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啊。反正我是间歇性去上课，老师也记不住人。”
文意想想，“以歌，我觉得你白出国了。”
安以歌点点头，“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毕业。”那些课简直太折磨人了，汉语言文学，一听就是跟老祖宗挂钩的。安以歌趴在桌上，想起她的毕业证书就觉得遥遥无期。
“你有八年时间，没事的，好好加油。”文意看到又有一组人上台去，就凑到安以歌旁边，小声说，“沈青青的。”
“哦。”以歌眼眸暗了，就刚刚她还以为坐在评委旁的沈小姐是评委，现在看了，原来不是。这关系，亲疏远近的，究竟是要给谁看？
“看来我们没戏了，我以为她没参加的。”副部的未婚妻，关系人脉摆在那，这还用选吗？
安以歌笑，说，“没有回避原则吗？”
文意摇摇头。
她叹了口气，轻笑道，“副部未婚妻没什么，程远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文意你上。自古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位高权重才能弱肉强食，不必讲道理也不需要逻辑，强权才是硬道理。”
文意尴尬了，脸红起来，看程远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于是冲安以歌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偏偏以歌沉浸在不满中，根本就没发现，于是有些气急败坏。
看她脸那么红，想也知道因为什么，看人何须用眼，于是微笑着，“不过是玩笑话，别当真，内定的这种事，非你我能左右。”
“想要公平就用你的实力来证明。”
他并未回头，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态度强硬。
“那还请副部手下留情。”
明着冷嘲热讽，背地里和他赌着气，看他皱眉，看他难受，不知为何心里痛快了些。可是又觉得不够，他还没感同身受，他还远着呢。
这个小插曲，显然不影响沈青青，她笑着说，“我和小欣临时组队，做得不好，请见谅了。”
下面的人鼓掌，安以歌和文意对视一下，呵呵，这还需要实力？
以歌看她从容的打开PPT，然后就愣了，继而回神，然后靠在椅背上，眼眸清明，看着沈青青脸上的笑意，也不在意的笑笑。
小时候，大家都说她像妈妈，眉如柳叶，看着温柔宽容，可惜，她不温柔也不宽容，她不是小丑，不允许别人看她笑话，这是她的自尊。以前的安以歌会冲动的跑上去问为什么，现在的安以歌却不会，为了她微薄的自尊，她宁愿沉默看戏。
文意听着那些内容，越来越惊讶，看看台上又看看安以歌，这怎么回事？伸手拉拉安以歌，安以歌冲她摇摇头。
讲解完后，程远点点头，“很有新意，也很大胆，很不错。”看向顾景行，“怎么样？”
“很不错。”
文意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这明明是以歌的创意，怎么会被她们捷足先登，连内容都近似，怎么会这样？主题可能一样，怎么会连内容都相似，难道，她们偷听了她们的话？
安，这世界就是苦痛，人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得着救恩，方能永生，迷惑的时候，万不能忘记爱你的耶稣。安以歌摸着脖颈的十字架，闭上眼睛，耶稣，这就是你给予我的吗？
程远转过头，看着安以歌，“就你们一组了，是不是要压轴了？”
文意站起来，刚要说什么，安以歌拉住她。
“以歌？”文意不解。
安以歌笑着说，“忘记准备了。”
程远愣了，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看着安以歌，不明白状况。
顾景行转身，看她低垂着头，一手拉着文意，一手握着什么，应该是一条项链，“真的只是没准备？”
“是。”
顾景行转身，看着程远，指尖敲了敲桌面，“那就用青青的。”
程远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文意坐了下来，看着安以歌，轻轻喊了一声，“以歌……”
“对不起。”安以歌看向她，道了歉。
文意摇摇头，伸手打开安以歌的另一只手，她刚才好像听到项链断开的声音了，展开她的手，里面是泛着冷光的十字架，“不要伤害自己。”
安以歌摇摇头，叹口气，“马太福音5章38…42节。”
“什么？”
“没有。”
安以歌甩头，甩掉不开心，她不会在意那些，她看得开的，她不会重蹈覆辙。独自走出阶梯教室，抬头看看月亮，今晚月亮真圆，拉拉身上的毛衣，天冷了，该加衣服了。
顾景行站在教室门口，看安以歌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她很瘦，很弱，很会装，“给我。”
文意出来时，碰上顾景行，听到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什么？”
顾景行没说话，只是看着文意的手。
文意很犹豫，但还是将U盘给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顾景行没回她，径直走进阶梯教室。
沈青青拿好包，走过来，笑着说，“景行，去哪了，我们一起走吧？”
“我还有事要和程远单独讨论。”
沈青青看向程远，程远立刻反应过来，干笑道，“是啊，我留他有事呢！”
等到教室没人的时候，程远问顾景行，“您老这是啥事啊？”他发现他这部长还不如他副部呢，挟天子以令诸侯，顾景行总干这事儿，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顾景行走到讲台，插入U盘，里面就一PPT，毫不犹豫的打开，然后快速的浏览。
“咦，这不是一样吗？”程远看着也觉得奇怪。
“就是一样才有问题。”
程远反应过来了，“是以歌那一组的啊，我看一下。”程远按着鼠标，从第一页开始看，标题一致，内容很像，但不能说一模一样，“你怎么想的？”
“这边能连接网络吗？”
“可以。”
顾景行打开网络搜索页面，快速打了几个字。
“马太福音5章38节？”程远困惑了，“这是什么？”
顾景行没说话，看搜索出来了，便点击看了一下。
你们听见有话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由他拿去；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马太福音5章38…42节
“这是圣经里的啊？”程远笑着说，“看字面上的意思，不是圣人应该做不到。对了，你怎么想看这个？”
顾景行取出U盘，放到手上，“先走了。”
程远看着他的背影，未婚妻和老同学他会怎么选？出于好奇，程远想了一下，叫住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顾景行回过头，看着程远。
“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
“你想说什么？”
程远走下讲台，看着顾景行，这个天之骄子，真的让人看不透，“有人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意思。”
顾景行靠在一旁的桌上，握紧手中的U盘，“她还说了什么？”
“这个她是谁？”程远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他似乎更期待冲顾景行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
“安以歌。”顾景行抬起头，看着程远，认真的吐出三个字，毫无避讳。
“她说顾景行就是那样的人，他不喜欢被动，喜欢他，看着就好了，千万不要陷进去，不要试图去看透他，不要跟他告白，也不要想着他能给你回应，你以为是时间问题，其实错了，他的心，堪比千年寒冰。”
顾景行笑了，只是有些苦涩。
“她说，喜欢，放在心里就好了。”程远走到他面前，“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我不觉得只是普通的同学。我们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名字的出处，又或者，青青知道吗？”
她说，顾景行（hang），你为什么不读顾景行（xing），我觉得行（xing）就是能的意思，寓意更好。他那时心情好，说，景行二字取自诗经小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她点点头，不知懂还是不懂，不过第二天就很激动的说，顾景行，你昨天告诉我是想表示你倾慕我吗？他无言以对，不过她倒是开心的不行，整节课都在那里傻乐，后来，他去查了一下，原来最原始的释义里，真的是表达仰慕之情。
顾景行漫不经心的抬起头，认真看着程远，“已经过去了。”
“可是你并未放下。”
顾景行笑出来，像是嘲讽自己，“放下？我根本就没拿起过，何来放下？”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就算是陌生人，相遇都会报以一笑，他们呢，连陌生人都不如。
程远看他离开，愣在原地，他们的过去是多曲折，他从没看过顾景行这个样子，人前他们宛如陌生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着实刻意了些，他们都在回避对方。其实不是他们，只是以歌单方面如此，她甚至很害怕看到顾景行，总是在保持着距离。校园中，难免会不期而遇，而以歌总是视若无睹，装作不认识。
若是曾经有过什么，面对如今的场面着实有些尴尬，若是没有什么，那就自然能坦坦荡荡，可他们却夹在有和没有之间，难道是要发生什么结果却没发生？程远摇摇头，感情真是复杂，过了这么久了，彼此都有另一半了，还抓着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何必呢！
☆、Chapter17
安以歌提着一瓶醋从便利店出来，遇到校门口有关东煮，顿时觉得饿，点了一堆的东西，坐下来，眼睛看着冒白气的大锅，托着下巴在那傻笑。
有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安以歌继续笑着，完全没反应。
程远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温柔道，“以歌，看什么呢？有帅哥吗？”
“好吃的。”安以歌傻乐乐得开口，说完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转身看着程远和顾景行，“你，你们，额，要一起吗？我请客。”
“好啊。就来两份跟你一模一样的。”程远拉顾景行坐下。
顾景行也没那种吃饭要选地的少爷脾气，对这种不干不净的场所很适应，可能是被某人带出来的。
安以歌看了顾景行一眼，欲言又止，起身走到摊主前，要了两份关东煮。
摊主看向顾景行和程远，点点头。
回到位置上，程远说，“以歌，你买醋做什么？”
“吃啊。”安以歌不假思索。
“哦，吃醋啊？”
安以歌无语，爱吃醋有梗吗？
关东煮上桌了，安以歌拿皮筋将头发随意绑着，脱下眼镜，放到一旁，拿起一次性筷子，吃着面，觉得不过瘾，拿起桌上的醋，往碗里倒，重新尝了一下，终于觉得味道对了。
这小妮子还真能吃醋，程远看着挺吃惊的。
顾景行看着面，并未动筷子，首先他不饿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其次，他对这些不热衷。
安以歌将碗往前一端，“不吃的就给我。”
程远看了一下，愕然，然后看着顾少爷将某些东西直接夹到安以歌的碗里，动作可一点都不陌生，那么自然，好像已经习惯了。
他咽了口口水，这动作看着有些暧昧啊。
安以歌继续吃面，也不在意，反正不都这样。
不都这样？！
她突然回神，她在做什么！
程远看着顾景行，捅捅他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
顾景行没理他，吃着面，虽然这味道不怎样，但是心里倒是挺舒服的。以前她拉他去外面吃，看她吃那些内脏，他就受不了，他不曾说过讨厌，可她好像就记住了，再去吃就不会给他点那些，有也放到自己碗里，有时他吃到一半，发现里面有东西，她就笑呵呵的说，没事，放我这，我吃。现在想想，觉得温暖，那些光阴好像一下子全回来了。
“以歌，你真是中国好校友，这种事都代劳。”
她抬起头，淡淡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程远吃瘪，“我是夸你。”
“夸人不是这么夸的，要么您夸的太含蓄，要么就是我听力有问题，褒贬都分不清。”
“额……文学院的都想你这样尖牙利齿？”
“伶牙俐齿。”
“你这样没朋友的。”
“不需要。”
“……”程远觉得和安以歌说会容易煞风景，她看似安静温柔，实则软硬不吃，是个很倔强的女生，他看着她，“以歌，你觉得什么是救赎？”
程远一问，顾景行也好奇，能想出这个主题，还能以宗教的视角去拍摄一组照片的确很有创意，她和青青内容大约一致，她的可能会富含深意，但就照片拍摄技巧显然青青更胜一筹，他也是好奇这个主题的灵感是什么。
安以歌想了一下，“以你面前的这只碗而言，救赎就是你小心点吃，别让它摔地上。”
“你有宗教信仰吗？”
安以歌抬起头，看着程远，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我记得上周我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