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无数血腥激烈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闪现和破碎,纵然睡醒,她却发现全身如被抽干一样毫无力气,只有右手心里刺骨的疼越来越清晰。
身后那个贴上来的身体温热,腰间大手的感觉无比清晰。顿时,本能的让她的每一寸毛孔都收紧起来。
“醒了?”胤禛敏锐的发现她醒过来,身子微微抬高起来贴在她上方。
云烟似乎惊了一顿,儊着眉垂着眼却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什么诸如为什么我在你床上或你在我床上之类的话。
胤禛看她的样子,就不自禁低下头来。云烟敏感的突一抬眼,就抬手用力推他想起来下床。
可胤禛稍微一用力,又压下来。云烟手一疼,眼眶红起来,又没力气。她收了手就一股脑翻身过去,背对着胤禛。
胤禛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却一点没有生气。他缓缓挨上去,轻轻的去托她的右手掌看。刚刚托上手,她的手就别过去。那动作,活脱脱像一只不搭理人不让碰的小猫。
胤禛躺在她身后,还是将手搂过去,贴在她耳后。“饿不饿?”
云烟不说话。
“手还疼不疼?”
“我们真的不合适,四爷。”云烟背着身子突然开了口,声音很静带着疲惫。
胤禛毫不迟疑的答:“一切都交给我,你不要想。”
“不,除了身份,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她的声音不犀利,却很直接。
胤禛停了一停,圈在她腰上的手臂一下把她翻过来,压在身下。
“这辈子,我们分不开。你若心里恼我,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要再说这个。”他的口吻强硬的打断她,不容置喙。
云烟挨着枕侧别过脸去,无力的闭了闭眼。
胤禛俯□子来贴上她侧脸,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说:“我答应你,再不迫你。”
云烟的睫毛动了动,终于抬起眼看他——
这个男人沉静而内敛的面容上几乎找不到一丝昨夜里残酷而疯狂的影子。他黑曜石一般的眼底深的像一圈圈的涟漪。他的眼里,只有两个小小的云烟。
他就这样缓缓贴上,交颈搂住。
“你只要信我,再多的人也比不过你。没有人是你,再美也不是。”也许他早已明白两人之间的结症,只是找不到出口。
云烟没有说话,眼神却飘远了。靠在他颈项间,闻到他皮肤下的气息。
久违而熟悉,没有陌生的香气。
下午的时候,首先就是康熙的赏赐到府,之后不断有礼物送达到四府,似乎皇子兄弟间都知道了胤禛前晚遇刺之事。八贝勒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还来了四宜堂里探望小坐。
云烟躺在内室休息,一直没有出来。只能隐约听到他们谈话。朱三太子、儿子、女儿之类的字眼,让人能听出是与胤禛遇刺有关的,十四阿哥言语间似乎还有揶揄他四哥的狠心。
云烟清楚的听到一句戏谑:“想那紫凝我可特地去死牢里看了,要说血统也算得金枝玉叶,要说容貌身材也算得倾国美人,要说聪慧也算得博古通今吧?到了四哥这里,非但没有倾城倾国却落得如此下场,可真不能不说是自古红颜薄命、郎心似铁哪”
胤禛似乎浅浅笑了,和着胤禩、胤祥的笑语。好像,这个女子的生命就这样不值一提。
云烟心中想起那个画舫上弹琴的绝色女子,那方绣着紫色水芙蓉的丝帕,他身上陌生的香气。原来,她也是那个伤心至极一心刺杀胤禛的女刺客。他们之间的一切,男女的缠绵夹杂的阴谋与可怕,谁赢谁输,不寒而栗。女子多情,身心俱失,终究坠入万丈深渊。
这场风波之后,天气渐渐冷起来。小戚这个名字,似乎像一粒灰尘一样消失在四府里。只有云烟偶尔会想起,想起那个让所有人胆战心惊的夜晚和那个无辜的男孩子。
她的精力似乎变得差很多,连四宜堂外也不愿踏足了。而胤禛除了上朝公务,也不再晚归,每天早早的回来四宜堂里。那个关于绝色美人的传言,倒似乎,从未存在过。
胤禛背后的几处小割伤,每天就会趴在榻上让云烟擦一次药,愈合的倒是很快。不得不说,伤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似乎增强了身体的致命吸引力。从前洗浴时,云烟也从未如此强烈感觉过他的背部性感成这样。
胤禛不给她受伤的手碰水,两人在房里时,他又不喜欢招人进来打扰,洗漱便往往自己动手。云烟也随着他。
一日,胤禛在外室看公文,云烟从内室打了帘子出来,隐约正看见小顺子正躬身呈着一条粉色帕子给胤禛,似在禀报着什么,那一角上赫然有一朵水芙蓉上沾着点点血迹。
胤禛只拿眼一扫,喉中便极其冷淡的嗤了一声说,我去作甚。
云烟也没做声,出来拿了胤禛的茶杯去加了茶水。回来的时候,小顺子已经出去了。云烟放下茶杯在他桌案上,准备进屋去却被他伸手搂住腰身抱过到自己膝上。
胤禛左手将她搂在桌案和自己腿间坐着,右手去抬起她包着纱布的手轻轻摩挲两下。他的神情柔和,靠在云烟耳边说:“新园的九州清晏已经布置好了,你最近身子不好,明日我就带你过去住一段,你看看喜欢是不喜欢。”
108、糖葫芦之吻
第二日临行前,云烟收拾了些两人的衣物。胤禛用自己的披风将云烟仔细裹好才出门。她很少说话,都随着由他摆弄。胤禛抱着她上了马车后,就把她倚抱在怀里。右手环着她的腰,左手持着书看。
冬日里,衣物穿的多,靠在一起也暖和。胤禛不时用下巴蹭一蹭她的发顶,和她说几句话。云烟拨着帘子看着窗外,街道上卖糖葫芦的小贩搓着手呵着热气,糖葫芦桩子上的颗颗葫芦红滟滟如玛瑙般可爱。古往今来,冰糖葫芦确是没有变的。
耳边传来低沉的轻笑声,云烟稍稍回神偏过头。一只长指微微刮上她的鼻尖,“看傻了”
胤禛的唇角勾着笑着叫停了马车,小顺子拨了帘子应声。胤禛偏过头去交代了一声。
云烟在窗口就见小顺子跑去那个糖葫芦小贩面前掏了一粒碎银子给他,端详了下取了一只最大的糖葫芦。小贩似乎愣住了又说了什么,小顺子摇摇头。小贩急得将整个糖葫芦的桩子都推到他面前,小顺子忙摆摆手,小贩不依又忙拔下几个大糖葫芦塞到他怀里,小顺子只好捧着跑回来。
胤禛搂了搂云烟,笑着用大拇指摸摸她脸颊。“这下有人可乐坏了,吃到饱。”
云烟蓦地脸颊有些热,就偏头推他。哪有这样的人,主动让人吃还取笑。
小顺子将糖葫芦都送进来,马车又缓缓开动起来。
胤禛见云烟扭着头也不主动去拿冰糖葫芦,他便笑着拿了只最大的糖葫芦塞到她手里。
“吃罢”
云烟把手中的冰糖葫芦拿起来端详,红彤彤的山楂在晶莹透明的糖膜包裹下格外诱人,香甜的气息充满了马车内。
云烟伸舌舔了舔最上方的冰糖葫芦外侧,一股清甜渗入舌尖。突然想起一句话,生活中已经有万般滋味的苦,所以我们时常需要这样一点甜。
糖葫芦个头太大,云烟无法一口吞下,只好咬了一半入口,酸甜脆爽,冰晶可口。胤禛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她不知道她的神情好久没有这样放松。
一只戴着玉扳指的大手轻轻触上她唇角,似在帮她抚掉嘴角的糖渣。云烟一愣,不由自主想去舔唇角。却见胤禛先一步收了手,将那只沾了点糖渣的大拇指抵在唇边舌尖一舔。
这动作放在他那样冷硬而沉静的人身上做,魅惑的简直让能让尼姑都疯狂。
纵然云烟跟他生活这么久,也还是看愣了。还没反应过来,胤禛已经压过来,声音低沉道:“味道不错,我也想尝尝”
云烟忙抬眼看他,口中的糖葫芦还没完全咀嚼完,有些结巴。“你……不是不……喜欢甜食”
四爷吃糖葫芦?算不算满清十大奇谈哪。
胤禛勾唇一笑:“且不闻“同甘共苦”?”
云烟低头看手中糖葫芦,忙想把另一半衔下来,让他吃下一个。谁知,他倒拉着云烟手不放,低头就将云烟咬剩的那个咬入口中……
云烟的脸突地一红,口中还嚼着的糖葫芦和冰渣似乎一下变的火热起来,不知道是该吞下好还是继续好。
没有等她考虑好这个问题,胤禛已经亲上来。他唇齿间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格外迷人,舌尖上酥酥麻麻的像蜜一般甜。他将她牢牢的搂在怀里,唇齿依偎,分享着这个糖葫芦。
长吻结束,云烟被拥在他胸膛上轻轻喘息。胤禛在她耳边低声说:
“我想,我喜欢吃糖葫芦。”
到了新园子,胤禛把云烟裹得严严实实抱下马车,牵着她的手往园子里去。园门口的亲兵和下人都整齐恭敬的叩首请安。
不过半年,园里已经大变样了。主景和主建筑已经基本建好,树木茂密,常绿树种很多,尤其是青桐,在冬日里显得仍然芳草萋萋,早冬的蜡梅已经开了,园里一股清新的香气。
亭台楼阁无一不美,前殿尤为大气壮观,精致而庄重。
穿过前殿,碧波荡漾的湖面上,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胤禛描述过的九个小岛。胤禛将云烟抱上船,拥在船头指给她看。
渺渺烟波,自在人间。
这个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魔力一般,一一实现。
那玲珑剔透的九州清晏就建在这九座小岛的中心一个岛上,美的像一首诗篇。它的斗拱和金柱,雕工雅致的窗格,鎏金的椽子,坚固的金砖,像一个个俊逸风流的文字。
最迷人的就是一座建筑的气质。一座好的建筑,一座好的园林,是有灵魂的。
九州清晏无疑就是这样。这气质、这灵魂,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无法用语言来描绘。
船靠胤禛将云烟云烟一直静静注视着这里,手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他问她,好是不好?
她忽然有点恍如隔世,点点头说,自然是好。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胤禛将她牵入九州清晏的大殿里,一共三座,皆是坐北朝南。
纵然冬日里,阳光也是很好。殿里的陈设华美而不奢靡,稳重的气质与胤禛本人相得益彰。
他们走过前两座大殿,来到最后一座,也是最大一座主殿,上有胤禛所题匾额“九州清晏“。
站到这里云烟有些呆住,这里分明就是四宜堂的精美放大版。连陈设布置都隐隐熟悉的气息。
殿前有一对栩栩如生的铜仙鹤,遍植茶树、桂花、青桐、海棠等各种树木。
屋里面有东西两个暖阁,胤禛说,冬日来住东暖阁,夏日来住西暖阁。冬暖夏凉,四季皆宜。
云烟随着胤禛进到东暖阁里,看到屋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室内赫然一张紫檀木雕就的极阔大床,怕是睡几人都足够,上面铺着上好的貂皮,挂着溢彩的紫绡帐子。桌案上放着熏炉,袅袅生烟。
屋内角有一张宽阔的雪白羊绒睡塌正对着窗外湖面,阳光懒洋洋的洒下来,让人神怡。
云烟环顾屋内一周,抬头看胤禛。胤禛抬手圈住挡在唇上轻咳了声说:“这儿,没有小间。”
云烟一听便知他意,扭头去了屋里角的睡塌上放了包袱,把两人衣物拿出来开始收拾。
胤禛拨开了大床的帐子坐下来,看着云烟。过了一会,他起身来去搂她。
“这么多年都不怕我,这会儿反倒怕我了?”
109、亲昵
午后阳光很好,云烟倚在软软的睡塌上晒着太阳。胤禛随小顺子出了屋不知做什么去了,很有些时候。虽然,女人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她很多东西。
云烟看着窗外这样如画般美丽的景色,有些怔愣,又有些倦怠。这么多年过来,她和胤禛之间的怕或不怕,早不是那样容易分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没有人能为此找到一个共同的出路,胤禛不许她拒绝,她也已经彻底不愿再想。
日暮渐渐有些下落了,云烟的侧脸挨到床铺上,静静的侧身躺着,眼睛却追随着落日的余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内的长毛地毯很厚,步子踩上去根本毫无声响。直到一只大手搂上了她的腰腹,云烟才知道他回来了。
胤禛挨上了睡塌,躺在她身后单手把她搂嵌在宽大的怀里。云烟没有转身也没有动,依旧静静的侧躺着。
“我出去办点事,时候久了点。不过正好到了用晚饭,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做。这里的新厨子不错,特意给下月皇阿玛御驾来时预备下的。”胤禛在她身后说话。
云烟轻声嗯了声好。
胤禛停了一停,把另一只手从她纤细的腰窝下穿过去,与腰上的手交握合十,把她牢牢扣抱在怀里。这种姿势,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昵感。
云烟似乎想起来什么,忙抬头想不压到他穿在腰下的手臂。“你的胳膊……”
胤禛自然的亲亲她耳垂,唇角微微扬起来。“没事”
云烟便不说话了。
胤禛停了一停,缓缓说:“云烟,你相信未卜先知吗?”
云烟一愣,“怎么了”
胤禛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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