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恋爱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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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恋爱时代-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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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说:“您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

妈妈不吭气了,看得出她心里有事,拿不准该不该说;说,怎么说?好一会儿后,她这样说:“所以呀,我得把你交到一个我放心的人手里。”

——没提小可。母子俩心照不宣。妈妈这次看病小可全程奉陪,周到客气彬彬有礼,等于向双方父母宣布了他俩目前的关系。

妈妈从一开始就喜欢小可,从来没喜欢过陈佳。她对儿媳的要求是人品第一,她觉着陈佳人品有问题。这感觉跟儿子说过,儿子不听她便不再啰嗦。她对成年后儿子的管理原则是:小事她管,大事他自己做主。

海潮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妈妈仍坐原处没动,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海潮走过去替她把电视打开,她不耐烦地摆手:“关了关了!闹得慌!”

逼得海潮不得不问:“妈,想什么呢?”

妈妈说:“生气!你说她凭什么?”“她”是指小可,“该解释的,你都给她解释了,不听!没用!她一直这么小心眼吗?她要就这么小心眼,我看也罢!”

海潮笑:“哟哟哟妈,我还没受伤您先受伤了!”

妈妈不笑:“听我说海潮,小可是不错,但不错的女孩儿绝不止她一个,我就不信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会找不到满意的!不去想她了,随便她,总有一天她会后悔,明白她失去的是什么!”

海潮道:“妈,咱得允许女孩子耍耍小脾气小性子——”

妈妈说:“不是不允许,得分时候!你工作这么忙压力这么大,你妈又病,她不知道吗?!”

海潮很难过,他知道妈妈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安慰她自己,她舍不得小可。从前,偶尔说起小可缺点,诸如过于单纯、能力差之类,妈妈都不愿意听,都要为她辩护:她还小!其实,当年的陈佳比现在的小可小好几岁,妈妈从未有过这样的宽容。他在妈妈身边坐下,抱起妈妈一只胳膊,说:“妈,妈,妈!是谁说的来着?——她还小!”妈妈很快要走,他不想让她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

听他这样说,妈妈的激烈情绪有了点松动,叮嘱:“忙过这段,好好跟她谈谈?”

海潮说:“放心!”

这天,送妈妈走后海潮从机场直接去了光瑞药业。迄今为止,“脑神宁”销售量一直未达理想状态,光瑞拿出了新方案,海潮与向飞约好面谈。下午三点,海潮准时赶到,沈画带他去了向飞办公室。

寒暄坐定,向飞说的头一句话是:“听沈画说,你和邓小可感情出问题了?”

海潮皱起眉头:“沈画怎么这么八卦!……谈正事?”

向飞摇头:“沈画这不是八卦是职业敏感,你和邓小可的事对我们来说,就是正事!”

海潮沉默了。他之所以迟迟没找小可,“忙”是借口,光瑞上市才是他真正的心理障碍。小可最初曾认为过,他选择她是因为她“有一个能给你妈治病的专家爸爸”,好不容易她相信了自己,因妈妈突然来京看病他的不当处理,令她重新开始了怀疑。光瑞上市与她爸爸之间的紧密联系她非常清楚,这时他若急于改善关系,只怕是会南辕北辙。

向飞坐旁边哀叹:“唉,一向认为你做事思路清晰方法可靠,怎么一到感情上就糊涂?说到底还是年轻,容易为感情所困。”恨铁不成钢地,“无论如何都不该先道歉再求人啊!叫谁,都会觉得你道歉是为了利用!”

海潮也叹:“事后想是这样,可当时——唉,一个字:寸!正吵着架呢,我妈要来看病。我能跟我妈说我和邓小可吵架了您过两天再来?不能——”

向飞接道:“直接说你妈来看病行不行?你这种做法就像我们的销售新手,以为贿赂就是一切——”提前把手掌挡对方脸前请他免开尊口,“感激和贿赂的区别在于,一个后给钱一个先给钱,你等于先给钱!在邓家人的价值观里,是对他们的侮辱……”

海潮不想再说这个,苦笑笑:“向总,我们谈方案?”

向飞也苦笑:“好——谈!”

海潮给出的意见具体中肯,向飞听了很兴奋,表示马上根据他的意见让项目组修改完善,争取明天发他。海潮走后,向飞让沈画通知项目组开会并订工作晚餐。沈画抽空给小可电话说晚上公司加班,请她帮着转告她妈。

惠涓下班回来,小可跟她说了沈画要加班的事,她只“嗯”一声没说什么,十点钟,来到小可房间:“沈画说没说几点回来?”小可摇头,惠涓下颌一抬示意:“给她电话,十点半到家!”

小可道:“算了,妈,别难为她了。”

惠涓眉毛一扬:“怎么是难为?我这是关心!”

小可说:“公司加班,她不可能想几点走就几点走——”

惠涓拖着长腔:“加什么班啊?喝酒啊还是唱歌啊?跟什么人在一块儿啊?”小可语塞,惠涓气哼哼地说:“不在我这儿,您爱怎么做怎么做;在我这儿,出了事就得我负责……”客厅座机响,她急转去接电话,走前撂下一句:“你给她电话!”

小可没理,遂埋头看书,没想到妈妈接完电话又回来了,一只手挥着:“知道谁的电话吗?沈画她妈!问她闺女回来了没有——不放心啊!不是我难为她吧?……跟她说了没有,十点半回家?”

小可被搅得烦死了,放下书,身子向后一靠:“妈,你们到底担心什么呢?担心——她和那个向飞?”

惠涓哼:“她要真能和向飞成了,倒好了呢!我担心她一厢情愿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现在的女孩子太不自重,现在的社会风气太糟!……哪天有空,得带她去查个体!”

小可叫:“妈,您把人想得也太龌龊了吧!”

惠涓一字一顿:“但愿是我‘想’得龌龊!陪酒陪唱跟老板回家过夜——小可,你和沈画是活在两个世界里!你不信我,自己上医院妇产科问,现在未婚先孕的、得性病的女孩子,还有因为多次打胎一辈子不能怀孕的,有多少!”这一番话说下来,把自己说得都冒出了微汗:“给沈画电话,马上!”

小可实在不想打:“要不您打?”

惠涓急躁地:“你打!我不能跟她正面接触,万一闹顶了,没余地了!”

小可电话打来时沈画忙得不可开交,她身后,是同样忙碌的项目组成员。沈画手下忙着,歪头耸肩将手机夹住,说十点半她肯定回不去。小可没办法,只得委婉说出惠涓不相信她在公司加班的那层意思,沈画听得心头冒火,为顾全大局息事宁人,还是决定了忍。想想,她说:“要不这么着,我发张加班的照片给你,你给她看?”

小可拿着手机到客厅,惠涓刚挂上沈画妈四十分钟内打来的第二个电话,气得跟小可发牢骚:“你二姨也是,老给我打电话催我!自己闺女自己不敢管,逼着我管,我怎么管?!”

小可赶紧把沈画发来的工作照送上:“妈,您看!”惠涓眯细了眼看,小可解说:“沈画怕您担心,发了张工作照。这么多人一块儿,在公司,能有什么事?哪方面的事都不可能有!我转发给二姨看!哎,她手机能收彩信吗?”

惠涓为女儿的天真轻信叹气:“小可,你知道她这是啥时候的照片?……这么着,你跟她说再发张照片来,发张——右手摸后脑勺的,就这背景!”

小可叫:“妈!过了!”

惠涓道:“叫你说你就说!”

小可说:“没法儿说!”

惠涓拿起电话:“我说!”

惠涓的无理彻底激怒了沈画:她拿她当什么了?她就是条流浪的狗,也有自尊!本意不想把事情闹大,奈何情绪全不受意志所控,开口即爆发:“没空没空没空!我忙着呢!”不待对方说话,用全身力气按死了手机。

项目组工作的人们被沈画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了一跳,纷纷扭头向这边看,向飞快步来到浑身哆嗦的沈画身边,未及开口,她挣扎着说句“我去趟洗手间”,抽身离去。

沈画在洗手间隔断里恸哭。远离父母只身来京,迄今为止,上当受骗艰难求职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她咽下了所有的苦,可是,人的承受力有限,这肆无忌惮的人格侮辱终于让她崩溃。

恍惚间,听到洗手间门开,有人进来,她生生压住哭声,伸手锁上隔断的门。

刚进来的那人哗哗地小解,小解毕,出去洗手,洗完手,又磨蹭了好一会儿——大概在理妆——方才离开。沈画再次出声恸哭,经过方才的压抑,哭声变成了深沉的呜咽。

惠涓开车风驰电掣向光瑞药业公司狂奔。路灯映照下她的脸一明一暗,那脸铁青。跟她对骂摔她电话——她居然敢!放了电话拿上车钥匙出家门,睡衣都没换,谁也拦不住——她要去光瑞公司看看她到底在不在,不在,立马从家里滚蛋!走前,让小可把她东西给收拾了。小可推托说万一她在公司呢,惠涓话从牙缝挤出:“她要是在,”一指对面窗子,“我从这窗子跳下去!”

惠涓在公司门口被保安拦住,保安打电话给楼上找沈画,接电话的人说沈画在洗手间。惠涓听后并不多说,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等。”她根本就认为“沈画在洗手间”是事先串通好的托辞,捉贼捉赃,她等,哪怕等到天明!

沈画在洗手间镜子前看自己,眼睛用凉水敷过了,仍然红肿;包不在身边没办法补妆,只能先这么出去,尽量躲开人拿上包找出化妆品来遮盖。没想到一出卫生间门就碰到了向飞,准确地说不是“碰上”,向飞已在这儿等了她一会儿。得知惠涓来到公司楼下,联想适才沈画接电话时的爆发,向飞大致明白了事情原委:沈画和邓文宣老婆闹矛盾了。

沈画的样子让向飞心疼。白中透蓝的眼白布满通红的血丝,眼皮、鼻头都是红的,唇却灰白。想问她到底因为什么,想帮她,想安慰她,但知道都不是时候。不管因为什么,她跟邓文宣老婆翻了脸是基本事实,这种情况下尽快满足邓文宣老婆要求,乃当务之急。

沈画跟向飞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决意不跟惠涓回去,甚至不屑下楼见她以自证清白。向飞严厉道:“你必须跟她走!马上!”缓和下口气:“跟邓家闹顶了,对公司没好处。”

沈画蒙了。尽管向飞所言于他们二人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他如此直白说出,是第一次。好不容易她缓过点劲儿来,问了她一直想问一直没敢问的那个问题:“那,您,您安排我去《非诚勿扰》,也为这个吧?”

向飞镇定道:“这个是哪个?”

沈画道:“向邓家证明您的清白啊!”

向飞打哈哈:“清者自清,还用得着证什么明!”沈画张着肿胀的眼睛看他,几秒后转身走。向飞目送她走直到消失,一动不动。

沈画乘电梯下楼,身体贴着光滑冰凉的电梯金属壁,心随着下降的电梯下沉,沉到极处反而沉静,于沉静中她冷冷地想:这个世界没有上帝,你的上帝是你。

见到惠涓先感谢,后道歉,再解释,把自己电话中的不冷静归咎于当时工作的忙碌。身段放得极低,诚恳到了谦卑。惠涓全没思想准备,满脑子满肚子的狠词儿怒火生生给顶在原处,大张着嘴愣好一会儿后方说出话来,喃喃着语无伦次:“主要是你妈……一晚上给我来三个电话,她不放心你,又够不着你,只好找我……我跟她说了你加班,你不是也跟她说了吗?不管用,她就是不放心!……我也是没办法,只好过来看看……”

沈画说:“小姨,您是长辈,您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为我好……不说这些了,咱们回家?”挽起惠涓胳膊走,边道:“这么晚了,还让您来接!我来北京给您添了太多麻烦。我想好了,争取尽快找个男朋友,搬出去住。”

惠涓天性吃软不吃硬,听沈画如是说不仅消了气,转而为对方担心忧虑:“找个合适的男朋友可不容易,别人咱不了解,小可我清楚——”

沈画很快道:“我上《非诚勿扰》去找!”

小可看完书睡觉时快一点了,去卫生间洗澡发现沈画屋灯还亮着,轻轻推门探头进去,见沈画抱着个笔记本电脑坐床上查《非诚勿扰》的报名流程。得知沈画预备上节目相亲,小可为她难过:“画姐,我妈那人你还不了解?干打雷不下雨刀子嘴豆腐心,你就踏踏实实住这儿,她不能把你怎么样!”

沈画说:“不光是因为你妈。主要因为我年纪大了,再不抓紧就真得剩家里了!”态度认真,不像是在赌气。

小可小心地问:“那,向飞呢?打算放弃了?”

沈画一笑:“从来就没得到,谈什么放弃。”

虽是笑着,难掩凄凉,小可进屋在床边坐下,歪头看着她脸:“画姐,你对向飞感情那么深了吗?”

沈画想想:“——有过‘那么深’的时刻。那天我喝醉了,他把我带回家,从头到尾,特别绅士,交谈后,发现他知识面很广,人很正……”

无端地,脑子里冒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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