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绝凝目望去,只见篷车前面之人,都已取下了蒙眼的罩子。
王公子看的大为奇怪,低声对赵一绝道:“这些人干什么的?”
瞎仙穆元道:“在下等恭迎王公子。”
王公子道:“赵叔叔,这怎么可以,他口大客气了。”
对这等场面,赵一绝也有着十分意外之感,怔了一怔,道:“世兄,咱们下车吧!”
王公子听他答非所间,只好依言下了篷车。
高半仙向前面行了两步,道:“王公子,在下高万成。”
王公子点点头,道:“高先生。”
高万成道:“公子驾临李子林,乃我等十余年的心愿,今日一旦得偿,心中至感欢乐。”
王公子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穆元道:“片刻之后,公子就知道了。”
王公子回顾了赵一绝一眼,道:“赵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一绝苦笑了一下,道:“他们说的不错,等一会世兄就知道了。”
穆元一抱拳,道:“公子请。”
瞎仙穆元和高万成转身带路,穿过了一片林木,行到了一座青砖砌的瓦舍前面。
赵一绝和张岚,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王公子的光,也跟着行到了瓦舍门前。高万成,瞎仙穆元,停下脚步分让两侧,齐齐欠身说道:“公子请。”
王公子心中大感奇怪,沉声说道:“赵叔叔,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吗?”
赵一绝道:“不错啊!”
王公子道:“他们究竟在作什么,晚辈是越来越糊涂了。”
高万成道:“公子身份崇高,人人敬重,但请放心入室。”
王公子仰脸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晚辈该回去了,免得家母悬念。”
高万成急急说道:“公子,我们等候十余年,只等今天,公子如若诀绝而去,岂不便我等寒心。”
王公子奇道:“寒心?”
瞎仙穆元接道:“是的,大江南北,千百位武林英雄,都在等待消息,公子不可以等闲视之。”
王公子道:“武林英雄?”
高万成道:“是的。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公子万万不可推拒。”
王公子道:“等我回去请示过母亲之后,再来此地不迟。”
高万成道:“公子先请入室中,拜受过金剑之后,了然了内情,再回去告诉令堂不迟。”
王公子虽然被高万成说的甚感好奇,怦然心动,但仍然摇头说道:“不行,我得先禀明母亲。”
穆元道:“我等费尽心机,安排下今日机会,公子怎可毫不重视?”
王公子道:“我为什么要重视?”转身向外行去。
赵一绝伸手拦住了王公子的去路,低声说道:“既然来了,就该瞧个明白,世兄坚持不进室内,想必是心中害怕了。”
王公子摇摇头,道:“我不怕。”
赵一绝接道:“不怕,咱们就一起进去。”
一推王公子行入了厅中。目光流转,不禁吓了一跳,原来,这外面看来,毫不起眼的一座瓦舍,里面却布置得十分豪华。
一色的黄绫幔壁,一张方桌上,铺着黄缎于桌面,黄毡铺地,一眼间,看不到第二种颜色。
但更使张岚和赵一绝惊奇的,还是那厅中桌椅摆设的形势。靠后壁处,黄绫幅着一张神像,但因黄绫遮掩,看不清供的是何神像。那神像之下,有一张单桌,也铺着黄色的级面,桌上放着金色的短剑。
单桌前是一张金交椅,两侧一溜排下来,都是圆形的小凳子,上面全都铺着黄色的垫子。这形势十分明显,能坐在那金交椅上的人,身份都高很多。
高万成和瞎仙,齐齐跟了进来,道:“王公子,那单桌上的金剑,是武林中十分权威的信物,分子先拜金剑。”
王公子道:“一把剑,我为什么要拜它?”
高万成道:“那不是普通的剑,它代表一种很高的身份。”
王公子摇摇头,道:“要在下拜那金剑可以,不过,在下希望你们能说出一个道理,那金剑的珍贵之处何在,非要在下拜它不可。”
穆元道:“你拜过了金剑之后,受了剑令,我们自会把详细的内情,告诉你。”
王公子道:“这话越说越奇怪了,我为什么要拜受剑令,我到此地作客,和剑令何关?”
穆元回顾了赵一绝一眼,道:“赵兄完全没有对他说过吗?”
赵一绝道:“一是在下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再者各位也没有交代过我先给王公子说明,我们谈好的事,只把王公子带到此地。”
王公子冷笑一声,道:“赵叔叔,你们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圈套,是吗?”
赵一绝道:“王世兄,这算不得圈套。我带你到此地来,并无半点恶意,只不过事先没有说明你是主客罢了。”
王公子冷冷说道:“那你带我来,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
高万成道:“公子,你不能走!”
王公子道:“为什么?”
高万成道:“因为我们等了十几年。”
王公子接道:“如是我一定要走,你们准备怎么样?”
高万成怔住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公子,这中间,还有很多原因,但必须公子拜过了金剑之后,我们才能详作说明。”
王公子面现为难之色,沉吟不语。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世兄,你是否觉着有些奇怪?”
王公子道:“太奇怪了,所以在下不敢轻作任何允诺。”语声一顿,道:“赵叔叔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不知有何高见?”
赵一如道:“高见不敢当,法子倒有一个。”
王公子一抱拳,道:“晚辈请教。”
赵一绝道:“当年关云长封金挂印,坚辞曹营而去,留为后世美谈,如是世兄觉那些内情,都不足以便你留下,自然亦可挂剑而去了。”
王公子道:“不错。”
他回顾了高万成一眼,道:“我要如何拜受金剑?”
高万成道:“那金剑乃一代权威之徽,公子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王公子啊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望了那金剑一眼,拜了下去。就在那王公子拜下去的同时,赵一绝突然间觉着有点异样,目光左右转动,只见高万成和瞎仙穆元,都拜了下去,再往外面看,二十几个黑衣人,也全都跪在地上。
原来,陪着王公子、赵一绝等行入厅中的,只有高万成和穆元两个人。
赵一绝望望张岚,低声道:“张兄,咱们也该拜下去吧!”
张岚道:“对!入境应该随俗。”
赵一绝虽跪了下去,但两道目光,却仍然不停的左右转动。
只见高万成和穆元脸上一片肃穆,虔诚,不禁心中一凛,也收敛起嬉笑之容。这厅中布设的虽然简单,但却给人一种严肃的感受。
王公子依言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缓缓站起身子,回过头,道:“我现在应该如何?”
高万成起身行了过去,低声说道:“取受金剑。”
王公子沉吟了一阵,缓缓伸手去,取过金剑。
只见高万成和瞎仙穆元齐齐向前行了两步,拜伏于地,道:“见过门主。”
王公子呆了一呆,道:“什么门主?”
高万成道:“金剑门的门主。”
王公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人拿了这把金剑,就成了金剑门门主吗?”
高万成道:“这把金剑,岂是轻易可以拿得的,此剑放在此室,已有十余年之久,一直无人动过,我们等候了这多年,就是要等这一天,把金剑交给公子。”
王公子接道:“这金剑和我有关吗?”
高万成道:“如是和公子无关,在下等怎会非要把这柄金剑交给公子不可呢?”
王公子道:“晚辈想不出,这金剑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高万成道:“我们奉有一代金剑门主的令谕,指定了王公子继承他的门主之位。”
王公子道:“老前辈说笑话了,上一代金剑门主,是何许人物,在下连姓名也不知道,他又怎会指定我承继金剑门主之位。”
高万成道:“公子太年轻,不知道这段经过,这内情缘起于令尊大人的身上。”
王公子接道:“我爹爹死去了十几年。”
高万成道:“所以,我们也等了十几年,等公子长大成人。”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弦管乐声,飘入耳际。
高万成道:“公子,请坐吧。”
王公子道:“不用客气,咱们站着谈也是一样。”
高万成道:“四大护法和八大剑士,都要来拜见门主。”
王公子急急接道:“不成啊,我还未知内情,也未答应任此门主。”
高万成道:“但公子已经取过金剑令,无法再推辞。至于详细内情,侯他们朝拜过门主之后,在下自会给公子说明。”
王公子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稼元道:“公子,为了等候公子接掌掌剑门,我们已设法三延降魔会期,今年势已无法再延,公子快些落座,接受拜见,免得寒了天下英雄之心。”
王公子虽然不知什么是降魔大会,但他却从穆元的神色间,瞧出事情十分严重,怔了一怔,道:“这些事来得太突然了。”
赵一绝大步行了过来,道:“世兄,既来之,则安之,你先坐下,接受过他们的拜见之后,咱们再谈以后的事不迟。”
王公子茫然一笑,缓缓坐在那金交椅上。
高万成紧傍王公子身侧而立,低声说道:“公子,四大护法龙、虎、狮、豹,都是江湖上第一等奇人,见到他们时,公子最好不要多言,露出破绽。”
王公子奇道:“露出什么破绽?”
高万成道:“这金剑门主,乃武林中第一等门户,代表着正义、权威,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在暗中觊觎此位,公子福泽深厚,全然不费工夫,就得了这门主之位。你如一言露出马脚,不但使金剑门中的剑士寒心,而且,四大护法亦必因无所附依,星散而去。那时,整个武林必将乱成一盘散沙,再想重聚四大护法,势比登天还难了。”
王公子啊一声,道:“真的这样严重?”
高万成急得顶门上直淌汗珠儿道:“严重得很,公子要千万帮忙。”
王公子道:“我要说些什么,才不会露出马脚?”
高万成道:“公子不用说话,只要点头就成,一切由在下应付。记着,你身份尊高。不论他们行何等大礼,只要拱手还礼就成了。”
王公子看那高万成汗水滴在前胸之上,脸也急得变了颜色,点点头,道:“好吧,我帮你这个忙。”
高万成道:“公子肯帮忙,那是好极了,以后的事,咱们再慢慢得商量。”
这时,管弦之声,突然顿住。李子林中,恢复一片静寂。
瞎仙穆元行近赵一如和张岚的身侧,低声说道:“两位不是金剑门中人,但你们对本门帮助很大,既然赶上了这场热闹,我们自是不便撵两位出去,但望两位只要看,不要讲话。”
赵一绝道:“我明白,我们是哑巴只瞧不说。”
穆元点点头,缓步退开。
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四大护法,晋谒门主。”高万成道:“门主已然升位,四大护法请进。”
室门外响起了一个威重的声音,道:“赤须龙严照堂告进。”
王公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袍,赤须垂胸,身材修长的大汉,缓步行入,人一进门,两道冷电般的眼神,就投注在王公子的身上。
行到金交椅前,已然把王公子从头到脚后了个清清楚楚。这才一撩紫袍,拜伏于地,道:“严照堂叩见门主。”
王公子点点头,欲言又止。
高万成道:“门主示意,严护法起身落座。”
严照堂道:“照堂谢座。”站起身子,抱拳一揖,才在左首第一个位置上坐下。
高万成仰首叫道:“请林护法晋见门主。”
室门外,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出山虎林宗,晋见门主。”一个身着灰衣的大汉,快步行了进来,直赴金交椅前,凝目望了金交椅上的王公子片刻,突然,伏身拜了下去。
王公子早已得了高万成的指示,也不还礼,端坐在金交椅上。
林宗拜见过公子之后,站起身子,在右首第一个位置坐下。
高万成遏:“请常护法晋见门主。”
室外一人,高声应道:“狮王常顺告进。”
一个身着青袍,短须如戟,头如巴斗,目似铜铃的大汉,如疾风一般行了进来。
王公子只觉此人相貌奇特,有着威武逼人的感觉。
狮王常顺,直行到金交椅前,扑身拜了下去。
玉公子冷眼旁观,发觉这三人的礼法,都是一般模样,只是三人性格不同,举动间有快有慢,心中甚是奇怪,也不说话。只轻轻咳了一声,道:“常护法请起。”
常顺站起身道:“多谢门主。”紧傍严照堂身侧坐下。
高万成道:“刘护法晋见门主。”
但闻室外响起一个尖厉的声音,道:“金钱豹刘坤晋见门主。”
王公子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短小,骨瘦如柴,一身黑衣的汉子,快步行了进来,拜伏于地。
高万成等他行过大礼之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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