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的兴奋。
“小姐，您要穿这件藕荷色的掐丝平绸褙子么？”
“这个吗。”万梓川看着水烟手里的几件衣服，都不满意，她觉得穿上长裙应该更能修衬出一些腰肢来，本来她就以瘦为美，现在有了这条件，她也想看看用心装扮之后的万梓川是什么样的，“拿几天前大小姐送的浅紫色长裙来我试试。”
秀梅笑着道，“大小姐这次可是帮了大忙，若不然小姐就要发愁了，这老夫人送的几件净面小袄中，总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大小姐送的丝裙让人看着打眼。”
田妈妈抱了手炉，走过来趁小姐空闲的时候塞给她，“快焐焐吧，待会出去就不能这么自便了。”
万梓川看着她略显严肃的小脸，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人太瘦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每块肉都和骨头连在一起，分不清经纬。“妈妈不用担心，我身体现在调养的已经差不多了，出门站很久也不怕的。”
“有备无患。”田妈妈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又给她找着匣子里的新首饰，“既是要穿那件紫色纱裙，那一定要配上老夫人送的那套赤金梅花步摇。”
一屋子人正在欢欢喜喜地为主子出谋划策的时候，有小丫鬟报着安妈妈来了。
还没等收拾好有些乱的箱子，就见安妈妈一摇一摆地从院外进来，身后还跟着穿着簇新湖绿色小袄，淡青色撒花比甲的丫鬟，她们每人带着微笑，托着漆盘到了屋里。
“大太太说了，既是老爷要二小姐好好在院子里养精神，那今天的早饭是要按着席面上吃的给您，二小姐放心，老奴会按着时辰给小姐送到的。”
“劳妈妈费心了。”在镜中依然摆着头饰的万梓川淡淡地说，田妈妈却努努嘴，有些不满。想跟安妈妈理论安妈妈已经走了很远。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万梓川的食欲一扫而光，这些东西是想堵她的口，还是她的心？这体恤之情是不让她跟着去老夫人那里醒晨，也是要断了她见杨家人的机会。
“罢了，去院子里走走吧。”万梓川看着众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想想史嬷嬷说的话，乐极生悲甜中生苦，果然她要面对的不只是大太太和万梓宸那么简单。
她何尝没有见到安妈妈说话时的得意感，不过最主要的是老夫人那里没有人来，她心里不踏实。
万康年是不是铁了心，要她好看。
万梓川在院子里踱了个来回，站在角门外看外面热热闹闹的场景，花花绿绿的衣服，样式逼真的盆栽，古朴自然的砖瓦，一切都像是古装电视剧里才有的忙碌场景。
她看了之后反而没了先前的烦乱。
既是这般待遇，还不如跟着史嬷嬷去小书房里学点规矩，那架七弦琴已经被她摸的上了手，跟着记忆中看过的曲谱练，她弹的节奏虽没有高尚流水般那样自然，但是二十一世纪的歌加上这个时候的曲谱就不是一般的调了。
小丫鬟们听了她的琴声，都向她投来异样的光芒。连史嬷嬷都暗暗地点点头。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记忆力竟然变的这么好，原先她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普通小孩子一枚，会背不会悠长的宋词，会对着一排化学符号发愁，会丢三拉四的找不到东西，所以她应该没有那么好的洞知力。若说是这个万梓川身体本能的，那就不可能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不用问她也知道万梓川以前的脑子不好使。
难道是穿越让她的脑子变聪明了？她想起电视剧的那些有趣的情节来，也许她穿越来的时候也带着某种异能，只是她现在才刚刚开始注意！
想到这，她便开始留意那些有证可考的例子来。比如她看过陈姨娘放在柜子的发黄的书，虽是一知半解，但是要有老师提问里边的内容，她也可以背的出来。还有那些曲谱，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但是史嬷嬷教了两遍，她就能上手弹了。
既是这样，干脆回去找些旧曲子练，反正史嬷嬷还在屋里等着她呢。
也难为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一些旧的看不懂的曲子来，一一地从不认识那些宫，商，角，徵，羽到能略微看懂这些谱子，虽然和她所谓的异能有些关系，自然也跟史嬷嬷的严格要求离不开。
恩，她该找些陶冶情操的事来做，总好过盯着热闹乱心的好。
*****************
和生香阁的死寂相比，正院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所有用物皆换成了新的。
万府大门敞开，张灯结彩地迎接贵人的到来。万康年穿着蓝布深袍，头戴一顶玉质束冠，一撮胡子在胸前捋着。万盛玉，万盛远和万盛祥都没有去学堂。
家里早早收拾了挨着祠堂这边的独院，给杨家人备着。还在沁芳亭搭着戏台子，请了一班郡里有名的小戏。
老夫人早早地备了一桌饭，众人在偏厅吃了，便领着众女眷在东稍间等候杨家人的到来。
巳未的时候，有小厮骑着马达达地赶来，停在万府门口，万盛远见了，不许他多礼，只问车子行到哪里？
那小厮也是一个不惯骑马的，几十里的路程骑下来，已经累得有些空乏，再加上盼家心切，所以跳下马来，呼呼地喘着白气，憋得万盛远直跳脚。
“你倒是说话啊？”万盛玉看他喘气不匀，大声质问。
“车，车子已经行到芜湖边了。“小厮哈了半天手，终于把话挤了出来。
“来了几辆车，几顶轿子？”万康年正好从里边出来，便走过来问她。
“小的没看清楚，只记得黑压压一片从东南而来。”
“这就是了，杨家的车马定是少不了，而且有女眷，传话给老夫人引领着太太好生侍候吧。”说着就有一个腿脚利索的向正房跑去，然后万康年扭回头，又对另一个小厮道，“再去探探。”
老夫人这边穿着正装已经准备三个时辰，站的腿都酸麻了，大太太派人给老夫人和万梓姗各抬了太师椅过来，老夫人摆了手，“既是时间还早，不如去穿堂里等，好歹那里还有墙壁能遮遮风，还有个座能缓缓脚疼。”
大太太听了当然极力说好，她看着老夫人的脸都被风打的泛白，鼻尖红红的，只暗想这杨家也真是排场大，不去正厅等着，偏要全都在外面冻着示诚意，真够损人的。
时间在慢慢过去，又有小厮来报，“老爷，那队伍行至郡县城的时候被一些行为怪异的人绊住了，后来不多时邱家老爷在府外大开门庭把他们的车马给接走了。”
万康年捋捋胡须，往远处的街上望着，除了一些衣着光鲜的人和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几无活物。他叹口气，让万盛玉在大门等着信，自己则转身去了穿堂找老夫人商议对策。
“怎么可能被一些人给绊住？那些人是有恶意，还是杨家人认识的？”老夫人听到还涉及到邱家老爷，遂把目光投向大太太。
屋里的人早就偷偷地撤了。
许妈妈去厨房里给老夫人提饭暂且不提，单说大太太见万康年脸色不虞，急忙想着用什么话撇开她的嫌疑。
“是不是跟那些异服之人有关？”见没有回应她，便又道，“我爹爹去那里接杨家人也是想尽些地主之仪吧。”
“我看是想喧宾夺主，明知道是私家访客，用得着丘老爷先咱们府里一步招待吗？”老夫人怕此时生嫌隙不好，没有冲着大太太只是就事论事地说着，“你说着些穿着奇特的人是什么来头，难道和杨家人起了冲突，有好事的直接报了官？”
“无妨，母亲且回房休息，该用饭的用饭，该午休的午休，我去丘府看看虚实。”
大太太抬起眼睛望着她，“要不要妾身陪你去一趟？”
“不用，在家好生盯着外面的动静，娘年纪大了不能什么事都替你想到，你也该多担当些才好。”
万梓姗领着妹妹们在四次间等消息，见万康年步履匆匆地出了正屋，也不出来，直到许妈妈提饭进了院子，问老夫人的意思摆了饭，才出来。
第一卷 第43章 意外（中）
“都这个时辰了，二丫头怎么还没有来？”
话说老夫人正在这边思量不能往一个方面考虑问题，这事还得想个万全之计，四围看看一桌子坐席的人，唯独没有那个瘦弱的身影，便寻人去叫万梓川。
许妈妈放下布菜的筷子，上前一步刚要应诺，大太太瞪了她一眼。
安妈妈见老夫人看着她，便道，“回禀老夫人，二小姐吃了早饭就穿着纱裙去院子里散步，许是被风灌着头面了，听红杏回来报，她说话的口气懒懒的，在屋子里焐暖呢。”
万梓姗也接着话道，“二妹妹许是身子又不舒服，想要静养，咱们再去打扰，妹妹识礼自会强撑着身体来。若一时在跟前打个锚也好，就怕来了之后人物居多，反失了休养的条件。万一杨家人来的时候，她的精神不好让杨家人说了嘴，岂不是正打歪着？”
“二丫头又不舒服了？”老夫人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浑圆。
在座的人听她大声喝问，都看向了她，连最小的万梓容也瞪着眼睛问奶娘，“祖母生气了么？容儿乖乖地吃饭，怎么祖母还会生气？”
万梓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是在大家都住了嚼东西的嘴时说的，所以只离得有两个人的距离，老夫人听的自是一清二楚。
强挤出一抹笑意，老夫人看看大太太，“这丫头也是个乖巧的，你们生养的这几个孩子里就数容丫头贴心了。”
大太太听了，忙堆下笑来，“也是祖母偏疼她，才这么好的。”
不是她习惯低眉顺眼地凭老夫人喜怒，而是刚刚发生的事让她心里没有底，所以看老夫人在这个时候对四丫头进行褒奖时，她才小心地受了。
“既是病了，先不要声张，把我那天吃的伤风药再去给二丫头抓几副，再不要让她随便出屋了。”
“不如现在就着安妈妈去办吧？”大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
老夫人并没有再答她的话，而是冲着许妈妈道，“看我这老糊涂，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叫她来一遭，这里有桂枝侍应，你去送中饭吧，顺便告诉二丫头让她先把以前的药停了，喝我的方子。”
“噫，老奴领命。”许妈妈走了几步，老夫人又道，“你见了她，就说我的话，没有好之前不许她外出，让她多吃点东西，养着身子。”
“老奴这就去大厨房提饭。”许妈妈扫了一眼在大太太身边的安妈妈，语气里透着快意。
安妈妈看到她的目光，故意扯了扯微燥的嘴角。再看许妈妈，她本来松弛的双下巴也略微扬高了些。
大太太凝了凝眉，直到安妈妈一个不怕的眼神给她，才重新拿起汤匙喝了口乌鸡汤。
水烟远远地迎了许妈妈进正屋，一行人放下饭菜，便跟着面露急色的水烟退了出去。
见到许妈妈，万梓川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妈妈，可是前院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会由你和安妈妈负责我的吃食。”她首先要知道老夫人的立场。
虽然先前的铺垫做的好，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算她能得到老夫人这时的抬爱，也是因为杨家人对她的态度。如今大太太把饭食送进院，也在另一个面上禁止她这个院里人的进出。
她隐约在被名正言顺地孤立。
许妈妈往左右一顾，史嬷嬷却并没有要避嫌的意思。田妈妈只好把早间的经过给许妈妈核实了，才借口让史嬷嬷挑好看的花样给小姐绣荷包，史嬷嬷这才不甘不愿地去了暖阁。
“怎么好生生的又病倒了？亏了老夫人以前还丢着几幅药，姑娘早晚喝了，才能好利索。”许妈妈估摸着史嬷嬷的脚步声远了，才俯下身来沉声到，“杨家的人已经被丘府接走，小姐也要有个准备才是。”
“被丘府接走？”万梓川早抑制不住身上的痒，冲着许妈妈轻轻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隔着衣服挠着手臂。“是母亲的娘家吗？”
“正是。”许妈妈重重点了头，说出了她的看法，“这事怕有蹊跷！”
万梓川听了也是一沉，怎么这个时候偏又生出个郡守老爷来，这地主之仪尽的也太越俎代庖了吧。不过，在许妈妈面前她并未现出丝毫惊慌，“梓川明白，还请妈妈给老夫人一个放心。”
“嗯。”许妈妈看着万梓川把窗子关的严实了，而且屋子里弥漫着暖和的气流，这才道，“要是出去的时候多穿些衣服也不至于这样，这个天，就是穿着大氅也不能驱寒，更何况是你这多病的身子。”
“是，妈妈教训的是。”万梓川假意挠了手臂，又狠狠地朝她的脸上挠了几下。
脸侧娇嫩的肌肤刚暴露出来就显了红。
“小姐好生养着吧，老奴自会做自己该做的。”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可她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跟她走得近也是因为她深知老夫人的想法，不然，她也不敢风往一边倒。
出来的时候，听到几个服侍二小姐的小丫鬟在檐下说话，她隐了脚步声，竖起耳朵听着。
“小姐好好的收拾齐整，准备见杨家少爷，没想到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就来回，嚷着痒，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