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任沐霈抗议道。
吟倩轻叹一声。“老公,我问你,如果哪天我希望你不要再跟音乐扯上任何关系,只专心来陪伴我们母子三人,你会如何?”
“没问题!”任沐霈回答得毫不犹豫。
“会舍不得吗?”吟倩又问。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任沐霈反问。
“至少会有点难过吧?”
“难过什么?”
“难过……”吟倩耸耸肩。“难过失去了那些掌声、歌迷的崇拜等等,还有……荣耀光彩。”
任沐霈轻蔑地从鼻孔哼了一声。“无聊!”
“真的一点也不?”
“完全不!”任沐霈断然道。
“那不就是了?”吟倩抚摸着他的手臂。“有必要时,你都能毅然决然的离开音乐界了,我又为什么不能辞去工作?”
任沐霈呆了呆。“那……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吟倩喟叹一声。“我还记得两年前你病倒时,我一直在苛责自己……不、先听我说完……好,当时我一直怪责自己,要是我多注意一点,早就该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了。”
“医生告诉我,那是一种慢慢发作的病,应该可从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上发现到病症,但是,我居然都没发觉到,直到一连串紧密的活动,促使你的身体因承受不了而直接崩溃,我还在问我自己:怎么会这样?”
任沐霈抱紧了她。
“为什么?”吟倩自问,随即又自答,“因为我沉溺在自己的教学乐趣中,任性地认为你可以有你的音乐,为什么我就不能享有我的教学?所以,我让咱们的生活搞得一团乱,教学工作喧宾夺主地成为我生活中最重要的项目,而把你跟孩子撇在后头,闲暇时再慈悲地扔点关心给你们,然后自认我已经尽到好妻子、好母亲的职责了。”
任沐霈又想说话,吟倩忙嘘了一声。
“拜托,老公,我一次讲完好不好?”
任沐霈只好又闭上了嘴。
“谢谢。”吟倩柔声道:“然后,你病倒了,那时候我才想:去他的兴趣!去他的教学!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一起养大孩子,陪着我一起白头,陪着我由生到死……”
想到当时的惊慌恐惧与愧疚,她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水光在眼眶里晶莹闪烁。
任沐霈用双臂更用力地搂紧了她。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她细细地哽咽着。“我只要你活着,真的,我只要你活着……”
“我知道、我知道,”任沐霈呢喃着将她转过身来拥住她。“嘘!别哭了,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吟倩趴在他胸前抽噎不已,濡湿了他的胸毛,也揪疼了他的心。“老婆,拜托别哭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生病了!”
“少扯了!”她不由自主的笑了。“生不生病还能由得了你吗?”
“想办法罗!”任沐霈低语。“别哭了,老婆,我会好心疼的耶!”
吟倩猛吸了几下鼻子,终于勉强止住了泪水。
“反正……反正我是要告诉你,我辞职并不是牺牲了兴趣,而是我想先紧紧抓住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你。人是不能太贪心的,放弃工作并不会有什么遗憾,但若是失去你,我真的无法忍受那种痛苦,所以,我选择了你。你要说是我自私也可以,但我就是害怕痛苦,我要保有最重要的,所以,我放弃了其他无足轻重的事物,这样你了解了吗?”
任沐霈轻叹。“是的,老婆,我了解了。”
“那你还有什么好罗唆的吗?”
“只有一项。”
吟倩柳眉一挑。“什么?”
“你不会连女儿也放弃了吧?”
吟倩笑了。“才没有呢!你还是欠我两个女儿喔!”
“那么多?”任沐霈喃喃道:“欠债欠太久会成烂帐的,你不想现在先要一个去吗?”
吟倩白皙的双臂诱惑地缠上了他的颈后,“欠久一点不会多点利息吗?”她呢喃低语着。
“啊!真抱歉。这笔帐没有利息,”任沐霈轻轻地咬住她的耳垂。“只有可能变成呆帐,所以,为了保住你的权益,你还是赶紧跟我要债吧!”
“是吗?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她双手用力一推,任沐霈骤然躺平,她再轻巧地翻到他胸前趴着。
“债主来要债罗!”
任沐霈邪气地咧嘴一笑。
“欢迎之至!”
※※※
翌日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到第五大道和第100街交叉口的西奈山医疗中心报到,做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恢复本来面目的哈尔、乔和理文三个就带着任育伦到处跑,尚未易容改装的任沐霈,则带着老婆和胖儿子四处闲逛。
在曼哈顿底部的斯塔腾岛渡口搭乘巨大的渡船,渡船在波浪中前进,自纽约港——途经总督岛、爱丽丝岛,以及自由女神像。
游过下曼哈顿绝妙的美景之后,再到世界贸易中心110楼上的世界之窗酒吧去喝杯鸡尾酒……呃、不行,老公不能喝酒,还是喝果汁就好了。
或到洋基体育场看看球赛……嗯!好像场边呐喊加油的洋基队迷那股疯狂劲儿比场内的比赛还有趣哩!
帝国大厦、格林威治村、布鲁克林高地……就只一个地方没去……中央公园。
演唱会前两天,他们则只待在旅馆里养精蓄锐。
目前,任沐霈虽已痊愈了八、九成,但在完全痊愈前,还是不敢太大意的,何况,即使痊愈了,也有可能复发,依旧得长期监控追踪复诊才行。
吃着特别从奥沃舍面包房买来的手制面包卷,又咬一口从钱柏斯购来的各国奶酪,吟倩含糊不清地问:“确定是一个半钟头?”
“嗯!”任沐霈应声,并捏了一小块奶酪给胖儿子啃。
“休息几次?”
“预定每半个钟头一次,如果需要,也可以临时叫停。”
“安可?”
“就一次。”
吟倩这才满意地点了个头,“不许再多了喔!”她又顺手把装满果汁的奶瓶塞给儿子。
“不会。”任沐霈肯定地说:“德斯比我还要紧张呢!他可不希望这次又变成最后一次演唱会了。”
“老大呢?”吟倩转了个话题。“又跟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看现场。”
“那小子精神真好,好像都不用休息似的。”吟倩嫉妒地喃喃道。
任沐霈犹豫了一下。“他很兴奋。”
吟倩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兴奋?有什么好兴奋的?又不是他上台。”
任沐霈不安地咳了咳,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后,更紧张地起身在沙发边绕了一圈,停了停,又晃到窗边无意识地扫一眼,再转身回到早已严阵以待的老婆面前蹲下。
吟倩斜睨着他。“又有什么阴谋?说吧!”
“这个……呃、儿子说他……呃、也想上台,”任沐霈吞吞吐吐地说:“所以……所以就……”
吟倩板着脸。“那小子也想桑了停,又晃到窗边无意识地扫一眼,再转身回到早已严阵以待的老婆面前蹲下。
吟倩斜睨着他。“又有什么阴谋?说吧!”
“这个……呃、儿子说他……呃、也想上台,”任沐霈吞吞吐吐地说:“所以……所以就……”
吟倩板着脸。“那小子也想上台?哼!早该料到了!好,那我就先请问一下,那位任家大少爷会唱吗?还有,他要以什么身分上去唱?”
任沐霈立即双眼一亮,“会,他会!”脸上是一副骄傲又喜悦的得意笑容,“而且唱得该死的棒极了!”他兴奋地说:“我还特别为他写了首我们父子俩对唱的曲子,非常轻松活泼,而且相当幽默……”
“等等、等等……”吟倩忙阻止他往下拉出一大串。“你说你们父子?难不成他要以你儿子的身分上台?”
任沐霈猛一点头。“没错!”
“耶!?”吟倩错愕地惊叫一声。“你不怕歌迷造反暴动吗?德斯会亲手杀了你的!”
“德斯早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笑。“就是他叫我帮儿子写首歌的。”
吟倩呆了呆。“可是……他不是反对……”
“时机不同了,老婆,”任沐霈把儿子从沙发上请到地上去爬,自己则坐到她身边去。“当时我刚出道没多久,一点点小事就可能引起歌迷的反感,但是现在不同了,歌迷们已经认同了我的歌唱、我的曲子,尤其经过这次的病后,大家都看得出来歌迷们支持我的意念并不会因为其他因素而断绝。”
他轻挽住她。“所以,我决定公开我已婚的身分,但是,为了我们的生活平静,我还是会隐藏原来面貌,因此,演唱会那晚,你就会多一个金发蓝眼的儿子罗!”
吟倩啊了长长一声,又愣了好半晌后,才突然柳眉倒竖地狠狠戳了戳他的胸口。
“我先警告你喔!老公,我可不上台喔!别叫我红发绿眼地上台去闹笑话,我可是纯种的中国人,怎么扮也不会像洋人的!”
任沐霈滑稽地挤挤眼。“那跟我们一样金发蓝眼如何?”
“不要!”
“褐发褐眼吧?”
“不要!!”
“银发银眼?”
“不要!!!”
※※※
她发誓再也不到演唱会现场来了,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决定写封信去给柯林顿,建议他若是美国又想开战,干脆让路克的歌迷上阵就行了,连武器都不必,飞机大炮也可以省了,只要摆出此刻这种疯狂叫嚣的阵式,包准敌方马上屁滚尿流地逃得一个也不见。
瞧,多省钱又干净俐落的一场漂亮战争啊!
吟倩又偷偷探头往台前瞄了瞄……哇!真的好恐怖喔!人山人海耶!一半以上的座位都挤了两个人,地上也全坐满了,听说有好多没买到票的也趁乱溜了进来。
德斯请的保全人员根本不够瞧,纽约警局还临时调动警方人员来支援,才使得场面没有……暂时没有混乱。
她不禁开始想像,若是歌迷冲破防卫线……一副路克被歌迷压挤成一片薄纸的影像,立刻栩栩如生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老天,真的是太可怕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及早抱着胖小子拔脚开溜,而且离老公越远越好,免得惨遭波及!
或者现在就可以溜了?
“老婆,你在想什么?”
啊!完了,被抓到了……
※※※
幸福的滋味,
体贴的温柔,
在你我之间蔓延,
感谢天,
赐给我们相爱的机会。
这是一场空前成功的演唱会,恐怕麦可杰克森也要自叹弗如。
而最令人感动的是,当路克身着成熟优雅的白色西装,温柔地唱着两年前中断的那首抒情歌曲缓缓出场时,迎接他的不是掌声、欢呼声或任何叫声,而是哭声,欢欣喜悦的哭声。不同于演唱会开场前的混乱,歌迷们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体贴,没有任何噪动,每个人都静静地欣赏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再次展现动人的歌声,偶尔拍掌或合唱,尽情陶醉在细腻多情的演出中,让情绪在低回的音乐间发酵。
路克写的歌曲,不但有令人心灵倾倒的优美旋律,也因为他是攫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作为创作灵感,所以相当多样化,有时欢乐、有时哀愁、有时柔情万分,歌词也非常写实而生活化,让听歌的人没有距离感。
聆听他的歌唱,不但可以感受到内心的虔诚呼唤,也可以享受轻快活跃的节奏,更可以领略新世纪的轻松写意,还可以品尝爱情的沉静悠远。
歌迷完全臣服在他的魅力下,他们甚至比两年前更爱他了!
然而,在尾曲之前,路克的歌迷们突然受到了重大的考验——
“两年前,我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了,但是现在……”
理文、乔和哈尔全都退到后面,独剩路克一人站在舞台中央,他高举双手,代表他的欢愉。
歌迷也配合着他,齐声大喊:“我爱你,路克!”
“谢谢各位,我真的很高兴你们仍然如此的爱我,说什么都不足以代表我心中的感动与谢意,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只希望你们能继续从我的歌曲中体会到我的心意,了解我所要诉说的一切。”
“会的,路克,会的!”舞台下的歌迷又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路克静静的扫视台下一圈后,他又缓缓的开口了。
“各位,这是我生命中的另一个开端,所以,我想请问你们一件事:你们会永远支持我吗?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永远,路克,永远!”又是毫不迟疑地回答。
路克立刻接口道:“即使我告诉你们我已经结婚了?”
在三秒钟的绝对静默后,意料中的“广岛原子弹”如期爆炸,场面蓦地演变成绝对的疯狂,有人疯狂尖叫、有人绝望哭泣、有人不敢置信地责问……但路克却始终沉静镇定地伫立在舞台上,毫不退缩。
“我非常爱她,她也非常爱我,”温柔深情的声音从麦克风中幽幽地传到各个角落,穿过疯狂的叫喊声,传到每一只耳朵里。“那首‘我愿意为你放弃所有’,就是我对她的心意,那首‘泣血’,更是我对她爱的证明……”
泣血!?台下突然安静下来。
那首叙述一个男人因为爱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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