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乱糟糟的一天,宋筠有些头疼。陪着肖姿回宿舍,她已经没力气出门,打算就在宿舍将就一晚好了。她洗了脸,刚把润肤水拍到脸上,手机来了短信提示,发件人“LM”。她顿然欣喜,点开短信:“我回来了。”
“啊!”她太开心,本想大叫一声,但终于还是压抑住了嗓音,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收不住。
一旁盯着电脑的肖姿转过来呛她:“一把年纪了怎么一副怀春少女的样子,被表白啦?”
“呃,没有。我晚饭没吃饱,现在要回家吃饭去,今晚就不在这住了,拜拜。”说完,她拎了包就走了。无怪她如此开心,林陌总是很忙,难得最近手头没有主演的剧本,但是有需要还人情的客串角色,而且恰逢年底,形形色x色的颁奖典礼的邀请函络绎不绝,每天都全国各地到处飞,两人有好些天都没有见着面了。
按了门铃,林陌从里面把门打开,笑着嗔怪:“不是知道密码吗?”
她朝他张开手,撒娇到:“抱!”
林陌微怔,掩上门,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揉着她的脑袋:“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她手臂收紧,将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在他怀里乱拱。几天不见,她神速地学会了撒娇。
“好啦!”他轻拍拍她的后背。
“不。”
“林陌哥,我……”房间里有第三个的声音响起,宋筠猛地抬头,一个人正站在客厅中央,大概是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把刚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她从他怀里撤出去,定睛打量了客厅中央的人,原来是小仓,自林陌爆出药品事件之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宋筠朝他招招手:“小仓,好久不见呀。”
“嘿嘿,好久不见。林陌哥,宋筠,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林陌朝他点点头,宋筠把他送到门外才返回来。
“小仓他……”
“我助理。伯纳自然是不能回去了,反正我们很熟悉,他来做我的私人助理正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外套挂起来。
“可是他,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吗,你还放心他?”宋筠指的是往箱子里放药的事情。
“是我让他放的。”
“嗯?”她瞪大眼睛,脑子一时不能反应过来。林陌让小仓往自己箱子里放药,再被查出来然后曝給媒体,这是什么逻辑?
“别想啦,这件事情是我自己安排的。”
“为什么?你不知道这对你的影响不好吗?而且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那件事是陈立菲指使小仓做的,原来不是?”她突然有些看不懂林陌,或者说,她从来都没看明白过他,只是在这件事上,她感到细思极恐而已。他说过他把陈立菲放在生死朋友的位置,但他竟然会对所谓的朋友来这一招?
林陌看她太过吃惊的模样,后悔之前没和她解释,现在她心里肯定給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那大批量的药是立菲拿来的,也是她让小仓放的,只是小仓和我通过气罢了。既然立菲想让我形象毁掉,让其他娱乐公司不敢轻易和我合作,那么我就让她达成这个愿望,和G。T的合约也到此为止。”他望向她的眼睛,“相信我,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宋筠双手捂住脸颊,颜色缓和之后,尴尬的问:“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嗯,”他眨了一下眼,“Allen和你反应一样。”说完拉住她的双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
宋筠点点头。原本想和他讲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但是想到那一耳光,又忍住了,索性连程主编和她商量的事情也压着没讲。
“好饿,晚上没吃饭,你可不可以做饭給我吃。”
“好呀,我看看冰箱里有。”说着宋筠站起来去开冰箱,一打开,她又不由得扶额,怪她好几天没过来,冰箱空空如也,只剩几个鸡蛋和两个西红柿。想起第一次来他家,冰箱里也只是这几样东西。
“没有菜诶,又吃西红柿炒蛋?”她举了一个西红柿询问林陌。
“好呀!”吃什么对于林陌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会陪他一起吃饭。
***
当宿悒把护照和去日本的签证一并交给宋筠的时候,宋筠欢喜地不得了。
“真想給你一个么么哒!”
“那你来呀!”宿悒说着指指自己的脸。宋筠倒也不含糊,贴着她脸亲了一下。
宿悒去过日本几次,有些地方还算熟悉,所以在宋筠规划路线的时候,很热心地在一旁义务指导。不过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偏离了。
“宿悒,你喜欢了光弋哥那么多年,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宋筠的发问来的突然,宿悒望着窗户思考了半晌,回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和现在一副模样,冷冰冰的,比当时的天气还要冷。但是他人很好,见我冷的像抖筛子似的,回车里拿了一条毯子給我搭上。从那以后,对他的感觉就变了,那种感觉形容不来,但是只要能看到他,就会很开心,看到他难过,就会很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为他排忧解难,但其实我什么都不能帮他做。”说着,她看向宋筠,“是不是很傻?”
宋筠连连摇头。
“一条毯子就把我收买了。”宿悒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第八十三章
当真真实实地置身于国外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的时候,宋筠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在指纹采集处的时候,她几乎就要转身往回走了,心跳的跟擂鼓一样,拿着别人的护照签证出境毕竟心虚,即便在人前她面上尽量表现的很坦然,但还是生怕此次行程有什么闪失。
在提前订好的酒店安置下来,肖姿想到的自然是逛和吃,演唱会在次日举行,她要先抓紧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在日本的街头逛一逛。两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宋筠去办她的事,肖姿也有当地的中国留学生做伴。
“你真的不要我陪你?”肖姿临出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宋筠一遍,就算她会英语会西班牙语,这里的日本人民应该不大买账。
宋筠信心满满地摇摇头。她的私事,不太希望外人插手,。翻看着路线图,宋筠出门,租车去了宿兰交换的大学。来日本之前,她还去过宁渎,万幸找到了宿兰的同学,得到了更多的关于她的信息,不过毕竟是不认识的人,那女孩子也并未向宋筠透露太多的信息。
到日本的一天半的时间,宋筠的唯一任务就是找到宿兰,眼看着演唱会结束,两人的日程只剩一天,她不知道是不是宿兰有意地躲着她还是怎么的,学校里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整天都没好好吃饭,宋筠揉了揉肚子,在学校外面找了一间餐厅坐下,简单的英语加比划,老板明白了她要的餐点,一脸和气地朝她笑笑,着手做着食物。店内是很简单的摆设,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亮起灯,暖色的灯光,笼罩着整片空间,让人倍感温馨。刚刚在外面感受了日本十一月的天气,手脚都冰凉了,虽然还没有吃上东西,她能感觉到身上有了暖意。
趁着餐点没上桌的当口,宋筠拿出手机点进肖姿的朋友圈,果然,她那里已经上传了演唱会的照片,她从中挑取了几张迅速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不知道应该配什么文字,索性只发图,不说话。等到汤面上来,浓郁的香气让她不得不狠狠地收了收自己的口水,取了筷子就开动,手机此时“叮”的一声,来了讯息。
她点开微信。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发件人,susu!
宋筠心头一惊手上一抖,差点把筷子抖到桌上。
susu是宿兰的微信名,加了她好多天都没理会,宋筠恨不得每天重复加她好友一百遍,今天她终于通过了,也难怪宋筠会如此欣喜。
“你在哪里?”对方又来了消息。
宋筠反应了一秒钟,她也不太清楚这是哪里,问老板又语言不通,索性出门拍了一张照片发出去,然后语音补充了自己的位置。
“宿兰,能见个面吗?”她问。
半晌,对方回了一条消息:“在那等着。”她习惯了宿兰生硬的表达方式。
在宋筠吃完最后一根面的时候,一个顶着一副硕大墨镜的女生默默地站到自己面前,那墨镜几乎遮住她半张脸,宋筠定睛看看她,一时没说话。
那女生似乎犹疑着,终于还是摘了墨镜,坐到她旁边:“听说你到处在找我,什么事?”她来日本的这段时间,家里朝她念叨过宋筠找她的事,大学同学也联系过她,说有个她老家的女孩找她。
宋筠先前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宿兰,直到她用渝州方言说出前面的那句话,宋筠才缓过神来。眼前的这张脸还大概保留着宿兰的样子,但是要更精致,只是那下巴让她看着不是很自然。宿兰先前的下巴有些肉,下颚骨也略宽,但整体看来长相还算清秀。现在她的下巴实在太尖了些,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灯光下,她的整个面部轮廓很美,但是給宋筠的感觉是极陌生的。
“我的脸很怪吗?刚手术完没多久,肿还没全消,过几天就好了。”宿兰并不避讳自己的整容。
“嗯。”知道一直盯着她看的确不礼貌,宋筠转了目光,随后又看向她,“我找你的确有很重要的事。”
“看出来了,不然你不会大老远地又是渝州又是宁渎又是日本的满世界找我。”手术完不久,原本宿兰打算宅着休息的,不过这个宋筠也真是能折腾。她轻笑一声,脸上的肌肉在笑起来的时候不大自然,她也就不再笑,“说吧,什么事?”在异国的土地上,两人的关系竟然有了微妙的变化,此前,两人总是谁都见不得谁好的样子。
宋筠沉吟几秒,终于问道:“你小时候总是叫我私生女。你都知道些什么?”
宿兰听了她的发问,脸色一凛,目光寻味地望着她的脸:“不是都跟你道过歉了吗?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得理不饶人呢?”顿了顿,“不想和你吵架,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说着,她起身就打算走,衣角却猛地被人一扯。
“你听我说。”
宋筠发誓,她对宿兰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狗腿过,两人之间有过冷战,吵架和打架,但绝对没有乞求。
宿兰回看她一眼,暗暗吸气,转头看了看店老板:“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店,宿兰要了一杯热饮,宋筠点了一杯拿铁。
入了座。“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所有。”宋筠看到宿兰嘴角又是一抹笑意,“我没有开玩笑。你所知道的关于我家的传言,无论真假,你都告诉我。”
宿兰把杯子端到面前闻了闻,半晌才回应:“我不过只比你大两岁而已,你不记事的时候,我也并不记事,你让我说什么呢?”
“我妈妈病了,病的很严重。”宋筠盯着宿兰的眼睛,随后把宋清如发病的一系列都讲了一遍。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妈妈的心病到底是什么。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你还是问问老家的长辈们吧,我真的不知道婶婶的病因,帮不了你。”
“如果能问到,我不会来找你,”她凝眸望着宿兰,“以宿悒的身份。”
当宿兰反应过来宋筠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喉咙如同梗了半个鸡蛋,几乎尖叫出来:“你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罪?”
“我等不了。”当宋筠察觉了宋清如发病的蹊跷之后,几乎一刻都等不了,恨不得立马把宿兰拉过来问清楚。
“服了你了。”宿兰心理建设了半晌,终于决定把她能说的都告诉宋筠。
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人们大多不记得自己四岁以前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偏偏有些片段,有些话语会以一种无法言说的深刻镶嵌在脑海里。她大宋筠两岁多一点,当年见到那高楼下的血泊的时候也不过三岁,那种令人京剧的场面远不是一个小孩子所能承受的。因为受惊吓,那之后还发了一次烧。那时候,她的认识里只有一个观念,那个死去的女人与临近住着的二爷爷家有很大的关系。后来,当二爷爷领着还是小不点的宋筠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宿兰就把自己因受到惊吓而产生的恨意全都转到这个新来的孩子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小姨?”宿兰问完,宋筠有点懵,摇了摇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婶婶,也就是你妈妈,又一个孪生妹妹,在我念幼儿园的学校那里跳楼了,还抱着一个孩子一起跳的,两个人都没救回来。小时候我很讨厌你,因为我总觉得那个不好的片段是你们家带给我的,我干不过大人,自然就欺负你。”
说着,宿兰抿着嘴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在尽力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