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宝不依不饶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呀?”
这时候牛金泉突然又开口道:“我想请兰德先生当伴郎!反正我爹就在敦煌,让他去请正好。”
慕容纯明愣了愣:“请兰德先生当伴郎?他身为地气宗师,做证婚人更合适吧?伴郎的话……难道四宝不帅吗?”
沈四宝在一旁摇手道:“别扯我,我是婚礼总策划!假如真能请兰德先生当伴郎,那你们这场婚礼可是够隆重的。”
熊路仙在一旁眨着眼睛道:“兰德先生性情豪爽,假如几位长辈开口,他说不定真能答应来当伴郎。但是,若伴郎是兰德先生,伴娘请谁呢?一般人恐怕不合适呀。”
慕容纯明闻言也有些踌躇道:“是呀,伴娘请谁呢?……月影仙子恐怕是请不动的,她向来不太理会这些俗事热闹,更别提当伴娘了,若是请她反而失礼。”
听他们几个说的话,就好似兰德先生已经是伴郎了,正在为伴娘发愁呢。一旁的小牛正在皱眉间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茶室大厅后面道:“有了,楚掌门!假如兰德先生做伴郎,楚掌门做伴娘最合适不过了。”
慕容纯明、沈四宝、熊路仙同时拍了小牛一巴掌:“你开什么玩笑!”
楚芙正提着一壶热水从后面走了进来,听见牛金泉的话也被逗乐了,她笑着说道:“小明,假如你们真想请兰德先生当伴郎的话,伴娘嘛,可以请消砂派的苍岚长老。”
这一句话提醒了慕容纯明,她连连点头,然后瞪着牛金泉道:“伴娘就请南海龙女,你说呢,请不请?”
牛金泉被她瞪的莫明其妙,瓮声瓮气的答道:“请就请呗!”
楚芙给桌上的壶中蓄水,沈四宝赶紧起身接了过去,她又问道:“你们的婚礼还请伴郎伴娘,到底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沈四宝讪笑着答道:“中西合璧,中西合璧,凤冠霞帔也有,还给小牛胸前带朵大红花。”
……
二零一二年八月七日,农历六月二十,立秋,宜婚嫁,牛金泉与慕容纯明的婚礼在杭州西子湖畔举行,中西合璧热闹非常,堪称江湖风门各派一次盛大的聚会。若仅仅是这两名晚辈弟子结婚,也许不会如此隆重,但这场婚礼恰好发生在这样一个时机,也是江湖风波动荡平定后的一次庆祝。
有些本来交情一般的前辈或晚辈,照常理只需打个招呼祝贺一声即可,这次却亲自带着贺礼登门了,其中多多少少还是冲着伴郎的面子。牛金泉和慕容纯明后来又把喜帖全部换了,走遍世界各地,也没见过谁家的喜帖上还写着伴郎和伴娘的名字,但他们小两口就给写上了。
当时在场的楚芙看了这样的喜帖,也只有苦笑。
虽然梅兰德尚未公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向江湖宣布自己便是新一代的地气宗师,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笨蛋都早已心中有数了。
游方在婚礼上又见到了容光潋滟的南海龙女苍岚,在众人簇拥下他看着她苦笑。苍岚也看着他在笑,然后探过身子在肩头悄悄耳语了几句,游方点了点头,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婚礼的过程不必细述,总之很热闹也很隆重,酒桌上还有一件事最令人关注。当初在杭州五派共悬花红就是冲着安佐杰的人头,如今安佐杰已伏诛,法器还成了婚礼上的贺礼,那么五派共悬花红应该交给兰德先生才对,五派尊长都在座,东西都带来了。
游方却推说不必着急,他将在八月二十三日、农历七月初七,于广州白云山庄设宴邀请江湖各派同道,届时再将五派花红拿出来凑个热闹。
他举行这场聚会的主要目的是受一位前辈所托,向各派转赠一批东西,都是与各派所习秘法有关的器物或典籍笔录,同时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游方没说是什么事,但众人皆离座拱手长揖,因为他说话时手中捧出了量天尺。
婚礼结束后,游方告辞而去,众人也不知这位少年前辈又往何地行游、身边有何人相随。
……
山中月夜,满把清辉洒向芙蓉谷怜心桥,除了那不远处的瀑布流水声,山川树木万载皆寂。今夜的月色格外明媚,甚至那瀑布的上空在月光下都能看见淡淡的彩虹,相比白日所见完全又是另一种夜晚的风情。
吴玉翀已经休息了,元神忽有所感,芙蓉谷中天地灵机似被引动、似剧烈澎湃却又温柔绵绵。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应,仿佛天时地气与四围山川都有着一种玄妙的合律韵动。是有人在此地斗法吗?感觉却又不像,若天地山川的合舞,何人的秘法境界能神奇如此?
她起身走出了房间来到竹屋的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向外望去,然后就出神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怜心桥头的那一片空地。
有两人在月光下起舞,他们是在舞剑还是于空中飞翔?仔细看,那飞翔的是缭绕半空如匹练般凝炼的剑光与月光,两人的身形就似漫舞飞旋的山川之韵。伴随手链轻鸣声的当然是月影仙子,而另一名手持短剑的男子便是游方——他果然来了、终于来了!
吴玉翀一直看着游方,或许是出神了或许是有些痴了,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门也只是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
芙蓉谷前后都是绵延的山脉,当一弯明月在山脊后隐去时,游方与向影华结束了这场人间难得一见的合舞。游方来到竹亭中坐下,开始烹茶,不知何时向影华不见了,吴玉翀也没注意到她去了何处,竹亭中只剩下游方独坐,似是在等待什么。
炉中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映亮了游方的脸庞,那是吴玉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她很想走过去,到他的面前叫一声游方哥哥,可是脚下却一动都没动,半张着嘴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这么在门后静静的看着他。
炉中的火光渐渐隐去,山间的霞光渐渐泛起,游方就这么在竹亭中坐了一夜,吴玉翀也在竹屋的门口站了一夜。
天色微明时,游方似乎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迈过怜心桥飘然离去。
吴玉翀此时才突然回过神来,就似从梦里惊醒,推开门追了出去,跑到怜心桥头张口欲喊时,游方的身影早已远去。
“吴玉翀,今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向影华不知何时已来到吴玉翀的身后,也望着游方离去的山路方向,神色恬静的说道。
吴玉翀低头道:“月影仙子,你这是逐客吗?”
向影华摇了摇头:“不,别忘了你是吴玉翀,你的世界不在这里,想想你已在此地停留了多长时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兰德最近很忙,他昨夜来了,你未随他去,那么他今天会另派人来送你走。”
游方要派人来送她走?派谁来、送她去什么地方?吴玉翀一直坐在竹亭中游方昨夜曾坐的那张椅子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气息与温度,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午饭都忘了做。
快到正午的时候,忽然听见怜心桥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玉翀姐姐,是你啊,你果然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回头一看,是华有闲来了,上次华有闲来送琵琶,吴玉翀躲在房中没有现身相见,此刻又突然看见他,她有些不知所措,略显慌乱的答道:“小闲,怎么是你,游方哥哥叫你来的吗?”
华有闲的笑容就如正午的阳光一样爽朗而真诚,又惊又喜的神情没有一丝伪饰:“要不是游大哥告诉我你在神仙姐姐这里闭关清修,我都不知道,上次来没有见到你。游大哥这几天非常忙,让我来送你回去。”
吴玉翀的声音有些弱:“回哪里?”
华有闲有些诧异的答道:“当然是回美国了!玉翀姐姐,难道你忘了,香港那场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就是拍卖你奶奶送来的那柄权杖。拍卖会之后你就该开学了,这个学期你无论如何得回学校,学分修满了也得拿学位啊,上次你在广州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向影华曾说过,华有闲并不清楚吴玉翀曾是无冲派阁主的身份,游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现在看来,华有闲是真不知道。吴玉翀莫名松了一口气,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酸楚还是欣慰,她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只说了一句:“小闲,远道而来你也累了吧?吃完午饭再走,姐姐正准备生火做饭呢。”
华有闲很高兴的点头道:“好啊好啊,玉翀姐姐做的饭一定好吃。”
午饭做好后,华有闲吃得很香,吴玉翀却没吃几口,吃完午饭又将竹屋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启程离开芙蓉谷怜心桥。吴玉翀想向向影华告辞,可是那月影仙子又不知去了山中何处,只在竹林间的空地上留下一幅山水璇玑图。
华有闲一定要帮吴玉翀背着琵琶,而过怜心桥的时候,吴玉翀突然转过身来,向着那片竹林以及林间那座竹屋与竹亭长揖行礼。
游方要华有闲来接吴玉翀,考虑的还很周到,黄昏时走出山野,芙蓉谷风景区大门口有专车等候,随车的还有两名“保镖”,就是何远之派到游方身边的两名“助理”翠阁与朱楼。他们驱车前往重庆住了一晚,次日没有回广州,而是直接将吴玉翀送到了香港。
齐箬雪在香港机场迎接吴玉翀,并向她介绍了一同前来接机的池中悟。吴玉翀可是咸池拍卖行的贵宾,池中悟接待的相当热情隆重,而齐箬雪也待她像以往一样亲密,照顾的很是体贴周到。
池中悟通过吴玉翀表达了对纽约玉翀阁的谢意,并介绍了即将开始的这场拍卖会的筹备情况。他告诉吴玉翀,那柄权杖绝对会拍卖出一个远远超出薛奇男给定价格的天价。
游方策划的这三场拍卖会前后历时半年,从第一顶有争议的王冠开始就赚足了国内外各大媒体及收藏界的眼球,一惊二炒三翻四抖,天梯架起来包袱也完全抖足了,将这一局成功的推向了最高潮,吴玉翀现在想不发财都难。
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咸池拍卖行,如今已经成为国际艺术品收藏界的知名商行,地位与半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只要池中悟不是笨蛋,也自然知道该怎样利用如今的影响保持良性发展的大好局面,更何况他不仅不笨而且聪明过人呢?在齐箬雪看来,对咸池拍卖行的那一笔投资实在是太值了!
对于吴玉翀来说,这也绝对是一桩大喜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人所不知的大喜大悲之后,吴玉翀实在没法因为这场拍卖会兴奋起来,只是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很客气的与池中悟寒暄。齐箬雪也看出来她似乎情绪不佳,很体贴的劝她早点休息,而吴玉翀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会不会在拍卖会现场遇到游方?
咸池拍卖行的第一场拍卖会是在2012年的3月23日,中国农历二月初二,春龙节,民间俗称龙抬头,而半年后的8月23日,恰好是中国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民间俗称乞巧节,传说中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的日子。
很遗憾,吴玉翀没有在拍卖会上见到游方,但也有令她高兴的事情,她在拍卖会的现场意外的遇到了肖瑜和屠苏,和齐箬雪一起就坐在她的身边,每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号牌,这是池中悟给面子,连屠苏都弄了一个贵宾身份进场看热闹。
肖瑜一见到吴玉翀就大惊小怪的说道:“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怎么瘦了呢?”
屠苏也在一旁道:“嗯,是瘦了点,不过比以前更漂亮了。”
吴玉翀抱歉的答道:“是我自己不乖,溜出去玩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联系,游方哥哥不放心,派人把我找回来的。”
说话间,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情况不出游方的预料,大部分拍品竞拍的过程相当激烈,当晚的总成交额让人咂舌。拍卖会的高潮当然还是那柄权杖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薛奇男从纽约玉翀阁送来的这柄权杖,本属于十三世纪的德皇绯特烈所有,就是他组织与发动了第六次也是最成功的一次十字军东征,但当时的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却不承认这次十字军行动,谴责绯特烈二世是“窃取耶路撒冷的野心家”。
这次成功的东征却导致了德皇与教皇的矛盾、中世纪欧洲列国的矛盾、天主教与所谓异教之间的矛盾以及天主教内部派系之间的矛盾,总之是一段错综复杂但又绝对令后人关注甚至纠结至今的历史,所以这样一件文物经过前两场拍卖会的炒作铺垫后,其珍贵程度已经被媒体大肆渲染。
这柄权杖以黄金铸成,约有一米长,形状像一柄细长的十字架又像一柄十字剑,十字交叉的手柄正中,两面各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蓝宝石的四角,簇拥着四枚直径达一厘米的珍珠,沿着权杖还依次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与珍珠,显得华贵非常。
黄金珠玉,在这种场合其价值已不足道,但它们却能蒙蔽世人的眼睛,权杖本身的华美也给了人一种珍奇的暗示。竞拍到最后,四位分别来自德国、意大利、以色列、沙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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