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就是这个意思。”
安远立刻附合。
当年孟晨曦害他妻离子散,侯府脸面无存,如今安公侯府连一个孙辈的男丁都没有,这不仅仅是安远心中的痛,亦是老侯爷的痛,如果不扳回这一局,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他们要把皇室踩在脚下,狠狠的欺辱。
以报心头之恨。
“皇帝这样的用意,会不会是对咱们有什么动作?”侯府老夫人问道:“安心就没有捎一些有用的消息出来吗?”
侯府老夫人看向安乾的眼神看似慈爱关心,眸底却藏着极深的冷芒,若说安心贵为一国之后,却只会传一些没多大用处的消息,这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事情。
一个帝后,若只是这种水平,只怕她早已被宫中那些野狼撕咬致死。只是今日她只让人传来这么一个消息,还让她们明日带着安意盛妆进宫,这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听了老夫人的话,老侯爷和安远立刻看向安乾,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将他看透。
安乾似乎没有察觉到厅里的气氛骤变,注意力只是放在自己的衣袖上,只见他整理着微微压出褶皱的衣袖,这才轻声反问:“母亲,这消息不会没有用,安心让母亲明日带着安意进宫,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
老夫人见安乾反应冷淡,不悦的问道:“她能有什么暗示?你们父女俩是不是背地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安心是不是不愿放弃这后位?”
安远表情淡然的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就恨安乾一个低下的外室子,因为安心的关系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他们手中的棋中罢了,他还真当自己父凭女贵了?
自不量力。
安乾轻叹口气,“母亲,我们父女二人一心为侯府的将来着想,并没有什么歪心思。安心知道安意一直喜欢孟晨曦,不过就是给安意一个机会。”
“那孟晨曦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的?”老夫人冷哼一声。
“母亲,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咱们的人力财力都不够,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手,那无疑就是以卵击石,咱们讨不到任何好处。”
“你这个孽子,你是在咒安家?”
“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我也是安家的一份子。”
“你?”老夫人一脸蔑视,“你不过就是……”
“够了。”老侯爷花白的剑眉皱起,用力将茶盏掷在地上,语气凝重道:“你们就知道吵吵吵,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你们不想办法解释,还要见面就吵吗?”
‘啪!’殊不知,老夫人竟是用力把茶盏丢在桌上,不但发出好大一声声响,茶盏中碧清的茶水更是泼了出来,沾湿了桌上的锦缎。
“夫君,您可真是老糊涂了。”老夫人满面的寒气,开始数落,“我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就是有人不听,反而把坏的方向引。远儿这些年为侯府做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远儿,那安心能当上皇后?她现在不肯为侯府出力,这就是心中有了旁的心思。”
“我们父女有什么心思呢?祖母竟这么生气。”
大厅外,安心由两个贴身宫女陪着进来,一脸冷笑的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
“心儿,你怎么来了?”安乾迎了上去,看着她的打扮,一脸的不赞同。
她们换下了宫装,一身平常妇人打扮,一看便知是私自出宫。
安心弯唇笑了笑,“爹,我若是不回来,我还不知爹在家里竟是受这么多的气。说来,也是女儿没用,堂堂一国之后,却不能护爹半分一毫。”
说罢,她轻飘飘的扫向老侯爷。
皮笑肉不笑。
这个家一直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本以为自己当了皇后,这里的人多少会看重他们一点,没有想到私下竟是如此。
现在她一个皇后站在面前,竟没有一人朝她行礼。
隐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安心咬紧牙根,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打算。
与其被人利用完了,丢弃在一旁,不如靠自己把属于自己的一切牢牢的握紧。她以前真是太傻太天真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当她是家人。
尽管她已经是一国之后,在他们眼里却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老侯爷嘴角扬起笑容,和蔼的问道:“安心啊,你怎么回来了?”
主位上,老夫人便坐着闷气,脸色越发的不好。
“祖父,我是回来跟大家商量一下,明日赏花大会咱们要不要趁机除去安宁?”安心笑着坐了下来,也不看其他人的脸色。
老侯爷问:“心儿的意思如何?”
“留下她,让她认祖归宗,第一利用她让摄政王府对咱们少些堤防,第二她如今是皇商,她的东西有多挣钱,祖父不会不清楚。她一年挣的钱,可比有些人在外面挣十多年的都多。”
话落,安心浅笑吟吟的瞥了安远一眼。
她说的某些人就是庄雨晗。
在场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已经全明了。
老侯爷对安心的提议既心动,又心有顾忌,他也怕像自家媳妇说的那样,稍有不慎,那就是引狼入室。
安心见老侯爷犹豫不决,又继续劝说:“祖父,我今天见过那安宁了,也看到孟晨曦对安宁的重视。我们拉拢安宁,绝对不会有错。那顾氏在牛角村另嫁他人,还生了孩子,若是咱们大方接纳她们,她一定会感激不尽。”
“不行!我们侯府不要这样的女人。”老夫人立刻反对。
安心笑了笑,“祖母,这么说来若是三婶带着儿子回来,你也一样不让她进门了?”说着,她挑衅的看了安远一眼。
安心最恨安远,因为他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永远都压制着她爹。
老夫人一噎,好一会儿才道:“一码归一码,庄雨晗生的是我们安家的嫡亲孙儿,这岂是安宁能比的。”
“据我所知,庄雨晗的儿子有一种遗传的消渴症,咱们安府好像没有这种病史吧?”安心一脸讥讽的看向安远,“三叔,你是不是要调查一下?需不需要安心给三叔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太医?安心可以保证,他一定不会多嘴。”
“你,胡说!”安远暴怒。
安心看向老侯爷,见他皱紧了眉头,心知他是听进去了,便又道:“三叔,安心有没有胡说,你派人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庄雨晗身边不是有淡兰吗?难道她也一起瞒你?”
“淡兰怎么可能瞒我?”
“三叔,这是血统问题,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安心移目看向老夫人,笑得一脸无害,“祖母,那庄雨晗说是跟冯言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事实却是真正的夫妻。人家冯言谨为了她,还把结发妻给休了,重点是我听说了,冯家有消渴症的先例。”
此话一出,宛如在大厅里投下了威力十足的炸弹。
轰隆一声,把几人的脑袋都炸疼了。
若真是如此,那安家岂不是一个孙子辈的子嗣都没有?
一时之间,大厅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半晌,老侯爷才缓缓开口,“远儿,这事你去查清楚,若是庄雨晗真的信不过,咱们也不能用她。远儿,你是做大事的,可不能太儿女私事了。”
“是,爹。”
安远臭着脸,恨恨的瞪着安心,丝毫没把她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安心弯唇笑了笑,“三叔,你该恨的人可不是我。把三叔玩弄于股掌之间多年,那个人是被三叔休出门的原配妻子。”
安远的脸色更沉了几分,直接黑如锅底。
安心见他这般,心里却是更高兴,继续讽刺他,“三叔,容安心提醒你一句,当初休庄雨晗出门,只怕那时就已经把咱们安府给恨上了。况且,三叔也该知晓她的性子,她是那种可以吃亏的人吗?说不好她就是利用三叔想要儿子这个软肋,想要报复三叔。”
安远见安心句句话都不忘对他明嘲暗讽,不由气结,“安心,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敢对我这般奚落?”
她明明就是故意气他的。
“你是一只小麻雀,就是飞上枝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不要忘记了,是谁把你扶到今天这个位置?是我,所以,你别惹我生气了,否则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安乾面色骤变,用力攥紧拳头。
他恨安远。
老侯爷和老夫人被那个消渴症给惊住了,一时没有缓过神来,也懒得管他们斗嘴。
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惋惜道:“这事,本宫还真是忘不了,不过,三叔,请你认清事实。不管我有没有从麻雀变成凤凰,我在天下人眼里就是金凤凰。你若是不想成大事,我欢迎你做出点什么事来。到时候,受最大损失的人不是我。”
“你?”
“安心,你别太过份了。”老夫人斥道。
安心莞尔一笑,“祖母,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半点要取笑三叔的意思。”
老侯爷一直盯着安心的表情,那双深邃却带着凌厉的眸子紧紧地睨着安心,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惜身为老狐狸的他也没有探究出一丝异样。
浓密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老侯爷带着凝重地开口,“远儿,我不用派人去查了,我会派人去查清事实真相。安心,你为什么会去调查庄雨晗?”
安心扫了一眼大厅中的人,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安心是安家子孙,自然是为祖父去查这件事情。本来安心也没想去查,只是那庄雨晗神通鬼大,居然找到了一位大医为她儿子诊治。那太医回来把事情都我讲了,我这才下令查她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老夫人不悦。
安心道:“事情还没有查清,自然不能说,安心不想祖父母一心盼孙儿的愿望落了空。刚刚我的人才传来真相,我便马不停蹄的出来了。只是没有想到,安心还是被人误会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老侯爷搁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紧,眸中射出凛冽的光芒,看向安心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怀疑,可当他触及到安心平静无波的眼神后,他却又指不出任何的错处,只能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皇帝和摄政王的下一步打算?”
安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在长秋殿密议了一个下午,用了晚饭后,沈望夫妇才离开的。哦对了,孟将军和慕丞相也一起参与密议。”
“你的人就没有听到一点什么?”老侯爷立刻紧张了起来。
“长秋殿被暗卫管制着,连送水的宫女都没有,我的人又怎么接近得了。”
“这个?”老侯爷长吁了一口气,眉心紧皱,“安心,你不能在外面呆久了,你先回宫,明日赏花大会时,我会让你祖母把打算告诉你。”
“心儿知道了,祖父,你也别太担心,心儿有了新的情况,一定第一时间让人送出来。”安心站起身,朝老侯爷微微躬身,便领着宫女离开了安公侯府。
安心岂会不明白老侯爷的意思?不过就是把她支开,然后商量要事。
到底还是没有把她当成一家人。
那她也不必再做傻子了,与其被人利用完后丢弃一旁,不如靠自己站稳脚根。
安心离开后,安远立刻唤了人进来,“你想办法通知宫中的人,让他们密切关注皇后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异样,一定要要及时回禀。”
安远不相信安心。
“三弟?”安乾嚯的一下站起身,有些不解地看向安远,“你怎么能连心儿都怀疑?你有这个心,为什么不去调查那个庄雨晗?”
他的女儿贵为一国之母却还要被人如此怀疑,他的心真的不好过。
“安乾,你这是什么态度?”安远用力往桌面上一拍,“你不觉得安心今天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不就是说出了那个庄雨晗的假面目吗?”安乾第一次跟安远对着干,他实在是对他忍无可忍了。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吗?”
“安乾,你真当自己是那么一回事了?”安远上前,一把怒抓起他的衣襟,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打他。
“住手!”老侯爷怒斥,“你们兄弟还小吗?一天到吵闹不和,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个时候你们若是还不能同心协心,你们还想要成大事?”
安远怒瞪安乾一眼,悻悻的松开手。
安乾轻轻抚平自己的衣襟,垂着的眸子闪过冷光。
成大事?这是他们的大事,与他安乾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乾突然看透了,也想明白了。
这事他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做,他明日要提醒安心,凡事要留个心眼,不能太由着他们来。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是兔死狗烹。
安乾淡淡的坐了下来。
“夫君,你不觉得安心今日有些奇怪吗?”只是,到底哪里奇怪,老夫人也是说不出来。
想到安心今天的举止,老夫人心底始终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她为何无缘无故偏要在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