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她的过错，让一个老人无法安心地离去……
素颜的喉咙开始发紧，按着老人干瘪的手腕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害怕被他发觉，她连忙收手，无奈却被老人反手握住了，感觉到了素颜的异常，老人的动作也比平常快了一倍。
素颜微微一挣，没有挣脱，想不到刚才连抬手也是问题的人力气变得这么大，她的心里又酸又苦，连挣手的力气也被老人全数抽走了。
“妮子……妮子……”老人费力地抬头，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女儿的名字几次，就是凑不齐一句话。
又是张了张嘴，再也发不出声音。老爹直直地看着素颜，眼里的希望执着得让人心碎。
唐风眼眶酸酸的，头脑一热，马上说道：“妮子她……”
“唐风！住口！”害怕他说出不好的事情，把老人眼中仅有的希望也给击碎了，素颜连忙回头喝住他。
唐风瞥了瞥素颜，又看看将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的老爹，眼中的希望变成了乞求，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液体滑落，让他的心头堵堵的。
拉过素颜，唐风小声地商量道：“若是不说出真相，老爹就是死也不瞑目？”
素颜回头看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边的老人，看见他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不满。叹了口气，回头对唐风说道：“你若是告诉了他，他更不会瞑目！”
“怎么会呢？”唐风说道，“如果知道妮子姑娘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老爹便会愿意下去去陪她，若是运气好，可能两人还能继续投胎做父女，这也是老爹和妮子的愿望，不是吗？知道即使他走了，也不用留妮子一个人在世上受苦，老爹应该会开心的。”事到如今，唐风也已经接受了妮子不在人世的事实。
素颜默默地摇了一回头，眼睛看着地面，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没有一个父母希望孩子陪着自己一起死的，通往地狱的路太漫长，又不满了无数的未知之数，为了能让子女在人世多逗留片刻，当爹做娘的就是上到山下油锅也愿意。由己及人，我就希望我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地在这个人世活上一百岁，甚至和天地同寿。”
“那怎么办？”唐风问道，回头看见老爹的精神愈发不济，可还是挣扎着移动到床畔，伸长了脖子，希望能从他们那边听到一些关于妮子的事情。
素颜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为了能够让他安安心心地走，有欺瞒这个法子了。”
“怎么欺瞒？”心有不忍，唐风收回目光，问素颜。
素颜沉思了一下，靠近唐风的耳朵讲了几句话。
唐风的脸色变了变，连忙摇头，不及素颜说完，便大声嚷嚷道：“你要我欺骗老爹，不行！不行！撒谎是小人才干的龌龊行为！”
“为了老爹的病情，你就不能隐瞒一下吗？”素颜着急地说道，压低着声音，但是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老爹的耳朵了。
老爹一双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抓着床板，又将身子往他们这边挪了挪，希望能听得更清楚些。
“本来妮子姑娘只是两只脚都被崴到了，留在天山的一个小茅屋里回不来，我们待会儿请人将她抬回来就好了，这么点小事，为什么你还要瞒着老爹不让他知道？”
素颜急了，紧张地看了看老爹，骂道：“你就不能小声些吗？老爹全都听到了！”
看见老爹的头又往这边伸了伸，唐风愈发大声地说道：“本来就不是了不得的大病重伤，只是崴了两只脚而已，为什么说不得？”
“我不是不想让老爹担心吗？”素颜也大声地说道，只是喉咙有些颤抖，听起来声音很不自然。
不过老爹的注意力全放在两人对话的字句上，于其他根本抽不出精神关注，听见她们说妮子只是崴脚了，所以回不得家，遂松了一口气，支撑着全身的力量也立即被抽了，软软地趴在床板，右手无力地垂下床边，剩下的力气只够喘气。
素颜见他已经不好，连忙奔过去。扶他在枕头上躺好，紧紧地握着他发黑的手，哽咽地说道：“老爹放心，我请来的人已经去天山了，您天明就可以见到妮子了。”
老爹喘了喘气，堵在喉咙里的一口痰终于吐出来了，感觉喉咙轻松许多。
老爹抬起头，对素颜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妮子……好……我……放心……孩子从小……没娘……没亲戚……夫人……婆家……”
一句尽管讲得断断续续，含混不清，但是素颜猜出了意思，眼睛的酸痛感加重了许多，她紧紧握住老爹的手，郑重得说道：“老爹放心，我会好好将妮子当妹妹看待，替她找个好婆家，找个好丈夫！”像是在发誓，只是语气有些悲凉。
老爹点点头，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手慢慢垂下，渐渐脱离素颜的手掌。
素颜一叠声重重的呼唤，也唤不回他消散的意识，最后头一歪，手“啪”的一声垂道了床板上，其实声音同周围的虫鸣声相差不了多少，可是灼伤了素颜的耳朵。
声音从左耳贯穿到右耳，又从右耳回到左耳，一直不停地穿梭着，她的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
*
前段时间有些忙，所以更新不稳定，若有造成不便之处，还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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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九十六章 阵营有变
第一百九十六章 阵营有变
唐风看着呆呆站立在床前的素颜。走过去，轻声提醒道：“师姐，他们都在院子里等着，还要你拿个主意。”
素颜叹了口气，点点头，对一旁的李大婶说道：“麻烦大婶天明的时候去趟集市，给老爹买一套寿衣，一口棺材，还有丧事必备的东西统统都买齐，不要委屈了老爹。”
李大婶讪笑着答应下，见素颜没有底下的话，不觉有些为难，讷讷问道：“这个……这些东西……”
“是银两吧！”唐风瞥了她一眼，问道，“需要多少？”
李大婶伸出一个指头，晃了一下，马上收回，讪讪地笑着。
唐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这人真是掉要铜钱眼里去了，乡里乡亲的，就是这点小钱都不愿意出。从腰间摸出一张价值一百两的银票，正要递过去，却被素颜给拦住了。
素颜拿出一锭二十两重的银子，递给李大婶，柔声问道：“李大婶，这些够吗？”
李大婶接过银子，放在手心颠了颠，知道分量足够，于是赶紧笑道：“够了够了！夫人真是大方，结识夫人和唐公子这样出手豪爽的人，真是老头子父女两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李老爷的尸体还没有入殓，李大婶就对着她又说又笑，素颜看着很是不自在，但是又不能出言斥责，乡里人向来将生死看得很淡，若是饥荒年代，死一个人还能给家里人积一份口粮，对于活人还说，还是功德一件。
结识她是他们父女的福分？又一阵苦涩在心底翻过，只怕是她自己的福气，而是他们父女两的灾难吧。
“李大婶，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麻烦你在这里守候着等我回来，办丧事用的物什你可以请乡里人帮忙着买一些，好吗？”素颜问道。
“当然可以！”李大婶干脆地答道，“既然我收了公子和夫人的银两，就应该帮你们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夫人公子放心就是。”
素颜点点头，对着唐风使了个眼色，带着他往屋外走去，接下来，她要好好收拾那个贪得无厌的村长大人。
走到门口，唐风便停住脚步，叫住前面的素颜。
素颜一愣，回过头，了然地问道：“你现在就要走吗？天色还没有亮。”
“没关系，距离天明的时间不长，等我走到天山脚下，便亮了。”唐风迫不及待地答道，焦急的心情之前一直被接二连三的大事给压抑住了，现在释放出来，心跳的频率反而比之前的更加厉害。
素颜淡淡一笑，道：“那就去吧，不找到妮子姑娘，你不死我，我也不死心，就算是找到……父女两能归葬一起，也比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外面强。”伸手弹了弹他肩上的灰尘。接着嘱咐道，“带两个兵去吧，有个照应，我也放心！”
唐风笑了笑，自信地拍了拍胸口，说道：“不用了，他们就留着给师姐用吧，我……”
素颜看着他，郑重地说道：“不管你用得着不用着，总之带上他们，不要让我担心，我的心思忙不过来。”
这就是师姐关心他的方式，就像他的母亲在每次他出去游玩的时候，总是在门口轻声嘱咐着：“早点回来了，不要误了出晚饭的时间。”唐风沉默了半响，带着感动，淡淡头，笑道：“好的，我带两个过去。”
素颜点点头，带着他走到院中。
小将看见素颜过来，连忙站正，对素颜行了个军礼，问候道：“夫人好！”
素颜讽刺地一笑，说道：“你过来的时候，王将军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商夫人了吗？”
小将领一愣，知道自己打错了招呼，于是再次问候道：“末将见过公主。”
素颜冷冷一笑，道：“公主？什么公主？这里是商将军的地方，我一个裕朝干认的公主。你们会放在眼里？”
小将又是一愣，明白过来她是在责备王将军不亲自来这里，而是派他一个小将过来，于她的面子有碍，于是连忙解释道：“王将军是另有重务在身，抽不住身来，要不然就会亲自来给公主排忧解难。”
“抽不开身？”唐风嗤笑一笑，怒道，“就我到达你们军营的时候，你们王将军正在和士兵们一起喝酒耍乐，开心得不得了，我去见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将我说的事情放在心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及我讲完，便随便指了你给我带回去，这分明就是没有将我师姐当回事！”
“唐公子！”小将手按佩刀，眉头不悦地皱起，看着唐风的目光带着怒意，大声说道，“末将虽然不才，比不上诸位将军和商将军的才能和显赫的战功，但是大仗小仗也经历过无数。唐公子莫要瞧不起人！”
被小将挑起了好斗的性子，唐风挺胸上前，冷笑地哼了一声，嘲讽道：“我……”
“好了！再吵，周围的邻居都要醒来了！”素颜见两人闹得不像话，于是出言喝住，对小将说道，“我师弟另有要事要办，请小将军拨两个士兵帮助他。”
不喜欢被一个女人命令，更何况此人是看不起他的唐风的师姐，小将转过头。当做没有听见。
素颜按捺住怒火，从腰间拿出商家主母的令牌，冷冷举到他的面前，冷笑：“既然小将军在商家军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知道这块令牌代表着什么吧？若是不知道，赶明儿我让王将军解释给你听，若是连王将军也解释不了，那咱们亲自去弈城，让商仲显亲自解释给你听，如何？”
小将看着令牌，脸色变了变，态度端正了不少，转身指了两个士兵，让他跟着唐风过去。
看着唐风骑上马背，带着两个士兵走远，小将不屑地看了素颜一眼，嗤笑一声，轻声说道：“不就一个被商家扫地出门的女人，得意什么？”
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素颜的耳朵，素颜微微一笑，也许他们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是这样认为的吗？
锐利的眼神扫过小将不服气的脸，抬头看了看已经东斜的月亮，启明星已在东边升起，她低下头淡淡一笑，问道：“王将军对今晚的行动有十足的把握吗？”
“公主说什么？”小将吃了一惊，诧异地问道，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
素颜淡淡一笑，说道：“今晚大喇国要来偷袭？”
小将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素颜，讷讷地问道：“公主如何知道？”
素颜一笑，接着说道：“将要天亮了，这时候一般都是军队守夜士兵交接替的时候，防卫最为薄弱，也是偷袭的最佳时候，这时候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公主……你……”小将惊讶地说不全话。深吸一口气，收回震惊的表情，问道，“公主怎么知道的？难道……”顿住后面的话，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若是真有什么人泄露军机大事，他第一个不会放住他。
素颜瞥了他凝重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你们军营里面安插奸细，我只是猜测几句，你不用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猜测？”猜测能猜的这么准，好像亲自参加他们的会议一样。小将不相信。
素颜解释道：“王将军这人，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做事沉稳有章法，商仲显能将这么重要的守护边关的重任交给他，想必也是非常相信他的能力和为人。
“眼看着商家军大队人马南下，大喇国对着太平镇这块久拿不下的地方蠢蠢欲动，他怎么会在这个非常时机纵容将士喝酒作乐？我一个妇人家脑子简单，又没有见识，想来想去，只能断定这是王将军的一种计谋，借此让大喇国以为他们放松警戒，诱他们过来偷袭，然后再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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