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眨了眨眼,心里更有些纠结,这怎么三两句又拐这上头来了,忽觉有些不对劲儿,这会儿才发现,刚一慌也没顾上,原来自己给他按在了腿上,这弟子坐在师傅大腿上,忒不像话了,急忙要站起来,却给他一下揽住腰:“不许动,还没擦药呢。”
晓晓余光看到芍药端了个小托盘过来,上头放着个翠玉小盒子,跟一根儿纤巧的银勺,放在桌上打开盒子,一股清凉的薄荷香,晓晓立马合上了嘴巴,虽说疼,可让她往舌头上抹药,她宁可疼着,那药再好,涂在舌头上,也不能吞下去,肯定得混着口水流出来,就算她不想跟夫子有那种关系,让自己在一个男人面前流哈喇子,光想想都觉的丢脸,所以闭着嘴巴,一副死也不开口的样儿。
慕容兰舟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不是疼吗,擦了药就不疼了,放心,这药不苦,混着薄荷蜂蜜做的,甜丝丝的,吃下去也没什么。”
晓晓还是把嘴巴闭的紧紧,一个劲儿直摇头,那意思死也不擦药,慕容兰舟连哄带骗的说了半天,都没成功,末了没辙的跟芍药道:“取冰来吧,再拿些蜂蜜。”
芍药应声去了,晓晓忙借机从他腿上站了起来,慕容兰舟望着她笑,半晌儿方说了一句:“坐在夫子腿上的弟子,你这丫头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
晓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说这是她乐意的吗,刚她可是要起来的,是他非不让,这会儿倒把她说的淫,娃荡,妇一般,哪儿跟哪儿啊,却也没想到私底下的慕容兰舟是这么个样儿,可见严肃都是表象,内里不定怎么骚呢。
反正不管他怎么骚,跟自己都没关系,不过,她这位夫子倒真挺细心的,晓晓含着滚了蜂蜜的冰块,那甜丝丝冰凉凉的冰块不仅立刻止住了嘴里的疼,还让她找到了现代时吃冰淇淋的幸福感,真是好久没吃了。
这么想着便觉着不过瘾,咔嚓咔嚓把嘴里的冰块嚼了,伸手又去舀冰纹大碗里砸成小块侵着蜂蜜的冰,舀了一块搁在嘴里,眯起了眼。
等她嚼了又去舀的时候,对面看书的夫子说了一句:“只许再吃一块。”
晓晓嘟嘟嘴,心说刚心里还感激他呢,这会儿就成坏人了,横竖不过一碗冰,她都吃了能怎样,真抠门。
仿佛知道她想的什么,慕容兰舟放下手里的书,瞧了她一眼:“ 女孩儿家身子弱,尤其忌讳这些寒凉之物,今儿不是你烫伤了舌头,纵一块也不让你碰的,回头身子坏了,再小心也晚了。”
晓晓自然也知道这些,可心里不大服气,在现代她一顿能吃一大盒八喜,也没见怎么着,这才两块冰身子就坏了,哪这么娇气。
吃了嘴里这块儿,等那凉意散下去,便觉舌头又有些疼,不好意思再说吃冰,便眼巴巴望着慕容兰舟,小声嘟囔:“嘴巴疼啊,舌头也疼啊等等……”
慕容兰舟给她嘟囔的没辙,忍不住伸手过去点了点她的额头,亲自舀了一块冰塞到她嘴里道:“真拿你这丫头没法儿。”
晓晓满意了,却没敢再嚼,慢慢含着,任那股甜丝丝的凉意,从嘴巴顺着喉咙滑下去,仿佛心都跟着甜了起来,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慕容兰舟,暗道,她这夫子真不像个坏人,只可惜,自己跟他不成。
晓晓跟慕容兰舟在寺里住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元忠就来了,晓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只她们当天就下山了,回到相府,早有六部大臣候在府门前,慕容兰舟连书房的院都没进,直接去了议事楼。
晓晓带着芍药回了自己的小跨院,写了会儿大字就放下了,没有小白在对面插科打诨的跟她说话儿,写字也成了个累活儿。
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百无聊赖的,仿佛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芍药端了茶进来,就见她在窗下坐着发呆,芍药想了想,走到近前把茶递了过去,小声道:“姑娘若觉无趣,不若去相爷的书阁里寻几本书来瞧。”
晓晓一听书,脑袋顿时大了一圈,她根本也不是个爱做学问的人,前头是为了小白,硬着头皮念书的,这会儿好容易不用念书了,她还看书,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便摇摇头闷声道:“不去。”
芍药听姑娘声儿气儿,便明白不想看书,便又道:“要不,奴婢给姑娘挑几样鲜亮的绣线,姑娘……”
她话没说完呢,晓晓便截住她的话头道:“也不想做针线。”
芍药暗道自己怎么忘了,早听赵管家说过,姑娘不善更不喜做针线,早应了给爷做双鞋,如今连影儿都没见呢,想到此忙又道:“要不奴婢陪着姑娘出去逛逛吧!”
晓晓眼睛一亮,瞅着她道:“能出去,我一个人?”
芍药心里暗叹,果然让相爷猜着了,这位就不是个能在府里待的主儿,忙道:“爷一早吩咐下了,姑娘若觉的没意思,可让奴婢陪着出去逛逛,如今咱们大燕朝在相爷的治理下,太平着呢,这里又是京城,天子脚下,姑娘出去走走也不妨事。”
晓晓心说这话儿说的真是前后矛盾,丞相治理下太平,京城却是天子脚下,小白这个皇上当得真够憋屈的,不过这会儿自己也帮不上忙,索性暂且丢开,出去溜达溜达的好,上回跟着慕容兰舟就在琳琅阁里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根本没过瘾呢。
更何况,还遇上不着调没下线的朱锦堂,搅了兴致,今儿却好,既没慕容兰舟管着,也没朱锦堂,自己能好好的。
想到此,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穿这么鲜亮,能去的地儿也有限,便跟芍药道:“你去给我寻一套小厮的衣裳来,不,两套。”
没多会儿功夫,相府就出了两个青衣小厮,头戴小帽,凉鞋净袜,好不精神,正是晓晓跟芍药,不过还是得坐马车,因为晓晓想去的地儿是东城门边儿上的市集。
芍药陪她坐在马车里,肠子都快悔青了,刚姑娘问京城哪处的市集好玩,自己一嘴欠,说了句东城门那边儿有个花鸟鱼市儿,这倒好,姑娘一出来就让车把式奔着东城门那边儿走。
那东城门的市集卖的都是活物,自是好玩,可也热闹,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姑娘去哪儿真不怎么妥当。
想着,小声道:“姑娘,不如咱们今儿还去琳琅阁吧!哪儿离的近儿,好东西也多,您这个手串不还是从哪儿得的吗。”
晓晓看了眼自己腕子上的葫芦手串,虽说从心里头喜欢,可价格也吓人,当她不知道呢,那天他们前脚从琳琅阁出来,后脚赵丰就去结账了,就这个手串花了足一千二百两银子。
晓晓对银子的概念是从她当宫女时的工资推演来了,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就别提了,后来当上御前大宫女,工资算的上顶尖了,也才十两,就是说,她一分不花的存上一年也才一百二十两,得十年才能攒一千二百两,也就是这个手串的价值。
可想而知,那个舌翻莲花的掌柜,心有多黑,且专门杀熟 ,关系越熟手里的刀越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他的琳琅阁才有了那么大的店面,不过他跟慕容兰舟是愿打愿挨,一个奉承话儿说着,不耽误赚钱,一个财大气粗,花多少银子都不带眨一下眼的,要的就是这个范儿,自己却没这虫子,就那一回,这辈子她都不去琳琅阁。
不过,以后有机会倒可以考虑也开一个这样的铺子,所以任由芍药说破嘴,她也绝不去哪儿宰人的琳琅阁。
芍药见自己没劝动,也只能偃旗息鼓,琢磨一会儿到了地儿,自己机警些,把姑娘看紧了,真要有个闪失,别说自己这条命,她家里的老子娘兄弟都只有一个死。
故此,从晓晓一下车,芍药就跟护崽儿的老母鸡似的,晓晓看什么她都挡在前头,生怕过往的人不防头撞上晓晓。
晓晓的个子跟芍药差不多,这样一来,晓晓就只能踮着脚尖才能瞧见前头的热闹,一会儿半会儿的还成,时候长了可顶不住。
末了,晓晓索性一把拽过芍药道:“你在我后头走。”说着一头扎到了最前头的人堆里,前头就见一群人围着的是个猜罐儿坐庄的汉子,周围都是下注赌博的,这样的十成十都是骗子,晓晓觉的没劲儿,刚要出来,忽后头人群一挤,倒把她挤到了最前边儿,。
那坐庄的小子一见她以为买卖上门,手里的罐子熟练的掀开盖上,花里胡哨的耍了一遭冲她道:“这位小爷今儿来着了,我这儿赔本赚吆喝,最少两文钱一把,猜着了一赔三,您小爷多玩上几把,今儿晌午喝酒吃肉,弄顿好的解馋,猜不着,你就值当少吃了俩馒头,你要是腰里有银子,多下多赔,老少爷们边儿上瞅着呢,小的这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决不食言。”
☆、第57章
“我下;我下,我压十个钱,我压半吊,我压一钱银子……”周围顿时热闹起来;七手八脚的往三个罐周围下注,那庄家瞧着晓晓:“您小爷看这半天热闹了;到底儿怎么着啊,压多少;压哪个,该有个章程了吧!”
晓晓略扫了周围一眼;琢磨刚那几个带头下注的一准儿是拖儿;老北京天桥上的把式,玩了上百年,都是一个路数,变都没变。
晓晓回头一伸手,跟芍药道:“拿银子。”
芍药就没想到姑娘是如此的脾性儿,这是生怕惹不来麻烦啊,她自己还往上头找,可相爷说了,姑娘想去哪儿去哪儿,只管跟着,别吃亏就成,芍药度量这几个汉子也就是街面上混口饭吃的泼皮,没什么真本事,就算一块儿上,自己也能对付,且到了这当口,她也拉不住姑娘。
想到此,从腰上荷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块足有两钱的碎银子递给了晓晓,那庄家一看眼都蓝了,暗道怪不得今儿一早起来左眼就一个劲儿的蹦跶呢,这是要发财啊,忙招呼:“倒是小的眼拙,真是位有底气的小爷,来您呢,压哪个?”
晓晓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一撩衣摆蹲下,把三个罐挨个看了一遍,抬起头来看着汉子道:“你这三个里头什么都没有,让我压什么?”
她一句话可炸了营,周围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喊道:“这是出老千骗银子,今儿不能让他走了,得报官……”
那汉子大约没想到这个弱巴巴的小子会一语道破机关,眼瞅着买卖要黄,脸色阴了阴,开口道:“这位小爷您要是压不起,尽管走,我也不强拉着您,您这么说可是要破我的买卖了。”
晓晓嗤一声乐了:“你这算什么买卖,不过骗人的把式罢了, 把你袖子里头的东西藏好了, 都露了。”
那汉子一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这才知道上当,蹭一下站起来一指晓晓道:“他妈的,你小子今儿就是来跟爷过不去的,哥几个,这小子是不想让咱们吃饭,不教训教训他,还值当咱们爷们是软柿子呢。”
话音一落,刚几个带着头起哄下注的唰一下围拢过来,摞胳膊挽袖子把晓晓主仆围在当间儿,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瞧不好,瞬间往后退,把中间的地儿空了出来。
晓晓见这形势,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也是,刚不搭理他走就是了,这倒好,惹了这些地皮流氓,说不定要吃亏了。
侧头问了芍药一句:“你能对付几个?”
芍药愕然看着她,晓晓挥挥手:“看我做什么,夫子多谨慎的性子,若不是你身上有功夫,哪会让你跟我出来。”
芍药心里都叹气了,也不知姑娘是聪明还是笨了,却道:“这几个草包一块儿上奴婢也能料理了。”
晓晓眼睛一亮,身子迅速往旁边儿一躲道:“那就交给你了。”
接着就跟看现场武术表演似的,芍药一拳一个,抬腿把后头两个揣在地上,伸手抓住那个要跑路的庄家,一拧胳膊:“哎呦喂,好汉爷饶命啊……”
芍药把他收起来的包袱拿过来,递给晓晓,晓晓打开往人群里一抖,那包袱里的铜钱碎银子撒的满大街都是,人群一下乱了起来,纷纷去捡,那几个泼皮忙嚷嚷:“那可是爷的银子,别抢,别抢……”可惜没人搭理。
晓晓趁乱一扯芍药,钻进了旁边儿的胡同,七拐八绕的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半天,刚缓过来,便听一个熟悉的声儿道:“哎呦,今儿爷造化了,小胡同里都能遇上熟人,这不是咱们丞相大人的爱徒吗,怎么着,琳琅阁逛腻歪了,跑这儿逛花鸟市来了?”
晓晓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这儿都能遇上了朱锦堂,今儿还真是不宜出行,晓晓还没站起来,芍药已经给朱锦堂见了礼。
晓晓却歪脑袋看着他:“我逛这里不新鲜,倒是您裕亲王是不是走错地儿了,这儿可不是花街,没有莺声燕语的佳人伺候着王爷。”
朱锦堂略愣了一下,那天见得匆忙,倒未想她是如此个厉害丫头,不过想起刚她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