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垂着头,依稀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闪过,快得抓不住。
“雍……”
他习惯性地脱口,觉得极为重要,心痛得拧起来,却死活想不起后面应该接什么。
“雍什么?”孙飞扬抓住他的头发, 随即迷恋上这种柔滑的手感,不由自主地摸了两把,“说。”
清风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在孙飞扬的拳打脚踢中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机关好像是有的,会射箭,但是,我记不清了。”
累得微喘的孙飞扬道:“打你你没感觉?”
清风道:“有的,痒痒的。不要挠我腰那里。”
孙飞扬:“……”他发狠地挠了一下。
清风咯咯笑了。
孙飞扬:“……”
司马诚恳被清风的傻样逗乐了:“他是老年痴呆吧?”
司马夫人道:“你看上去比他大一轮,要得老年痴呆症也轮不上他。”
司马诚恳道:“你别若他小,指不定都几百岁了。”
清风对着他点头道:“有的。”
司马诚恳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中了;好奇道:“你不是飞僵又能活这么长,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我?我是……”清风顿了顿,胸口莫名的涌起骄傲,一个从远古而来, 挟着睥睨天下威势的字像要突破迷茫,从记忆中翻搅出来!
他猛然一震,雾蒙蒙的脑海终于拨开一角,射入清明的光线。
只是不等他回答,墓道突然震颤起来。
“要塌了!”
惊恐中,谁也不知道谁先吼了这一嗓子,每个人都觉得是自己喊的,因为每个人都是这么觉着。
“快逃!”
喊这两个字的声音很清晰,是司马诚恳,他是对妻子说的,可拔腿跑的是全部。
摇晃的墓道像行于惊涛骇浪之上的颠舟。
墓道的顶、壁和地都在视线可及的位置慢慢地发生着偏移。不是没有去过建筑工地,也不是没有看过建造中的房子,可是建筑物有生命一般地自己动起来却是头一回。
眼见通向上一层的石梯在即,一堵墙毫无预警的横插出来,硬生生拦住去路。要不是跑在最前头的孙飞扬机警,关键时刻在那堵墙上拍了一下,反撞开自己,身体可能就要卡在墙缝里当粘合剂。
孙飞扬转头重新找路,这场开始的毫无预兆的地震又毫无预兆的结束了。
当地面完全回归平静时,在场诸人还有些不习惯,脑袋里总有些东西在晃来晃去。
张放看清周围,瞳孔一缩,脱口道:“人呢?”
孙文雄接道:“人没事就好,我们再……”“从长计议”四个字被他生吞了下去。
墓道里,三道身影面面相觑,像蜡烛一样,映照彼此的光辉。
张放率先往回走,道:“我们先找人再说。”
孙飞扬盯着他的后背,眼睛发出骇人的绿光,好似一只饿了几夭几夜的狼看到了一只刚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小肥羊。
要不是看在他姓孙的分上,孙文雄真想一颗枪子儿解决掉他!眼下是搞内讧的时候吗?! 他大吼一声:“肥羊!”
小肥羊和张放都看他。
孙文雄干笑道:“人急了,口音也出来了。”
孙飞扬笑道:“我这名字用家乡口音念就是‘肥羊’。”
孙文雄不动声色地横了他一眼,道:“你去给张老带路。”
孙飞扬摊手道:“地图呢?”
张放苦笑道:“现在这地图还有用么?”
孙文雄愣了愣,突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来,他展开地图。地图除黑线之外还有纵横交错的绿线。他原先不知道绿线有什么用,现在看来可能是……
“这……”张放也发现了,“会不会就是地震后的路线?”
孙文雄不敢肯定:“我们先试试。”
张放心头略宽 。这种地方有一张地图和没一张地图区别可大咧。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张军,已经失去了一个张建业,他不想再搭上一个。
张军现在在哪儿呢?
他正和司马诚恳夫妇和楚晓海一起。地震的时候他们是居中部队,紧跟着孙文雄,谁知拐弯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就给拐没了。
楚晓海看着与之前棱角分明的四方墓道迥异的圆管形蜿蜓墓道,苦中作乐道:“古人的智慧我们真要好好学学。就不说这些墙是怎么动的,这么大的动静,只靠着这些夯土,竟然没塌。”
司马诚恳现在最怕听到坍塌之类的字眼,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童言无忌!进墓最忌讳说这些字。”
楚晓海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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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清点人数,其实也没什么可清点的,总共四个人,一眼就看尽了:“孙爷、张老和孙飞扬是被我们跟丢了,那楚焰和那个怪物呢?”
司马夫人边回忆边道:“楚焰好似在最后面。”
楚晓海道:“那个怪物戴着索,跑得慢。”不用说,楚焰和他成了第三队。
张军道:“幸好锁命索没有钥匙打不开,楚小哥不会有事。”
司马夫人道:“还是尽快会合的好。”暗处有不知名的敌人虎视耽耽,多几个同伴安全些。
楚晓海道:“这样吧,我和张军去找路,两位留在这里等。”
司马夫人皱眉道:“就伯我们再走散了。”
“我们不会走远,先把附近的路摸透了。” 楚晓海朝张军使了个眼色,张军会意,跟着附和。
司马夫人想了想,也没其他主意,便同意了。
两人身影一离开视线,司马夫人就拉着司马诚恳往墓道另一头走。
司马诚忍疑惑道:“我们不是留在原地等吗?”
司马夫人道:“楚晓海和张军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我们暗中观察一阵再说。”她说完,见司马诚恳半天没说话,不由纳闷道:“怎么了?”
司马诚恳叹气:“这里这么危险,叫上伙伴是为了互相帮助,没想到搞成现在这样子。”
司马夫人想安慰他,又无从说起。像孙文雄这样叫上几家一起来的,在近几年绝无仅有。来之前她和司马诚恳两人还好一通分析,生怕是个什么陷阱,后来听说张放出山,才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看一看。可惜他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
司马诚思道:“老婆,我们这一趟……不要下手了吧?”
司马夫人一怔:“为什么?”
“我心里有点闹得慌,总觉得会出事。”
司马夫人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什么都不管,就想办法出去。”司马诚恳一把搂住她,嘴唇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我等着你给我生大胖儿子咧!”
司马夫人反手搂住他。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要她入宝山空手归真有些不习惯,但是这 一次她听从丈夫的决定。因为她感觉得到,司马诚恳是真心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好,我们走。”她从包里拿出指南针,开始找路。
花开数枝,各有精彩,且说张军和楚晓海两人寻路半天,越走越晕。张军一边用掌上电脑记下行走路线,将路线绘制成电子地图,一边说:“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
楚晓海挠头,面有难色地朝张军靠过去,道:“张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张军不疑有他,随口道:“没事,都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晓海骤然出手,五指如爪,飞快地袭向他身后的背包。
张军反应过来时,包已经被他捏了一下,脸色顿时大变,喝问道:“你做什么”
楚晓海一碰就松手,嘴里呵呵笑了两声:“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建业遇害的时候,你刚好不在队伍里,问问是怎么回事。”
张军将包背到身后。痞痞地笑着:“人有三急,我去撒个尿。我尿完没洗手,不信你闻闻,还有尿臊味儿呢。”
楚晓海道:“比起手,看包不是更直观么?”
张军还在笑 :“可人总要讲究一点隐私。内衣内裤不说了,大男人不忌讳这些,可有些东西……就不好给人瞧见了。”
“明人不说暗话,痛快点吧。”楚晓海道,“我不是张放,你杀了张建业的事我可不管。”
张军道:“别血口喷人,他是我兄弟。”
“好,不扯开去, 就说这塔吧。”
“塔?”张军露出古怪的笑容,“既然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晓海道“见者有份。”
张军大笑三声:“好个见者有份。”他收敛笑容,冷漠道:“然后,我是不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张哥,你太多心……”楚晓海的话还没说完,枪和刀已经出手。
张军见过孙飞扬出手,认为他的枪法出奇地准狠,可现在见了楚晓海才知道,孙飞扬的枪法虽然好,却少了一味快,至少没有楚晓海快。
楚晓海快的不止是枪,还有人,刚从这里打了两发子弹,一转眼人就出现在另一边。
张军回了几枪,连楚晓海的影子都没打到,腿上就中了一枪。他痛得腿直哆嗦,却不敢停下,以楚家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只要他稍有松懈,必横尸此地。
灯和电脑都关了,两个人都躲在黑暗的护翼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估算对方大概的方位。
楚晓海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知道打中了人,开开心心地说着风凉话:“张哥,我们兄弟一场,好好商量不行吗?”
张军回了三发子弹。
楚晓海开始笑。
张军腿疼得越发厉害,一拐一拐地往前跑。
楚晓海扬手又是一枪,打在他的大腿处,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倒下,叹气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何必呢?”
张军咬着牙道:“别说得这么好听。你和我都知道,你绝不可能放我一条生路。”
“怎么不会?难不成你会告诉别人黄金玲珑宝塔在你手里被抢了?”
“呵呵。”
“那我担心什么?”
张军抬头看他:“装傻就没意思了,你知道我在为谁效力!”
墓道像条橡皮筋,瞬间绷了下。
楚晓海沉下脸,弯着腰,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眼角突地一跳,身体反射般地往左边跳开。
一口子弹从暗处飞出。破空而来,就打在他之的站的位置。
楚晓海贴着墙壁,后怕【“文】之后是【“人】一阵翻【“书】过一阵【“屋】的恐惧。这种恐惧积累多年,根深蒂固,即便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光是想想,也汗流浃背。
他心里笑话自己无能,人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身后,张军放声大芙。
楚焰也闹不清楚为什么地震停下来,身边只剩下清风一个。他一向内敛,心中波澜起伏,面上惊怒俱无,只是冷冷地看着被捆得很开心的白发青年。
清风倒是很开心一双眼睛一个劲儿盯着楚焰,仿佛怎么瞧都瞧不够。
换作以往,楚焰一定第一时间将威胁掐死在摇篮里,可这次不知道怎的下不去手。那双黄中带金的眼眸总是轻易地让他产生类似于悸动的感觉。
楚焰觉得很荒唐。因为幼年的事,他对人一直抱有戒心,哪怕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楚晓海也始终存有戒心,所以才能在对方暗算时,及时避开背后那一枪。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对一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未知怪物产生怜悯之心?
“你……”
“闭嘴。”
两人的对话没开始,就被楚焰单方面结束了。
既然下不去手,楚焰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四处查探环境。
他们正处于一个四方的土室内,左右墙壁贴心地亮着两盏油灯。顶上有个圆口,拇指指甲大小,洞口点点金光闪烁,如夜晚的星光。
楚焰拿出一根小手指长短粗细的钢棍,慢慢地拉长成一米,然后轻轻地捅了捅圆孔。
圆孔被捅了之后,徐徐落下些东西来,细细长长。
楚焰起初以为是水,细看才发现是沙,金沙。他在手掌上抹了一层胶状物,很快凝固,犹如一层薄膜,再戴上露出五根手指的手套,捡起金沙……
清风原本在旁站着,站得累了正想找地方坐下就看到半蹲的楚焰突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清风:“……”
楚焰哭声渐历,双手握拳,重重的击打在地上。
清风惊了,跑到他身边,用肩膀蹭他。
楚焰仿佛从梦中惊醒,抬手锁住他的喉咙,眼底杀机顿起!
清风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念头一起,心痛如绞,竟萌生死志,原本以他的神力要挣开楚焰的钳制轻而易举,此刻也不想动了,就想着,他既然要杀我,我为什么不给他杀?
楚焰喉咙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声,像在努力吞咽着什么。
掐着清风脖子的力量忽大忽小。
“爸!”楚焰蹦出一句。
“……”
清风觉得脖子上的力量中了,就在他痛得有些麻木的时候,力量突然减弱。楚焰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
清风看着他,心乱如麻,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力气,既想把目光转过去,又舍不得他转过去。正矛盾,楚焰又蹦出一句:“妈!”
清风:“……”
楚焰下手又重了。
清风本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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