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感到一阵昏眩,眼前精光一片,可是脑袋却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商仲显急忙抽身起来,闪过来托住她的腰,紧锁眉头盯着商福,发狠地问道:“怎么回事?”
“一群黑衣蒙面人闯进地下山庄,我被他们迷昏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藏在地下山庄湖底的宝藏不见了!”商福抬起头,盯着商仲显,语气变得坚硬起来,他挺起胸板,尽管在个头上低了半个身子,可是气势上并不输人。
“当时地下山庄只有你一个人吗?”商仲显额头青筋暴跳,唯有使劲抱着昏迷的素颜,他才能克制住面对商福挑衅目光的怒气。
“是的,”商福惭愧地答道,声音却很响亮,“我们本来预计明天起程,地下山庄所有人都在商家住宅,我因为地下山庄有事,所以又回去了一趟。”
“那些黑衣人是不是尾随着你跟进山庄?”商仲显隐忍着怒气,问道。
商福脸色一窘,腰板不禁矮下几分,声音也有些许降低,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发觉。”
“你是干什么吃的!”商仲显再也忍受不住,怒喝道,笨蛋!
“是!我是没用!但是轮不到你来训斥我!”商福突然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瞪着商仲显,隐藏了十几年的委屈和怒气突然爆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虽然你是我的主人,但是你根本没有尽过一天主人的责任,自从老爷夫人去世之后,商福上上下下都是素颜在打理,你算什么?不就凭着一个少爷的头衔就把所有的好处都夺走了!你知道我为了她做了什么?为了她,我放弃了我一生的梦想;为了她,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了她,我可以甘心本本分分地在商府当一个下人……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在新婚之夜就抛弃了她!要不是她这么看重这一纸婚姻,我早就带着她远走高飞,而她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担惊受怕委曲求全的活得这么辛苦!”
从来没有人敢跟商仲显这么说话,而且这个男人竟然还妄想跟他抢素颜,商仲显额头青筋暴跳不停,“放肆!”他右掌扬起,就要往他的头顶拍去。
“住手!”
楼上传来一个呵斥声,声音不大,但是铿锵有力。商仲显顿了一下,看见段天从走廊上跳下。
“他疯了,你也跟着疯!”
商仲显冷哼一声,却还是放下手,指着惊呆在楼梯的影儿,命令道:“你过来!”
影儿怯怯地看了一眼商仲显,又看了看段天,见他点点头,于是硬着头皮走下来,扶起商仲显怀里的素颜,上二楼住房休息,商仲显自己则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原先素颜搬过来给商福坐的椅子上。
段天无奈地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目前他们都在气头上,而且都带着浓浓的醋意,酸得他直呛鼻子。这两个都是一样的倔强脾气,他谁也劝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着他们胡闹,他依旧上楼睡觉。
嗯,好办法!就这么办!段天于是打了大大的一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分别与他们两个都打过招呼,也不理会人家有没有听见就上楼去。
“你把宝藏弄丢了?”商仲显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问道,神情态度完全像在审判一个罪犯。
他这种傲慢的语气听在商福耳里就是一种侮辱,他把头抬得高高的,倔强地答道:“是的!”
商仲显喝了一口茶,回味一番,说道:“嗯,很好!”也不知道是赞茶好还是赞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好,“做错了事就该罚,想好了怎么罚吗?”
“我任凭素颜责罚!”他是殷素颜的下人,怎么责罚他是素颜的事,轮不到他说话。
“是吗?”商仲显微挑剑眉,“你好像忘了我是谁,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我只听素颜一个人的!”倔强依旧,只是口气软下去不少。
“商家第五十六条规定是什么?作为商家家奴,商福,你是不是必须听命于商家主人?若是主人不在,则听命于商家嫡传长子,若是无嫡传长子,则听命于当家主母,这个顺序——你好像搞混了!”
“你……你胡说什么?”商福惊问道,但毕竟底气不足,他不再看商仲显的眼睛。
商仲显看着他,嘲讽地一笑,说道:“有些事情我不去想,并不代表我不记得。”
商福泄气地垂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也许,他从来就没有赢过,出生时便带着商家奴仆的身份,爱上了主子的女人,在身份上,他势必永远都要低他一级。
第二卷 共进边关 第八十六章 情痴如斯
商仲显看着他,嘲讽地一笑,道:“有些事情我不去想,并不代表我不记得。”
商福泄气地垂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也许,他从来就没有赢过,出生时便带着商家奴仆的身份,爱上了主子的女人,在身份上,他势必永远都要低他一级。
“说吧!”商仲显大袖一挥,宽容地说道,“我该怎么处置你?”
商福冷笑道:“你要处罚我,却不是因为宝藏失踪,而是看我不顺眼,所以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少爷,这就是你的气度!”
商仲显右手紧紧地攥着茶盏,茶盏因为受不住他的力度,“吱吱”地发出声响,几条缝在青花图案上蔓延,淡黄色的茶水通过裂缝渗透出来,沿着商仲显的手指,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在商福前方位置散成一朵朵水花,裹着尘土溅起,又轻轻落下。
商福看着商仲显怒气冲冲的样子,斗志更加昂扬,什么少爷,什么威勇大将军,也不过如此!他笑得更猖狂,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爱素颜,我比你更爱素颜,所以你发怒,你怒你无法像我一样抛弃一切来爱她,商仲显!少爷?你无法都永远比不上我爱她的程度!商仲显,你真的好可怜,你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好像你什么都有了,可是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哈哈……”
“啪!”茶盏应声而碎,商仲显紧握着碎瓷片,冷笑着看着他,讽刺道:“也许我无法像你爱她一样爱她,可是她却自始自终只爱我一人,你永远都得不到她!她注定只是我一个人。十年前我抛弃了她,十几年后她还自动来找我,这个女人心里只有我一个,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是的,”商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长久跪在地上的膝盖很是酸痛,但他不能在商仲显面前示弱,尽力站稳,大笑着喊道,“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可是我不服气!今生我输在起点上,来生,我定会赢你!”
商仲显冷哼一声,冷笑道:“凭什么?”
商福神秘一笑,嘴角流出墨色的血迹。
商仲显惊得站了起来,碰倒了凳子,“你……”
“好好照顾她,她是一个好女人,她为了你吃了很多苦……”拼完全力说完这句,他全身仅剩的力气也被抽走了,他再也撑不住,重重地扑到在地,四肢禁不止痉挛,从他嘴里汨流而出的血液如一条墨蛇在地上逶迤,渐渐渗入地下,带着阎王的使命,要把商府的灵魂拖下万丈深渊。
商仲显从慌张中淡定下来,右手支着桌面,左手握成拳头藏在袖中,沉默半响,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她不会责罚你的,我……只是银子而已……”
商福咧嘴直笑,黑血更加猖狂地嘴里汹涌而出,脸上的笑容带着回忆的幸福味道,“她永远都不会责罚我,”毒药已经侵入胸腹,强烈的痛意把她从往事的追忆中拉了回来,脸上笑容逐渐淡去,懊恼袭上眉头,“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商仲显看着他眼神逐渐涣散,眼睛渐渐闭上,一口气闷在胸腔,吞不下吐不出,甚是难受……
这个男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想要在来世赢自己?今生他注定输了,来生也不会赢!……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了自己,值得吗?
商仲显长吁一口气,抬头发现段天一直站在走廊上,显然让他看了一场好戏。
段天从楼上走下来,步履沉重,表情凝结,眼神复杂得看着商仲显。商仲显看地上的商福已经断气,不再逗留,径直上楼。
就在和段天擦肩的时候,段天叹了一口气,带着淡淡的无奈说道:“他说得没错,你要的东西太多,所以你不理解他,更不理解素颜!”
商仲显的后背僵直,双手紧握,手指关节咯嘣咯嘣响。
段天无视他的怒气,下楼走到大堂,抱起商福走上楼梯,神情难得严肃。
情只一个字,可折杀了多少好男儿?……同是天涯沦落啊!
素颜醒来,转头看见影儿守在自己床边,红红的眼睛可以与兔子一比,脸颊上留有未干的泪痕,她首先想到便是魏王出事了,但是转而一想,如果真是魏王出事,影儿怎么会如此耐心地留在自己床头,于是耐心地等她开口。
影儿看着素颜欲言又止,扑簌簌的又掉下几滴泪水。
“怎么了?”因看见她的手绢已经浸满泪水,素颜从枕头下抽出一方丝帕递给她。
影儿接过丝帕,不擦眼泪,反而又嘤嘤哭泣起来。
“怎么了?”素颜轻拍她的手,轻声问道。
“商大哥他……他……服毒自尽了……呜呜……”
影儿捂着脸,自顾自哭了一会儿,才惊觉素颜没有半点动静,抬起头睁开朦胧的泪眼,看见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上面的帐子,眼神空洞,没装下任何东西,以为她没听见,影儿又重复了一遍,“姐姐……商大哥他……”
素颜叹了一口气,眼睛总算恢复了点神采,带着痛心的无奈,低低说道:“他还是这个性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复又轻轻叹息一回,转身面向床里侧卧。
隔了半响,影儿都没有听见她有一丝丝的动静,以为她又睡着了,起身为她盖好被子,当她的手触及被角的时候,才发现素颜的肩膀在不停地颤动。
影儿的手僵住,经不住眼眶一热,泪水有如断线的珠子滚滚下落,泪眼看见素颜的枕头没过多久便被泪水打湿了,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胡乱地用手背揩了揩泪水,帮素颜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退出关好房门。一转身发现商仲显就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后,脸皮紧绷,眉头皱成不悦的川字,她的步履一惊,正想说些什么时候,他便已经一言不语地离开了。
第二卷 共进边关 第八十七章 客栈来人
傍晚,从京城来了一个衣衫粗糙的老人,扬言要见素颜。影儿拦着不许,还要段天赶他出去。
商仲显淡淡瞥了一眼,认出是吏部侍郎殷常卿的家仆,没说什么,依旧靠在窗边喝茶。
“冰天冻地的,又是位老人家,这也太不人道了吧!”段天没同意,反而去灶上拿了一壶温酒,招呼老人过来喝酒。
影儿生气地直跺脚,也不管拉得动拉不动,扯着老人的袖子要拖人家出去,只是那位老人看起来身体干瘪,却也是一个练家子的,任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他还是有如千斤的磐石般不移动半分。影儿泄气地松手,四处看看有没有帮助她的人。恰巧掌柜的和张瑜从外面打猎回来。
“你们回来了正好,快帮我把他赶走!”影儿指着不速之客,冲着阿福掌柜和张瑜说道。
张瑜是商仲显的侍卫,只听从商仲显一人的命令,就是素颜有时吩咐他办些事儿,他也要考虑一下,至于像影儿这种在他心中属于无名小卒一类的,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这一点他永远没有青云来得讨人喜欢),这次也是,他直接把自己当聋子,将刚打回来的野味提进厨房。
去了一个有武功的确实是个损失,影儿知道张瑜的脾气,只好把求助的对象锁定在阿福掌柜身上。
“掌柜的,你帮我把他弄出去,今晚大家的饭菜由我来做,让老板娘休息一晚。”掌柜的是个关爱妻子的好丈夫,这个好处应该能打动他。
掌柜看见商仲显靠在窗边喝茶,连个表情也没有,再看段天热情地招呼那人喝酒,而影儿姑娘则怒气冲冲的。他思量道:这家客栈是商夫人包下的,段天虽是商夫人的师兄,但是影儿姑娘是商夫人的妹妹,这妹妹怎么说也该比师兄亲吧!
在肚肠里拐了九个弯,阿福掌柜搓着冻红的双手走近,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我们客栈被这位姑娘的姐姐包下了,客官另外找家客栈吧!对面的朋来客栈倒是不错,比我们的小客栈不知要好上几十倍,可惜前几天一场大火烧得噼里啪啦的,现在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砖瓦,连店主一家都没有地方可住,举家投靠老丈人了,周围再没有什么住店,往下再走几里地,倒是有一个野店。现在的天阴沉得厉害,估计又要下雪,你一个老人家走这么多的路,也确实不便……”
阿福越讲越不忍心,大冬天的赶一个老人家出去,还要让他走这么多的路,阿弥陀佛会怪罪的,说不定还会折寿,到了地狱可能还要被阎王爷钩舌头扔油锅。
阿福愈想愈害怕,遂掉转了话头,代老人向影儿恳求道:“影儿姑娘,你看,这位老人家年纪也大了,路也不好走,一个老人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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