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完全跟着老板的要求做。先给明安房产的苏明惠打了个电话,她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地接受了我的邀请,也同意我下班后到她公司等她。
6点,我准时出现在了在了明安房地产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口。
“你很准时。”这是我推开门迎接我的第一句话。
我腼腆地笑了笑:“应该的。”
“那我们走吧,我也下班了。”她在我还没有反映过来时就站了起来,拿了手提包和外套就往外走。
我小跑步地跟上,真是意外地碰到一个性子那么急的女人。
“坐我的车。你会开车吗?”
我摇摇头,迎面像我飞来她的外套,我一把接住。
“那帮我拿衣服。”苏明惠对我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表示自己开车。我有些不太适应,觉得她有些怪异,虽然见过一面,但是我们有这么熟吗?好像认识了很久的随便。
一路上苏明惠都保持着一种青春的气息,不知道我的形容词是否恰当。但是她的那种神情真的很放松,没有丝毫老总的架子,而且显得轻快,我只有在过去大学的校园女生身上见到过。
进了事先预定的包房。这个包房是就是上次我们吃饭的包房,明安房产的指定用房,平时明安的人不过来也只能关着,是不给其他客户用的――这是我和苏明惠提出要来定位时她告诉我的。
苏明惠还是坐在主位上,而我也自然地找了个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凳子还没有完全拉开,她就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要面对面坐在16人席位的桌子上谈吗?”
我停了动作,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以为这张桌子真的太大了。
“做我旁边吧。这样好说话,吃饭也方便。”苏明惠主动拉开了她身边的椅子。
虽然我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绝。
苏明惠一点完菜,我就清清嗓子道:“苏总,我今天是想像你解释一下我的那个广告方案的创意的。我首先调查了下目前我们市的几家和明安房产公司相当的房地产企业,然后从优势上分析……”
“小奇。你别影像我的胃口好吗?”
“啊?”我诧异地看着慢条斯理品茶的苏明惠。
“我……”
“我知道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想和我谈那个广告的事情,但是我告诉你我有个习惯,休息的时候我是不谈工作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没有了原本的轻松。
“哦――哦――”我点点头,感激失落。我今晚请苏明惠出来吃饭是有任务的,就是为了要试图说服她接受我的方案,她现在连谈都不想谈,那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望着桌子上已经上来的一些菜,我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因为实在不知道干嘛,只能拿起筷子随意地夹了块沉默地吃起来。
“小奇,陪我聊点轻松的吧。”
“哦。”我无从拒绝,但是却打不起精神。
“你不会就要这么请我吃饭吧。”苏明惠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机灵地震了一下,感觉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妥,暗暗责怪自己没有处理事情的经验。我马上陪起笑脸道:“哪里,苏总。”
“罚你把这个酒喝了。”
我看了眼眼波流动的苏明惠,总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在里面,因为这种眼神我曾经遇到过。但是现在真的不能得罪她,为了老板也为了自己的前途。
我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干了。
“我发现你的酒量真的很好。是在夜色练就的吗?……”我猛地回头望向苏明惠,她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没有接下去。
“你怎么知道夜色?”我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
“哦。呵呵,夜色在圈子里面有名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在夜色。”
她被我质问得有些不自在道:“和你们江总无意之间谈起的。”
江总?老板怎么知道的呢?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悬疑――肯定是陈莉华说的,她们是同学。
我有种伤疤被揭开的感觉。我不知道陈莉华对江总到底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而江凤铃又对这个苏明惠谈了多少关于我。她们是怎么谈论我的呢?虽然自己做了出卖自己的无耻勾当,但是就算一个倚栏卖笑的妓女也不会在平时总在脸上写着――我是卖的;何况是我的呢?
“对不起,我想上趟洗手间。”我在苏明惠有些愕然的表情下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第四十六幕 为了更好地活着
那个清纯的女孩
满身酒味地吼着
不偷,不抢
为了更好的活
我碍着谁了
刚刚知道的事实让我有些心乱如麻,我不想在苏明惠面前失态,所以选择了去洗手间冷静一下。
在洗手间里,我发泄地垂了下墙,心中有些怨恨这些女人的多嘴多舌。自己有风流韵事,还要到处去说,这个本是男人要炫耀自己的事情,现在连女人也来这套,我真的觉得夜色,陈莉华就像一个标记刻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无法拜托了,我要一直生活在这种阴影下吗?
我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让自己冷静些。即使我现在生她们几个女人的气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要工作,她们现在根本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抬不起头也要生存啊。
我按灭了烟头,洗了洗手,走出洗手间。
“啊――”又是同样的尖叫。我真觉得这个地方的男女洗手间是不是靠得太近些。
当我扶助倒我怀里的女人时候,我真想让自己去买注福利彩票了――又是孙莉。
她比上次我见着的喝的还多,多到好像根本就认不出我。
最近为什么总是让我碰到这些女人,不是长舌妇就是个女酒鬼。我因为自己的事情已经心绪不宁,根本就烦了孙莉。
“你起来啊。”我推了推酒醉的孙莉,她身上浓重的酒味和香水混合的味道让我有些受不了。
“干嘛啊?躺躺,舒服!”
“起来!”我有些火大的拽了她一把。
“哎!你干嘛!”我被人呵斥地抬头。是张恩德,我尴尬地站那,放开了孙莉,让她反而自然地靠我身上。
张恩德跑到我面前,一把拉过孙莉。我以为一张战争肯定要爆发,但是没有,他只是白了眼我,然后搂着孙莉就走了。
“讨厌。不要乱摸――”孙莉拍开张恩德色情地捏她屁股的手。
“小乖乖,不给摸,就给我亲一下啊……”
我看着这对在公众场所动作猥琐的男女的背影,不敢置信。张恩德可能确实没有认出我,其实这几个月来,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原本衣衫简陋的我,现在从头到脚都是些名牌的服饰,而且平时带的丑陋的大眼镜早在陈莉华的要求下换成了隐性眼镜了。
但是让我怎么也想不通的就是孙莉和张恩德,他们到底怎么会搅和在的?虽然我对孙莉不是很了解,但是从认识的第一印象,我就觉得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需要保护的那种。是否是张恩德那个色狼欺负了孙莉呢?原本也许对这个社会还有丝美好的幻想,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过去那么纯净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包房。苏明惠一个人低头,有些无聊地翻着菜,我有些对自己这个请客人的不负责自责。
“对不起。”我诚恳地说。
“没什么。”她淡淡地回了句,然后把筷子往桌子上一隔道:“我不想吃了。你陪我去酒吧喝酒吧。”
“啊?”我意外她提出的要求。
“有什么问题吗?”苏明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我讪讪地道:“不是。我本来是想请苏总听我解释方案的,去酒吧似乎不太适合。”
“呵呵。”苏明惠冷冷地笑了。
让我从心底冷的笑。
“我不想看什么广告方案。其实无论什么广告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是明安的牌子打出去就是最好的广告。”她傲慢地看了我眼。
我知道这个确实是事实,但是她的眼神让我不舒服,我倔强地没有接她的话。
“只要我开心,我就可以把广告给任何人做。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她上下看了我眼,就像在预估自己要买的东西是否值得这个价钱。我在心里最糟糕的猜测成真了,陈莉华和江凤铃说的不只有我曾在夜色上班那么简单,她把我和她的关系真的说了出来。
而江凤铃也早就把陈莉华这种名女人的风流韵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点心了。我在这个案子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我开始讥笑这段时间来自己一直自以为是愚蠢,自己从头到尾只是别人交易附带的筹码。什么5轮方案不过,什么客户要求很严,都只是苏明惠玩的把戏而已;我真的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一个小人物就值得这个名女人花那么多的精力吗?呵呵,应该值的,这种女人不会傻的用1000块去买100块的货。陈莉华也算圈子里面的名人,搞陈莉华身边最新贴身男人,应该确实有点意思的事情吧。没有想到我这件地摊货,贴了陈莉华这个商标以后,身价陡增。
我对苏明惠露出我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在她也开始微笑的时候,我告诉她:“对不起,我比较累了。你找别人陪你去喝酒吧。”
我连最后看她一眼的兴趣也没有,拿起外套扭头就走了出去。在包房门外,我听到里面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我笑了,发自内心的,一直以来在女人身上的抑郁此刻消除一空。
我想起了孙莉。尽管她不领我的情,但我还是有些犯贱地想去看看她,希望她不要吃亏。
我走到刚才孙莉和张恩德消失的那个走廊,我并不清楚他们在几号包厢,只想来碰碰运气。
“小莉,你这杯酒一定要和我们卢总喝交杯的哦。”我听到一个包厢内传出了张恩德声音。我反感地皱起眉,觉得这个人的声音真的和人一样,充满着一种猪油的腻味恶心劲。
“是啊,是啊。这次明安房产的广告业务都要靠我们卢总拉。”有人附和着拍马屁。
“明安的业务够我们公司一个季度的产值拉,这杯不喝不行哦!”
“没有小莉也不行啊!”包厢里传来一群男人的淫秽的调笑声。
我站着,门外,通过门缝看到里面的富丽堂皇和一群男人围着一对男女起哄的丑态。这些依旧衣着体面的人,一个个都满面的红光,眼神猥亵而弥散,根本就不像什么大公司的白领阶层,反而让我有种看到工地上一群民工调戏妇女的龌龊。
孙莉并没有拒绝,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半推半就的和那个姓卢的搂在一起喝下了那杯酒。这种镜头我在夜色中见识多了,本该已经麻木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孙莉――这个原本害羞青涩的女孩会做这种平日陪酒小姐才做的事情。
“先生,你找人吗?”
“啊?”我被一个走来的服务员小姐叫了一声吓了一跳。
“哦。没有,我出来透透气抽烟的。”我靠到墙上,
出裤兜里面的烟,刁到嘴巴上,掩饰自己偷窥的尴尬。
“哦。”那个小姐还是多打亮了我眼才走。
我把身体挪到角落些,打算抽完这支烟再走吧,毕竟这个烟也不便宜,我有些讥笑自己一个月挣2000块却抽中华烟;我现在的生活质量不可否认有很大部分都来自于陈莉华,凭我每个月的收入,都不够给母亲一个月的康复费用和请佣人的钱。
从第一次收陈莉华钱的紧张,到现在的习惯,我已经有些麻木了。陈莉华虽然跋扈,但高兴起来的时候对我一直像个弟弟一样的宠爱,也许是因为她对我还比较有新鲜感的。我从来都没有问她伸手讨过什么,每次都是她主动塞钱或者礼物给我,在我们欢聚后。
“恶――”孙莉从刚才的包厢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手捂着嘴,做着反胃状。
我的思绪被她打断,我急忙扔掉烟,怕这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在这个玻璃地上摔一跤可就够瞧的了。
“恶。”就在我接触到她的那么一瞬间,她吐了,吐得我一身。
我心里暗自咒骂,这身4000多的西装啊。
“喂,你怎么样啊?”我拉起她,不想她倒我身体里,和那些污秽物沾染在一起。
她抬起头,因为刚才的呕吐酸得满眼是泪。
“你?”我看到她眼中的一丝清醒,是因为吐干净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我想到刚才的镜头有些心痛。
“要你管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说过的,这个案子肯定要和你抢的,我们只是用不同的方法而已。你别碰我!”她甩开我的手的时候,挣扎着,无意识地打到我的脸上。
她和我一样的错愕。
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有资格去管她。我自己做的不体面的事情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这巴掌明明是我把脸凑上去让她揍的。
孙莉见我捂着脸不语反而失控地吼了起来:“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只是为了生活,为了生活得更加好些;我没有偷,没有抢,没有碍着谁!”
她说完的时候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留了出来,让我的心跟着一起酸涩。
因为她的嗓门太大了,引来她包厢里的人开门探出了身体。孙莉一看到他们,转身就往走廊拐角的洗手间跑去,她并没有听到我低声的“对不起。”
我也没有去理会她包厢的人,往酒店门口走。
我和孙莉其实是一样的,她告诉我的只是我没有说出口的话――我们都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