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万成立时伏下身去,果然,又在魏凤鸣的玉枕穴下,找到了一枚银针。拔出银针,魏凤鸣也立刻醒了过来。
但听张领刚说道:“属下和魏兄,带着四位剑士,查一片树林,四个剑士,忽然间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我们正在惊奇,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你们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张领刚、魏凤鸣心中极感惭愧,他们自出道以来,可算是从未受这等大挫,应了一声,垂头退出大厅。
王宜中目光转到西门瑶的身上,道:“多谢姑娘指点。”
西门瑶黯然一笑,道:“王门主,我和义父商量了很久……”
王宜中道:“什么事,姑娘只管请说。”
西门瑶道:“我与义父和他们相处的都不太好。”
王宜中道:“你说的什么人?”
西门瑶道:“木偶主人和另外几个人。”
王宜中接道:“天人帮主。”
西门瑶道:“不是。天人帮主很神秘,到现在为止我们都只是听过他的声音,没有见过他的人。”
王宜中怔了一怔,道:“你们也没有见过?”
西门瑶道:“王门主可是不信?”
王宜中道:“你们在天人帮中的身份,不算低了,怎的竟未见过帮主?”
西门瑶道:“所以,我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对了,和义父商量终宵,特来和王门主谈谈。”
王宜中道:“在下洗耳恭听。”
西门瑶道:“我们想脱离天人帮,暂时托庇于贵门之下,不知门主愿否答允。”
王宜中慨然说道:“就算是一般武林同道,有此危难,我们也是义不容辞的要全力援救,何况西门姑娘有一片向善之心呢?”
西门瑶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现在才觉出正大门户和黑道组合的不同之处,不是完全由武功上分别出来。”
王宜中道:“姑娘要我们如何帮助,但请吩咐。”
西门瑶道:“目下还不要,当我们决心弃暗投明时,希望能作一两件对贵门有益的事。
多则五日,少则两天,我会和义父到此,借重贵门大力保护。”
高万成沉声道:“姑娘,也许在下不该问,现在我问了但姑娘可以不说。”
西门瑶笑一笑,诚恳地说道:“先生要问什么,只管请说,凡是我知道的,都会说出来。”
高万成道:“贵帮中人,现在何处安宿,可否见告。”
西门瑶道:“我们常变换位置,而且也不是大伙儿集居一处。帮主有两位使者,经常传达令谕,有时,用百灵鸟传达他的令谕。”
王宜中道:“百灵鸟?”
西门瑶道:“是的。他应该是一位天才,不但能役鸟,也可逐兽。自然那些鸟,都受过了特殊的训练,他说用信鸽,常会引起人的注意,所以,改用了百灵鸟。”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在我的看法中,敝帮主把人也看成了鸟兽,所以,他用役使鸟兽的方法,来对付你们。”
她放步向外行去。
王宜中道:“在下送姑娘一程。”
西门瑶道:“不敢有劳。”加快脚步,离开了庄院。
西门瑶离开了庄院,超越捷径,越过一片杂林。那是一片很小的树林,方圆不过百余丈,西门瑶已经走过了很多次。
但这一次,当她行入林中之时,突然传来一声低沉喝声,道:“西门瑶!”
那声音充满着怪异,似男如女,又不像从人口发出来的声音。
但西门瑶对这声音却熟悉的很,那是天人帮主的声音。这声音,含有着无比的权威,西门瑶只听得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停下了脚步。
那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你该知道背叛本帮的结局,那是很残酷的死亡。”
声音来自身后,西门瑶暗作估算,对自己不会超过两丈的距离她心中充满着惊惧,但也生出了强烈的好奇,暗暗的忖道:我只要突然的回过头去就可能瞧到他。
这个充满着神秘的人物,一直未露过面,只用那种怪异的声音,统治着这个神秘的帮会。也正因为如此,才使人觉着他莫可预料,有一种神秘的主宰力量,使人畏惧。
但天下事,有利有弊,一帮之主,从不和重要的部属们见面,只用一种诡奇的声音,控制着他们,自然是毫无感情可言。这就使帮中之人,在畏惧中,孕育着反抗的情绪。
西门瑶虽然在极度的惊惧中,仍然无法按捺强烈的好奇之心,一语不发,陡然间转过了身子。目光到处,但见树木耸立,哪里有天人帮主的影子。
西门瑶呆了一呆,缓缓跪了下去,双手掩面,道:“属下恭候帮主令谕。”
那怪异的声音从空中飘落了下来,道:“以你的行为而言,已然触犯帮规,但本帮正值用人之际,故准戴罪立功,以后不得擅自和金剑门中人接近。”
西门瑶道:“属下有下情回禀。”
不再闻有人接言,似是那天人帮主已去。西门瑶缓缓放下掩在脸上的双手,只见面前放着一个封简。
封简上用朱砂写着一行字:“按计行事,将功折罪,且有厚赐。”
西门瑶取过封简,缓缓站起了身子,流目四顾了一阵,突然飞身而起,跃上一棵大树,四下张望一阵,不见有什么蛛丝马迹,又开始在四面搜寻了一阵,不见有人,才轻轻叹息一声,拆开封简。
拆看了封简之后,西门瑶立时脸色大变,匆匆奔出树林。
且说王宜中送走了西门瑶之后,重返大厅,叹口气对高万成道:“先生,两大剑士可以为所乘,四路搜寻敌踪的人手,都可能再受暗算,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高见?”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属下之意,不能因噎废食,咱们已和天人帮形成了正面冲突,如不能击溃天人帮,金剑门只有一条路走。”
王宜中道:“哦!那一条路?”
高万成道:“退出江湖,解散金剑门。”
王宜中摇摇头,道:“先生,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高万成道:“那就只有不计一切牺牲,和天人帮战下去。”
他说话时神情严肃,掩不住内心中的悲痛之情。
王宜中道:“先生,目下咱们最困难的一件事,似乎是没法子找着天人帮主,在下自信可以和他一战,但咱们……”
高万成接道:“对方有着绝高的智力,已经和咱们短兵相接,但他仍能不现身。唉!属下追随先门主南征北剿数十年,却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敌手。”
王宜中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大事一般,站起了身子,道:“我去看看她!”
高万成道:“看什么人?”
王宜中道:“金玉仙。不知怎么,我总觉她有着很大的可疑。”
高万成道:“门主不妨和她好好的谈谈,也许能问出些蛛丝马迹。”
王宜中道:“盘人根底的事,我自知难以胜任,先生和我一起去吧!”
高万成道:“这个,不太妥当吧!她是门主夫人的身份。”
王宜个道:“目前,先生不用有此一虑,只管放胆子盘问她就是。”
高万成道:“门主如此吩咐,属下只有从命了。”
王宜中望望天色,道:“事不宜迟,咱们早些去吧!”
两人匆匆回到了后宅,只见大厅中空空荡荡不见人踪。
高万成举起手互击三掌,片刻后,两个身着工人衣着的少年,行了过来。
王宜中道:“你们看到金玉仙吗?”
左首年轻人欠欠身,道:“门主可是说的夫人吗?”
王宜中道:“不错。正是问她。”
那年轻工人摇摇头,道:“没有看到过夫人出去。”
王宜中点点头,道:“你们去吧!”
两个年轻工人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王宜中道:“咱们到厅里坐吧。”
两人举步行入厅中,金玉仙也正好在厅中。
高万成一欠身,道:“属下见过夫人。”
金玉仙欠欠身,笑道:“你是高先生?”
高万成道:“不错,属下叫高万成。”
金玉仙道:“先生襄助贱妾夫君,维护金剑门盛誉,不辞劳苦,贱妾先代夫君谢过。”
高万成道:“属下理当效命,夫人言重了。”
王宜中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夫人,高先生是应我之请,特来内宅,拜见夫人。”
金玉仙道:“官人言重了,男主外,女主内,贱妾只望能调节夫君饮食,侍奉婆婆,其他的事,不愿多问。”
王宜中笑一笑,道:“金剑门有很多规戒,我虽然是一门之主,但也不能不遵守先门主的遗规。”
金玉仙啊了一声,道:“官人,这遗规可是和贱妾有关系?”
王宜中道:“不错,和夫人有关。”
金玉仙道:“既然和贱妾有关,就由夫君吩咐吧!”
王宜中目光转到高万成的身上,道:“先生,你要问什么,只管问吧!本座相信,我这位夫人,不会因此对你心生记恨。”
金玉仙笑一笑,道:“知妻莫若夫,官人虽然是夸赞我,但也是说实情,你有什么事,只管请问”
高万成道:“夫人怎会和木偶主人认识?”
金玉仙道:“我不认识他,但我祖母和他很熟。”
高万成道:“夫人,属下斗胆请问,我等可否见见令祖母?”
金玉仙皱皱眉,回顾了王宜中一眼,道:“官人,需要吗?”
高万成道:“夫人说明一下地方,属下等自己赶去求证一下就是。”
金玉仙道:“好吧!你们到永定河畔的绿竹村,找金姥姥,去问就是。”
高万成一抱拳,道:“谢夫人指教,属下告退。”
金玉仙道:“恕我不送。”
高万成哈着腰退了出去。
第三十一回同床异梦
后厅中,只余下了王宜中夫妇二人。
金玉仙笑一笑,道:“你对我仍然不肯相信,是么?”
王宜中道:“我是一门之主,他们提出了戒规,我自是不能破除。”
金玉仙道:“我看你还是把我关起来吧!”站起身子,直入卧室。
王直中望着金玉仙的背影,脸上是一片愧疚和茫然的神色,心中暗暗忖道:不知高先生是否问出了什么。
他很想说几句致歉的话,但他心目中的疑念,却又未能全消,更不敢追在金玉仙身后,行入卧室。只是呆呆地站着。
突然间,呜呜咽咽的哭声,由卧室中传了出来。哭声很哀悲,也很动人。王宜中暗暗地叹息一声,硬着头皮举步向卧室中行去。
推开室门,只见金玉仙倒卧在床上,只哭得双肩不住地耸动。
王宜中轻轻叹息一声,缓步行到木榻前面,低声说道:“我知你受了很多的屈辱、委屈,但此事非得已。唉!除去了天人帮大敌之后,定当向夫人赔罪。”
金玉仙忽然坐起身子,破涕一笑,道:“你向我请的什么罪啊?”
王宜中道:“这些日子中,夫人受的委屈太多了。”
金玉仙道:“你能知道就好,我为你忍受了这么多的闲气、委屈,只希望你知道就好了。”
王宜中笑一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金玉仙拂拭去脸上的泪痕,笑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怀疑我什么?”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你出现的时机不对,自难免引人怀疑,不过,真金不怕火,总有一天,会证明你的无辜、清白。”
金玉仙道:“我知道。我现在多忍受一份屈辱,日后在金剑门中就可以多得到一分尊敬。”
王宜中微微一怔,道:“我也曾想到过这些,但却没有你想的这样透彻。”
金玉仙道:“我本是江湖儿女,只因祖母心伤我父母惨死,不准我学习武功,但她老人家忘了一件事。”
王宜中道:“什么事?”
金玉仙道:“出身江湖的儿女,已然带有了江湖气,不论她如何的费尽心机教养我,也无法把我教养成名门闺秀。”
王宜中道:“更错的是,她又替你选了个江湖中人的丈夫。”
金玉仙道:“所以说,老人家的用心,当真是叫我们作晚辈的猜不透,她不该让我嫁给你的。我应该嫁一个日出而做、日入而息的农夫、村人。”
王宜中道:“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令祖母既要逃避江湖,但却又把你送入江湖。
唉!你如是嫁一个平常人家,也不致受到这些委屈了。”
金玉仙黯然说道:“这都是命,冥冥中早有了主宰。”
王宜中道:“那主宰就是你相依为命的祖母。”
金玉仙道:“也不能怪她老人家,我知道她有她的想法。”
王宜中道:“她想的什么?”
金玉仙道:“送我来此之前,祖母把我叫到身前,告诉我说,她如能再活五十年,决不会把我嫁出去。她要把我留在身边,好好的爱惜我,但她风烛残年了,没有法子永远陪着我,但她替我选择了一个人,可以保护我。”
王宜中接道:“可惜她选择错了,你丈夫领导的金剑门,目下正有些自身难保。”
金玉仙道:“官人,不论我祖母选择的是错是对,但我对这桩婚姻,却感到十分满意。
但愿杀伐早止,贱妾自当会克尽妇道,善奉婆母,使一家乐趣融融。”
王宜中听她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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