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少篍。祝少篍作为父亲,跟儿女两人虽不是太生分,但宋筠也能感觉出来关系并不亲密。祝正谦和文瑾分居多年,和儿女的来往也不多,感情远比一般的家庭疏远。
她不知道他们在病房里说什么,只远远地避开,磨磨蹭蹭地往医院外面走,好半晌又改了主意,坐在楼下的椅子上,不时四下张望。她所处的地方是从住院部正门出来的必经之路,她想或许自己的办法可行。
等了好一会儿,祝正谦下楼来,果然从她所在的地方旁边经过,她立马拎着包,一路不紧不慢地跟着。
到了停车坪,祝正谦停下来,宋筠也没想过要躲,站定了,喊了一声“祝老师”。
“宿悒你也在这。”祝正谦朝她略点点头。
“祝老师认错人了,我不是宿悒。”
当她话出口,祝正谦整个人猛地颤抖,伸手扶住车身。他认得宋筠的声音,只因他还记得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不能认。他稳定了心神,才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笍笍是否听你的话,你去劝劝她,让她接受捐赠好不好?”她来找他就是为了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有没有作用。
祝正谦又是一阵诧异,她竟然知道这些:“你们认识?”
宋筠点点头。
“多谢关心。”
祝正谦不愿意面对宋筠,说完就想离开,宋筠跟上前:“祝老师,我的配型合适的,你就劝劝笍笍接受吧,劝劝她吧!”
祝正谦面色严峻,宋筠却急的要哭了,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想救祝少笍,或许她只是不想看到她的生命就这样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上车吧。”祝正谦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手掌却在半空中僵住,终究没有放下去。他说宋筠的话他会考虑的,然后把宋筠送到一处地方就让她下车了。
宋筠莫名其妙地下了车,在原地站了一会,心情复杂,身上也疲乏的很,找了个地方就坐着。她不知道林陌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一转身他就已经坐在自己旁边了。
“你还真是奇怪,从来都是病人一方千辛万苦地寻找配型,到你这里就成了千辛万苦地要别人送肾。看不懂你呀!”林陌摇摇头,递给她一瓶水。
“我以为祝老师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就那么没有希望的活着。”
林陌沉默半晌,缓缓地说:“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手心手背他都心疼。”宋筠手上一顿,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结局
“你说的这样的情况,按规定是不允许的,因为活x体x器x官x移x植要求供体必须是配偶、直系亲属或者养父母子女。”邹铭远作为一个神经外科医生,却要回答宋筠提的这样的问题,不过他也习惯了,在外人看来,只要跟医学有关的问题,医生都应该知道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定。”宋筠喃喃自语,她原本打定了匿名捐赠的念头也就打消了。她和祝少笍是有说不清的关系,但是这都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但是时间不等人,合适祝少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有证据证明受捐者与活体器官捐献人存在因帮扶等形成亲情关系,也是可以的。”
在邹医生说话的时候,宋筠的脑子跟着飞速地转,她在思考通过什么办法达到目的,因而眉头都拧到一起了,这时林陌过来,把手里的冰咖啡递给两人。宋筠呷了一口咖啡,突然心里便有了主意。
上次因为宿悒的□□,祝正谦在公众面前曾经公开表示过,宿悒是自己的干女儿,宋筠还没把这件事情搞忘掉。虽然当时只是形势所迫,祝正谦和宿悒在之后也很少来往,但干父女的关系是事实。宋筠和宿悒是姐妹关系,她只能通过这一层关系使这次捐赠合法化。
宋清如在燕江帮宿悒带孩子,她知道宋筠的决定,也没说让她再想想的话。宿悒打电话和在渝州的爸爸商量的时候,宿圣潜的态度让宿悒有些微诧异,对于宋筠的举动,他竟然没有做任何阻挠,只说宋筠已经是大人了,这样的事情可以自己拿主意。签了协议,宿悒托李未雅转交給祝少篍,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祝少篍告诉笍笍,说□□找到了,不过因为是匿名捐赠,因而不知道对方是谁。
夜色宁静,宋筠抱着一本书,却也没看进去,注意力都放在和林陌说话上了。
“想清楚了?”林陌揉了揉窝在自己怀里的宋筠的头发。
“嗯。”
“怕不怕?”
“怕。我怕疼。”宋筠坐正了身子,转脸看向林陌,“虽然医学上都说的,一个肾也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但是如果我以后身体不好的话,我们就分开。”
林陌看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简直要被气笑了,拿手指刮了一下她鼻子:“你脑袋里每天都想的些什么?”
宋筠咧着嘴笑出来,又捏着自己的鼻梁说:“这个山根是玻尿酸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原。”为了和宿悒相像,她垫了山根和下巴,自从宿悒回来之后,她就不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自己这张脸。
“这样的就很好看。”
“那以前呢?”
“以前也好看。”
“那什么时候最好看?”宋筠一脸不相信,继续追问。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最好看。”林陌又拿手去刮她鼻子。
“会刮塌掉的诶!”宋筠一本正经地说。
“放心,不会。”
***
当天,两台手术在同一家医院进行,等到宋筠一清醒过来,就要求转院,她不希望有哪怕一点点几率让祝少笍知道这件事情。
手术很成功,并未出现排异反应,祝少笍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宋筠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彼时,已经入了秋,夕阳西下,宋筠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天,天高云淡。没有风,宋筠感觉有些闷。宋清如原本要过来的,宋筠怕她累着,只说自己嫌小孩子太闹,让她别来医院。
手术前后的这段时间,林陌把一部分工作都安排給了Allen,抽出空闲来陪她,不过今天出去老大半天也不见他回来。肖姿现在是宿悒的助理,得空了也会来看她,只是恰巧今天有点忙就没来,因而她一个人无聊得只能拿胳膊支着脑袋,往楼下张望。院子里面有很多人,散步聊天,偶有蓝白色衣服的护士从他们中间穿过。
中间护士有来过,之后一直到天黑都是宋筠一个人在房间。她斜靠在床上正发呆出神,门从外面推开,林陌捂着个大口罩就进来了,宋筠转脸去看他进门来就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别这样坐着,小心伤口。”
林陌搁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扶住宋筠,在她身后垫上一个垫子。
“我没那么娇气啦。”宋筠忍不住一脸笑意,双手搂上林陌的脖子,她总是喜欢这样搂着他,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好啦,就这不要动啦。”林陌拍拍她的手,嘱咐完,回身把刚才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拆开,宋筠也注意到他手上那个精致的盒子,因为一脸好奇地打量着。
“蛋糕吗?”
“对。”林陌把盒子完全打开了,宋筠才看到盒子里装着的是6寸的樱花冻芝士蛋糕,“生日快乐!”
“好漂亮!”那樱花蛋糕做得极其精致,奶白色的底上是一层透明的樱花冻,每一朵粉色的樱花都半开未开,煞是漂亮。
“喜欢吗?”
“喜欢。好漂亮,做的这么好看,怎么舍得吃?”
“以后我可以每天做给你看,不用舍不得吃。”林陌打趣她,宋筠总是一副小孩子模样,但他一件到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宋筠第一次送他的礼物就是樱花芝士蛋糕,不过相比较来说,林陌做的这个要更精美很多。他头好几天就开始准备各种材料,请教蛋糕师傅,从昨天折腾到今天,摆在宋筠面前的蛋糕才成形。
“你亲自动手做的?”宋筠诧异。她只知道林陌会煲汤,还不知道他会烘焙。
林陌点着头:“医生说你是可以吃一点甜食的,所以今天就放心吃好了。”然后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拍了拍额头,“忘了蜡烛,你等一下!”
他抽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中间点着之后摁了灯:“许愿吧!”宋筠没闭眼,烛光下林陌的面部轮廓晕出一道光晕,她望着林陌的脸,花痴得失了神。
林陌帮她把两手合十,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来,许愿。”
宋筠顺从地闭上眼睛,抿着唇,几秒之后:“好啦!”说完便“呼”地吹灭了蜡烛。
门外一阵动静,宋筠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只是林陌的手还遮着宋筠的眼见,她抓住他的手说:“我许完愿啦,还挡着吗?”
屋里的灯光亮起,宋筠拖住林陌的手这才环顾四周,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病房里站了好些人,宿悒,谢光弋,肖姿,李未雅,Allen,小仓,甚至连关塘都来了,靠在墙边一脸不爽的表情,终于走过来,伸手就搁了一个袋子在桌上:“美女,生日快乐!”说话间突然咧嘴笑起来,“你们倆太要不得了,把我骗的团团转,哥,虽然是远房的,但好歹我也是你表弟对不对?”
一圈人都忍不住笑了,宋筠刚一笑,伤口绷得疼,她止住笑,手上捂着伤口。来的人都送上祝福的话,把礼物堆到她面前,只是即便是单人病房也不适合喧闹,各自待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宿悒把带来的汤給宋筠盛上,谢光弋在旁边坐着,手上拿着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时不时瞥一眼宿悒,再朝宋筠生硬地笑一下,看这情形,宋筠也知道宿悒还是不理谢光弋。谢市长的案子还没审理清楚,谢光弋抽出时间来医院,宋筠已经很感激了,他也不容易。宿悒因为他故意失踪的事情还和谢光弋闹着脾气,从他出现到现在就完全把他当空气,脸上几乎不表现出喜怒。
“小悒,你知道我刚刚许的什么愿望吗?”
“什么愿望?”宿悒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一边把汤匙塞到她手里。
“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就不灵了。”
“我们都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实现,但是我们也会为之努力,这跟灵不灵的关系并不大。说说,什么愿望?”
宋筠拿眼瞥了一眼一旁局促的谢光弋:“我想有个姓谢的姐夫,你说这个愿望什么时候能实现?”
“姐夫呀?这容易,最近追我的人还不少呢?”宿悒轻描淡写道。
“那有姓谢的吗?”谢光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宿悒牵了牵嘴角,根本看谢光弋,只对宋筠说:“还正巧有个姓谢的,还是高富帅,为人谦逊低调有礼貌,关键是还对我特别诚恳,爸妈应该很乐意让这样的男人做女婿。”
宋筠憋着笑,这两人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看这情形,总是会和好的,至于和好的办法还是让谢光弋自己来想好了。
等到林陌回来,宿悒就起身出了病房,谢光弋朝宋筠挥了几下手就立刻跟着宿悒出去了。
“叔叔,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林陌把宋筠抱上轮椅,取了一条毯子就推着她下楼。花园里的人不多,因而还算清静。走到一处两人停下来,宋筠和林陌肩并肩做在园子里的一处椅子上,她自然地把脑袋往他怀里靠。
燕江的夜晚难得看得到星星,宋筠望着天发愣,又忽然想到什么,便问林陌:“你那次在酒店说,第一次遇到我是你在渝州拍戏,我在剧组跑龙套,可是我记得我第一次跑龙套的时候还是儿童诶,叔叔你是不是有恋童癖啊?”
宋筠转脸过来看他,两人的脸颊靠的格外近,林陌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现在是儿童吗?”
她一脸坏笑,随后撒娇:“那你拍戏的时候有没有喜欢你的搭档?就电视剧里我看到女主角听了你的表白然后就喜极而泣了,那样的台词,你也对我讲一次,好不好?看我好不好喜极而泣?”
“台词是编剧写的。”他被弄得哭笑不得,电视剧里他的偶像男神,可是生活中他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肉麻的话他讲不出来。
宋筠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好吧,那——这里,嗯?”她拿食指点点自己的脸颊。
“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林陌在她耳畔低声说着,温热地唇印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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