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太空去玩!”“我想当个和张老师一样的老师,可以教很多很多学生!”“我……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爸说要我先把屋里那几头猪喂肥了,再去想别的……”教室里哄地一声笑开了锅,张老师微笑着拍着刚刚说话的小胖子的头说:
“能开个养猪场,把猪养的又肥又壮的,也是理想的一种。人哪,在实现理想的过程中,才能过得充实。”
“张老师,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举手问道。
张老师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面对满屋子期盼的眼睛,她咳嗽了一下说道:“老师有很多的理想,但是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老师再跟你们说。大家都讨论得那么热烈,赶快趁热打铁,把心里想到的都写下来。”
泰尔然人的领域!阿格兰大感意外,但是按照所了解的泰尔然人生活,这里的建筑风格非常值得怀疑:一个破落的房子被划分为两间,那群嫌疑泰尔然人正聚集在较大的一间,较小的房间里几乎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虽然目前仍然没法确定他们的种族和战争倾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没有任何攻击力量,即使有,也仅仅局限于物理攻击能力。这对灵魂形体的阿格兰而言,无疑是非常安全的。阿格兰操纵着透明的形体靠近了这个小小的教室。他静静地捕捉着那个年轻女老师的脑电波,解析着这里的一切——阿格兰迫切地需要知道这是什么世界。
这是中国西部的一个小山村,村子里只有几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子的周围环绕着绵延的群山,这里的人们每个月到距离村子三十里的镇子上去赶集,把辛苦收获的农作物拿去换得零碎的钞票用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没有路,也没有电。那些贫瘠的土疙瘩里生长出来的庄稼,就和这里的孩子们一样枯黄萎靡。
让孩子们学会算术,这是自古以来再文盲的中国人都懂得的一个道理。路可以不修,电可以不通,水可以日日从那口堰塘里挑,让孩子读书,一定是要的。村里集资——没有什么实际的资本,就是喊上几号男人,把板砖、土疙瘩和稻草一搅和,垒了一间像模像样的学校,中间砌道墙隔成两间,大的一边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小的一边是给老师们准备的。
学校修好了,老师却迟迟申请不到。阳春三月,四个女孩从省城的师范学院姗姗而来,她们自愿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教书,传播知识的甘露。她们的到来简直有如天使的降临,给这座沉寂的乡村带来了音乐般的美妙。她们住在村里修好的学校隔壁,她们信誓旦旦地要争作灵魂的园丁,让村子里的孩子知道世界的广博,懂得人生的奥妙。然而年少轻狂的激情是经不住现实的考验的,这里恶劣的住宿环境、难以下咽的饭菜和那群无知得令人发指的孩子,让她们退却了、尴尬了、背叛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
这个被叫做张露的年轻女孩,是最后一个坚守在这里的教师,她的朋友们仅仅在这里呆了不到一个月,就全部被调往省城的学校教书。一转眼,一年过去了。一个还处在人生起步阶段的年轻人,何尝不想去更大的世界去看,何尝不想过舒适的生活,追求远大的理想——理想,她的理想是什么呢?
张露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昨天和家里通电话的时候,父亲说的话,“我已经托了赵叔叔给你安排了一下,近期市一中会有一个教务组的职位空缺,你收拾一下行李回来吧……我知道你所谓的人生价值!但是你在那里已经一年了,你体现了什么,啊?……”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张露只能听见自己的啜泣,和母亲在电话那头低声的叹息。
张露心事重重地在孩子们中间踱着步,脸上阴云密布,惆怅万千。十几个孩子趴在几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上,认真地画着每一个字,有的孩子脸上绽放着憧憬的笑容,有的孩子急得抓耳挠腮——他们是这么可爱,一旦我离开这里,他们将失去受教育的权力,他们的一生几乎都可以预料到,那就是在这个乡村里伴随着贫瘠的黄土和重复的日月交替。我这一走,就带走了他们一生的希望啊……
阿格兰花费了少许时间,粗略地了解了整个意识形态和环境,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怕处境。他现在正处于泰尔然人的故乡——数百年前泰尔然人作为死囚被这里的人类放逐到了遥远的宇宙空间自生自灭,在强烈的求生意识下建立了超级文明,并与相邻星系的婆托斯人争夺资源。阿格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距离母星数百亿光年之外的空间,更不可理解的是,这里的泰尔然人的科技居然如此落后,完全不能和与他们作战的种族相提并论!
“小虎今天没有来?有谁看到他啦?”沉思中的张露猛然发现少了一个学生。
“张老师,他刚才还在这里的,我和他一起来上学的。”小胖子抢着说。教室里轰隆轰隆地乱了起来,“大家不要吵,我出去找找。”张露挥手示意孩子们安静,孩子们都非常听张露的话,迅速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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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露走出了教室。雨丝斜斜地从空中飘洒到她的肩膀,在她乌黑的秀发上眷恋不走,布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遮盖在她的头顶,在灰蓝色的天光中反射着五彩的光泽。她很美,依附在小虎身体里的阿格兰站在远处默默地望着张露,心里泛起了波澜。她的灵魂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让我欣赏她。阿格兰细声责问着自己。一种好奇,对这个古代泰尔然人生命发展的好奇,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生活追求的好奇,仅此而已,婆托斯人不存在感情,不存在理想,那都是多么古老的名词了。生命存在就是为了繁殖和继续生存。
那我们和蝼蚁有什么区别?阿格兰还记得在一千三百年前,他在接受光明圣堂凯德&;#8226;光刀的训练时曾经懵懵懂懂地提问。凯德以冷冷的眼神给出了婆托斯人信奉了数百万年的解释:生存的意义和生命的本质本来就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我们至高无上。
“小虎!”张露发现了那个瘦弱的男孩,急忙跑过来,雨下得有些急迫了,在张露藏青色的外套上击打出透明的水花,当阿格兰还在冥想的时候,张露略带生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虎,你怎么不好好写作文,你不怕感冒吗……”张露嗔怒地说道,一边脱下了外套盖在小虎的头顶,紧紧地扶住小虎。
呆在这里能让我感觉好一点,对不住了,这个孩子。阿格兰在小虎的躯体内缓缓地挪动着形体。婆托斯人需要水晶的能源照射才能长时间地维持灵魂状态,在远离母星数百亿光年之外,当然是不可能从水晶上获取能源的,阿格兰进入了一个孩子的身体,企图依靠另外一个生命体的生命力来维持自己的灵魂,若是灵魂裸露在外界的时间太长,最后会和受刑一样被完全地蒸发掉。这样可怕的例子,已经发生了不少了。
“张……老师,”阿格兰费力地控制着小虎的声带,用人类的语言掩饰自己。
“快进去了。”张露拉着小虎的手,带着小虎走进教室,阿格兰听到周围响起了嘁嘁喳喳的声音,小胖子斜着眼睛瞄自己偷笑。阿格兰握起笔,写?用这种古老的方式记录人的思维,我该写什么?对了,要写理想,可是理想是什么,我有什么理想?
我要成为光明圣堂,也许有一天我能成为光明执政官……可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在我所经历的这一千三百年中,婆托斯人不断地扩张领土,和成千上万的种族战争,消灭对方或者被对方消灭,我活着就是为了战争,为了无止境的侵略。侵略本身又是为了我们的生存,生存又是为了无止境的侵略,这样的循环,我怎样才能参透!!!
阿格兰突然感到在灵魂的某处开始泄漏什么东西。能量。时间太久了。我撑不住了。阿格兰感到灵魂开始迅速地流失,他几乎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在暂时完全丧失感知能力之前,他看到张露焦急的面庞,阿格兰无助地伸出了双手……
“小虎,小虎,”张露急切地呼唤着,孩子们全都围了过来,小胖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张老师,小虎子是饿着了,他们家好多天都揭不开锅……”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张露捋了捋头发,沉静地说:“同学们继续写作文,我把小虎送回家里。”
小虎的家是村子里最偏远的地方,稻草和泥巴糊成将就着就成了遮风挡雨的屋子,小虎的父亲早已积劳成疾,早早地撒手人寰,剩下母子两人整日在干枯的田地里劳作。张露推开那扇根本不算是门的木板时,心里十分的沉重。
“哎呀,张老师!这,这是怎么回事!!”小虎的母亲听见响动,急忙一步一瘸地走了出来。搀扶着张露到里屋,张露吃力地把小虎放在床上,抹了抹汗水。小虎的母亲端来了一碗清水和一碗稀粥:“张老师,我不懂礼数,您坐着喝口水。我这孩子……您费心了……这半年经常饿得昏倒,我……”张露勉强地微笑着摆手,示意小虎母亲不必客气,然后接过那碗稀粥,一勺一勺地喂到昏迷的小虎嘴里。
“张老师……我知道您在我们村的难处,按我说啊,您还是走吧。您条件这么好,是应该找个好地方,这青春耽误不起,我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小虎的母亲拘谨地说,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大妈,您听您说到哪里去了。……人这一辈子,只是图个舒坦或者图个荣耀,那就白活了,”张露缓缓地喂着小虎,“我今天跟孩子们说,人得有理想,小虎很懂事的,他说了长大要当医生,要治好您的腿,治好全天下人的病……”小虎的母亲颤颤巍巍地伸出枯树般的手,抹着不停落下的泪水。
“我这一走,孩子们谁来管?”张露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动着,忽而被强硬地逼迫了回去,“他们的理想不是要埋在黄土地里一辈子吗!?”
阿格兰&;#8226;烈日!
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在阿格兰的脑海中响起。最高光明执政官的讯息!阿格兰微弱的灵魂感知到对方发送的讯息,于是急忙发出了回应。阿格兰&;#8226;烈日,早在之前光明执政官会议通过了进军泰尔然人故乡的决议,这是一颗物产资源极度丰富的星球,对这颗星球的掌握可以使婆托斯完全摆脱战事中的被动局面。空间转移的虫洞已经开启,由于虫洞过于狭小和危险,我们促使灵魂状态的你穿越了虫洞,到达了这个星球。距离十分遥远,所以我们寻找了数个小时才确定了你的位置。
你的奖赏就是你将作为光明圣堂来继续执行这个重要的任务。那个虫洞就位于你的灵魂苏醒的地方,现在你将获得全新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到虫洞去,在黑暗执政官们阻止之前,使用闪电风暴将虫洞扩张到无限大。这里的两千架仲裁机已经准备好随时通过虫洞,将我们的军队传送到这个星球。阿格兰&;#8226;烈日,你是这个任务的光荣执行者,你将得到光明执政官的地位!
“张老师,”小虎突然发出了清晰的声音,张露和小虎的母亲急忙上前。张露抚摸着小虎的额头,轻轻地说:“没事了,小虎,以后不会饿着了,以后就在张老师那里吃饭。”
“张老师,这不行……”小虎的母亲急忙摆手,很快被小虎的声音打断了。
“张老师,我有问题想问你。”小虎的声音异常地清晰和连贯。
“说吧,老师知道的都告诉你。”张露脸上泪痕未干。
“你的理想是什么?”
张露微笑了,她站起身来,轻轻地说:“我的理想,就是实现你们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真正的老师,不被贫困所吓倒,不被权势所引诱,把知识和人生的哲学传播给需要它们的孩子。和你们在一起,我感到人生是如此的充实和完整。”张露赫然醒悟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微笑着说,“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张老师,我懂。张老师,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为什么可以放弃更高的价值?我们的生存和蝼蚁有什么区别?”小虎的声音变得急切。阿格兰重复着一千三百年前他曾经问过光明圣堂凯德的问题,他迫切地渴望着不同的答案。
张露完全愣住了,这样的话语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十分的不协调。小虎的母亲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张露望着小虎异常明亮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认真地说道:“老师在课堂上说过了,人活着,有理想,并且为了理想去奋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