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长得真快呀,想不到你也当兵了。
这时还有连队干部和男兵帮着搬东西,我又知趣地扬扬手说:你刚到,先忙吧,咱们以后再谈。
因为团后勤机关人员不多,和警通连一个食堂,首长又让化验兵跟随机关就餐,我和她们就被安排到了一张餐桌上,从而得知这姑娘叫小兰,另一位叫小苏。由于原先巧遇,如今相熟,在饭后或出门进门的碰面自然要多说上几句。不过部队纪律严,我是刚提拔不久的干部,她是才入伍数月的新兵,每次聊不上几句,我就借故先离开。
军中就她们四个女兵,干部、战士又不便与其多谈,业余生活不免单调乏味。因为营房墙壁是粗石料垒成的,隔音效果不好,有一次就寝前,她们互相开起了玩笑,其中一人恶作剧,敲了敲靠我这一边的墙壁,接着喊了一句:小兰——爱你。
我都听清楚了,为此心惊肉跳地大半夜没睡好。
小兰、小苏当化验员,又不跟连队统一作息,实际上成了机关兵,不过业务相当少。她俩在部队正常训练、学习的时间里,时常顺着岛上唯一的沙石公路,徒步去四、五里外的小镇上购买零星用品。我负责保密文件的收发、登记,不过没能像通讯员那样给配备自行车,这样每隔三、五天就要顺这条公路步行去团部领文件,因此双方在半路上遇到过两次。这段路要经过前些年工兵开山后形成的山涧,它连接着坡度大又有着急转弯的一里多危险路段,幸亏车辆很少,像公共汽车就一辆,每天只跑一班,所以平时也觉不出特别。
这一天上午我已经从团部领回文件来到这南半坡的路段,小兰、小苏从部队驻地也走到了这里,相隔着二十几米,双方就互相打招呼。可就在这时,听到有人撕肝裂肺地喊声,并伴随着汽车鸣笛迅速由远尔近,紧接着就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隆声。我迎面对着汽车开来的方向,它刚从山角露头就发现了,见它超常速地由上坡向下急驶,忙喊近前方的小兰和小苏:快闪开!快闪开!
我在喊第二句时,也急忙向她两人急速跑去。小苏靠近路边,两步就跨了过去,可小兰回头一看竞吓傻了。我顾不得许多,边跑边把文件包向路边一扔,猛跨两步,又伸出双手,等抓到她衣服就往路边拽。这时汽车已来到我们身边,还好,司机猛打方向盘,又恢复到路中间位置,依然向下坡急速行驶。我和小兰倒毫无损伤,等我们回过神儿来,小兰抱着我的肩头就哭开了,接着小苏也加入了进来。虚惊已过,我才想起文件包,赶快松开两人回身去拣。
这时我们又想起来去看看这辆公共汽车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待到拐了两个弯,这里公路坡度也很小了,就看到汽车头顶在了靠山坡一边的乱石上。车上旅客已经下来,唧唧喳喳、长吁短叹。司机我们是无法靠近了,只知道没出现重伤员。事后才听战友们说,这辆汽车是旧车,下坡时刹车猛然失灵,司机当时只能靠操纵方向盘。等到此人伤愈出院后,坚决不开这班车了。
我只是救人的动机可嘉,又无丝毫损伤,再加上被救的小兰并不是去执行公务,另外在场的也只有小苏,就没得到立功证书,首长只是在全团大会上表扬了几句,给了个嘉奖,为此小兰当着我的面对这事颇为不满。至于我对立功不立功倒不太在乎,心里说两人命大,这就拣了个不小的便宜。
从这以后小兰和我的交往更多了些。
记得那时电视机刚配发部队时间不长,干部战士看电视的热情很高。我是机关干部,当时电视信号又不好,团后勤的电视自然我摆弄得较多,一次我从电视房间出来想回趟保密室,可是小兰离开门口只有一步,一只脚蹬着墙,因之身子在走廊中间,挡住了我的去路。因门里就有人坐在那里,我不便开口,又不敢往前冲,僵持了一会儿,她才将那支在墙上的腿放了下来。
那时像词典是很少见的,我早就让父亲从家中寄给我一本旧新华字典,另外还有一本64开本的小辞典。晚饭后小兰和小苏借查字词逐渐来我的保密室勤了一些。由于一般干部和战士都称呼我前面加了姓的职务——说来我这职务很特别叫作书记,新兵来了往往不清楚,以为是部队领导,其实是基层干部,从事文书工作——一次小兰对我说起她家中的事,小苏在旁边插言:我还有两件衣服要洗呢,你自己在李书记这里吧。
小兰说:那你先去洗吧,我一会儿就走。
小苏走后,她问起我家中情况,定婚没有,当然我没定婚就说没定婚,然后她用定定的眼神看了看我。部队干部和女兵谈恋爱是不允许的,我怕她在我房间呆得时间长,别人会怀疑,就催她尽快离开。
时间在慢慢延续,感情在逐渐加深,小兰在我隔壁已住了一年多。这天晚上,她敲门进了我房间就说:李书记,我本来和小苏一块儿来的,她临时又去买东西了——我们两人都要去学习呢。我这次来是让你开通行证的。
我急忙说:啊?去学习,是不是不回来了?
她说:那不正好么,省得你见了我躲躲闪闪的,好像我身上有马蜂似的。
我说:我是想和你多说说话,可就怕别人想多了——可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说:我们出去学习半年,肯定还回来。这不,上面把从师里开的介绍信已经交到我手上,你快给开通行证吧。
她说完,就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说:平时不便和你多说话,你要走,还真舍不得。
她笑笑,露出滑稽的神色:说的是真话?不是在敷衍我吧?
我说:你人漂亮,表现好,我们又互相信任,是真舍不得你走。
她说:这么说,你让我多坐会儿了?那我就多坐坐——平时啊,你计较太多,说到底你是怕升不了官。
我说:全团就你们四个女兵,成了军中宝物了,我们哪还敢碰?
她说:我们也是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也有正当的人生权利。
我说:可是你们在正常服役期间不能谈恋爱。
她说:可并没有规定一旦当了兵,把以前的关系全不要了?把特殊的遭遇全不管了?
我说:规定嘛,都是原则性的,不可能规定哪种关系可以不要,哪种关系可以保留。
她说:你我早就认识,这是熟人关系,多说几句话也变不成恋人关系。
我说:道理你我都懂,不过,人多嘴杂,要注意影响。
她说: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那你先给我开通行证吧。
等我开好,她接过去看了看,又放回桌上,遂靠近我坐的椅子旁,用胳膊碰了碰我肩膀:你不是说不敢碰我们么,我现在就让你碰碰,看看你是懦夫啊还是勇士。
我年轻气盛,当然不愿意承认是懦夫,猛站起身,用右手握住了她的右胳膊;不碰你是懦夫,那么我抓你是什么?
她说:你抓我也证明不了你不是懦夫,你敢抱一抱我才能证明你不是懦夫。
这时我和她面对面,并没有去多想,右手松开她胳膊,然后抬起双臂,虚浮地拥抱了她一下。
这时节已是初夏,都着单军装,虽靠得不紧,也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的异样。她反应敏捷,主动向前,两只胳膊实实地环绕住了我的腰身。她那眼睑的曲线,平直的鼻子,弧型的唇角,就像那充满了大海气味的轻盈而虚渺的空气,就像那阳光普照下的花草树木令人心醉。她的手掌带着一种使我心旌摇荡的感觉,顺着我的背部抚摸到我的肩头。我心中慌恐不安,行动踯躅不前,仿佛有一条蛇紧紧地缠住了我的意志力,从而遵纪守法的理念瞬间脱离了躯壳,正统军人的斗志一时挣出了本体。我受用她异彩生辉的眉目,我顾盼她肤如脂美如玉的脸颊,不知怎的没用自己火热的双唇去碰,只是将温润的面部贴了上去。顿时感到她的皮肤冷冰冰、滑溜溜、麻酥酥,这情形就像是越来越深地淹没在水中,透不过气来,无能为力。她芬芳的体香穿透我的肺腑,温软的双乳融化我的意志,嘤嘤的声息陶醉我的大脑,我环绕在她背部的双手就由虚变实,并摩娑了两下。这时我下方的物件迅速隆起,虽然隔着衣服,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立时软弱无力,就想往离着办公桌不远的床边靠。
只几秒钟的光景,我逐渐恢复了正常意识,抱着她后背的双手先垂了下来,又努力在挣脱着她:不好,不好,这样下去我们会身败名裂的,我比你大几岁,就应该想得多些。
她说:我愿意嘛,要出现意外,我养着你。
我说:我们背后有那么多无形的大手,到时候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我见她稍有犹豫,就迅速地挣脱开她,接着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通行证塞到她手中,然后就向门口推:快走,快走,有话明天再说。
隔了一天,小兰和小苏在别人的陪伴下离开了驻地。在送行时,我只按照战友的礼节向她道别。
小兰到达目的地的第二天就给我写了信。我在回信中委婉地提到若再给我来信时,落款写我家乡的地址。她和我信件在不断传递,实际上偷偷地建立起了恋爱关系。
按照规定战士服役期间不能回家,可是小兰属于到外地学习,又离家不远,再说她爸已是师级干部,同我们部队的领导也认识,她学习期满后,就回家待了几天。预先她在信中把我们两人的事告诉了父母,这时又约我在此期间休探亲假,也好顺路去她家一趟。我见到她父母,称首长,叫阿姨,是相当谨慎的,不敢承认和小兰有特殊关系,也没能同她长时间地交谈,吃过一顿饭就赶快离开了。
她父母对我总算满意,可是她在家这几天,在大院里碰到了她爸的一位老首长,这人整天记挂着还没有对象的在某部当参谋的小儿子,心想让她作自己的儿媳妇多该好,接着就托人介绍。
刚开始小兰的母亲倾向女儿,觉得由她本人选定好,省得婚后不如意。可是她爸对她妈说,咱们还不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吗?要符合国情嘛,原先是父母作主,后来是组织帮助,我们革命家庭,就要发扬老传统。
她妈说:可小李是咱女儿的救命恩人,猛然断了关系怕她转不过弯来。
她爸说:什么救命恩人,作为一名军人,遇到险情就得奋不顾身,否则就是失职,失职你总归懂得吧?那就是战争年代的逃兵。
她妈说:你讲大道理我能讲过你吗?你愿意,你去找女儿谈吧。
可小兰坚决不同意,和父亲形成僵局后回到了部队。
其实小兰并没能回到我们部队,去了军里有这种专业的后勤机关。不久,她在给我的来信中透露了家中提的这门亲事,表示宁可与父亲闹翻也决不从命。经我再三考虑,认为如果小兰长期和父亲僵持下去,各方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到时候她可能抵挡不住,再说我和她又不能经常见面,遂主动抽身。此后,我和她就逐渐地中断了信件往来。
写到这里,笔者有必要出面对本段作个小结:
一位干部两年势单薄,一位服役期间禁忌多;
一位风度翩翩有文才,一位天生丽质招人爱;
一位遇险救美受人敬,一位名泉滋润情正浓。
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亲我爱温骤升;
身在部队掣肘多,各方牵连羁绊深;
一旦外人插一脚,竹篮打水水净尽。
(希望看过此书,若觉得还不错的话,请放入藏书架,下次登陆时,直接在书架中就可以观看,无须繁琐查找。)
第三卷 奋起 第四十二章 难遂人愿 (解禁)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日,又是一个湛蓝艳阳天。
张增福如今是市府办公室主任,因工作关系,差不多每年都有一两次到杜榕所在城市的机会。他通过同学世泽得知志坚在文学网上能挣点稿费,还和当年同桌杜榕接上了头。那么两人谈得怎样,是否都能有话直说?他既有关心老同学幸福安康之情,又有探求同龄人隐私诡秘之意。这一天便约上志坚,说顺路去邻近城市看一看新开辟的旅游景点,用了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增福先利用半个小时去市政府办完公事,回到车上就吩咐司机开到旅游景点。乘车途中他对志坚说:这个景点不大,半个小时就会转完,快到中午了,咱得在这里吃顿饭呀。
志坚说:转完后顺路找个饭馆吃点就行。
就咱三个人吃饭没意思,你的小学同桌杜榕不是在这城市吗?我有她的电话号码。我对她说你来了,她肯定会出来的。增福说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