫无起色,那只好这么做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慕容夫人一踏进慕容殷的卧房,就看见左蝉宓失神地坐在床沿,而她一只藕臂还露出一大截的肌肤。这教人存疑的暧昧情景,当下令慕容夫人一张雍容优雅的面容霎时变了颜色。
“殷儿,你倒是说呀!”慕容夫人疾言厉色的问著斜倚在床柱上,一脸漠然的慕容殷。
慕容殷迳自将手中像是药膏的盒子往桌上一丢,便要离开。
“等等!殷儿,娘还没有听到你的——咦,这是?”慕容夫人终于注意到左蝉宓的手臂上有一处很明显的瘀伤,而且已经敷上一层药膏。
乍然明白自己误会他俩的慕容夫人,也没多说些什么,因为她待会儿要宣布的事足以让他们两人明白今后彼此的身分。
“殷儿,娘已经看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八,娘就让宓儿跟愬儿拜堂成亲。”
慕容殷及左蝉宓同时一震。
“为什么要这么快?”原本要踏出房的慕容殷倏地来到慕容夫人面前,一张脸净是狞恶之色。
“殷儿,这是迟早的事,何况娘真的很想听宓儿唤我一声娘亲。”慕容夫人和蔼带笑地转向一脸错愕的左蝉宓。
下个月就要跟愬哥哥成亲!
为什么她在听到这消息之后完全没有欣喜的感觉,反倒心头沉甸甸的,而且还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她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宓儿不行嫁给愬。”慕容殷低吼著。
“殷儿,娘不许你说这种话。”
“娘,宓儿才是我的——”
“殷儿。”慕容夫人低斥一声,制止他在失控之下说出一些会让这个家大乱的事。
“娘,您让宓儿嫁给愬,那我呢?”他只答应让宓儿陪愬一段时间,可没承诺过让宓儿成为他的“弟媳”。
“殷儿,你若是喜欢红绫,娘也不反对你们俩成亲。”本来她是不赞同殷儿娶魏红绫,不过若是殷儿开口,她也会勉强接受的。
“我才不会娶魏红绫。”慕容殷咆哮著。
“殷儿,你冷静点,娘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慕容夫人的语气相当不悦。
“娘,我——”
“好了,现在娘要问问宓儿的意思。”说是问,但慕容夫人的语意却是很明显,那就是左蝉宓只有点头答允的份。
慕容殷一双写满压抑的眼突然锁住左蝉宓。
宓儿会答应嫁给愬吗?
慕容殷的收敛,让慕容夫人像是松了口气,却也不放心地跟著转向左蝉宓。“宓儿,你会怪姨娘擅自作主吗?”
其实宓儿刚开始的反应,的确大出她的意外,她以为宓儿理当会很高兴成为愬儿的妻子;但她瞧了许久,却看不出她脸上有丝毫喜悦的表情。
难不成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殷儿的相处让她察觉出二人之间的——唉,她没料到殷儿这么深爱著宓儿,但她却必须狠下心来拆散他们。
“宓儿。”慕容夫人刻意地催促著。
“姨娘就如同宓儿的亲娘一般,宓儿怎么会怪您擅自作主?”二道回异的目光同时投注在她身上,左蝉宓却故意忽略其中一道蕴藏狂躁的深沉眸光。
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那你是答应姨娘的安排了?”再拖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左蝉宓,你还在犹豫什么?赶快回话呀!
“宓儿。”慕容夫人似乎有些紧张。
“我、我……”不经意的瞥见那双寒眸,左蝉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一刻,她用力的合上眼,低低地开口:“姨娘作主。”
“好,那真是太好了,姨娘马上命人去准备。”
突然,一记清脆的爆裂声教慕容夫人及左蝉宓同时转向声音的来源。
“殷大哥!”
“殷儿!”
左蝉宓赶紧抽出绢帕,想压住慕容殷不断淌出血的手心;但他的五指握得死紧,让已碎裂成片的瓷杯碎片没法儿取下。
“殷大哥,你快松手呀!”
左蝉宓惊慌的想扳开他的手指,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想为他止血。
“殷儿你……唉!”慕容夫人心一横,“殷儿,难道你忘了愬有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吗?”
慕容夫人这句话,成功的让慕容殷松开五指,可是当左蝉宓想要拿绢帕按住他淌血的掌心时,他却犹如一只负伤的野兽,踉跄地往后退去。
就在他即将奔出门之际,左蝉宓猛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袂,急切的叫道:“不要走,殷大哥!”
慕容殷想挥开她小手的动作瞬间顿住。
慕容夫人见状也想上前安慰他,但一想起坐在轮椅上、比他更需要宓儿照料的愬,她唯有忍痛开口:“殷儿,届时你就代愬与宓儿拜堂成亲吧!”说毕,她叹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左蝉宓慢慢将全身僵硬无比的慕容殷给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扳开他的手指;当她见到被碎片给割得伤痕累累的掌心时,她的眼眶蓦然一红。“殷大哥,你等等,我马上去拿药。”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闻言,已背对著他的左蝉宓顿住脚步。
“我……不知道。”她回答一句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的答案。
“既然不知道!那你又为何要听从我娘的安排?”他的声音似嘲讽,却也含著他最真实的脆弱。
“那请你教教我,我这个依附在慕容家的外人该怎么回姨娘的话,才能符合您大少爷的期望。”她错了,本以为在十年之后,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对愬哥哥的爱意,然而那份爱意却老早在殷大哥不断介入时就已经变质。
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到自己爱的人竟是殷大哥。
老天,她左蝉宓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竟然同时爱上一对双生子。她知道这对愬哥哥来说形同背叛,所以就用她的一生来作为赎罪吧!
“呵,外人、大少爷……”慕容殷有这么一瞬间觉得很想笑。
愬到底要恨他到何时才会甘愿,三个人都痛苦就是他所谓的报复吗?
好,算他够狠、够绝,因为他真的输得很惨。
“大哥,我带回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消息。”
一道熟悉的大嗓门让房内凝窒的气氛有了一丝流通的空间。
“咦?左姑娘也在呀!”就算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主角儿在场,沃洹只得先憋住。
不过,二人不寻常的神情终于引起沃洹的注意。“老大,你跟左姑娘干嘛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左蝉宓不发一语的离开。
“老大,左姑娘她——”
“你刚好赶回来喝喜酒。”慕容殷真的笑出声来了。
“老大,是你跟左姑娘的——”
“不!不是宓儿跟我的喜酒,而是宓儿跟“愬”的喜酒。”慕容殷一手撑著额头,慢慢地摇头叹笑著。
沃洹赫然张大嘴,但不是被他的话给吓著,而是一滴滴鲜红的血,从他的额际上慢慢滑落下来。
第七章
八月初八,慕容二少爷与表小姐左蝉宓的婚礼如期举行。
照理讲,南京城富豪慕容世家迎娶新妇入门,其排场理当隆重、铺张、热闹;但在正厅上,除了大门贴了几张囍字之外,就只有几名近亲的长辈,以及唯一一位宾客沃洹前来观礼而已。
所以,这可以说是一场极为简单的婚礼。
新娘因为盖头巾的关系而无法看出她脸上有何异状,但是代慕容愬与左蝉宓拜堂的慕容殷,其神情宛如罩著一层冰霜,令在场观礼之人始终难以表现出一副欢喜的模样。
在拜完堂之后,送入新房的地点是已经布置好的竹苑。
而此时的新房,正弥漫著一股诡谲难辨的气氛。
“殷,你不留下来吗?”同样是一身红袍的新郎倌慕容愬,在慕容殷即将步出新房前突然含笑问道。
“二少爷,大少爷不能留在这儿的。”在场的林媒婆出声制止。
“为什么不行?”
他就是要殷亲自揭宓儿的红头巾,和宓儿喝交杯酒,然后再带著破碎的心离开这间属于他与宓儿的新房,呵呵……
“这……”林媒婆面有难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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