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她也希望能和弟妹分享。
至于豇豆,那是她很喜欢吃的一样蔬菜,好种好长,一旦抽苗隔几天就可以采摘一轮,特别的实惠方便,要是吃不完还可以晒干或腌制起来。
这两样菜都是要搭架子的,她特地到竹林里去拾了一些细竹竿,又砍了一段枯死折断的老竹子,回家用柴刀削成长长的片条,然后按适合的距离两两相对着插在土里,插成两排,上端弯曲到一起,用一根横杠抵着,再用布条紧紧缠住,这样,两米高的人字形架子就搭起来了。
苏铮搭完了豇豆这一排,觉得熟练度练起来了,便准备去搭黄瓜的一排,因为黄瓜种子已经种下去,但还没抽苗,所以干活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婉约过来帮忙。”
苏铮从还没完全整顿清楚的东厢房里拽出一块长着霉斑的深蓝色床单,在院子里划拉起来。
院子原主人当时离开的时候也许太急了,留下了各色家具不说,衣服被子也剩了不少,就放在各个房间的柜子里,可惜东西虽然很新,却大多蛀了虫发了霉,更多的发黄皱巴,扔掉可惜,用又不好再用,苏铮就挑挑拣拣,或是拿来做了抹布,或是让婉约做成围裙门帘之类的物件。
她现在拉出来的,是损坏程度最大的,用来裁成布条当绳子用。
婉约放下手中的绣篮子,熟门熟路地在那头帮苏铮拉着,苏铮比划了一下,剪刀笔直地剪下去。
“大姐,种上菜以后我们想吃什么都可以在家里摘了吗?”
团子也从菜地里跑过啦,两手拍拍泥土,帮忙着拉着,一边仰头问。
“是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了,团子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蔬菜水果,大姐都可以试着种。”
团子外头想了一下,问婉约:“二姐你想吃什么?”
“团子想吃的就是我想吃的。”
“那大姐想吃的就是团子想吃的。”
苏铮抿嘴笑。
笃笃笃,这时敲门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苏铮道:“团子,去开门,别忘了先问问外面是谁。”
“好嘞。”团子跳起来,迈开两条小腿跑到院门后面,一本正经地问:“外面是哪位啊?”
声音细细脆脆的,别提多悦耳了。
苏铮笑了笑,她想这个时候来的多半又是钱姥姥,一剪刀剪到底,叫婉约换了个地方拉拽着,继续一剪子下去。
“是团子啊,你大姐在不在,我是隔壁家钱大哥,你们家有客人来嘞。”
苏铮手上顿了一下,疑惑地抬起头来,客人?
她放下剪刀床单,叫婉约拿进屋里去,一边把挽起来的袖子撸下,一边往门口走去:“团子,和你二姐进屋去,大姐来开门。”
她隔着门听了片刻,也没听到什么说话声,索性将门打开,当看到门外的三个人,愣住了:“是你们?”
第097章 工作上门
门外有三个人,苏铮都认识。
站在最前面,浑不畏冷地穿着春日灰褐色短褐,身材矮壮敦实的青年是隔壁家的钱德宝,就是钱老夫妻的独子。
后面两人,十六七岁神色亲热激动的人正是一月未见的阿吉,旁边穿着得体,戴着镇上店铺掌柜账房那些人都会戴的毛边绒帽的中年人,却是以前见过的杜仲,庚溪镇永年分店的掌柜。
杜仲笑着问:“苏姑娘,船上一别近来可好?”
阿吉见上司发了话,也迫不及待地道:“苏姑娘你住得可真偏僻,可叫我们好找,要不是凑巧遇到了钱家大哥,我和掌柜的这会儿还在乱撞呢。”
苏铮看着这两人,心里第一个念头是麻烦上门了。不够转念一想,如果尹家或者丁家要对自己怎么样,也不应该是这两个人来啊。
她不由得看向钱德宝。
钱德宝在镇上的工作直到元宵节之后,别的伙计都回来了,才稍微变得清闲,这些日他回家得多了,苏铮自然而然就和他熟悉了,平时都是钱大哥钱大哥的叫,这是一个很地道淳朴的老实人,孝敬父母,疼爱妻女,苏铮很庆幸自己邻居一家都是好人。
钱德宝也在观察杜仲两人,见他们果然和苏铮是认识的,便放下心来,路上偶然碰到就说要到人家家里拜访,要不是自己实在不敢得罪人家,就不会带过来,刚才要是苏铮说不认识他们,他准要把他们请回去。
这么想着,钱德宝笑着解释说:“今儿个轮休,本来要上街给你嫂嫂买点肉做肉团子吃,没想到刚出巷子就看见杜掌柜他们,杜掌柜和我们安贵作坊的掌柜偶尔有生意来往。我想着都是知根底的人,就给领过来了。”
一个偶尔,其实在说他也不熟悉这两个人,只是碍于面上。
苏铮点点头,微笑着请杜仲和阿吉进来,对院子里喊:“婉约,我们瓦罐里还有开水没?要是没了烧点水送来给客人们喝。”
又对杜仲道:“家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杜掌柜不要嫌弃,堂屋里坐。”
她故意和钱德宝走在最后,低声问他:“钱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事情还得从昨天说起。”钱德宝留心注意前面两人,指指杜仲后背。也压着声音,“昨儿个他来我们作坊做客,和我们掌柜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日月陶坊那档子事,接着提到我们陶坊今年招人的事。我们掌柜就提到了你。又说是我推荐过去的,杜掌柜便说苏铮这个名字倒是熟悉,和我打听了两句,知道你家情况后说是有八九就是之前有个交情的那个。我哪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搭腔,这事也就完了。谁知道他居然找上门来。就在巷子口不远处碰到,我都说过知道你家在哪儿,这时哪能推脱不给带路。小苏,真是对不住啊。”
“那有的事,我确实是见过这个杜掌柜一二次,看他们这态度也不像挑事的,他们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
“这倒没有。”
杜仲走在前头。四下打量着这个院子,转头说:“苏姑娘。你这院子又大气敞净,又不乏生气,没少花功夫吧?”
苏铮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也望着收拾得井井有条地院子,笑着说:“买来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而且花力气的活都是朋友帮忙干的,我自己倒是没怎么出力。”
杜仲又指着菜园子里孤零零地立着的人形架子:“你这是要种菜?”
“是啊,院子这么大空着也是浪费,而且这里离菜市场远了些,就想种些日常小菜,不图能卖钱,只求方便吃到新鲜蔬菜。杜掌柜,里面坐。”
她一面暗暗地瞧了一旁的阿吉一眼,阿吉给了她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苏铮看着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机,不过大家好歹是共过患难的伙伴,这人却连个暗示都不给,真是不够意思。
几人到堂屋坐了,椅子正好就有四把,其实家里本来就有很多椅子凳子,不过苏铮嫌多又不实用,便收在东厢,本来想要将堂屋里的这四把再收一半起来,幸好还没来得实施。
杜仲坐下去问:“听阿吉说,后来你们还遇到不少事,要不是有苏姑娘你照拂,这个笨小子只怕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对此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苏铮摆摆手:“我也是帮自己,大家在那种情况下本来就要团结互助的,况且阿吉也帮了我们很多。”
“哦?是吗?”杜仲不大相信地看了阿吉一眼,“这小子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大了也没个正行,要不是看在他很小就跟在我身边,早早打发出去了,他没给苏姑娘你们添乱就不错了吧?”
阿吉满脸委屈:“掌柜的哪有你这样说自己人的?苏姑娘你快给说说,在船上我可是很厉害的对不对?”
苏铮赶紧说:“阿吉很好,很机灵,的确帮了我们很多忙。”
阿吉这才骄傲昂头。
苏铮又问杜仲:“当日小船出事后杜掌柜就和我们失散了,原来是先来桃溪镇了?”
“是啊。”杜仲微微眯起眼,感慨道,“本来以为死定了,幸好水性不错,找了个浮木扒着,醒过来时居然被过往一只小船救了,后来浑浑噩噩来了桃溪镇,就想要赶紧报官,没想到那赵家的姐妹先了一步。”
说话间婉约烧好了白开水,装在碗里送过来,白开水本来没滋没味的,不过家里用来吃的说不是水井里挑来的,而是苏铮到林子东面那条小溪的上游挑来,沉淀一个晚上,舀了上层澄清部分收集到特定的水缸里。
古代的溪河都是很干净的,而且因为住在这一带的人不是如梅甲鹤那样有涵养有身份的,就是如钱家那样人口简单家底殷实的,便就几乎没有人会往溪边跑,那条及膝高的小溪干净得不得了,煮出来的水比起井水也多了一份别样的甘甜。
杜仲几人喝了都颇为惊奇,苏铮见寒暄得差不多了,放下碗问:“不知今日杜掌柜到我这里来是……”
杜仲呵呵一笑,这女孩子还是这么直来直往,也不懂得多拐几个弯,要是遇到要紧事少不得要吃亏。
他又看看钱德宝,只见其脸上微含警惕,好像生怕他会怎么样似的。
他不禁又想,苏铮来到这里不足一个月,就交上了这样关心她的邻居,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为人处事有一套,不过她的果决和行动能力自己确实是亲眼见识过的,也听阿吉反反复复地夸赞过不少,希望自己这次不会做错。
他斟酌了一下,道:“昨日听说安贵陶坊的邢掌柜说,你要去他们家做杂工?这镇上点多事多,如今开春很多外乡人回去过年也不一定回不回来真是缺人手的时候,如苏姑娘这般何愁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差事,怎么独独挑上了紫砂陶作坊,莫非苏姑娘对紫砂业有兴趣?”
苏铮怔了怔,看着杜仲的双眼,发现他好像不是随便问问,而是比较认真地等待着答案。
“杜掌柜问这个的目的是?”
“没什么目的,只是来之前少爷反复叮嘱,提正事前一定要问清楚苏姑娘的意思,不然自作主张了可不好。”
苏铮一凛,少爷?难道是尹都?
杜仲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是我们东家十二少爷。”
尹琪?
他搞什么鬼?
杜仲看了钱德宝一眼:“钱兄弟,杜某有些私事想跟苏姑娘说,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钱德宝看看苏铮,苏铮点点头:“钱大哥今日麻烦你了,我送你吧。”
“嘿,一点小事妨碍什么?”走出院子钱德宝做贼似地望里面探头,“小苏,真的不要紧吗?”
苏铮只叫他放心,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回到堂屋就问杜仲:“是尹琪让你来的?他想做什么?”
杜仲摇摇头,反道:“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真的对紫砂一道感兴趣?”
苏铮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紫砂魅力很大啊,来到紫砂之乡而能不被它吸引的人大概很少吧?”
“可是瑰丽神奇的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这也不要紧?”杜仲紧接着问。
苏铮失笑:“杜掌柜你这样问,我会误会你在考验我够不够当你徒弟。”
杜仲也笑:“我只是一个和钱打叫道的俗人,梅先生曾说过,紫砂往深了说可是一门艺术,。”
他这样坦率了,苏铮想了想也说:“我也是个俗人,至今为止我看待紫砂并未将它当做什么艺术,只是觉得把这个当做一门差事来干,比其他的兴许要有意思一点。你看看这里便知道了,我因祸得福,如今手上尚有余粮,尚未被生活所迫,所以我还有的选,便想挑着喜欢的事先做做看,要是最后证明真的行不通,再转行不迟。”
“早知道你有这种想法,我就该早点来找你了。”杜掌柜叹了口气,望着苏铮诚恳地道,“杜某此次来是邀请你去永年当差的。”
第098章 上学好不好
苏铮并不意外杜仲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这是尹琪的意思?”
“不错。”
“他难道不清楚我和贵东家的二少爷,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哥哥有过节?”
杜仲摘下帽子,拿在手里小幅度扇了扇,脸上是那种很平和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苏铮略带怀疑的眼神而慌张气怒。
他说:“苏姑娘,那算不上过节。你大约不知道,当日日月陶坊的事情传出来后,我们东家老爷子就将二少爷训了一顿,命他不得再与你为难,否则你这十几日来如何能过得这么平静。”
苏铮微愣,连对方老爷子都惊动了,这倒是她没有想过的,不过她也曾思考过为什么一直没人找她麻烦,思考的结果是,当日在日月陶坊,秦孤阳是为了她出头的,不论他是为什么那么做,又安了什么居心,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站在她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物身边。
一个圈子里的新闻总是传得飞快,人们害怕秦孤阳,自然会对她客气点,这从她找到工作后去衙门将为其两个月的暂住证变成两年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验证——那专门负责这些民事事务的县衙主簿对她的态度可是热情了不要太多,就差拿她当贵客招待了。
她本来以为尹都是忌惮秦孤阳才放过她,没想到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