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便不再作声,其实贾周武不另娶,应该也是为周姨娘着想,侧妻就侧妻吧,反正上无主母,只他两人相携共度一生,这样也不错了。
而贾平志因父母双亡,兄弟折损,不肯太快娶妻,执意要守够三年丧期,贾周文对此只是点了点头,不多说什么,徐氏前后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让程福找人牙子带了人来,挑出两个稍有几分姿色的丫头,让婆子调教一番,送进贾平志房里,不管侄儿要不要,她得尽了做婶娘的本份。
许靖和素素往城外百草山庄去看雪,郊外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景致别样妖娆,素素开着车窗帘,看得眼睛一眨不眨,赞叹不已,许靖坐在一旁咧嘴笑:这点雪就叫美?若是去到北僵,极目尽是白茫茫望不到边的冰雪世界,那时就不敢说美了!
山庄已进入冬眠状态,贾平志回城过年,林叔夫妇俩领着园丁仆从们守在山庄里,样样打理得极好,素素和许靖四处走走看看,经过竹林,但见苍翠的竹林里白雪点点,贾平志做的记号令素素微笑摇头:
“想不到三哥喝竹叶青上瘾了,这才三几个月时间,竹林子里都挖去一半了呢!”
许靖想起什么来,说道:“这个我知道,应该不都是三哥喝的,福郡王带走不少!”
他将素素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脸:“想来你也察觉得到,福郡王……他是极喜欢你的!他曾向皇上请旨求娶,幸得我与素素有过婚约,还因为……总之我们俩结为夫妻了!但福郡王心里不平,他连婚礼都不来参加,那人是非恩怨分得清,值得深交,但有时候很随性,不拘小节,你以后若偶然与他遇上了,要留意些!”
素素陷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很特别,色调变换十分快速,从别处转过来的冰冷目光,到她这里会瞬间变得温暖如春,满盛爱意。
她双手环着他的腰,轻笑道:“放心吧,我怎会不懂礼仪?我而今已不是闺阁女子,我是许靖的妻子,定国大将军夫人,身边跟随的人那么多,待人接物断不会有差池!”
许靖仍不放心,叮嘱道:“他要来纠缠你,不能什么都答应他!”
素素踮起脚,在他嘴唇上轻啄一下:“那是自然!我只对我夫君百依百顺!”
许靖回吻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最好的酒、最美味的食物,不要给他吃!”
“不给!所有最好的,都留给许靖!”
许靖脸上绽开笑容:“留给你夫君!”
“嗯!”
还好福郡王远在几十里外的皇城里,没有顺风耳,听不到夫妻俩背后兑挤他。
两人在山庄转了一圈,挖出十几坛品种不同的陈年酿酒回去孝敬长辈,傍晚才回到城里,在大街上迎面遇到郑敏修,双方带着的人都不少,前呼后拥的,想互不搭理各走各边显然不能,郑敏修已先自驱马走到跟前开口问候,这表面礼仪总要做作一下,许靖和素素正拥挤在一起暖乎乎的,只得分开,许靖钻出马车和郑敏修打招呼,撩开车帘的当儿,素素看到郑敏修半边脸,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看似比以前清减了些。
再不似从前那般熟络和随意,客客气气相互行礼,寒喧两句,即各走各路。
旁人看着虽觉匆促,却也算合情理——大冷的天,厚厚的雪花四下翻卷纷飞,谁耐烦在大街上站着说话?
只有两个皇帝近臣自己心知肚明:即便没有雪花和寒意,他们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没有顾忌地谈话说笑。
许靖和郑敏修,一个定国大将军,是名副其实,一个辅国大将军,不过是顶了个封号,真正论带兵打仗,郑敏修哪里及得上少年时期就前往边关历练的许靖。
早些年,因同是皇帝身边信任的臣子,许靖和福郡王、郑敏修年岁相当,各有才华,三人时常走在一起,无话不谈,后郑敏修又更和皇帝近了一步,在铲除打压贾家势力上,许靖和福郡王从未想过要赶尽杀绝,毕竟对于大齐国来说,贾家历代功劳不可否认,郑敏修却突然弄出那个惊天大案,贾家一夜间成了叛逆,尤其让人痛心的是二十万兵将殒命沙场,这个代价太惨重了!
皇帝对此不说什么,依律定了贾家的罪,底下人未到边关,不知实情,谁又敢多嘴?
便是许靖,虽心知有异,也努力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尚未确定事实真相之前,只能缄口默言。
许靖回到京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郑敏修,这样的人,不能不有所防备。
正文 第九十七章结局
第九十七章结局
郑敏修走出几步,回头看着许靖的车乘,他知道贾素素在里边,这种样式华丽的马车是为女人造的,许靖堂堂一个武将,为了陪素素竟然肯缩在车子里不骑马。
许靖派侍卫跟着素素,郑敏修开始不能理解,转而又释然:这跟他自己放不开艳艳差不多一样的道理,不同的是他对艳艳是真心喜爱,而许靖,只为着脸面吧?素素曾是他的未婚妻,若未嫁而受辱,他脸上过不去。
郑敏修曾经很笃定地以为,贾家再无机会翻身,万万没料到贾素素也有一手绝世医术,凭此解了瘟疫危机,贫困破落的贾家重得回产业和宅子。
拦截围堵素素的人是四弟那头蠢猪干的,郑敏修知情,也很想素素出点事,但许靖护得太严密了。
福郡王和许靖忽然又对素素感兴趣起来,他仍认为民女贾素素不可能飞上高枝,不论她落入福郡王手里还是许靖身边,都只能是个妾,是个玩物,再没想到皇帝忽然心血来潮,以皇后的名义让许靖把素素娶回家!
是娶妻,而不是纳妾,而且还是皇帝赐婚!
十里红妆,大将军的迎亲队威风无比,贾家挣足了面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一两天时间,他那时正巧沐休在家,听到消息都反应不过来,内心微有凉意:皇上这个决定太过仓促,应该和大臣们商量一下才对!
素素嫁给许靖,他竟然成了最难受的人!
远的不说,艳艳交到素素手里,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追堵过素素无数次,无奈素素游滑如鱼,身边又有高手护卫,不想搭理他时,近在咫尺也别指望能得到她一句半句话。如今索性嫁入侯门做了大少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却以什么理由去探望人家的新婚妻子?逼她说出艳艳的下落?
失去方觉珍贵,他对艳艳的思念从未间断,后悔不该掉以轻心,艳艳那么爱他,自然只肯怀上他的孩子,被坠掉的,是他们两人的亲骨肉啊!艳艳为此愁恨绵绵,宁愿死去。她早说过想为他生孩子,这样重看那孩子,也是因为太爱他的缘故!
娶童宝善为妻,原本就不是因为喜欢,那女人一脸的精明和心机令他越看越厌烦,念在她怀上郑家长房子嗣的份上没有马上找她算帐,等她生下孩子再说,总要给艳艳一个交待!
到那时,相信艳艳会回来。
她会回来的!等她完全恢复了健康,行动自如,不再受制于贾家人,她必定会出现,这辈子,她心里除了他郑敏修,装不下任何男人!
年关到来,纷纷攘攘忙着过节之余,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极好的愿望,辞旧迎新,期冀新的一年里能有更好的运势。
虽然老天难以做到样样事公平公正,面对芸芸众生、万种祈求,显然也尽量端正视听,认真对待,没有人能够岁岁天天得意顺心,喜事不断,也没有人总是倒霉背运,俗话说石头还有翻身之日呢。
春暖花开,延恩院传出喜讯——素素怀孕了,新婚不久的夫妻俩即将为人父母。
许靖又喜又忧,欢喜是必定的,忧愁的是他要在此时离开素素,离开京城,往北疆去,这一去,可能要一两年才回得来。
素素万般舍不得,却在最后分别之时坚强起来,反过来安慰许靖:夫君放心去吧,我会带好孩子,等你回家!
许靖做了一番布署,临行前抱着妻子,抚摸她腹中还小得找不着踪迹的胎儿,一夜不睡,两人絮絮说着话儿,至黎明时分素素被哄睡,许靖小心将她安放好,亲吻她恬静美好的睡颜,凝视片刻,毅然决然出门离去。
冰消雪融,西境、北疆敌国来犯,许靖手下有的是帅才军师、骁勇战将,他却特意在皇上面前提及郑敏修的才干,说郑敏修对于西境疆场十分谙熟,对境外诸国合兵之势也有研究,不如仍请他为督军,可防大齐国新建的骁骑营减少些损失。
李泰想了想,请来几位大臣商议,结果福郡王赞成,其他人虽不以为然,也跟着附和就算了,当时想的是:郑大将军又要得着功勋了!
和许靖夫妻一样,郑敏修与童宝善也彻底未眠,不同的是,郑敏修终于忍受不住,狠狠惩罚童宝善,原因是善妒的童宝善动了郑敏修新纳娶的一名妾室,罚跪罚得小妾晕倒,血流满地,才惊觉原来是怀了身孕,一个多月的胎儿就此没了。
郑敏修这一怒非同小可,两巴掌把童宝善打蒙,重重跌倒在地,疼痛半宿,稳婆引下七个月大的胎儿,还能哭得几声,很快便没了气息。
军令如山,不能有半点延误,家里乱成一团糟,郑敏修惨白着一张脸,仍得打起精神出门离京,往西境而去。
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功名利禄,尽归于一丕黄土——许靖早为他准备好笼套,送他往西境,在贾家军将领们的墓碑前枭首夺命,血祭英烈!
庞大的军团、精锐的装备,将军们经验丰富老到、镇守西关一辈子,却落到全军覆没、二十万将士殒命沙场的离奇后果,谁不为之动容?一个叛国投敌的理由掩盖所有疑点,许靖却不相信!
朝廷不再追查,不允翻案,许靖明面上遵旨,当日在西境收拾残局,了结战事之后,他秘密地多方入手,反反复复、仔细了解勘查地形,在脑子里无数次再现贾家军行军路线态势,试图查探出贾家军全军覆没的真正原因。
并不完全是为了贾家军,兔死狐悲,同为军人将帅,他还接掌了大齐国全部兵权,得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娶到心爱的女子为妻,郑敏修的所作所为也被查探得清清楚楚,许靖不想让妻子和岳丈家知道得更多,他们只需要看到郑敏修的下场就可以了!
西关守将呈给朝廷的战报上,对郑敏修的死因只叙述不作评价——某夜敌军暗使潜入我军营中的,被巡防卫队发觉,最后将敌军暗使围堵在郑敏修帐房内,郑敏修挥剑杀了敌军暗使,也死于敌军暗使的淬毒短刀之下!
看似为国捐躯,很英勇的死法,但随同战报附呈上来的一封敌国主帅写给郑敏修的信,先前还为之叹腕的李泰拆开看过之后沉默了。
不久后郑府被抄家,果然起出许多金珠银锭、珍奇宝物,与敌国主帅信上提及的礼单大致相符。
这些,是郑敏修前年在西关督军之时收受的贿赂,给他写信这位敌国主帅并非行贿之人,却尽知前事,只是以此要挟郑敏修为他开一扇方便之门,事成之后,另有重酬!
皇帝的态度决定一切,郑敏修被掳去生前所有功名,郑府抄家之后,落到比贾家之前的状况还要破落困窘。
大齐国刚历经大战役不到两年,兵力尚不够充足,西、北边同时遭受敌国滋扰,实在有点吃力,许靖在边关的紧张情形可想而知,他寄回的家书却从不提苦累,满篇只有对妻儿的挂念,让素素善自保养,不必太想他,每个月给他写一封信就好了。
不想念是不能够的,依照许靖的嘱咐,素素也怕影响他作战,每个月只寄一封家书,却是厚厚一沓,有家事,有情话,有腹中孩儿的种种变化,都写上,却不会写她在宫中遇到的事情。
许靖最担心的就是她入宫遇到皇帝,素素不想让他想太多。
危险是不曾遇到,意外之事却时有发生,好在总有福郡王相护,素素想着,应是许靖临走前托付他的吧。
许靖离开京城不久,素素就奉旨进宫,仍是大皇子得病,不肯吃太医的药。
素素一个月里进宫近十余次,赶得上大臣们上大朝的次数了。
秦贵妃怨毒憎恨的目光她尽量不去看,也就没事,因她在宫中行走,总有冯贵派遣的人跟在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在深宫之内得到冯贵的保护,这不是福郡王能力所及,而是皇帝李泰的旨意。
许靖担忧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夏天李泰牙疼病发作,召素素诊治,素素特意用了完全不同于皇后的法子为皇帝解除痛苦,李泰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与圆圆耳鬓厮磨那么多年,不留意则已,稍一凝神观察,很快就发现素素身上有他特别熟悉的东西!
首先是她身上天然的清幽香气,那是专属皇后贾圆圆的!
新婚时李泰问圆圆为何不给他身上衣裳也熏此种香味,他十分喜欢,圆圆笑着说:这可不是熏香熏出来的,从小喝着祖母配制的花茶,长大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淡淡的香气,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女孩才会有,但各人的香气不同!
那份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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