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他身上的衣裳,荷包都是白是一针一线给绣出来的。就凭这些,纪安就是真心实意的把白氏当做自己的亲母看待。他能得到的真心很少,每一份,他都认真以待,细细珍藏。
崔玄很是淡定,瞧着纪安着急的样子,心中则是有些玩味的想到白氏的病可真是太“及时”了,再过两天可就是六艺大比的时间了。这个时候,白氏“病”了,纪安这个亲子,于情于理都得侍疾。
不然,落在有心人眼里,纪安就是不孝。即使再有才华,也得被人瞧不起。这一招前世白氏已经用过了,纪安科举很顺,从秀才到解元,眼瞧着就奔着前三甲去了,白氏就病了,然后纪安这个傻子就回去侍疾了。自然,科举也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再然后,就是纪安支持大皇子被赶出了纪府,有好几次纪安整了纪晨,打击了二皇子之后,白氏都要病一病。无法进纪府看白氏的纪安,就被传出了不孝的罪名,不同于纪博和纪安断亲书的立场不同,而是不侍病母,这样的品行污点,让多少清高之士,骂声一片。
白氏这次又想用这招,也好,让纪安瞧瞧他的好母亲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崔玄知道即使白氏被拆穿了装病,也能有办法打消纪安的疑虑,甚至还是打这为纪安好的幌子。他也不打算用一次装病就让纪安远离白氏,只不过,先给纪安来些开胃小菜,等正餐上了,不至于撑死。
崔玄所说的那位医妇姓林,当年能得宫中贵人赏识还是崔玄暗中出力。现下崔玄带着师弟找她帮忙,她一口答应下来,趁着收拾药箱的功夫,崔玄给端茶的丫头打赏了一个荷包。
而林医妇手上也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白氏装病,务必人前拆穿。”林医妇是崔玄的暗桩,从决定要接手纪府这摊烂事的时候,崔玄就一直备着林医妇这个人,果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个还是用到了。
崔玄想想对着纪安说道:“阿安,这医妇虽然是我介绍的人,可在你府上并不一定能信任。如此,还得麻烦你祖母出面,这样,即使你嫡母想要动手脚也不能了。”
有纪老太太出马,一旦知道白氏装病,就是白氏有再多的苦衷,也能压住白氏,让纪安顺利的参赛。
纪安则想的是府里的大夫能碍于纪博的命令对他隐瞒多多,医德实在不可信。若是请的是太医坐诊,这次白氏病的突然,说不准就和他一样用了什么加料的东西或是吃食。让自己祖母出面,用崔玄介绍的医妇,真有什么,也不怕自己被蒙在鼓里,让白氏坏了身子。
于是,纪安带着林医妇回府的第一个去的就是集福堂。纪老太太瞧着纪安还纳闷来着,这个时候,纪安不该在书院吗?怎么回来了,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纪安给纪老太太请安之后,就把白氏生病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也表示,自己担心府里的大夫擅长儿科,耽误了他姨娘的病,特意请了林医妇来给他姨娘瞧瞧。
纪老太太自己也是在后院熬上来的,知晓后院之中的龌蹉手段,瞧着纪安这么周到,心里稍稍缓了缓焦急,对纪安说道:“好孩子,你别急,祖母在呢,你姨娘一定会无事的。还是你有心,这林医妇我早就有耳闻了,今日给你请了过来,定能让你姨娘好起来的。”
林医妇连忙谦虚推辞,口里说着愧不敢当。
纪老太太也没耽误,带着纪安一行人杀到了凝翠园,果然,未进么就闻到了一股药味。纪老太太心中着急,对着出来的陶嬷嬷就责问道:“陶嬷嬷,你也是老人了。你主子病了,怎么没来和我禀报一声。”
陶嬷嬷没想到纪老太太来了,脸色恭敬又带着委屈的说道:“老太太,不是老奴不告诉您,而是姨娘她怕您伤心着急,下令不许告诉您啊。”
纪老太太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进屋去瞧了白氏。白氏躺在床上,穿着中衣,脸色煞白,嘴里还咳了两声。纪老太太瞧着白氏如此模样,眼睛都红了,按下要起身请安的白氏,激动道:“阿莲啊,你这怎么了。病了怎么也不和我这个姑母说,你爹去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要我这个老婆子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爹啊。”
白氏拿起帕子给纪老太太擦脸,细声细语的劝慰道:“姑母疼我,我也心疼姑母,我这身子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没得累的姑母为我担惊受怕,伤了心神。”
白氏瞧着跟着纪老太太后面的纪安,眼前一亮,惊喜的说道:“阿安,你怎么回来了。”然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责怪的看了一眼陶嬷嬷,说道:“嬷嬷也真是的,我这身子也没多大事情,你怎么把阿安给叫回来了。”
纪安上前拱手道:“姨娘,您别怪陶嬷嬷,我是您的儿子,您生病了,要是没人告诉我,我才得生气呢。姨娘,你好些了吗?我求了师兄,给您请了一位高明的大夫回来,您别担心,您一定会好的。”
白氏却是挥挥手说道:“我是个内宅妇人,哪能见外男啊。还是不要瞧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喝几贴药就好了。”
纪老太太却是说道:“安哥儿可是心细的,专门给你请了进宫给贵人们瞧病的林医妇,她的医术在宫里都是被夸赞的。既然费了安哥儿那么大情面给你请来了,哪能不瞧瞧呢。”
纪安没等白氏拒绝,忙把林医妇请了进来。白氏还想推辞一下,林医妇却是笑眯眯的说道:“这看病就怕忌医,这位太太您放心,我行医多年,对着妇人的病是极为熟悉的,虽不说是手到擒来,可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都有些把握的。”
说着,就把手搭上了白氏的脉上,纪老太太和纪安屏声静气,就怕惊着了林医妇诊治。
半响,林医妇眉头紧锁,纪老太太和纪安瞧着心也跟着提起来。
林医妇把完脉,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纪安心一直往下沉,艰难的开口问道:“大夫,我姨娘她是怎么了。”
没想到林医妇立马冷笑道:“我瞧着你是崔大人的师弟,不辞劳苦的上门给你出诊,没曾想这位却是半点没病,身子骨好的很,你们是不是看我是个小小的医妇,所以能任由你们欺辱啊。真是欺人太甚,欺辱太甚。”
说着林医妇就要抬腿走人,纪安傻了,纪老太太可不傻,忙让吕嬷嬷拦住林医妇。略带歉意的说道:“这位大夫,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老身怎么没明白啊?”
林医妇好似很是厌恶的模样,对着纪老太太福了福,说道:“虽然内宅妇人喜欢做个病西施,这装装病也没什么。可我好歹也是有七品诰命的医妇,这来出诊一趟,可不是瞧这些把戏来的。本来这位太太如何,我不想说的,可这无病呻吟,我这药一开,以后可就毁了名声了,这不是砸我饭碗吗。”
白氏脸色这回是真没血色了,纪老太太的脸阴的快要打雷了似得。纪安回过神来,恭恭敬敬把林医妇送走,心里则是犯苦,急了半天,却是这么个结果,纪安心里颇不是滋味。
章节目录 第36章 不解
让人送走林医妇之后;纪安回到屋里,下人们都走光了,就剩下了纪老太太和白氏了。纪安也想走的;纪老太太却开口道:“安哥儿,你留下,我和你姨娘有话要对你说。”
纪安刚刚出去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他姨娘为何装病了,和以前一个理由;为着压着他出头。虽然知晓白氏出发点是好的;可纪安心里真不得劲;就如他正兴头头的做一件事,却被浇了一盆凉水;即使知道这是为他好的行为;还是让人败兴的。
白氏眼睛含泪,对着纪安说道:“阿安,你生姨娘的气了吗?姨娘也是为你好,你被王渊收了弟子,这两年又和崔玄混在一块,太太已经对你很不满了。这六艺大比,要是再被你出了风头,为娘恐怕,太太要对付你啊。从小你就多灾多难,为娘不要你大富大贵,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就行了啊。”
纪安想想也是,郑氏心狠手辣,每次他要有出息的时候都下黑手,若不是遇着崔玄,他恐怕命都交代了。白氏如此担心也是人之常情,要怪也得怪郑氏心狠手辣,白氏也是为他好罢了。
纪安倒是把心里那少许的不愉快消去了,对着白氏说道:“姨娘,我没怪您,只是恨自己没本事,让您处处受惊,一有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可终日。是儿子没本事,让您过不了安生日子啊。”
纪老太太听了眼角也红了,嘴里说道:“阿莲,我知晓你怕郑氏对阿安不利,可阿安生在这个府上就没得选择了。你避你躲,人家就放过你吗?趁着我还在,能护着你们几年,安哥儿挣个前程,以后,你跟着出府做个老封君也能享两天福。”
纪老太太一开始发现白氏装病那是气的要死,再一听白氏的解释,心里不是滋味了。还是她儿子做的孽啊,白氏也是被逼无奈啊。不然,自己的亲骨肉,能不巴望着他好吗。
白氏却是哽咽道:“姑母,郑家如此势大,阿安要是进入官场,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让他给那群人算计了去。”
纪老太太刚刚有些心软,有些愧疚,就被白氏的话给气到了,骂道:“糊涂,糊涂啊。阿安不入官场人家就喜欢他了,不对付他了。这人一辈子,靠别人都是假的,只有靠自己。男子建功立业,扬名立万才不枉一生。我纪家有战死的勇士,没有窝囊的逃犯。安哥儿正得了王山长的赏识,马上瞧着就要平步青云起来。你这做娘的窝囊,可不能带累我孙子。”
纪安忙求情道:“祖母,姨娘她都是为我好,您别责怪她了。她心里也苦。都是孙儿的错,祖母别生气了。”
纪老太太听着纪安的一顿求情却没消下起来,眼睛里闪过一道厉光,对着门外的人喊道:“来人,把白姨娘给我带到集福院的后院去。”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着白氏说道:“安哥儿大比期间,你就跟我这个老婆子一块住吧。我这个老婆子当年没能对得住兄长,今个却不能瞧着你糊涂害了安哥儿。无论如何,安哥儿这次定要顺顺利利的参加完大比。”
纪老太太对着纪安说道:“安哥儿,你好好比试,你姨娘她糊涂,你可不能糊涂。这几天你就呆在书院吧,任何人给你送信你都别理。好好的挣出个前程,就是对你姨娘,对祖母,最后的孝顺了。”
纪安点点头,回道:“祖母,孙儿明白,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等纪老太太把白氏带到自己的院里,纪安就直接坐上马车回书院了。这次的事情若不是崔玄这个师兄给他推荐了林医妇,恐怕,这次他还真去不了六艺大比了。
从中毒到装病,纪安不得不感慨他有这么个师兄确实是非常的幸运的。
崔玄已经从自己手下那儿知道了纪府的事情,他在贤竹斋喝茶,慢慢的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纪安从外面回来,就瞧着他那如嫡仙般的师兄正一个人在下棋呢。
纪安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棋盘,崔玄放下手中的棋子。温声问道:“你姨娘如何了,林医妇可还得用。若是不成,我这儿还有几个相熟的太医,也可请上一请。”
说到这个,纪安尴尬了,好在他在崔玄面前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于是很光棍的就把纪府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毕竟是崔玄的面子才请了林医妇,他瞧着林医妇好似有些生气,崔玄给他介绍是一片好心,他可不能为着自己的不好意思,而隐瞒,让林医妇怨怪崔玄。
崔玄听完,脸上出现了少许的惊讶之色,然后露出一丝同情之色看着纪安说道:“你这姨娘倒是半点不见当年的果断啊,我曾听我嫡姐说过,你姨娘当年可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了不得的很。不应该才过了这些年,胆子就小如鼠了。郑家女真有如此可怕?郑后在宫中虽然嚣张,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排除异己啊。”
纪安随口答道:“那还不是因为皇宫中有皇帝有太后,皇后勉勉强强只能算个老三。而我府上,郑氏仗着娘家的势,可算得上老大了。虽然我祖母能护着些,但也不会时时刻刻护着。你看,我不是就在祖母的眼皮底下被害了吗?我姨娘虽然胆子变小了,可思路还是对的。郑氏确实是丧心病狂,心狠手辣。”
崔玄忧郁了,真想敲开纪安的脑子瞧瞧里面是不是装了水,他们的思路怎么就不在一条线上呢?他刚刚是说白氏行为反常来着,纪安硬是给他扯到了郑氏狠毒上面去了。这算是开题不错,离题千里吗?
崔玄摆正心态,再接再厉,盯着纪安说道:“世间做父母的无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你姨娘倒是和旁人不同,连装病都使上了。这样子做是有些过了,虽然子不言父子过,但你万万不可为父母之言而盲从。毕竟,有的时候,父母也不一定是对的。”
纪安听了心中想到:不愧是心学的开创者,意识就是超前,在君要臣死,臣马上就是死,父要子亡,子立马撞墙的现在,崔玄这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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