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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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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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不该说就别说。”令妧起了身,直直打断她的话。

瑛夕愣在了当场,眼看着面前之已出了寝室,她忙追上去,什么该不该的,一股脑儿就说了出来:“公主又进宫去作何,皇上要掌权,如今如愿了,又让公主去干什么?”昨儿皇上回去后,公主整个人就怪怪的,瑛夕唯恐又回去以前,宫里的事趁早离得远远的才好。公主要骂便骂,她是真心不想看得她委屈。

令妧的步子未收,径直穿过院落往大门而去。她知道瑛夕的心意,不怪她。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她与世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长裾似也碍事,她干脆伸手拎了,小跑着迈过门前石阶,跨过门槛——眼前突然一人过来,高大身躯直直将后面马车挡了去,令妧收势不住便撞入来人怀。

第二十一章 盟友04

轻萝香气伴着女子体香弥漫,斜插于鬓的步摇承不住重量直直落下来。来人眼疾手快接住,他嘴角扬一抹笑,伸手将她的步摇重新插回去。

令妧几乎是本能地往后一退,瑛夕已经跑上前来,用力一把将来人推开,怒骂着:“好大的胆子,这是大长公主,岂容你放肆!来人,还不把这个登徒子给拿下!”

男子倒也不惧,反而浅笑出声来。

瑛夕越发生气,叉着腰再欲开口骂,衣袖被人拉了一把,随即听令妧素淡的声音传至:“本宫这婢女鲁莽了,望王爷海涵。”

面前男子器宇不凡,衣着华贵,衣襟领口俱以明黄色镶边。北汉崇尚朱墨,南越皇室才兴明黄,令妧亦是一退才看清他身后的仗势,虽是吃惊,到底是猜中来人身份——南越庆王。

“瑛夕,还不退下!”

侍女已惊呆在原地,闻得令妧呵斥,这才忙退至一侧侍立。

庆王脸上未曾有怒意,玩味目光直勾勾落在令妧身上,方才撞出来那人分明是个满目忧愁的小女子,如今眉宇间沉的那抹内敛稳重,庆王像是恍惚中瞧见那站在朝权顶端,曾呼风唤雨的监国公主。

见他不说话,令妧直直问他:“不知王爷移驾鄙舍有何贵干?”

庆王施施然笑了,他倒是不拘小节,也不曾拐弯抹角:“在下仰慕公主已久,诚向陛下求娶公主却遭陛下一口回绝,可我心有不甘,这便冒失而来,还望不要唐突了公主才好。”他可掬一笑,抬手朝令妧作揖见礼。

令妧欠身回了礼,世弦拒婚一事她自然是知晓的,却是不想庆王竟会亲自来墨兰别院。如今看来,世弦岂不是回绝了这唯一可依靠的盟友吗?只要她应下这婚事,庆王便会帮她,帮世弦。

“公主?”见她不说话,庆王不觉蹙了眉。

令妧此刻是要赶着进宫,思虑片刻,便狠了心道:“皇上拒绝了王爷,令妧却未必。王爷若是不嫌弃,大可先在鄙舍喝上一盏茶,我有事要入宫,去去便回。”

瑛夕见她步下石阶,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急着追上去,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您在说什么?”什么皇上拒绝了庆王,她却未必!

侍女两只眼珠子撑得尤其大,却见面前之人头也不回,径直踩上杌凳钻进马车里去。

廊下男子依旧伫立着,车轮轧轧滚动,闻得他低微一嗤,这大长公主说话倒是有趣,这样的女人,叫他且等上一等又何妨?

*

几个绿衣侍从匆匆自宣室殿出来,其间未闻得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自前日和南越庆王于御书房一谈后,皇上嘴上虽不曾说什么,实则已大为不悦。今日早朝下来,眼看着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大约是为了朝臣劝谏让皇上应允康太妃早些南下的事。底下的人都小心伺候着,唯恐他一个不慎就动怒。

杨妃和沈昭仪刚来过,中常侍向她们撒了谎,说皇上睡着。

令妧行至跟前,中常侍依旧如此说,她一言不发,径直推门入内。中常侍惊得叫了两声“公主”未见其伫足,眼看她拂开珠帘入内,他到底不敢追着进去。

第二十二章 决断01

白玉珠帘晃着影,窗外折映着波光,水声并着鸟语,清新中带着雅意。帷幔被人悄然拂开,令妧黛眉微蹙,袅袅散散一室熏香却压不住浓郁的药味……墨云屏风后,绰约身影朦胧,那微弱几声咳嗽却清晰得很。

朝服已褪,他只着一袭白绫亵衣,翔龙御袍轻轻披在肩上,缨络玉佩俱撤,只一支墨玉长簪束紧乌发。笔尖墨汁已干,案上落得一个大字——允。

他愣愣似出了神,身后脚步声微动竟也未觉。

允康太妃离京吗?还是允了庆王求娶一事?

令妧自他身侧闲闲一站,将他苍白的脸,纠结的神色一并收纳入眼底。她的目光又落在窗边案几上,广袖拂过案面,她纤长手指一收,平铺宣纸顿然被其揉成团握在掌心之中。世弦浑身一震,赫然侧目,还以为是他的幻觉。

她,何时来的?

“你就算有足够的理由留下康太妃,瑞王也会起疑你已知晓他与南皇的计谋。难保欣徽公主母女不会成为弃子。但倘若让瑞王知道秦将军和杨御丞忠于皇上一如忠于太皇太后忠于我,再倘若皇上也有了一个好盟友,谅瑞王有熊心豹胆也不敢贸然行动。”

“此事朕自有定夺。”

“你自然有定夺,昨夜你同我说那些话时我便知道,你心里必然有了决断,可是世弦你为什么要犹豫?”

皇上欣然应下庆王的求娶,大长公主也乐于接受,那便是告诉那些人,他们姑侄之间已无芥蒂,杨秦二人自当誓死效忠皇上。世弦再有了庆王支持,眼前这一难也就过了。

听她说得轻巧无边,世弦只觉得胸中一怒,甩袖将手中狼嚎摔在案上,冷冷睨着她道:“朕才是北汉正主,用不着你一个女子去和亲!”

“世弦……”

“姑姑既是交权于朕,此事不必你干涉!”他截断她的话,轻易背过身去,冰凉指尖悄然扶上窗台。身后之人未动,却闻得她的声音清晰传来:“你拒绝了庆王,我已经私下替你转圜。”

“你说什么?”他回眸,眼底含怒,寸寸犀利。

令妧心中一窒,知道他根本就是听清楚了,思忖了下,才道:“今日庆王过墨兰别院去……”

“为什么?”他的语声微弱,干干净净地将她的话打断,“朕往日那般对你,你不该恨朕无情……还叫玉致背叛于你,你却为何还要如此?”

覆下眼睑,她似不忍看着他的脸,那哀哀双瞳里的痛是她无法承受的。盈盈一低头,她淡漠笑着:“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也不全是为了你,我只是无处可去罢了。堂堂庆王妃,也不曾辱没了我。”她还想叫父皇和皇兄看看,她究竟是否那相士口中会令北汉亡的祸水妖孽!

她说得那样淡,那样满不在意。

一句无处可去却叫他心痛难忍,她竟说无处可去,无处可去……

原来盛京不曾是她的家,宫里也不是她的家。她果真是要走,先是离宫,如今是要离国,离开他。

“朕,不,允。”

第二十二章 决断02

从前,唯恐睁眼便瞧见她。现在,唯恐哪里都看不见她。

呼吸声沉重,指尖却冰凉。他不知自己如何说出这样三个字来,他就不会应下!

她还私自替他转圜……凭什么?

她终究是看轻了他,害怕他会牺牲了她,所以就先他一步说出来吗?

他说不允,不管出于何缘故,令妧心底终是淌过一抹暖意。将手中纸团搁在案几上,她低声笑了笑,退了半步道:“听说皇上昨夜未眠,还是入内休息吧。我已约了庆王,就先回了。”

他直愣愣站着,眼前珠帘剧晃,伊人已出了帘外。他却仿佛是想起什么,猛地抬步,狠狠地追出去。

令妧不过才至前厅,身后珠帘再次被人撞开,她未及回眸便觉腕口一紧,力道之大叫她撼然。那高大身影逼近,令妧听得他冷冷开口,语声里夹几分讥讽:“庆王,庆王……你当真以为应下他的事就能牵制瑞王一党?那你又以为胤王为何要告诉朕这件事?”

后面一句他狠狠咬牙才说出来。

令妧心头一震。

缠于她腕口的手略略颤抖着,她已然发觉了那冰凉指尖。世弦猛地别过脸去,广袖未及掩面便闻得他猝然一声咳,苍白薄唇染上一抹殷红。令妧慌忙扶住他,托住他消瘦身躯的手已觉出了绵软。

中常侍应诏入内,帮令妧将皇上扶上龙榻,又吩咐了人去请太医,并左右避让,着御前侍卫坚守四下。

一应处理得有条不紊,有如家常。

令妧大惊,心底已有凉意泛起。

隔着帷幔屏风,只隐约窥见里头医者医女的身影闪动。一炷香过,陈描才退身出来,只说皇上勤勉又未休息好,才至旧疾复发。令妧眼底沉着怒,正欲训斥,闻得里头之人叫她:“姑姑。”

声音微弱似风动。

疾步转入内室,令妧挑起绡帐,伸手按住他的肩:“躺下。”

舌尖的话已然无味,她定定瞧着这副苍白容颜,心乱如麻,却又似在冥冥中理出了头绪来。南越胤王……她竟忘了那一个人!世弦昨日过墨兰别院临走吞咽入腹的话,还有今日叫他纠结踌躇的人,本不是庆王,而是胤王!储位之争,在南越皇室早已白热化,单看这两位王爷便可知。

眸华漫过绡帐,切切看她落座在床边,他像是松一口气,略低下头,又是微弱咳嗽几声。

“何时的事?”她生涩地问。此刻想来,庆王果真是不重要的,他又何止是慢了这一步?原来世弦在南越早有盟友,那一个就是胤王!

他一心要隐瞒的事到底逃不过她的敏锐,干脆也不藏了:“很久了,久到姑姑想不到,若朕记得没错,大约十三年。”

他竟与南越胤王结盟已有十三年!可他才多大!令妧震惊异常,随即脱口:“是崔太后?”

念及母后,他难得笑得柔和,话语似低叹:“是啊,那时朕有母后。”

纤指紧紧拽着广袖,令妧只觉脊背阵阵泛凉,彼时皇兄尚在,究竟什么事能叫崔后在那时就要暗中求外族庇佑?皇兄必然是不知晓的,令妧恍惚又觉得那件事和崔后疯癫,驸马惨死脱不了关系……

第二十二章 决断03

往后的话再不必多说,令妧心中明了。

胤王也不是善类,那样机密的消息他必然也是要得到好处的。在南越他没有庆王得宠,并不代表他就要坐以待毙。他派亲信来,也是求娶北汉大长公主。

可世弦在拒绝了庆王之后,竟又婉拒了胤王!

至此,十三年的盟约俱毁,崔太后的苦心也毁于一旦。

于胤王来说不过是重新再寻一个盟友,可于世弦却是一次内乱,一场血战。

那消瘦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他低低道:“和亲之事你想都别想。姑姑既已站在朕这一边,朕有秦将军,瑞王若真反了,也未必就不能一挡。”

单一个瑞王自是不怕,令妧忍住哽咽:“可他有南越皇帝相助。”

她的话他仿若未闻,惶惶然撑起身来。令妧欲劝,但见他执意,也只能小心扶着他。乌发散过肩胛,他的气息轻浮,却是抬手怔怔瞧上半晌。

修长手指,伴着寸寸分明筋骨,苍白里透着无力。

帷幔直垂,无风无动。微弱光线映着他半壁侧脸,寂淡里像是生出无奈来。

他忽而轻缓握了握手指,自嘲笑道:“自北汉立国以来,刘家历代帝王,也只朕这手不曾握剑挽缰。朕若是死,也必不死在病榻之上。”

他说生死说得那样轻淡,令妧惊呼一声“世弦”,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语声里是透不尽的慌张:“不许……不许你胡说!”

什么死不死的,他还那么年轻,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那样辛苦才从我手中夺了权去,你竟说这样的话……”

她分明是有怒,可是却怒不起来,字里行间全是害怕。她习惯了他的挑衅,他的冷清,他的无情,却不习惯他说这样的话。

她抖动的睫毛,熠光的瞳眸,煞白的脸,颤抖的肩……无一不在显露她的惧意。

她也曾在他面前服软过,那次他接住她昏厥的身躯时,他所看到的她也不过是悲伤漫过所有,无嗔无念的哀伤淡漠,那是心死。而此刻,那些真真切切的害怕明白地写在她的脸上,她在怕他死吗?

他短滞一念,竟是笑了。

清弱而温柔。

令妧微微一愣,竟仿佛像是从这张脸上又瞧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掌心传来一丝刺痛警醒了她,略咬住樱唇,笑话她是糊涂了。

“和亲的事到此为止。”他止了笑,黑若曜石的瞳眸凝住她,“朕抢走你最倚重的侍女,抢走你手中的权力,自然会给姑姑一些回报。”

他又浅浅笑了,她便顺着他问:“什么回报?”

他的笑容如风,话语生暖:“朕给不了你别的,却给得起你一个婚姻自由。”不会迫她去和亲,不会逼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

第二十二章 决断04

夕阳残光,却被层层乌云盖住。

不多时,有雨珠悄悄落下来,打湿了满园的墨兰,却仍是压不住空气里芬洌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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