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宜中冷冷说道:“这就要问先生了。”
高万成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个属下自会查问,太夫人的意思是……”
王宜中接道:“我母亲觉着咱们这方法很下流,所以,要我把新娘子带去见她。”
高万成劝道:“这件事,属下也会想到,一旦让太夫人知道了,必然反对。”
王宜中道:“唉!先生,我很想把详细的内情告诉母亲,但又怕她受到惊骇。”
高万成道:“虚伪仙子滴水不进,万一饿坏了她,只怕太夫人要大为震怒,咱们放她出来吧!”
王宜中道:“不知为什么,对虚伪仙子,我一直很怀疑。”
高万成低声道:“门主多和她接近一下,也许能瞧出一点蛛丝马迹。”
王宜中转身对门中二老一欠身,道:“劳动二老出马,晚辈甚感不安。”
二老齐齐欠身道:“门主言重了。”
王宜中道:“我去接她出来,见我母亲。先生请和二老研商一下,如是咱们的人手充分,那就大举搜索天人帮主,此人如果不能早些除去,江湖上难有平静可言。天竺奇书上的武功,不但诡异恶毒,而且近乎邪术,此书亦必须早些毁去。”
高万成和二老齐齐欠身应是,王宜中大步向地牢中行去。
王宜中直入地牢,只见两个当值的齐齐起身见礼。地牢中坚厚的大门,还是紧紧的关闭着。这情形很正常,两个剑士,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感觉。立刻间,使王宜中心里疑虑,消减了大半。
王宜中匆匆打开地牢门,行了进去。
只见一个木桌上,放着茶水菜饭,果都是原封未动,新娘子侧身斜卧,似乎是已经睡熟了过去。她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双手仍被绑着。
王宜中行近木榻,伸手解去捆缚在新娘子手上的索绳。雪白娇嫩的手腕上,显出了一条条红色绳索痕迹。
王宜中心里又生出了一阵愧疚的不安。
新娘子缓缓睁开了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凄凉的笑一笑,道:“你来了。”
王宜中道:“唉!你该吃点东西的。”
新娘子道:“我说过,我要饿死在这里。”
王宜中尽量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以掩饰心中的不安,缓缓说道:“起来吧!洗洗脸,换件衣服,去见我母亲。”
新娘子愣了一愣,道:“见你的母亲,我的婆婆。”
王宜中点点头,道:“不错。”
新娘子呆啊了一声,缓缓由床上坐了起来,眨动一下眼睛,流出了两行泪水,道:“官人,我这个样子会讨得婆婆的欢心吗?”
王宜中道:“很难说。我不知母亲对这桩婚姻的看法如何?”
新娘子拭去脸上的泪痕,下了木榻。折磨和饥饿,使得新娘子有些虚弱,双足着地一跤向地上跌去。
这情景使得王宜中不得不伸手扶着她。自自然然的,新娘子倒入了王宜中的怀里。
傀疚和不安,使得王宜中扶在新娘子腰上的右手,微微加了些气力。
新娘子却缓缓抬起头来,柔媚的笑一笑,道:“官人,我好快乐啊!”
王室中嗯了一声,道:“出去吧!换件衣服,梳洗一下,见我妈妈。”
两个人,鱼贯步出了地牢。
一番梳洗,新娘子更显得妩抚媚天生,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她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衫长裙,薄粉玉容,俏丽中,又带着几分庄重。
望着面前的如花玉人,王宜中也不禁微微一呆。
新娘子笑一笑,道:“官人,我有些头晕。”
王宜中接道:“你近两天不进滴水,自然是难免虚弱。”
新娘子道:“我会尽力的,决不会惹得婆婆生气。”
王宜中叹息一声,道:“咱们去吧!”
王夫人宿居的后院中,表面不见防守,事实上确是整座庄院中防守最严的地方。王宜中带着新娘子缓步而入,直登正堂。王夫人端坐在厅上。
乖巧的新娘子,突然快行两步,拜伏地上,道:“拙媳拜见婆母。”
王夫人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新娘子身上看,新娘子伏拜于地时,她已经瞧的很清楚。
王宜中横行一步,在新娘子左侧跪下。
王夫人点点头,道:“你们都起来。”
两人应了一声,起身分侍两侧。
王夫人望望右面的新娘子,道:“你坐下。”
新娘子有些惊慌,退一步,道:“儿媳不敢。”
王夫人笑一笑,和蔼地道:“我要你坐,你就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新娘子又欠身行礼,才在旁侧木凳上面坐下。
王夫人又端详新娘子一阵,才缓缓说道:“你姓什么?”
新娘子道:“儿媳姓金。”
王夫人道:“名字呢?”
新娘子欠身而起,道:“娘!儿媳叫玉仙。”
王夫人道:“金玉仙,这名字不错,你父母都在吧!”
金玉仙摇摇头,道:“儿媳命苦,父母双逝,儿媳是跟着奶奶长大。”
王夫人黯然的点点头,道:“幼失父母,照料乏人,真难为你了,孩子。”
金玉仙道:“婆母垂怜,儿媳有幸了。此后自当善尽孝道,侍候婆母。”
王夫人心中显然极高兴,金玉仙的伶口俐齿,已讨得欢心,笑一笑,道:“听说宜中欺侮了你。”
金玉仙抬头望了王宜中一眼,道:“婆母明鉴,官人对我很好。”
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很贤慧,我听说宜中把你给关了起来,不知道是否有这件事?”
金玉仙凄然一笑,道:“娘!那不是宜中的主意。”
王夫人回顾了王宜中一眼,道:“你说,那是谁的主意,新娘子刚刚过门,就把关起来,为什么?”
王宜中陪笑说道:“娘!目下天人帮正和金剑门搏斗,玉仙来得太突然,孩儿不能不小心一些。”
王夫人冷笑一声,道:“你上有高堂,婚姻大事,竟然擅自做主,也不和为娘的讲一声,你还把为娘放在眼中吗?”
王宜中心头一震,跪了下来,道:“孩儿不敢。”
金玉仙也跟着跪了下去,道:“娘!这不能怪他。他是身负大任,万一有了差错,如何向人交代,小心一些,自然是应该的了。”
王夫人伸出手去,扶起了金玉仙,道:“孩子,你起来,你已经受够了委曲,我做娘的,如若再不替你主持一点公道,以后你怎么过下去。”
金玉仙流下泪来,道:“娘!儿媳已经告诉过官人,他是英雄侠士,志在江湖。儿媳只要长随婆婆身侧,晨昏叩安,侍候婆母。他的事,儿媳不敢多问。”
王夫人长叹一声,道:“孩子,你太好了。但王家有王家的家规,有些事我非管不可。”
金玉仙举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娘!不能太难为他,你要怒气难消,儿媳愿代官人受罪。”
王夫人回顾了王宜中一眼,道:“你们究竟怀疑她什么?“王宜中道:“怀疑她是天人帮中人。”
王夫人嗯了一声,道:“现在呢?”
王宜中道:“没有嫌疑了。”
王夫人道:“既是如此,你以后要好好的待她。”
王宜中道:“孩儿遵命。”
金玉仙缓行两步,伸手去扶王宜中。但无王夫人之令,王宜中不敢站起。
王夫人道:“你起来吧,看在玉仙的份上,免你一顿责罚。”
王宜中道:“多谢娘的恩典。”
金玉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王宜中的身后,自已却退到王夫人的身侧。
王宜中落了坐位,道:“娘!这几天情势很紧张,天人帮主,已经在附近出现,金剑门中的援手,也已赶到,孩儿要忙一阵,只怕无法晨昏为娘请安了。”
王夫人点点头,道:“我既答应你身入江湖,自然是不能管你太多,目下的情形,究竟如何?”
王宜中道:“目下的情形,孩儿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天人帮主,带领了很多的属下,赶到了这里。”
王夫人接道:“你们见过那位天人帮主吗?”
王宜中道:“没有见过。”
王夫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多人找一个天人帮主,就找不到吗?”
王宜中道:“天人帮神出鬼没,昨夜里,孩儿曾经和他们动手一次。”
王夫人一皱眉头,接道:“你和人家打了一架?”
王宜中道:“是的,孩儿和他们打了一架。”
王夫人道:“打了一架。”
王宜中道:“孩儿杀了他们四个人。”
王夫人道:“天人帮主,是否也在那里呢?”
王宜中道:“在!但他藏在一座神像后面,孩儿没有见到他,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王宜中道:“娘!天人帮充满了神秘,天人帮主更是叫人无法分辨出他是男是女。”
王夫人道:“你长了这么大,怎么连男的女的都无法分辨。”
王宜中道:“那声音怪极了,孩儿从来没有听过那等声音。”
王夫人道:“你真的笨的可以啊”
王宜中不敢顶嘴,欠欠身,道:“孩儿是有些笨。”
一面暗中向金玉仙望去。只见金玉仙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站在王夫人的身后,她似乎没有用心听,似乎这些事,根本引不起她关心。
王夫人突然站起身子,道:“你很忙,是吗?”
王宜中道:“是的。孩儿很忙,金剑门中后援已经赶到,孩儿正准备和他们谈谈天人帮的事。”
王夫人道:“好吧!你去忙。”
王宜中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目睹王宜中背影消失,金玉仙才轻轻叹一口气,道:“娘!他要去和人打架?”
王夫人点点头,道:“是的。孩子,江湖中事,就是砍砍杀杀的。唉!我不该答应让他身入江湖的。”
金玉仙道:“娘!现在……”
王夫人摇摇头接道:“现在晚了。我已经答应了他,自是不能改变。”
金玉仙道:“娘!你只有一个儿子,这不是太危险了吗?”
王夫人凄凉一笑,道:“不错,我只有这个儿子,但目下,他似乎已经非我所有了,他是金剑门中的门主,我有什么法子能够阻止他呢?”
金玉仙道:“他对娘很孝顺,如若娘一定要他离开金剑门,摆脱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他也许会从娘之命。”
王夫人转过脸去,双目盯注在金玉仙的脸上看了一阵,道:“孩子,你也知道江湖上有是非恩怨?”
金玉仙道:“不敢欺瞒婆婆,儿媳的祖母,也是武林中人,先父先母,都为江湖中恩怨所害,使我呀呀学语时,就失去了父母,可怜儿媳连我生身父母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王夫人道:“那么孩子你出生武林世家,定然也会武功了。”
金玉仙摇摇头,道:“媳妇父母之死,给了我祖母很大的刺激,她没有传我武功,媳妇也深痛习武人的相互残杀,所以,我没有学。”
王夫人道:“不会武功也好,一个女孩子,如若整天的耍刀舞剑的,也不像话。”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玉仙,你祖母为什么会突然要你嫁给宜中呢?”
金玉仙道:“也许是祖母太疼爱我了,她想我过一些好日子,利用她昔年在江湖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和金剑门渊源很深的人,替我做媒,详细的情形,祖母没有告诉我,媳妇也不好追问。”
王夫人道:“你祖母恨不恨身陷江湖的事?”
金玉仙道:“我祖母决心不传我武功时,就决定把我父母被害的仇恨隐起来,她可能怕我要想法子报仇,也可能她已经亲手报了仇,但她拖累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之后,似乎也决定了退出江湖。所以,她带着我,在一处山村中隐居下来,我虽然得到她无比的疼爱,但我却一直在寂寞中长大,我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祖母昔年身边丫头,都练有一身好武功。”
王夫人啊了一声,道:“那两个丫头,都没有嫁人吗?”
金玉仙道:“没有。她们一直在祖母的身侧,没有嫁人。”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
“孩子,生活过得还好吗?”
金玉仙道:“我很得祖母惜爱,也得两个老妈子的爱护,我祖母有些钱,生活过的很好。”
王夫人看她侃侃谈来,真性流露,没有一点做作,心中原本动了一点的怀疑,也忽然间消去。
但她仍然觉着有些不解之处,问道:“孩子,你祖母不喜武林中人,为什么还把你嫁给武林中人呢?”
金玉仙道:“这一点连媳妇也不明白,也许她觉着金剑门中势力强大,足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王夫人道:“唉!学过武功的人,难免都迷信武功,也许他们觉着一个人,只有学得一身好本领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们忘了怀壁其罪的道理,一个人就因为有了一身武功,别人才会去找你,杀你。”
金玉仙道:“娘说的是,媳妇未习武功,也就不想会有人来杀我的事。”
王夫人道:“但愿宜中有一天,也能觉悟到其中的道理。”
金玉仙话题一转,道:“娘,媳妇因为未习武功,在家中无事可做……”
王夫人接道:“那你就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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