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家的裳品度假山庄,便紧挨着佛山古镇,坐落于通往佛山山顶的著名林荫大道之后。
可惜现在不是春暖花开,更不是绿意盎然的夏季,驱车开在林荫大道上,根本无法享受徜徉在身边的大把负离子空气,只有凛冽的寒风在外头呼呼作响。
圣诞节那天,大约在傍晚四点多钟,辛暖便出了门,独自驱车从家里出发,沿着佛山的盘山公路一路上山。出门前,她特意将那款江诗丹顿的Forever手表好好装点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进包里。
天色暗地很快,在山脚下还是夕照漫天,车开到半山腰时,落日的余晖已经尽数隐没在云层中,黑幕以缓缓之势袭来,周遭有些暗沉。
辛暖原本开得平稳,只是在一个弯道正准备转方向盘之际,后来忽然一辆车冲了出来,蛮横地在她的车和山道之间的这段狭小距离中挤了过去!
随着刺耳的一声,辛暖惊慌之下立即向外围拐弯,然后便是一个猛地急刹车!
“shit!”辛暖按着鸣笛声大骂,“哪儿来的疯狗要死啊!”
她接着车灯和黄昏时山上的最后一点光亮,盯着那辆车的尾部车牌看了几秒,瞬时,那车已疾驰而去,拐过两一个山道,迅速消失在辛暖的视线里。
辛暖惊魂未定,长呼出一口气,即便气不过也只能继续前行。
如果刚才她没看错的话,那个车牌号不是本地的。车主这么晚还上山,那一定也是跟她一样,去参加陆年父母的结婚纪念日party。
那她到时候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
大约半个小时候,辛暖的车缓缓开进了庄园。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辛暖从车里出来,却见不远处的裳品度假山庄却在黑夜中流光四射,闪光熠熠。她没有急于走向宴会厅,只是问了停车场的负责人,“你好,我想请问……在我之前有没有外地的车过来?”
那男保安连登记册都没看,只是微笑着回答,“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
辛暖讶异,后来才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陆家的人开party,交际范围绝不仅限于通江。
她点点头,“谢谢。那……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车牌号的登记表呢?”
保安讶异,“为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之前和我约好一起过来的,但是今天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他是外地车,所以我现在想看看他来了没有。”
保安犹豫片刻,便将表格给了辛暖。
辛暖仔细将好几页的数据通通查看了一遍,忍不住疑惑起来,因为这些车牌号中,并没有自己先前在山道上看到的那个。
难道,那个忽然冲出来的车,并不是开往裳品山庄的?
男保安忍不住问道,“小姐,您看这么多看得过来吗?眼睛不花?”
“不瞒你说,我看什么都容易花眼,”辛暖微微一笑,两眼弯弯如月亮,“可唯独就是看数据不会。”
宴会现场,陆年实在是疲于应付周围的名媛淑女们,不管是身材挺傲的性感丽人,还是巧笑倩兮的大家闺秀,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无非女人而已。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可是辛暖还没有出现。
这女人不会不来了吧!
不来最好!省得到时候搞出什么事情来,他可没忘记自己有把柄在辛暖手上。
陆年饮下一口酒,忍不住在想,到底怎么才能把证据销毁。
“表哥……”
让人腻歪至酥麻的声音从陆年的身后传来,由远及近,因此可以判断此声音的主人正在慢慢向他靠近。
陆年的两只眉毛差点没绞到一块去,一时扶着额头,困扰的实在不想回头。
拥有这把好嗓子的当然不是别人,自然是陆年姑姑的女儿,柴容容。此女自小喜欢音乐,据称在音乐上有极高的天赋,吹拉弹唱,都有几下子,说起来,这样的闺秀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可是这柴容容偏偏最爱的是美声,这从小到大就把陆年折磨死了。
陆年的姑姑和姑父定居在北京,时常会将柴容容送到陆家小住,每次这位表妹一来,陆年就提前预备好质量最好的耳塞。
柴容容欢快地一把拍上陆年的背,“表哥!我叫你呢!”
“哈?容容!”陆年转身大笑,“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听我爸妈提起来啊?”
“今天是舅舅舅妈结婚纪念日,我当然应该过来参加的啊。”柴容容一声粉红裙子,加上头发山的粉色小帽子,看起来……十分喜气。
陆年上下打量一眼,一时呵呵。
“说来也巧了,刚好我们乐团在圣诞节期间有巡回演出,然后这一站就在通江市,所以表哥,你说巧不巧!”
柴容容蹦蹦跳跳地在陆年眼前晃,他着实有些受不了,没顾上喝酒便连连点头,“是是是……”
“对了表哥,我刚从舅舅那儿过来,发现舅舅身边有个超级资优品哎!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他是谁啊?”
陆年抬起眉毛,“超级、资、优、品?”
“对啊!”
“男的女的?”
柴容容娇羞加笑,“讨厌!你说呢?”
“哦!”陆年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男的,那他长什么样子?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今天现场人那么多。”
柴容容略微一沉思,“恩……他个子高高的,双眼有神,很专注,虽然有一点儿严肃,鼻梁秀气,薄嘴唇,一张脸侧面看有一点冷冷的……但是他和舅舅说话的时候好有礼貌,而且很谦卑……真是个让人一眼猜不透的男人啊!”
陆年脑海中灯泡迅速被点亮,瞬间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
柴容容看陆年忽然停住不说话了,两眼直盯着大厅门口那边看,她便也顺着他目光望去。
入口处的女人一袭黑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剪裁合身的长款大衣,一直包到脚踝处。她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宽额头,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此时她的红唇微微向上弯着,两边有轻轻的小酒窝。
大厅耀眼如白昼的灯光下,女人的脸色白皙清丽,明艳动人,外加……
霸气侧漏!
陆年忽然感觉自己迅速身处低密度专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跟他头一次见辛程,那是一样样的!
一股子精英范儿扑面而来。
第14章 圣诞趴(二)
柴容容跟着陆年看了半天,这才问道,“表哥,那个女人……你认识?”
“认识!”陆年愤愤,“但我宁愿从来不认识她!”
柴容容不耐烦了,“好啦好啦,表哥,你刚才话说一半,到底那个人是谁啊?”
“Chason。”陆年无心再和柴容容聊下去,而是一心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柴容容兀自琢磨了一会儿,“Chason,星辰……”,她一眼看见陆年想走,便一把拉住他,“哎表哥,你先别忙着走啊,我还没问清楚呢,那个人……他是舅舅的朋友吗?还是属下?他什么时候来至尚的啊?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倒是没有!”陆年一路走一路被柴容容扯着,着急忙慌的回答,“不过倒是有个难缠的妹妹……”
“他有妹妹?是谁啊?”
“喏喏……”陆年刚想将原来的方向指给柴容容看,可是一回头,辛暖已经不在原处了。
人呢?
“找我?”
忽然而来的一声吓了陆年一跳,他赶忙回头,见辛暖冷面立在一旁,叫道,“你你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辛暖看了一眼陆年,目光又移到陆年身旁紧紧扯住他不放的女生身上。
打量一番,这女孩年轻,有朝气,有活力!
辛暖想,这丫头一定还没超过25岁。
“你看见我躲什么?”辛暖朝着陆年,满不在乎的问道。
陆年摇头,“谁躲了,着急上个洗手间而已。”
“又上洗手间啦?还带着个女孩去,你什么时候换口味啦,陆同志?”
陆年瞪眼,挤出两个字,“辛!暖!”
柴容容友好地冲着辛暖打招呼,“原来你就是E。K辛董事长的千金,辛暖小姐?我是柴容容,陆年的表妹,之前我就听舅妈说,最近……”她偷笑着看了陆年一眼,“表哥正和你在一起……”
“不不!”陆年一把捂住柴容容的嘴,“这是包办婚姻,其性质十分恶劣,不值得一提。”
辛暖倒是很冷静,“柴小姐,你可能有所不知,你表哥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为什么?”柴容容很奇怪,“辛姐姐这么漂亮,我表哥刚才从你进门就一直盯着你看呢?”
陆年再一次想捂住柴容容的嘴巴。
“恩,其实是这样的,也许我还是有些方面不对……”辛暖故作沉思。
“什么地方?”
“我可能是投错了胎,不该做一个女的……”
陆年一把拉过辛暖,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他压低声音,“辛暖,你够了啊!我今天可不希望你砸我场子。”
“砸你场子?”辛暖微微一笑,“本来我还真不想砸的,可是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对砸场子很有兴趣……”
陆年见她欲走动,连忙拉住她,“你去哪儿?”
“我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
“扩音器。”
陆年堵住她去路,咬牙切齿,“辛暖,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辛暖轻轻一笑,“把我的行李箱还给我。”
陆年长吁一口气,“这个容易。不过,先前你不是说你不在乎那个行李箱么?怎么现在又想要了?”
他嘿嘿一声,“该不会是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你开过我箱子了?”
“……没!”陆年撇开目光,他忽然问道,“我要是把行李箱还给你,你就要把那份录音销毁!”
“销毁与否当然是我说了算,”辛暖抱臂,“我不会一直威胁你,只要你目前满足我两件事就可以了。”
“什么事?”
辛暖不假思索,“这头一件么,就是你把我的行李箱还给我,第二件么……”
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看着陆年,“我要知道你是怎么认识辛程的,他这些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陆年诧异,但片刻后反而笑起来,“闹了半天,还是因为辛程啊,喂,辛暖,你对辛程还是挺关心的嘛,你们辛家估计也只有你惦记着他了……”他故意拖延两秒,“呃……我知道,他不是你亲哥哥,难道说……你对他……哈哈……”
“我觉得我应该继续去找扩音器了……”
“好了我不说了!”陆年迅速正经起来,“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成了吧?”
辛暖回答,“OK,我勉强相信你。”
陆年小声道,“我先带你去见我爸妈,一会儿你可千万要配合,不能拆我台。”
“可是我想见辛程。”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会来?”
辛暖笑,“我就是知道。”
关于陆年的父亲陆锡荣,辛暖小时候见过一两次,后来再见的时候就是网络上或者报纸上的照片了。陆锡荣本人同照片上一样,仍旧是高高瘦瘦的,板寸头,微微白发,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老谋深算的模样。
相较于一般成功企业家,陆锡荣的形象就显得比较另类。因为他实在很瘦,然而他却不因为身材的精瘦而缺乏智慧。
当陆年将父亲母亲所在的方位指给辛暖看的时候,辛暖还是比较兴奋的,因为她意外的发现,此时正立在陆锡荣身旁的,并且一身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正是她想见到的辛程。
他们三人面对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副山水国画,似乎在议论些什么。
陆年道,“这家伙也真是有眼光,知道我爸喜欢传统国画,所以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宝贝,据说陈立懿原作,价值530万。”
辛暖点头,“现在市场上陈立懿的画作价格持续走高,而且原作确实很难搞到。”
“对啊!这是他送给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礼物!”陆年瞧瞧辛暖,顿时问了句,“我说,你不会今天就空手来了吧?”
辛暖意外,“你说……那幅画是辛程送给你爸妈的礼物?”
“当然,喂,辛暖,你还真是空手来了?”陆年直摇头,“啧啧,就算你做不到像辛程那样搞到那么贵重的礼物,起码的礼节你也该知道吧……”
他骗我?
辛暖对陆年的碎碎念毫无理会,只是一心盯着远处的辛程,心中不解。
为什么,他送的不是那款手表?先前在店里不是都说好了。
——
陆年带着辛暖走到陆锡荣面前,规规矩矩,全无顽劣,“爸,妈,这位就是辛暖了。”
辛暖扯出自己招牌式的笑容,叫了声,“陆伯父,陆伯母。”
陆锡荣和陆太太的目光原本都在山水国画上,这会儿一下子汇聚到辛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