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叔叔,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叔叔。”
小丫头说的很认真,声音也软软的。她伸出手抱住她:“纪叔叔,你要是有个女儿,她一定很幸福。”
纪和光扬了扬嘴角:“那,你当我的女儿好不好,我当你的爸爸?”
何念念看着纪和光,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犹豫了,犹豫了很久,纪和光怕她变卦,马上说道:“就像过家家一样,我当你爸爸,等你什么时候不想让我当你爸爸了,我就不当了。”
何念念这才点头答应,纪和光给她买了爆米花并且认真的告诉她下次不要和男生打架了,要是大人不在身边,指不定伤成什么样。
“我会越变越强的,以后谁敢打我,我就把他打成猪头。”何念念吸吸鼻子,握了握拳头,俨然一副拯救世界的女英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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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诗意听到何念念这么说,那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去,她朝何念念招招手,何念念抱着苹果就跑过去,抬手要喂他,何诗意咬了一口,这才想起这苹果刚刚被纪和光咬了一口,顿时,嘴里不是滋味。
“妈妈,好吃吗?”
“好吃。”何诗意点了点头,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一点也没湿,在看纪和光,他的一整片背脊都湿透了,头发此时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既然没有带伞,怎么不找个地方躲一躲呢,何诗意皱了皱眉,纪和光这是在玩苦肉计?
“刚刚到医院门口就下大雨了,都来不及躲的。”好像是看出了何诗意眼里的意思,纪和光一边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上的水渍,一边像是抱怨一般。何诗意有些窘迫的皱了皱眉,他应该是没听到她和周瑜的对话的。
然后,在何诗意的窘迫里,纪和光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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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诗意没有猜错,纪和光就是故意博同情玩苦肉计,让何念念站在走廊里躲雨,自己一个人跑去淋雨也只有他这种神经病的男人才能做得出来,到了晚上,纪和光呆在病房里,整个人就病怏怏的了。
何念念闹了几天的周末想要和何诗意一起睡,何诗意的腿好的很快,索性就由着何念念了,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纪和光厚脸皮的霸占了李阿姨的看护病床,躺在上面就不走了,一边咳嗽连连,一边可怜兮兮两眼汪汪的看着何诗意,一副要死了,不行了的样子:“你要不去挂个吊瓶?”何诗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看他脸色绯红,说话又有些沙哑,好像真的是感冒了。
“我怕疼。”纪和光拉过看护病床的被子,索性现在周瑜没在,他就不信一个腿脚不便的何诗意还会把他踢出去不成。
果然何诗意既没有把纪和光踢出去,也没有关心他,在何诗意礼貌性的问完之后,何诗意就转过身抱着何念念睡了过去,纪和光从床上坐起来,何诗意是不是太冷血了,他都感冒感到这份上了,她竟然就是问了一下就不管了。
纪和光下床穿了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何诗意的病床边。她闭着眼睛,怀里躺了正睡得很熟的何念念。
何诗意睡觉的样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安静又美丽,她的睫毛很长,天生卷翘,病床上方的灯光投影下来,落下些浅浅的阴影,秀气的鼻子,有些婴儿肥的瓜子脸带了些可爱和娴静,岁月对她是宽容的,尽管受了些苦,也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些伤痕,不知道许向哲打她的时候,会不会对这张看上去文弱却又固执的脸下手,他一想起家暴,就紧紧的皱了皱眉。他考虑的很清楚,他无比坚定的想要给她幸福。他不会在让她受苦,再也不会。
站了一会儿,纪和光站不住了,索性找个了椅子,就这么坐在病床前呆呆的看着她,他脑补了一下,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像极了哈巴狗。
“纪和光。”
何诗意突然睁开了眼睛,被一个目光炙热的打量着,何诗意怎么可能睡得着,纪和光好像被她突然睁开眼睛吓到了:“你怎么突然醒了?”
她就没有睡着好吗?
何诗意皱了皱眉,支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病房里挺安静的,纪和光也不知道何诗意是要做什么,可是何诗意在看了他的眼神之后,顿了顿说道:“纪和光,对不起。”
这是重逢之后,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又愧疚的和她道歉。何诗意想起顾知尘说的那些话,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当年做的太绝了:“对不起,我当年狠狠的伤透了你的心。”
她当年那样做,也没想过纪和光会因为她而跳过河,她只是,想给他们之前的曾经做一个了断。谁知道,纪和光这个看上去阳光温暖的男人,竟然会去寻死。那天听到顾知尘那样说,何诗意心里挺难过的,她可能太自私了,自私到,从来没有想过纪和光会那样做。
“Desole,jet'aifaitdumal。Jevousdemandepardon。(抱歉,我伤害了你,我请求你的原谅。)”纪和光说出在补习班她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不是道过歉了,于是这次是准备用中文再来一遍?”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某一天,突然觉得,那句话似乎不是英语,是法语。”纪和光的记忆力很好,他越想越觉得何诗意说的这句话,好像有蹊跷。于是他找到顾知尘,在顾知尘面前说了一遍,虽然因为纪和光的音不准听的很吃力,但还是在纸上写了下来,顾知尘捋顺了就把意思翻译了出来,原来,何诗意还是会道歉的,她只是说的有些隐晦罢了,他那时候,就已经选择了原谅和不计较。何诗意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他无比清楚,顾知尘说他是自我感觉太良好,可是看这个样子,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顾知尘对何诗意说了什么,这几天,何诗意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带了些于心不忍和愧疚,今晚,更是破天荒的和他道歉了。
纪和光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何诗意,她低着头,被他的话一时间说的哑口无言,他顿了顿,说道:“何诗意,我不想和你停留在过去式,我想和你迈向我们的未来。”
听到纪和光这么说,何诗意又抬起了头,他这么说他应该是听到他和周瑜的谈话了,他耳朵到底是有多灵,这也能听到?他看着纪和光,病房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他的头发因为睡眠的原因有些凌乱,那双墨色又深沉的黑色眼眸里隐藏着浓浓的深情和爱慕,他这样的表情,还是让何诗意有些心动了。
何诗意还没来的急说什么,纪和光就已经倾身抱住了他,他的身上像是洒满了阳光,让她的心房也渐渐温暖了起来,他在她耳边说道:“诗诗,回到我身边。”
诗诗,回到我身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了些柔柔的电波,何诗意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正在一根一根的绷紧,像是一个拉拉满玄的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他又听到他说:“我会照顾好你,照顾好念念,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当好爸爸,好丈夫的机会?”
爸爸。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充斥在大脑里,她像一只缺氧的鱼,一时间因为这句话,顿时呼吸艰难无比难受,原本还温暖又感动的心,因为这句话又恢复了理智,她从纪和光的怀里挣脱出来:“纪和光,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过去的东西过去就永远过去了?”
看到突然间发火的何诗意,纪和光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看着何诗意,一脸疑惑:“纪和光,我当年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怎么不要?你要我拿掉我们的孩子,现在,你吵着要当爸爸,是几个意思?”
第二十九章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的出奇,纪和光脑海里轰隆的一声,她扶着何诗意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不知道,装失忆。”何诗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何念念。
“丫头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是我一个人的,这样,你满意了?”难道她说的那么清楚,他准备装不知道吗?何诗意看着纪和光,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些无奈的苦笑,他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们什么时候……”
——
话还没说完,何诗意就抬起手,将他往后推了推,她红着眼眶,一字一句的说:“你是不是还要把曾经对我说的话说一遍?你马上闭嘴,离开我的视线。”何诗意的声音带了些瑟瑟发抖的颤音,她已经极其愤怒,可是还是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一颗来。
何诗意永远记得,那一晚,她在伦敦的电话亭里,电话亭外是打着伞行色匆匆的人,大雨漂泊,她的世界却异常安静,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和光,我,我怀孕了。”她颤抖着手,声音也带了些哭腔,但是她极力忍着,在遥远的大西洋,无线电波里是渍渍的声响,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就在何诗意险些以为打错了电话之后,那端传来纪和光冷冷的自嘲一般的嘲笑:他说:“怎么,难道你要说是我的?”
他说:“何诗意,你犯贱也要找个靠谱的理由!”
他说:“我纪和光就从来没有动过你。”
他说:“何诗意,不要犯贱了。”
纪和光说,不要她了,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了。难道,不是他亲口说的吗?
现在,他又准备把这些重新说一遍给她听吗?
她已经因为那些话,感受到什么叫心如死灰,她把一切希望放在纪和光面前,可纪和光,却把她的希望摔得体无完肤。
现在,纪和光站在他的面前,俨然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他既然还记得她对他的伤害,为什么会不记得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要是装傻,也得有个度。
“我到底对你做过些什么?”纪和光被何诗意没来由的驱赶显得一头雾水,他还想问什么,何诗意已经控制不住的泪流满脸,一双丹凤眼里,全都是嫌弃和伤心,她就像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猫,现在,这只猫举起利爪,不给任何人靠近,她看纪和光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说了一句:“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
夜晚的风寒冷刺骨,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漉漉的,纪和光坐在河边,一手拿着酒瓶,无奈的扬了扬嘴角,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因为感冒发烧而头疼欲裂,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顾知尘赶到的时候,纪和光的脚下已经堆了一堆酒瓶子。
顾知尘走过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又怎么了,最近看你心情不错,怎么又发酒疯了。”
纪和光没理顾知尘,只是自顾自的一个人喝着闷酒,顾知尘做到旁边,拿起一瓶酒喝了一口:“早就让你不要碰何诗意了,栽了?”
纪和光还是一言不发,过了许久,纪和光把头靠在顾知尘肩膀上,嗓音沙哑:“知尘,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失忆了?”
“你小说看多了?还是肥皂剧看多了?”顾知尘被纪和光的这句话说的闷头闷脑的,纪和光还是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当初对诗诗到底是说了什么。”
纪和光趴在肩膀上,一时间说了一大堆顾知尘听不懂的问题。
顾知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目光落到纪和光绯红的脸上,手一摸上去,顾知尘就缩了回来:“你头烧那么烫,是准备煎个荷包蛋下酒?”
说完,起身拉起纪和光的胳膊就要带他走。纪和光哪里肯,抱着河边的树就不走了,顾知尘无奈的皱了皱眉,只好又把他敲昏,往医院送,这个家伙前几天还乐呵呵的,就一晚上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死样子,何诗意到底是有多厉害?
※※※
等到纪和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发烧发到昏迷那么久也只有他这种人会做的出来。
要是没有顾知尘估计他就死在河边了。清醒之后的纪和光看了看手腕上打着的点滴,懊恼的皱了皱眉,拉开被子就要下床,坐在一旁的顾知尘马上按住他:“你干嘛?去找死还是找骂?”
“找心理医生。”
“你有病啊!”
“没病我找医生干嘛!”纪和光抬起头来,看到顾知尘眼睛下透出来的几道寒光,顿时就被顾知尘的这个眼神吓得躺回病床上,他靠在枕头上,喃喃自语一般的说:“我可能,真的是个禽兽。”
“你和何诗意**了?”
纪和光沉默了半响,他昨晚清醒的时候,烂醉如泥的时候。把自己和何诗意在一起的所有片段都想了一遍,好像都很完整,他根本就没有遗漏,他和诗意从一开始到后来分手,就从来没有什么断片的地方,可是,何诗意说的那么肯定,所以,其实还是他忘记了。
他懊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喃喃自语,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顾知尘说:“我怀疑,丫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