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足矣- 第57部分

听到司寇凉低声笑了几下，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这几声笑，似乎也有些熟悉，却看到司寇寻挑了挑右眉。柳飘飘不明所以，司寇凉则皱了皱眉，然后又说道：“小娃娃真不记得我了？”

“小娃娃……？”

柳飘飘双眼瞪大看着司寇凉，脑里似触电般，回想起那个瀑布里，那个满头鹤发的老头。

司寇凉刚才的声音，明明就是，就是瀑布里老头的声音啊！同样的苍老却很洪亮。

难道是……

“你……是瀑布里的那人？”柳飘飘压下心里的震惊，迟疑的问道。

司寇凉眼里闪过一道很快的苦涩，几乎察觉不到，柳飘飘自然没发现。她只听到司寇凉说道：“唔，这才发现。”似很不满，到了现在才发现这件事一样。

柳飘飘简直苦笑不得了，原来自己同这司寇凉渊源还颇深啊！想想当初还尤为讨厌那个邋遢的脏兮兮的臭老头呢！没想到，自己生病是他看的，而自己的，小叔叔也是他。他司寇凉是父亲的弟弟。

该苦笑吗？

也对，光看眸子的颜色就能看出了吧？

天野国的人眼珠虽然不是黑色，头发颜色也不同，但是还真没在天野国见到有琥珀色眼珠的人因为他们基本都是蓝色眼珠，褐色头发，唯有些个特别的才会是绿色眸子，或者金色发丝。

而司寇凉和瀑布里的老头的眼珠是黑色的，他的发色是偏黑的深棕色。瀑布里的老头虽然是馒头白发，但若仔细看得话，能看到，那时的他并没有露出额头，发丝也多得很，想来应该是假发了。而白胡子和那白眉也是假的了。

呵呵，这，可真让人想不到啊。

“你为何要办成老，老头躲在那瀑布里？”柳飘飘有点不自在的问道。

司寇凉嘿嘿笑了一下，艰难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尖，连柳飘飘都看不过去了，你说你觉得全身沉重的，干嘛还非得动手摸鼻尖啊？他随意道：“被人追杀。”

“被人追杀？”柳飘飘睁大双眼问道。

只一个“唔。”也算是回答了。

“呵，呵呵……那爹为什么不……”柳飘飘扯扯嘴算是笑了下。

“他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柳飘飘急道，这可是关系到性命的啊！一个不小心被灭了怎办啊？

司寇凉闭上双眸，淡淡的叹了口气道：“他够忙的了。”

言下之意便是。司寇寻为了他东奔西跑的忙着做生意，也许连觉都睡不好，自己怎么还好意思告诉他？然后让他帮助自己？

再说，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不屑请求别人的帮助。

柳飘飘怀着复杂的心理瞥了眼司寇凉。

司寇凉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的看自己，便笑了：“怎么？还怕我拿你当奴隶？”

柳飘飘尴尬：“自然不是。”

“那是？”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是呀，哪想得到司寇寻的弟弟就是凉？更没有想到凉会是那瀑布里的老头，说起来，他们俩似乎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吧？

比如说都比较皮，不是小孩子的那种皮，而是那总感觉命不久矣，所以对何事都不在乎的皮，而且，都爱笑。老头是敞开胸怀大声的笑；而司寇凉却总是扬起嘴唇无声的笑着；老头喜欢捉弄她，但在她生病的时候会跑来帮她看病，虽然不知道老头是怎么知道她生病的；司寇寻也喜欢老是跟着她，也许不是跟着她吧，但总会在必要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但，司寇凉就是瀑布里的老头的话！

那他认识红颜吧？

突然抬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司寇凉垂着眼帘却也能感觉到柳飘飘的眼神，心下一想便知道她想问什么。轻声笑道：“她没事……”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红颜……不是吗？”

“恩！”柳飘飘点点头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希望他再多说些红颜的事。潜意识里，她希望，红颜并没有背叛她，没有私自逃走。

好像渴得不行了一样，司寇凉眼睛瞥了下茶杯，示意柳飘飘端给他。柳飘飘马上端起来准备给他，但发现茶水已凉，想去换北热的来。却被司寇凉艰难的伸手止住了：“就这杯。”

“恩。”柳飘飘把茶给他，他喝了一小口，微抬眼帘望着远处道：“那日我见她浑身浴血的从柳家老宅冲了出来。身后追着许多官兵，但她已无力反击……”

说道这里时，他故意看了下柳飘飘的神情。发现她双眼湿润，一手握拳放在胸口处，一手紧捏住床上的被褥。

“在她差些被抓住时我救了她，带着她一路逃到了白璧堂，若不是白堂主见是熟人她想是已然身首异处了。”

说道身首异处时，柳飘飘忍不住夺泪而出，却深深的忍住了，继续听到他说：“白堂主收留了她在那里养伤，伤势太重了，几乎躺了两个多月。”

“但是她醒来时却没有忘记你，她脱白堂主去找你，得知你有了好的去处，却任不放心，于是我便应她要求来到忻州……时时观察你的动向，然后向她报平安。她又怕你会受人欺负，便托我照顾你，还将白璧堂的青龙玉佩拿出来让我交给你。而后，你便都知道了……”

“恩。”司寇凉虽然只是这样简单的说说，但是柳飘飘知道，其中一定很艰难吧！特别是红颜担心她，拖司寇凉来看看她的那个时候。

红颜那么骄傲，除了主人再不会对别人说什么好话，居然为了她，去拜托司寇凉。司寇凉又是那么随意的一个人……

这其中，是多么的困难，红颜她，挺过了。

而自己却还在这里怀疑她，怀疑她背叛了自己，真是太不像话了。

顿时，眼泪一下子溢了出来，顺着脸庞一路流到下巴，再从尖尖的下巴落在被褥上，映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红颜这样为自己，自己怎么对得起她？

眼泪越来越多，想忍住。却止不住它的掉落，便哽咽着笑道：“呵，眼睛发洪水了……”

一双大手摸上她的脑袋，触感有些微微发凉，但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红颜还说，等她的伤完全好了，就来找你。”

“恩。”柳飘飘在也忍不住了，大哭了起来，但还是撇过头，双手捂住眼睛，不愿让司寇凉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司寇凉也是，按理来说在自己面前柔弱的女主哭泣时不是应该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的么？可是司寇凉却没有这样做，一是他身子沉重，做不了多余的事；二是他认为，柳飘飘哭出来是好事，而自己只需要在她哭累时说句好听的话便可。

就这样，一个人哭，一个人看着，外面零零落落的下着雨，雨滴打在窗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第六十三章

（加更）

“轰隆隆——”

外面突然打起雷来，然后雨点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明玉楼的三楼里，司寇寻坐在靠窗的软垫上，前面是矮桌，他正在写东西。雨一下来，雨滴就冲过窗户，飘了进来，打在司寇寻光洁的脸上。

他一下子怔住了。手上提着的毛笔也顿了下来，墨汁顺着毛笔滴在了宣纸上，映出一团大的黑点来。

“呀，下雨了！”若兰惊呼道，连忙移步走了过来，将窗子关上，转头问司寇寻：“淋到雨了吗？”

司寇寻摇摇头，然后继续写没有写好的东西，却发现纸上已有了污点。放下笔，将纸揉成团扔在一边，重新铺了一张，提笔写着。完后交给若兰说：“按这张单子的配方去抓药。”

这张单子上是慕凌行从前给司寇凉配药时配出来的，他偶尔看到了，便有心的记住了，现在也正好用上，不过也不知道司寇凉吃过后还管不管用了。

“是。”若兰看了一遍单子应声答道。

等若兰走后，司寇寻呆呆坐着。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白色的下摆被染上一滴黑色的墨汁了。眉头蹙起，这件衣服可是丝质的啊。不知道还能不能洗掉……

司寇凉的屋子里，柳飘飘慢慢止住泪水，抬起头望着司寇凉然后说：“谢谢。”

司寇凉“恩”了一声，然后将手从她的脑袋上拿下来，有些麻了。微微揉动了下才好些。

身子还是有些沉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自如行动，真希望慕凌行快点回来，这样好歹有药吃，也会快些好起来的。

柳飘飘看到食盒里的点心问他：“你饿么？要不要吃点心？”刚哭过后的嗓音有些嘶哑，却懦懦的，黏黏的，好像吃粘牙的糖一样，甜甜的。

“好啊。”司寇凉微微一笑。

柳飘飘连忙拿起点心递给他，他用还算利索的手捻起点心，放入嘴里慢慢嚼了起来，然后咽下去看着柳飘飘哑着声音说：“很好吃。”

柳飘飘看得有点呆，扫过他垂下的睫毛，在灯光下似乎有点泛着金光一样。

突然觉得，天使也不过如此吧？又有点鄙视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花痴了呢？

安静下来的屋子，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雨声，哗啦啦的，下得很大，看来是一场雷雨？暴风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呢。

“外面还在下雨。”司寇凉看到她的目光轻声说。

“恩。”若不是柳飘飘还关注着司寇凉，恐怕还听不到他刚才的声音，简直太小声了！而且，那感觉怎么那么像……呻　吟啊？

唔，柳飘飘承认，她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怎么正常。

“下雨天真讨厌呢。”司寇凉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可能是累了。

柳飘飘让他躺下：“你在躺会儿吧，等下就好吃饭了。”

“唉，我这个野人怎么受得了一下午都闷在这个屋子里啊！”司寇凉叹了口气说。

柳飘飘嘴角扯了扯嘴角。遇见他带斗笠那会儿，怎么就没发现原来司寇寻这样爱说话啊？还野人呢……

也是哦，司寇凉那么随意潇洒的人怎么肯委屈待在这屋子里呢。

不得已罢了。

“你若是身子好的话，也不用呆这儿了。”

“呵呵，也是哦。”

“要不你睡觉吧，睡觉了就感觉不到了。”柳飘飘提议。

“好啊。”司寇凉说完就要躺下，柳飘飘忙着帮他弄好枕头，又给他盖好被子，他笑着打趣道：“飘飘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说完后就闭上了他的流金凤眸，也隐藏住眼里的真正神情，长长的睫毛如金色般覆盖在眼睑上，给人一种柔和的美。

柳飘飘因为这句话愣住了。苦笑了一下，慌张把被子弄好，又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看似睡着的司寇凉，然后把蜡烛吹灭，走出了房门。

屋里躺着的司寇凉听到走动的声音和后来关门的声音便知道柳飘飘已经出去了，泛白的嘴唇上同样露出一抹苦笑来，微微使力伸出被子里的一手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睡去。

柳飘飘回了飘雪院，回去之前吩咐了莲儿看着司寇凉，反正他现在连动个身子都很艰难，也不怕他跑了。

雨下了一整下午，晚上到了还在下，司寇寻回来的时候，雨有减弱的趋势。

让厨房的人去熬药，自己则去看司寇凉，一进到司寇凉的院子，就只看到莲儿在厅里坐着。又去司寇凉的卧房，柳飘飘并没有在，想是已经回去了。自己动手点了灯，灯一亮就把司寇寻吵醒了，他睡得本就不沉。虽然身子有些弱，但好歹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司寇寻一进屋他就发现了。

“寻……？”他出声叫道。

司寇寻点好最后一盏灯，回头看着床上的司寇凉，笑着说：“恩，是我。醒了？”

“恩。”

“饿了吗？晚上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不饿。”司寇凉微微摇头。

他其实只想快点好起来，就跑能动就好了。殊不知他一发病就是浑身乏力上二十四个时辰方才好起来，按柳飘飘的时辰来算也就是四十八个小时了。也实在够他受的。而且期间还时不时的眼睛痛，胸口痛，简直生不如死。若没有慕凌行给他配制的药，他怕是得难受得要死。

以前司寇凉在外处呆着的时候，司寇寻会定期给他送上药，有药丸也有配好的药材，得自己煮。他一般是把药丸吃了，药材嘛，懒得去煮。

其实，那药丸只能顶的一时半会儿，是治标不治本的。

关键还在于那配好的药材，可是司寇凉却偏不肯耐下性子去煮药。所以才落得个发病时间越来越短的下场。

司寇寻虽然和司寇凉相见时间不多，从小就是分开生活的，但是他还是懂得司寇凉的，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便开口说道：“你若按时吃药，也不至于这么早发病吧。”

“哎……”司寇凉微微叹了口气。睁开琥珀色的双眸看着司寇寻，“这病若真能治好，我父亲他……”

“凉！”司寇寻一听到“父亲”二字便高声打断他的话，“父亲他被治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司寇凉笑着看司寇寻，那笑容带着诡异，让司寇寻下意识的退后了小半步。司寇凉幽幽说道，“你们只当我小，却不知我早开始记事了。”

司寇寻浑身一震。

司寇凉现在才十九岁，比司寇寻小上四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