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就老实跟我爹说吧。”施子龙扭头看了赖氏一眼。
赖氏勾唇笑了几声,“大富,咱们也不枉夫妻一场,你对我还是了解的。”
“你…你…你承认了?”
施子龙急红了眼,“娘,不是你做的,你可不能乱认。”
赖氏抬头挺胸,看了看从院门口走进来了严老爷子和顾氏母女,又看向施大富,“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这些土匪就是我找来的。我恨顾氏一家,没有原因,就是恨,恨不得她们一家死光光,恨不得她们一家不得好死……”
啪……
施大富一巴掌打下去。
“你这个恶妇,你自己作恶,还害了子女,你的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的?我施大富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和你这么一个女人生活了大半辈?”
“娘,你别乱说。”施子龙接受不了事实。
赖氏扫看了众人一圈,笑道:“我没有乱说,我就是恨顾家人,恨她们过得比我好。”
“娘……”施子龙有些崩溃,“求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他可以接受赖氏以前的所做所为,却不能原谅她引来土匪。
赖氏突然跪在地上,朝着严老爷子一直磕头,“里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做的,我认,我全认。求里正放了凤竹,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因我而受了伤害,求里正还她一个公道。”
她自己没有希望了,她不能再拖着自己的女儿下水。
顾氏长叹了一口气,无声摇头。
严老爷子看向施大富,“大富啊,你人也回来了,事情也该听说了。这事已不再只是你的家事,我们要把你媳妇和土匪都送到衙门去。至于凤竹丫头,我们也不能断定她是否有参与,她也随着去一趟衙门吧。”
“里正,真的全是我做的,凤竹她并不知情,求求你,你就放了她吧。”
赖氏苦苦哀求。
施凤竹一直哭,“爹,救救我,娘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一旁的土匪并不甘心,眼看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干脆拉着赖氏母女垫背,“你说不知情,可也得有人信啊。我们兄弟可以作证,这事她们母女都知情,根本就是她们想要加害顾家母女。”
“你你你……”
“不用指着我,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在我面前,你们装不下去。”土匪头子鄙视的白了施凤竹一眼,“老子也是被你们母女给害的,如果不是你们,老子怎会带着兄弟们来这里,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施凤竹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干脆两眼一番,倒了下去。
省得再丢人现眼。
“凤竹……”赖氏哭喊着,悔青了肠子。
施大富朝严老爷子拱拱手,“里正,这事听凭里正处置,大富没有异议。只求里正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小女留一条活动吧。”
“大富啊,这事得交由衙门去处置。”严老爷子摇摇头。
事已至此,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能够说了算的。
土匪指证了赖氏母女,这么多村民听着,他想包庇也不可能。
施子龙冲到安宁面前,放下身段,“安宁,我知道,我们家做过太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是求你原谅。只是你和凤竹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
“你是要我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求知县大人网开一面?”安宁反问。
施子龙一脸惭愧的点头。
安宁勾唇笑了笑,“我做不到!”
“你?”施子龙惊讶的抬头看去。
安宁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施凤竹,淡淡的道:“你说同为女子,我该站在她的位置设想,可她有站在我立场想过吗?如果她有想过,或是犹豫过,那这些土匪就不会进村了。你试着想想,如果我家里没有那些武功高强的人,那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只会比她更惨。”
“我……”
安宁看着嘴唇翕翕的施子龙,眸光冷若冰霜,“我不会可怜一个心心念念要害我的人,我不是菩萨,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普度众生。你求错人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劝她到衙门后,老实交待,或许,可以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我……”施子龙惭愧得无地自容,安宁的字字诛心,他的确是最不该求她了。这一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他们一家人给安宁她们造成的伤害,这是抹不去的。
深深的鞠躬,施子龙诚心诚意的道:“对不起!”
施大富眸中蓄泪,抬头望天,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对赖氏曾经的纵容,造成了今日的悲剧。
这是他的错。
他的纵容让赖氏更加分不清善恶。
“啊……”他悲伤的仰天呐喊:“施家的列祖列宗啊,大富对不起你们!”
严老爷子走过去,“大富。”
“里正,把这些人带走吧。”施大富不低头,因为他不想让人看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一切听凭里正的意思,大富什么都不求了。这些都是她们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在场的人看着施大富的样子,无不动容,心生怜悯。
赖氏泪眼婆娑的望着施大富。
一步一步由暗卫拖着她离开施家。
大门口,她突然用力抓住门框,贪婪的望着施家的一砖一瓦,哭着喊道:“当家的,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带走吧。”
严老爷子挥挥手。
施大富听着赖氏的声音,眼泪终是从眼角流了出来。
此刻,再多的悔意,也无法挽回什么。
施子龙追了出去,“娘,凤竹……”
眼看着一众人犯被暗卫丢上马车,施子龙却无能为力,只是站在人群前,红着眼眶望着马车消失在村头。
“大姐,凤竹……”小赖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严山蹲在她身旁,不停的用手绢替她抹眼泪。
村民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散开。
赖氏勾结土匪的事情,赖氏母女的下场,都令村民心情低落。平日见赖氏坏归坏,却不知她能糊涂到引人焚身?
那些土匪若是在村中大开杀界,那现在牛角村或许已是一个死村。
她现在下场可怜,可她却有无法饶恕的可恨之处。
……
当天,暗卫就从县城带回消息,赖氏已招认勾结土匪的事实,那些土匪被判三日后在菜场口斩首示众,而赖氏和施凤竹被判游大街,终身牢狱。
第二天,衙门派人来到施家,让施大富去大牢收尸。
赖氏在牢中上吊自杀,施凤竹不堪凌辱,也跟着撞墙而亡。
施大富连受老击,仿佛两日之间就苍老十岁,两鬓雪白。他和施子龙一起去了衙门大牢,却没有再回来。昔日每天都上演骂战的施家,如今只剩下田家姐弟三人和杨氏。
村民平时从施家门口经过时,皆是忍不住的摇头叹息。
经过施家的事情,村民更加相信,善恶有报。
“哈哈……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啊。”杨氏又在屋里又笑又喊,她天天都神神叨叨喊着什么报应,什么自己错了的话。
现在村民都情愿绕道而行,也不太敢从施家门口经过。
总感觉从那里经过时,后背脊凉,毛骨悚然。
县城,冯府,凝香院。
淡兰匆匆从外面进了主屋,示意屋里的丫环婆子退下,谨慎的关上房门,这才来到庄雨晗身旁,从袖中取出信件递过去。
“夫人,候爷来信。”
慵懒倚在贵妃椅上的庄雨晗闻言,立刻坐下身子,眸中闪过精光。
“谁送来的信?”
“侯爷身边的小甘子,奴婢与他在城外会面,已打发他回栾城了。”淡兰知道,现在情势紧张,任何会让人怀疑的举动都不能有。
庄雨晗满意的点点头。
☆、056章 撤回
庄雨晗折开信,很快就看完,她怔怔的坐着,眉眼不动。
良久,一旁的淡兰轻声问道:“夫人,可是栾城那边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候爷有交待事情?”庄雨晗身边的几个大丫环,其实都是她的心腹,不仅替她办事,还保护她的安危。
“淡兰,把牛角村的人撤回来,以后,不用再关注那里的消息了。”庄雨晗淡淡的吩咐。
淡兰闻言,一脸惊讶,“夫人,这怎么可以?那里不仅有大公子,还有顾氏母女,我们怎么以置之不管?”
“我的话,你也要质疑?”一记眼刀子射去,淡兰立刻噤言,“是,夫人,淡兰立刻交办下去。”
庄雨晗点点头,挥手,“去吧。不要让人发觉,以后,你们都给我安份一点,不要有任何打草惊蛇的事情。孟晨曦已经回到栾城了,一定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是,夫人。”
淡兰匆匆离开。
庄雨晗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双手紧攥成拳。
老侯爷为什么让她留着顾氏母女?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将来还想把顾氏母女接回栾城?
那自己这些年在外头吃的苦算什么?
“夫人。”
“滚——”
“是,夫人。”
小丫环刚踏进房门,便被庄雨晗撵了出去。
淡香从厨房端来刚炖好的燕窝,看着门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小丫环们,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惹夫人不高兴了?”
淡香和淡兰是庄雨晗的大丫环,府里的下人都以她们马首为瞻。
“淡香姐,夫人不知为何生了很大的气,把我们都撵出来了。淡香姐,刚刚福至院的小初子来报,二公子和三公子发起了高烧,我们去禀夫人,可夫人她……”
小丫环快要哭了。
淡香听后,挥手,“你们先下去,我去禀告夫人。”
“是。”
淡香推门进去,庄雨晗立刻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不是让你们滚吗?”
“夫人。”
“是你啊,先出去吧,我想静静。”庄雨晗收起怒气,摆手,一脸疲惫。有家归不得,在外面熬了这么多年,可那个家仍旧离她很遥远。
她累了!真的累了!
淡香把燕窝放在桌上,骤步走到她身后,“夫人,小初子来禀,二公子和三公子突然发起了高烧,夫人还是过去看看吧。”
“什么?”庄雨晗惊叫一声,急忙往外走。
淡香匆匆跟了上去。
福至院。
庄雨晗领着淡香进了主屋,小初子立刻红着眼眶迎了过去,“夫人,公子们不知为何突然发起了高烧,小夫刚到,正在为公子们诊治。”
“你是怎么照顾公子的?”庄雨晗斥喝。
小初子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请夫人责罚。”
“来人啊,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庄雨晗唤来上人,把小初子拉了出去。小初子自认失职,也不敢求情,在院子里挨了二十大板。
雕花大床上,冯致臻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大夫正在抚脉。
庄雨晗揪着手绢,只看了一眼,又匆匆出门去了隔壁屋里看冯致霖,她的双生子一直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由她从栾城找来的夫子授教。
连武夫子也请了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可见她对冯致臻和冯致霖的重视。
冯致霖的情况,瞧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庄雨晗心急如焚,煎熬的看着等着大夫确诊,“淡香,你去隔壁照顾二公子,有什么情况立刻过来告诉我。”
“是,夫人。”
淡香匆匆离去,一脸凝重。
庄雨晗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大夫松开手,她立刻起身迎上去,问道:“大夫,小儿的情况如何?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起高烧?”
大夫伸手做了请势,两人一起来到外室。
庄雨晗的心弦紧绷,不安的问道:“大夫,小儿他是?”
“夫人,令郎这是消渴症,不知夫人祖上有没有谁得过此症?又或是冯老爷这边有过类似情况?”大夫的目光落在庄雨晗的脸上。
“消渴症?”
“是的。”
庄雨晗摇摇头,“我并未听过身边的亲人,谁有过此症。”
大夫眉头轻蹙,疑惑,“以老夫的经验,令郎这症状的确是遗传的。”
“大夫,这病该怎么治?可能治好?”庄雨晗打断了大夫的话。
“这消渴症无法根治,并且在日常起居生活中,病患还要尽量不食用甜食。”大夫沉思了一会,“我这就开药方子,夫人差人去药堂抓药吧。”
不能根治?
庄雨晗整个人都呆住了。
站着一动不动。
大夫写好了药方子,起身进去收拾药箱,“夫人,你也不必过分担忧,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注意饮食,多忌口,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谢谢大夫了。”庄雨晗回过神来,亲自送他出门,“你去账房取银子给大夫,再和大夫一起去抓药回来煎。”
“是,夫人。”
庄雨晗进了冯致臻的屋里,大夫也已开了方子,说着和前一个大夫同样的话。
“谢谢大夫了,淡香,到账房取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