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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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如真物语-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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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虚与寂静,是阿市自己想出来的字眼啦,我聪明吧!”

  “咣档!”织田信长和土田夫人一齐仰面跌倒。

  “我说,别乱创造新名词……”

  “对不起,我错了吗?”阿市的大眼睛不停地一眨一眨。

  错也是不能算错啦……光秀觉得这小女孩好象有某种和熙子相似的气质,惹人疼爱。

  “市姬小姐确实很聪明,也很有诗人的潜质。可是我今后想到处游历,没时间长待在尾张。如果不嫌弃,就当是一起探讨文学,当我经过尾张的时候……”

  “那您是答应啦,太好了!”

  “我还没有……”唉呀,这个小女孩已经兴奋的跑掉了。

  “光秀,游历虽是好事,但年轻人的青春时间是有限的呀!如果玩累了,就回来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吧!”织田信长拍拍他的肩膀。

  光秀反感地耸耸肩膀。他抬起头,望向无尽高远的晴空。

  那里,仿佛有的只是空虚与寂静。
第一百一十七章 桶狭间(一)
第一百一十七章桶狭间(一)

  四年以后。

  日本最大的港口,堺港。

  帆船如林。远去的帆影成为点缀风景的小草,驶近的帆影成为草尖滴落的甘露,升起的帆桅成为枯木逢春的嫩芽……

  “这么说来,阿容把港口比作森林啰?”

  港湾的一侧,一男二女坐在柔和的夕阳之下。虽然穿着朴素,可是却无法掩住麒麟般的特殊气质。经过的路人,时不时会驻足朝他们观望。

  这三个人,附近的百姓都认识他们一位是天下第一的舞娘阿国,一位是天下第一的懒汉光秀,还有位小花般可爱动人的小女孩名叫熙子,身份暂时不明。

  熙子此时掬起她招牌的可爱微笑。

  “是呀,我觉得就象森林。和风微立,喧哗中又不失几分安宁,犹如是林叶在吸收各种杂音。”

  “幼稚了点,不过还不错,挺有诗情画意。这几年的学习,没有白费。”

  熙子学习诗歌文学的契机,其实是因为织田府上的阿市小姐。光秀对那位小姐的才能赞不绝口,熙子便也缠着光秀要学诗。如今,象模象样的诗虽然写不出来,文学的功底已经不浅了。

  “那么阿国呢,你来形容一下。”

  “依我说嘛……象张大床!”

  “大床!”熙子娇呼,“阿国姐姐,这算什么形容嘛。”

  “一张天下第一懒汉用的大床。”阿国似笑非笑地看着光秀,“我说得对吗?”

  战国乱世,兵祸连绵。可是却有这么一个人不谋正业,一年到头挂着游历天下之名,行偷懒逃避之实。四年之中,不知有多少大名发来邀请,想让光秀前去仕官。小见姬也经常从美浓送信过来,让光秀不要忘记光复明智姓氏。可是这许多声音,却只被光秀一句话给弹了回去。

  “我宁愿做天下第一懒汉,大家请饶了我吧!”

  从此以后,‘天下第一懒汉’便成了光秀的别称。

  “话说回来,昨天松永久秀又派人来请你去仕官,俸禄还提高了一千石。你怎么答复?”

  俸禄,就是一个人在乱世中的卖身价。各地大名开出的价码,最高的三位分别是九州的大友宗麟,五千石;尾张的织田信长,六千石;大和的松永久秀,七千石。昨天再加一千石?那么冠军为松永久秀大人摘得……

  可惜这个冠军没有奖杯。“如果你敢到松永家做官,就洗洗脖子等我宰好了。”多可怕!此语出自《毛泽东语录》……对不起拿错了……嗯嗯,是出自《百地梢语录》。看来松永久秀和阿梢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松永久秀是个聪明的商人,我看他的底价应该超过一万石。”身后出现了千早小商人的声音。光秀扭过头去,对了,过了四年,应该称千早为‘大商人’了。

  “啊,千早几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水灵了……”明显是企图蒙混过关。

  “别想转移话题。今天早上我们才见过,吃白食的光秀先生。”

  “哦……”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国友府上吃白食的身份。没办法,谁叫他染上了这个国家贵族的坏习惯,丧失了自我谋生的能力呢?

  “是呀,你们都别转换话题,”熙子焦急地跳起来,“轮到光秀了,你怎么形容港口的风景嘛?让我们听听,你这个著名诗人想出来的形容词。”

  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千早赶忙捂住嘴巴,不再出声。

  “那我说了。这港口嘛……”

  “港口怎样?”光秀的形容有多绝妙呢?三个女人屏住呼吸。

  “港口嘛……”停顿一分钟……

  “快说!”

  “象一支螃蟹。”

  “趴拉拉……”三个女人四脚朝天,象螃蟹翻了白肚皮。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是个恶心的比喻!”

  “别急嘛,你们看这弯弯的形状,不正象横爬的螃蟹向两边伸出钳子吗?”

  确实很象,不过这比喻也太……俚!

  “远去的船,犹如无尽伸展的蟹爪,划向未知的、令人向往的海的彼岸。”

  三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了。

  坐上远洋的大船,前往远离乱世的大海的另一头,这是光秀一直的向往。然而,阿国却讨厌光秀有这种逃避的念头。

  “海上的旅行恐怖又容易丧命。每年不知有多少去中国参佛的有道高僧、去西洋学习的智者学士一去不返。如果你敢上海船,那就永远别回来找我!”阿国的话犹如一道严令,把他牢牢锁在了这个小岛上。

  “可怜的光秀……”熙子和千早深表同情。光秀这样坐在海边,望着无数来去船只如蟹爪般自由伸展,却没胆量登上任意一艘。这种情形下,如何还能期待他诗兴大发呢?

  “对了,千早,你跑来找我们,难道国友府上出了什么事吗?”光秀回过头来。

  “不是国友府,是织田府。出了大事啦!”

  “如果是那一家人的事情,就别告诉我了。”光秀闭上眼睛。

  光秀大约有二年多没去尾张了。他对那片土地感冒,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因为熙子。四年前,他这样催促熙子去尾张。

  “才半年不到,就把不惜私奔也要守护的爱人忘记了。这,是我认识的阿容吗?去年那个跟着我到处拼命寻找‘日吉大哥’的阿容,她到哪儿去了?”

  “光秀大哥叫我什么?”

  “阿容……怎么了?”

  “那么好,你去找日吉。如果他认得你口中的阿容是谁,我就跟他走。”

  “……”

  ‘阿容’是他的专用称呼,别人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光秀仍不明白,不过也开始怀疑熙子和日吉之间事有蹊跷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如果合情合理,我就不再逼你。”

  熙子于是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光秀只听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根本不‘合情合理’!

  “熙子害怕……那个日吉是坏人,他会妖术。如果再见到他,说不定又要被他迷惑。”

  在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前,光秀决定先不让熙子去尾张。

  可是过了一年,光秀还没弄清楚日吉的事情,他自己也开始厌恶去尾张了。

  这是在弘治三年的十一月份发生的事情。尾张国的织田信长下了决心,将自己的弟弟织田信行诱至清洲城残忍杀害。对那个青年,光秀的印象很深。想必因为同样的理由,织田信长也一直视其为眼中钉。这一件事情,让光秀对这个浊乱的国家更加厌恶了。

  乱世中的人们,为实现自己的野心连至亲的女人也拿去用作政治联姻的道具、连兄弟手足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杀害。年轻的织田信长,就是这样运用政治阴谋的顶尖人物。不过几年时间,他连续谋害了织田信秀、织田信友、织田信孝、织田信光、织田信安等等同族的长辈、兄弟。他的尾张国主宝座,几乎可以说是建在同族人骷髅之上的。此后虽然受到过光秀的警告,可是他仍然没有放过自己‘前途有望’的弟弟信行。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归蝶的丈夫?市姬的哥哥?

  光秀没有忘记归蝶。自从稻生原之战的第一次相见,他们之间就保持着书信往来。这可能是归蝶真的关心自己,也可能是出于丈夫织田信长的授意,光秀并不关心理由。总之归蝶的来信,内容大多是对城堡中无聊生活的抱怨,有时候附上几句哀怨的诗词。然而,光秀劝她离开城堡,和千早一样度过快乐的人生,归蝶却也听不进去。

  “这是武家女子的宿命。不过,至少在这里衣食无忧,不用向任何人低头。虽然您觉得虚伪,世上却有多少女子向往而无法得到这样的生活。信长身边女人多多,正好还我清静……”

  人各有志。归蝶在城堡里写诗,她的诗词越发幽怨戚美。光秀在城堡外面写诗,他的诗越发通俗近俚。因为光秀的诗歌,一场近代诗的革命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后人将新兴的诗歌称为‘俳句连歌’。通俗的解释一下,光秀所写的这种连歌由两句词构成,其中一句俚语,一句雅语。将两种不答边的语言绝妙地连接起来,就成了平常百姓和宫廷贵族都喜欢吟唱的朗朗上口的歌词。比如说,以下这首:

  “猴子屁股红似火,可知今冬悲凄寒。”这是控诉战争如火,人民被夺走粮食而无法度过冬天的诗句。

  又有:

  “静寂倾听夏蝉声,乞丐碗中蝇作揖。”

  这样的诗词,不管是否洞悉内中含义,起码让人觉得亲切上口。从武士贵人到普通百姓,俳句因此在各个阶层中间流传开来。

  然而,同样的四年时间,日本政坛的动荡也在加剧。西面,毛利与尼子依旧战火连天,毛利元就仍未统一西国;东面,上杉与武田进行了第三次川中岛会战,胜负依然无法分出;中部,织田信长连连惨败在斋藤义龙手上,尾张国情势岌岌可危,斋藤义龙却在这时候突然病故。四年中,不知有多少家族兴旺、许多家族灭亡、还有许多家族在风雨中苦苦支撑,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下午,堺港下了一场豪雨。海港的雨真是说来就来。光秀一伙人狼狈地向国友府逃窜。

  就在府门口,一串娇笑声连珠子似的传来。

  “静寂倾听夏蝉声的光秀,狼狈犹如乞丐碗中蝇作揖呀!”

  这解的是什么诗呀!

  光秀怔怔地抬头望去。

  是归蝶。

  优雅的贵妇人形象,仿佛给国友府的廊下增抹了一道耀眼的金漆。然而,那个女人从来不离开城堡。

  从不离开城堡的女人会大驾光临,难道尾张国的织田家,这次真的面临大灾难了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桶狭间(二)
第一百一十八章桶狭间(二)

  人们说,一个家族既然可能在一日内兴起,也可能在一夜间衰败。

  永禄三年,人们开始猜测织田这个小家族的命运,是否会在这一年的夏天、是否会在一个大傻瓜的手上终结呢?

  人们称织田信长为大傻瓜,不仅因为他荒唐的幼年。在成为国主以后,他仍在继续一些奇怪的、愚蠢的行为。这些行为之中,最令人惊叹的是杀害自己的亲族。在这个乱世中我们虽然经常听到骨内相残、兄弟相煎的事情,但做到象织田信长这么绝的地步,却实属罕见。到了前一年(永禄二年)的三月,织田信长仍然没有结束他得意的工作,这一回他又谋害了岩仓城的城主织田信贤。

  “织田信长,他难道不知道亲族是用来团结,而不是用来杀害的吗?意见略有不合就要杀人,妾身要让他知道,他犯了个什么样的滔天错误!”

  织田信贤与冈崎城的松平家交好。于是织田信贤的遗孀逃去东国,向今川义元哭诉了织田信长的罪行。然而这时候东海的巨人今川义元,他并没有借口讨伐织田氏。

  “我也一直讨厌尾张国那个狂妄的小子。不过这些事情,说到底只是织田的家事。如果我借此讨伐,织田信长可以立即编出大堆谎话,让信贤之死变成一个意外,或者诽谤他秘谋造反,让他的名誉受到极大损害。所以你们需要等等,等我想到一个合适的讨伐理由。不过,应该不用等很久……”

  今川义元不愧是东国的名将,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兵理由。

  他要上洛!所谓上洛,是指前往京都晋见天皇和幕府将军。这和战争本来扯不上关系,不过今川义元的上洛,却包含扫除路上一切他感到不‘安全’的障碍。

  今川义元的上洛豪言,立即引起了一场政治大地震。从冈崎城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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