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 第69部分

素颜含笑着握住魏王妃的手。大概怕自己手弄脏了素颜的手，魏王妃微微往旁边移动了一下，低垂着头，粉脸微红。

见宫女面有不悦，素颜对魏王妃笑道：“裴姑娘如今是魏王妃，素颜怎担得起王妃的礼，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免得不知情的人说素颜欺负王妃。”

魏王妃看了一眼宫女，见她不自然地低下头，心下了然，又见素颜如此亲昵，倒有些拘谨。于是又往旁边让了让，小声说道：“我记住了。”

大概因为知道魏王和影儿的关系，觉得自己是抢了影儿的位置，魏王妃对素颜有些怕怕的。素颜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微微一笑，双眼往她身后一瞥，亲切地问道：“我正要向太后请安，妹妹一起吗？”

“我……我想要再呆一会儿。”魏王妃结结巴巴地拒绝。

素颜微微一笑，客套地关心道：“外面风大，王妃可要保重身体。”

说完转身，带着宫女继续前往正殿，眼眸却闪过一丝疑色，七郎？似乎是对一个男子的称呼……

进了正殿，太后坐在主座上，似乎等了很久，旁边站着一个太医，虽然是夏季，但正值暴风雨将来之时，外面的风很大，天气并不热，而且锦德宫一直有用冰块降温。但是这位太医却好像很热，一直用袖子不住地擦汗，看见素颜进来，紧张得双腿一抖，差点跪倒在地上。

素颜面带微笑着上前请安。

太后瞥了一眼慌张的太医，不动声色给素颜赐坐。

素颜道谢坐下，暗地里看了一眼紧张的太医，双手保护性地按上小腹，心中警铃大作。

“这孩子有四个月了吧？”主座上传来不冷不淡的问话。

素颜不敢怠慢，连忙含笑回答道：“是。”

“威勇侯不再要你们娘儿俩了？”依然是相同的语气，只是这句明显带了着重号。

素颜答道：“是。”

当下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些了然，心脏开始怦怦大跳，眼睛四下环顾，到处都是太后的人，当时小思要跟过来，被那个宫女制止了，当时不疑有他，现在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她不应该如此大意，应该留一把后手的，弄得现在孤立无援，这可怎么办？

素颜的肠子拐了十八道弯弯，还是找不到对策，手心里急出了一层薄汗。

主座上的人开始不紧不慢地开口：“怀孩子本来就是件辛苦的事儿，四个月了原本挺危险的，但是你的肚子这么小，想必……”

“呕……”

素颜经不住一阵恶心，连忙用手绢捂住嘴巴，低着头，伸手对主座上的人挥了挥手。主座上的太后不悦地皱起眉头。恶心地看着素颜。

“呕……”

又是一声呕吐声，素颜连忙站起跪在地上，不敢开口讲话，怕把口中的秽物吐在地板上，只死死地用手绢堵住嘴巴，口水沾湿了手绢，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太后厌恶地用明黄色绣着凤凰一起飞的手绢遮住鼻子，抬起右手挡在额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不悦道：“扶她出去吐！”

未及宫女近身，素颜便爬起来跑出大门，却不是去吐口中的秽物，而是沿着来时的方向不停地边走边四处寻找，只是四处的花草太茂密了，她看不到她想见的人，心神大乱，连脚步也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玉颜公主。”

正六神无主之际，素颜听到身后传来正一直寻找的声音，急忙回身，看见魏王妃就站在身后。

“帮我一个忙！”素颜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手，请求道，“请魏王妃帮我一个忙！”

魏王妃被素颜的样子吓到了，她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问道：“公主要我帮什么？”

“帮我把皇上请来。”素颜恳求道，看见宫女往这边走来，她更加焦急，看着沉思不语的魏王妃，再次恳求道，“请魏王妃把皇上请到锦德宫！”

“我……”魏王妃也看见了西西宫女往这边走来，知道不应该趟这一趟浑水，于是坚决地抽出手，板起脸色说道：“玉颜公主，对不起……”

看着越走越近的宫女，素颜把心一横。沉声说道：“七郎！”

“你……”魏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素颜，一张恢复了常色的脸色吓得惨白，张着口又闭了又闭，却只发出一个字，“你……”

觑了一眼还差十几步之遥的宫女，素颜轻声说道：“魏王妃请放心，我殷素颜不是好事之徒，只求王妃能把皇上请来。”

才说完，西西宫女便走到两人身边了，对素颜和魏王妃行了一个礼，向着素颜问道：“公主可是好些？”

素颜把手中湿嗒嗒的手绢交给她，换过一块干净的手绢，抚了抚了胸口，说道：“好多了，我可不可以在园子里逛逛，顺顺气？”

“本来公主要求不敢驳回，但是太后娘娘在正殿等着，公主还是不要耽搁为好，若是凤颜不悦，怕是公主也也是承当不起的。”宫女西西面无表情地答道。

“那我们就进去吧。”瞥了一眼还呆在原地兀自沉思的魏王妃，素颜心里紧张得不行，但是还是端得个无事人一样，扶着西西宫女的手走像正殿，右手一只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微微颤抖，亦如腹中孩儿轻微的心跳。

依旧行礼告罪赐坐，素颜坐好，面上端着笑容看向主座，心脏却加快了跳动的频率，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句威胁对魏王妃抵不抵用，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七郎在魏王妃心中是何等位置，不知道她殷素颜在皇帝心中的又是何等分量。

依旧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后缓缓说道：“威勇侯休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如今你们母子俩除了这个皇宫，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容身之地了，这孩子想必威勇侯也不会认了，留着也是累赘。徒然拖你的后退，皇帝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我这老婆子年纪也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管，凡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就算了，但是事关皇族血脉，含糊不得，你自己做个决定吧！”

平淡的口气讲出的却是惊人之语，旁边的太医倒先扛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全身颤抖，汗流满面。

“废物！”太后看了一眼无用的太医，眼神凌厉，骂道，再看了一眼一脸沉静的素颜，心下有些佩服，真是个胆色有勇气的女人！可是当目光碰到素颜微微颤抖的手指时，又在心底嘲笑了一下，她也不过如此！

太后端起案几上的一杯老君眉喝了一口，盖上茶盖，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素颜，慢条斯理地问道：“玉颜公主觉得怎么样？”

素颜抬起头笑了笑，装作不懂地问道：“太后娘娘什么意思？素颜愚钝，不懂。”现在最重要就是时间，无论成败，全取决于她能不能把时间拖到皇帝驾临。

太后重重地放下茶盏，清脆的瓷器和案几的撞击声在死一般沉寂的大殿里分外清晰，吓得一群人纷纷下跪，头抵着地板，一动也不敢动。

“不懂！你会不懂！”太后生气地问道，眼神像把刀般直直地刺向素颜的肚子。

素颜双手连忙挡在腹前，起身跪在地上，眼神与主座上的太后对视，努力平复着语气说道：“素颜真的不懂太后的意思，请太后说得明白些。”

“好！我说得明白些！”太后冷笑几声，走下台阶，俯视着比她矮半个身子的素颜，笑道，“这个天下除了皇宫，已经没有你们娘儿俩的安身之处了，本来依着我的意思，你若还是侯夫人，你肚里的孩子还有一丝利用的价值，我便容忍你在偏殿一直住下去，可是威勇侯已经把你给休了，你的孩子对我们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本来照我的想法是要将你们赶出宫门，不管你们生死，那便是够仁慈了，可是我的那个儿子死心眼，没办法，我只好留下你，但是你肚里的孩子不能留。你若想好好在这个宫里呆下去，博个常在或者良人当当，只有牺牲你的孩子。”

素颜抬起头，努力端着笑容，缓缓说道：“太后怕是误会了，皇上一直把素颜当妹妹看待，怎么会存着那般心思，就是素颜一个被弃之人，也不敢妄想高攀那个位置。”

太后冷冷笑一声，说道：“哀家的岁数虽然大了，可是并没有老眼昏花，你的小把戏在哀家这里还嫌稚嫩些，你存着哪般心思哀家会不懂？你无非因为商家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所以找皇帝来当个靠山，想要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哀家偏不让你如意！”

太后的眼神中流露出报复的喜悦，当年因为要拉好与商将军的关系，所以对这个女人百般交好，要不然依她一个堂堂的太后，怎么会认在江湖上游荡的下溅女子做女儿！

“太后，您真的预料差了，您不信可以问问皇上，不但皇上没有这个意思，就是素颜也万万不敢存着这份歹心，请太后明鉴！”素颜请求的眼神中闪着楚楚可怜的神色，心下却一阵慌乱，太后的逼迫已经一步紧似一步，不知魏王妃会不会去请皇上过来，如果皇上不来，她该怎么躲过这一劫……

双手死死地按在小腹上，孩子，你都还没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娘亲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的，就是走，娘亲也陪你一起走，若你一人死了，阴曹地府的路太黑，你会看不清而跌倒；若娘亲一个人活着，阳间的路又太亮，娘亲也会因为看不清而心痛。所以，无论生死，娘亲都会与你在一起。

“问皇上？你这狐媚子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了什么迷魂汤，使得他对一个妇人如此着迷！他自然会帮你讲话……”

突然意识到这是素颜的拖延之术，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女人所捉弄，太后脸色气得惨白，怒气冲冲地指着素颜，骂道：“好啊，竟然设下套子给我钻！你以为这样拖下去就有人来救你？做梦！”、

太后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这正殿里的全是我锦德宫的人，保证连雨丝风片也吹不到皇帝的耳边，不用奢望有人来救你……”

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点着跪地的西西宫女，问道：“她刚才可有见到什么人了？”

西西宫女头如捣蒜一般磕着地面，惶恐地答道：“玉颜公主见到了魏王妃。”

“可有说什么？”太后凤眉一挑，更加凌厉地问道。

“说了……说了什么奴婢不知……她们见……见奴婢过来就没再说了……太后饶命……”宫女结结巴巴地说完，额头“扑通扑通”地磕着地面，吓得三魂出了七魄。

太后狠狠地看着素颜，如果眼神可以变成一把刀，她恨不得把素颜凌迟处死。

素颜心脏一阵收缩，连忙低头，心里更加慌张，魏王妃到底去请了没有？皇上怎么还没有过来？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太后围着素颜转了一圈，一双微有皱纹的凤眼紧紧盯着素颜，满是怒气，“你将哀家放在手掌心了玩，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素颜的头低的更低，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紧张得滚烫的额头终于稍稍降温，但是心里得慌乱不减反增，修得短短的指甲死死扣在地面上，努力平静着语气说道：“素颜不敢！”

“不敢？”像是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天后大笑几声，突然正色道，“敢不敢，试过才知道！来人，上药！”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乎意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乎意料

太后大叫一声：“上药！”

凌厉的嗓音划破了素颜的耳膜。她突然很想爬过去，不顾尊严，不顾心中的坚持，卑微地拉着她的裙裾，请求她饶过她孩儿一命，只要饶过她孩儿一命即可，她可以用她的命来换。

可是残存的理智打消了她这个念头，往昔太后的赏赐和宠爱都是虚假的迎合，那时她还是商夫人，她还可以给她几分薄面，现在她什么都不是，而是依赖着皇宫这个屋檐生存的寄生虫，她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素颜死死地按着小腹，看着越逼越近的宫女，药碗里的药汁好像刚从药罐子里倒出来，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在药碗上空编织出一个诡异的图形，像个恐怖的骷髅头。

素颜双手扶着地面，膝盖着地，不住地往后退缩，她的孩子。她还只有四个月的孩子，她才在小腹显露出一些轮廓的孩子，她只在梦中见过一次的孩子，那个叫嚷着：娘亲不要抛弃他的孩子……

看着越走越近的宫女，素颜一片慌乱，虽然很想要冷静地想一个解决之策，可是理智也已经被吓走了，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眼睛仿佛也似被钉住了似的，看着药碗，一动也不动，生怕眨一下眼，一瞬间那碗墨色的药汁便会一滴不剩地倒进了她的肚子。

直到后脚跟被桌脚抵住，直到退无可退，直到宫女面无表情地蹲在身边，直到药碗递到她的面前，素颜才回过神，处于本能的，她右手往药碗一挥，左手撑着地面，快速地爬起，直往大门冲去。

她知道她这么做只是徒然的反抗，但是除了逃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心中盼望的解救之人一直没有出现，应该永远都不会来了，也许她在他心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