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开饭,有素有荤,加一道肉片汤。
陈凤仙只吃素,肉片汤碰都不碰,邹亦鸣一个劲催简馨:“你尝尝看。”
简馨尝了,说实话,味道不如小老板店里的好。但看邹亦鸣那么在意,只好又吃了一碗。
下午她要回学校销假,既然周逸辰没受理她的辞职,那她也不好意思一直不去上班,反正到哪里也躲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邹亦鸣跟她说:“待会儿我送我妈回去,江洲那边有点事,最近我就不过来了,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别忍着,心情不好也别忍着。”
简馨低语:“恩,知道了,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医院。”
邹亦鸣皱起眉头:“还是不舒服?你等着,我带你去。”
简馨摇摇头:“就是一个简单的复查,你不用来,不方便。”
***
回江洲的路上,邹亦鸣时不时偷看陈凤仙一眼,陈凤仙骂他:“看我干什么?看路!”
邹亦鸣笑着问:“妈,您究竟怎么想的?我有点不太习惯。”
陈凤仙明显是累了,撑着头看窗外,说:“她现在没个长辈在身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多帮她点,有什么不行。”
“您想好了?这可不能后悔的。”
陈凤仙气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瞒我多久?邹亦鸣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邹亦鸣挨了骂却在笑:“早就说我妈人好,没说的。”
陈凤仙不怎么自在,自语几句:“咱们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媳妇也是这个毛病,没事,后来生了对双胞胎,你让简馨别着急,我这边托人问了。”
邹亦鸣倒是不相信那些偏方,跟陈凤仙说:“我无所谓。”
陈凤仙叹了口气,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简馨销假上班第一天,被曾璇堵在女厕所逼问:“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主动交代还是要我用刑?”
销假上班的第二天,钱雨把简馨堵在学校门口,拎起来扔车里带走了。
第三天,是周末,但特需门诊照常上班,这里挂号一个五百块,求都求不来,简馨是早一个月凌晨排队排来的,同样凌晨蹲点的都是号贩子,来跟她打招呼:“新来的啊?以前没见过你。”
一个月前,林浩刚刚过世。
特需门诊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热闹,简馨站在外头等叫号,身后跟着三个人,她最好的朋友们。
钱雨负手站在外头,说:“你,待会儿出来一字不落的都跟我们说,再敢这样瞒我们,小心姐妹没得做。”
简馨乖乖点头,特地叮嘱曾璇:“你别告诉邹亦鸣,先别告诉他。”
如果到头来还是失望,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的好。
曾璇哦了声,眼睛滴溜溜的转。
李莹站在最后头,看着这个地方,眼眶红了。
叫到简馨的号,她进去了,一个小时的问诊时间,医生问得很详细,简馨重新做了各项检查,听医生的安排开始尝试治疗,出来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扶着墙才站稳。
怎么说呢,虽然曾被医生判了无期徒刑,但她突然不想放弃了,为了邹亦鸣,为了她自己,就算结果还是一样,好歹尝试过了,也能死心了。
***
邹亦鸣如他所说,在江洲忙得睡觉都没时间,每日给简馨打电话,简馨有的时候人难受,就不敢接,改为跟他微信聊,她是天生的发育不好,医生建议做试管,但成功率因人而异,并且女方要承受的痛苦比男方多得多。
这就如夜市里骗小孩玩的捞金鱼,抄网一入水就破了,能捞上鱼的没几个,看运气。
又是一年夏天,邹亦鸣发来一张照片,他再也不用昼伏夜出赶工,和大福两个站在工地上,太阳晃了眼,他抬手遮了一半,冲着镜头笑。他还是那个短短的发型,打赤膊,晒黑了些。
他发微信问简馨:有没有想我?
简馨说:难道你又在门口吗?
他笑了:这次没有。
简馨掩饰住那一点点的失望,回了个哦。
邹亦鸣问她:我明天去贸城,好不好?
不用了。简馨回。
她在做治疗,明天得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在公众号放我为《美人鱼》的出版稿写的后记,有兴趣的都来看吧~
快完结了,我的小馨馨和大鸣鸣!
☆、你是我的所有
排队交钱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地上,简馨捡起来放包里,抱着一堆单据去治疗室。这段时间她经常来这一层,里里外外都十分熟悉,坐在等候区排队的人与她当时一样,带着渺茫的希望和寄托,等待医生的宣判。
大概女人都是一样的,绝不会轻易放弃当妈妈这件事。
之后,简馨脸色发白地从治疗室出来,快到医生的下班时间了,依旧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排队,还有人拦住她问:“姑娘,疼不疼啊?”
“不疼。”简馨告诉她。
她慢慢走出医院,实在没力气挤公交,伸手拦了辆车,到小区里时特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邹亦鸣那辆新车。
简馨松了口气,捂着小腹上楼。
直到开门时一切都很正常,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即使再难受,也还是打算洗个热水澡,晚饭没胃口,只希望能在床上好好歇一会儿。但是门打开后简馨愣住了,不只是她,家里突然多出来的几个人也愣住了。
大福拄着拐杖指挥刘波,刘波踩在沙发上举着彩带,曾璇和李莹卖力地坐在地上吹气球,吹成了两个大红脸,钱雨小心翼翼地摆弄桌上的三层大蛋糕。
在她进来前,他们热热闹闹的,一时还没工夫看她,大福张口说:“老邹你找到简馨了吗?”
然后大家转头,看见了简馨,却不见邹亦鸣。
像是定格画面,简馨知道自己撞破了某个惊喜,她笑了,问:“你们究竟在干吗?”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这一下午的劳动被浪费了,特别是被当事人提前发现简直蠢到家。钱雨拎起简馨往外走,说:“你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简馨摇摇头:“我看到了。”
钱雨扶额,冲曾璇招手:“你快给邹亦鸣打电话,让他别找了。”
邹亦鸣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杀进来牵着简馨往外走,简馨再一次被拎到家门口。邹亦鸣皱着眉头,语气满是无奈:“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掉地上关机了,我忘记开机。”简馨说。
邹亦鸣深深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管前期策划了多久,这个惊喜是没了,但不能浪费。他和她商量:“你还想继续吗?”
“当然。”简馨说。为什么不呢?这是邹亦鸣难得为她准备的惊喜。
邹亦鸣显然也觉得自己蠢,说:“要不然让他们撤,我们出去过。”
简馨摇摇头,两手软软地拉着他:“就按剧本来吧,我想看看。”
邹亦鸣低头看她,然后用鼻尖点着她的鼻尖:“简馨,以后手机别关机,别让我找不着你。”
“恩。”
三层大蛋糕是粉色的,比她偷偷买的那个好看很多,家里堆满了朋友们冒着缺氧后果吹的气球,墙上挂着一道彩帘,写着:周年快乐。
今天,是简馨和邹亦鸣在一起八周年的纪念日。
***
大家围坐在一起,简馨一一看去,有人分手了不再是朋友,有人离婚了却能复婚,有人生病离开了他们……
简馨举杯,说:“庆祝一下。”
八年了,他们仍旧在一起,庆祝什么呢?庆祝的,是自己走过的青春。
有苦有甜,各自蜕变,化茧成蝶。
把酒仰头喝下,开始说一些逗趣的旧事,说着说着,姑娘们开始抹眼泪,三个男人红着眼眶沉默。
李莹举杯:“这一杯,和我家林浩喝。”
大家举起杯子,冲天敬了一下。
简馨一把将李莹搂进怀里,李莹哭着说:“我没什么后悔的,就是遗憾没给他留个后。”
邹亦鸣看了简馨一眼,默默伸手在她后背上一下下抚过。
后来大福喝多了,扑在曾璇怀里呜呜地嚎,说他怕,怕自己真的废了,怕以前做的错事没办法回头。曾璇抬手抽他脖子一下,转头看简馨,冲她笑了。
刘波把钱雨爱吃的零食堆她跟前,别人都在哭,他独自清醒,问:“以后什么打算?”
钱雨说:“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不劳费心。”
刘波许久后缓缓点了点头,再也没说其他。
钱雨从他身边起来,走过来把简馨怀里一直哭的李莹揽到臂弯里,简馨无声看着她,以前钱雨喜欢做很艳的指甲,无论到哪里都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可今天简馨发现她新做的指甲是淡粉色的,镶几颗小巧水钻,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馨。”钱雨低声与她说,“改天,我带个人给你们认识。”
真的,简馨有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她想给那位壮士送个奖状,什么奖呢?敢喜欢钱雨,并且不被她吓走,挨得了打扛得了骂,包容她的从前和现在,带她一起走向未来,怎么的,也得是个最佳勇气奖啊!
邹亦鸣凑过来问她:“笑什么呢?”
简馨转头看向他,忽然亲了他一下。
邹亦鸣微微一愣,大福大吼:“哎哟我去!”
钱雨扶着李莹站起来:“行了,我们走了,不打扰你们俩。”
这一屋子人,笑着,哭着,各自散去,留下的,还是简馨和邹亦鸣。
他把人送走,回来关上门,见简馨在看那个大蛋糕。他笑着将她围在手臂间,此刻简馨的脸与那一晚她偷偷吃蛋糕的脸重叠,他低头吻她一下。
简馨害羞地低下头,两手慢慢地拉住了他的衣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简馨和邹亦鸣虽是旁观者,却感同身受。天性使然,人生来最爱自己,那么结婚的必备要素是什么?
车?房?钱?
不,是你爱对方比爱自己多。
只有变得更爱对方,才能相守一辈子。
简馨和邹亦鸣,走过不肯为彼此改变的七年,然后慢慢调整自己,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他们懂得了要更加珍惜彼此。
***
邹亦鸣将银戒重新套在简馨手上,简馨没反对,他扬起笑,吻印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感觉她的眼珠滚了滚。他将吻移下,印在唇角,简馨应承着,微微仰头,张开嘴。他探进去,温柔而强势,一手钻进裙子下摆,握住她的膝弯,折起来不松开,另一手在她大开的腿间轻触,手指精准地点在某个位置。
简馨从他的吻中清醒过来,浑身细细发颤,软软地推他,想将他推开,却将邹亦鸣逗笑,他笑声带着一丝黯哑,偏头咬住她耳垂□□,简馨受不住往后倒,蛋糕倒下来砸了他们俩一身。邹亦鸣索性将她压住,舔她满身的奶油,不论简馨怎么挣扎,他却稳如磐石。
“不行……”简馨好不容易找回理智,“邹亦鸣,今天不行。”
他停下来看她,眼里冒着火,是对她的渴望。
简馨有些局促:“我今天去医院了。”
本来不想说的,现在也只好老实交代,邹亦鸣把她从奶油堆里抱出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她。简馨乖乖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布袋子。
于是怀里抱着个香喷喷的姑娘,手里捏着简馨近段时间去医院的各种单据,邹亦鸣陷入沉思。很久后,他劝她:“咱们顺其自然吧。”
简馨想争一争,但被邹亦鸣打断:“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成功率有多少,过程有多痛苦,这些我都了解过。”
简馨看着他,因为都知道,所以才不对她提吗?
邹亦鸣把单据扔一边,抱住她:“简馨,我再说一次,孩子不是最重要的,你要明白,对我来说,什么是第一位。”
“是我吗?”
“当然是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去受这份罪,如果成功率是百分百,我们一起咬咬牙挺过来不是不行,可这事看不到尽头,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太勉强,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很疼吧?”邹亦鸣很心疼。
简馨在他腿上动了动:“邹亦鸣,你听我说,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我真的想做个完整的女人。”
“谁说你不完整?”邹亦鸣笑着,“你现在坐在我身上就能让我发疯,你怎么会不完整?”
简馨脸红了,打他一下。他拉住她的手:“我们别做了,好不好?”
很多时候,女人决定的事,会因为爱的人的一句话,轻易改变,那么倔脾气的简馨,沉默了。
邹亦鸣的手撩高她的裙摆,大掌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揉,等她的答案。
简馨闭上眼,久久后点点头。
***
执念啊,一旦放下,人真的轻松很多,简馨要结婚了,她跟好友们开玩笑:“像是万里长征路,终于看到胜利了曙光了。”
曾璇说:“小馨,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一句,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柴米油盐,床上床下,有法律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