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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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缘-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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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就高兴得不得了,又跑去给我哥哥和弟弟看,他们也说是鸡蛋,我高兴极了,就回去对王清堂说:“大家都说是鸡蛋了!”

王清堂听了就说:“是鸡蛋了,可是你能分得清每个鸡蛋的差别吗?现在问题是,你画的每一个鸡蛋都是一个模样,没有差别;从现在起,你就开始找鸡蛋和鸡蛋之间的差别,并且把它们都画出来。”

我听了就说:“您不会就让我画一辈子鸡蛋吧!”

王清堂就说:“你要是在画蛋上过不了关,就是画一辈子也成不了真正的画家。”

我听了王清堂的话也反驳不了他,就只得又去枯燥地去找鸡蛋和鸡蛋之间的细微差别,并且把这种常人看不见的差别用碳笔,用黑、白、灰给表现出来。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画蛋是绘画启蒙的必修课,连艺术巨匠达芬奇都是从画蛋开始他的艺术生涯的。

从那以后我的绘画就开始入门儿了,等我把鸡蛋画得“一个是一个”了,王清堂又让我把家里的坛坛罐罐摆在一起画,等这些东西也都画得“一个是一个”了,王清堂就让我试着去画自己的左手,然后就画镜子里的自己。等把自己画得“像自己”了,就又去画我的哥哥、弟弟还有胡爱兰(胡爱来是我母亲收养的一个孤儿,后文有详细交代),当然还有我母亲马木兰。

等把他们也都画得像他们了,我就对王清堂说:“让我来画您吧。”

王清堂就说:“我嘛,你就不必画了。”

我就问为什么。他就说:“不是我不让你画我,是因为我没时间让你画我了。”

我又问为什么。王清堂就说:“因为我明天就要回杭州了。”

我第三次问了为什么。他说:“国家给我平反后,中国美术学院又聘我为教授了,我得回去任教了。”

我听了就傻了眼,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他高兴。不过我还是问了他一句:“那您以后不教我啦。”

他听了就说:“怎么不教了呢,等寒假暑假你就到杭州去,把你攒下的习作拿给我看就行了。”

我也听了知道他回杭州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就无话可说了。

后来我父亲也被平了反,恢复了名誉,给了一定的经济补偿,还让我们全家都回到了市里,分了一套两室半的楼房给我们家。我母亲也恢复了工作,还是在群众艺术馆教她的音乐和舞蹈。我们几个孩子也回到市里的学校去念书学习了。

那种改变是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的,那就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每个人都会留下深刻记忆的。

本来马木兰和王清堂打算结婚,可是我母亲就对王清堂说:“你来大连我就跟你结婚。”

王清堂却说:“你来杭州我就跟你结婚。”结果两个人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城市,也就只是做了超乎朋友关系的男女朋友了。

每年我母亲马木兰都要到杭州去一两趟,跟王清堂约会,差不多度一个蜜月就回来了;每年王清堂也来大连一两回,也跟马木兰缠绵十天半个月才回他的杭州去。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不亚于夫妻,而且是那种如胶似漆的夫妻。两个人都有沧桑的经历,同时又都有丰富的情感,可是就是因为地域的关系、户口的关系还有工作的关系他们不能结合在一起。

不过我在内心里一直执著地认为,他们没结合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相信在王清堂的潜意识里,在他的内心深处给我预留了一个位置,他在等我,等我长到他认可的年龄和相貌的时候,他就会要我,跟我结婚的。而我母亲马木兰只是他的一个可以来我家的借口,一个与我见面和接触的纽带和桥梁——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即使我长大**了都未曾改变。

尽管在许多年里,王清堂和马木兰亲密无间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刺痛我的心脏,打击我的神经,甚至折磨我的灵魂,但我始终坚信:他们那么好但没有结婚就是因为王清堂的心里有我;他知道我在一天天地朝着他理想的、可以激发他重新创作《女人的天堂》灵感的那个非凡的女人不断地茁壮地成长着;他知道那个当年要跟他怀孕的小女孩儿说的不是谎话;他知道未来的某一天那个丑小鸭会变成美丽的白天鹅,飞进他《女人的天堂》去装点和美化那一望无际的天堂里的晴空——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不然,像马木兰那么好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跟她结婚呢?他们好到那个程度,什么就不能相互舍弃自己的城市,搬到一起,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呢?最能说明这一点的就是他们好了那么多年,为什么马木兰就没怀上他的孩子呢?

也许连天意都在帮我,都在等着我快点长大**,成为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成为王清堂新的《女人的天堂》的女主角吧——我坚信,这就是天意。



艺色—15

*我就是充分相信了是某种天意,让我来到了人间,认识了王清堂,让我慢慢地成长为他理想的女人,所以才十分执着地坚持着学画的。

等我1984年18岁终于以优异的专业成绩和文化课成绩,考入王清堂所在的中国美术学院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信念就要实现了,我觉得天意的安排就要显现出他的灵验了,我觉得我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王清堂的《女人的天堂》了。

王清堂平反并被重新聘为美院教授后,学院给他分配了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他就把寄养在他姐姐家的两个双胞胎儿子接到杭州来上学。

双胞胎兄弟一个叫王弓,一个叫王也,分明是在纪念他们的母亲张弛云名字中的“弛”字。他们俩都是1968年生人,都比我小两岁。这两个王清堂和张弛云爱情的结晶,由于母亲的突然去世,家庭的突然变故,使得他们如同孤儿一样寄养在了自己的姑母家。尽管姑母对他们俩像亲生骨肉一样,但他们还是缺少亲生的母爱,还是在童年中,就养成了相依为命的性格。

好在他们的父亲王清堂平反昭雪了,而且回到了大学重新任教,他们俩也才有机会回到了亲生父亲身边,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并且就读了他们十分喜欢的美术学院的附中,也开始了他们研习绘画的生涯。

这兄弟俩是我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后边的故事中会详细涉及的。

我刚来学校的时候,住的是集体宿舍,没几天我就觉得这样不行,这样根本就不能真正地接触或接近王清堂;可是我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住进王清堂的家。

我正发愁呢,学校就出了个事儿——吃过中午饭就有好几十个同学集体头晕、恶心、腹泻,等到了医院一检查,是食物中毒引起的,罪魁祸首当然是出在学校的饭菜上,全校的学生就开始“罢饭”了。

我母亲马木兰听到了消息就从大连打来电话说:“你不要紧吧,你没事吧,你没中毒吧。”

我听了就说:“该着,那天中午我去王伯伯家吃饭,才逃过了一劫。”

我母亲马木兰就说:“那你以后就干脆去王伯伯家吃住吧,王伯伯还指定欢迎你。”

我听了乐得差点没跳起来,但我还是欲擒故纵地说:“那不好吧,上人家白吃白喝白住的,谁不烦哪。”

我母亲马木兰就在电话那头说:“谁烦你呀,王伯伯家百分之百欢迎你,妈都跟你王伯伯说好了,到了他家,就把保姆给辞了,你多给干点儿家务,再把妈教给你的烧菜手艺给用上,到时候,怕是你想走人家都会拉住你不放的,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我听了虽然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可是嘴上还是说:“那我就试试吧,不行我就还回学校吃住,大不了就跟大家一起食物中毒集体住院呗!”

我母亲电话那边听了就骂我:“你这个孩子怎么乌鸦嘴,有王伯伯在杭州,妈妈怎么还会让你中毒呢!你赶紧听妈妈的话,明天,不,今天,不,立刻就搬到你王伯伯家去,听见没,你要是不听妈妈的话,妈妈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了!“

听见妈妈马木兰发火,我心里十分高兴和惬意,我就说:“妈妈理解女儿吧,人家不是面子矮嘛,要不是妈妈给我打好招呼,人家哪好意思自己到王伯伯家里去呀!“

我母亲听了就说:“别说废话啦,你赶紧收拾东西,这就到王伯伯家去,记住妈妈的话,就是学校倒找咱们钱,也不吃学校的饭啦!”

于是,我就堂而皇之地住进王清堂的家,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不过事情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简单,一个人的到来,并不是马上就能进入角色,或者说一个人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一个适应环境改造环境的过程。

通常是,不是环境改造你,就是你改造环境。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像主人和仆人的关系一样:你是仆人,你就得适应环境;你是主人,你就得改造环境。而我来到王清堂家,给自己定的就是“主人翁”的调子,拿的就是女主人的姿态;因为我日日想,夜夜盼的可以零距离接近王清堂的一天终于来到了。我一定要抓住机遇迎接这个挑战,该出手时就出手,而且一定要出手不凡。

有了这样的心理姿态,进了王清堂的家门我就开始了我的生存方式——不是适应,而是改造。

首先就是王清堂的双胞胎儿子。这兄弟俩,一个叫王弓、一个叫王也,我进他们家门的时候,他们俩正在读美院的附属高中,大概将来也是考美院的料子。家里突然来了我这个跟他们朝夕相伴的漂亮的姐姐,叫他们两个十分拘束。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是最羞涩的年龄,而且由于他们没有姐姐或是妹妹,甚至连母亲也没有,家里除了保姆,清一色是男性,所以见了女孩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就格外拘谨和腼腆,说话也结巴了,动作也笨拙了,各种行为也变得离奇古怪了。

我心里就想,要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或者将来成为这个家里的主人,成为王清堂新的《女人的天堂》里的女主角,那么第一步就是要有良好的群众基础。那么在这个家里,基础就是王清堂的两个儿子,争取到了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跟他们建立了良好的统一阵线,革命也就成功了一半。因而,夺取王弓、王也两兄弟的高地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所谓夺,也就是让他们认可我,拥护我,甚至爱戴我;也就是让他们别再听保姆的,别再听他们父亲的,包括别再听他们自己的——他们俩相互间的——我就是要用我的能量来逐步地控制这个家,改造这个家,而且在夺完王弓、王也两兄弟后,我还要从我母亲马木兰手里将王清堂也给夺过来!

当然这一切的夺就是一个目的,就是要夺回《女人的天堂》中女主角的位置。



*清除异党朝思暮想

夺取王弓、王也两兄弟的信赖和拥护是从预谋辞退保姆开始的。

王清堂请的这个保姆是河南人,家里有九个姐妹,她排老五,大家就叫她五姑娘,在老家这么叫,到了王清堂的家里也这么叫。二十刚出头的年龄,低头顺目,泼实能干,在我没有到来之前,里里外外像个女主人一样忙来忙去。

不过这个五姑娘存在两个严重问题,首先就是她不会烧菜,跟她说一百遍一千遍她还是按她的习惯来做饭烧菜,结果就是两个:一是王清堂和王弓、王也常常不回来吃饭,总在外边按自己的口味改善生活;二是即便在家吃饭也是吃不了几筷子就都给剩下了,这可就便宜了五姑娘,每回剩的丰富的饭菜她都能大吃大嚼一番,有时候连开启后没喝几口的啤酒、果酒,她也三杯五杯地一扫而光。

其次就是她闷骚的性格里总是透露出某种野心,那种野心只有我这样具有敏锐洞察力的女子才能明察秋毫地看得出来,就是她时时刻刻地妄想着王清堂能占她的便宜,一旦怀上个一男半女就会摇身一变成为王大画家、王教授的夫人,成为王家的主人,那将来王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或是至少有一半是她的了。

她的这些狼子野心在我第一天来王清堂家就给看出来了,所以我想在王家立足的头一个竞争对手就是五姑娘:她在,我的烧菜手艺就得不到发挥;她在,屋里就有两个雌性在觊觎王清堂;她在,将来王家的女主人就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时间紧,任务重,不早一天把五姑娘给解决掉,可怕的后果就可能随时发生,而一旦发生了,可就不可逆转,无法挽回了。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平白地就将她给炒了鱿鱼呀,必须得等个机会,瞅准了再下手。

然而等了一个多月我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和机会,而且我发现五姑娘近来对王清堂特别殷勤、骚浪,还特地上街烫了发,修了眉,还买了喷香的雪花膏也不分脸上身上尽情地乱抹一气,弄得未见其人,但闻其香,一旦靠近更是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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