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格蕾丝说起这事,她笑着说:“你愁什么?现在是她需要跟你结婚才能保持身份,你不管送她多便宜的戒指,她都会接受。”
“但这多不地道啊!这不是用身份拿捏人吗?”
“那你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去偷去抢?”
他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会借钱给我呢。”
“我到哪里找这么多钱借给你?”
“人家都说你是富婆。”
“我这个富婆还是将来时态。你耐心等着吧,等我拿到遗产再借钱给你买戒指。”
“行啊。”
“就怕你等得,云珠等不得,可别我还没拿到遗产,云珠已经跑掉了。”
“如果她要跑,迟早是要跑的。”
“你这种说法就不对了。如果你时时抓紧,她怎么会跑?”
“我只能尽力而为。”
晚上,他跟云珠说起这事,云珠说:“你别指望她了,她拿到了遗产也不会借钱给你买戒指的。”
“为什么?”
“哪个女人这么傻?借钱给自己的情敌买订婚戒指?”
他搞糊涂了:“谁是她的情敌?我吗?”
“呵呵,看你傻得!你一个男生,怎么会是她的情敌呢?”
“那你怎么说她不会借钱给情敌?”
“我的意思是她不会借钱给你,让你给她的情敌买戒指。”
“谁是她的情敌?”
“就是我呀!”
“你怎么是她的情敌呢?”
“我怎么不是呢?她那么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他真没看出来:“不会吧?”
“别装傻了。”
“真不是装傻。”
她不肯多说:“没看出来就没看出来吧,我无所谓的。”
“你什么无所谓?”
“我什么都无所谓。”
“到底是什么无所谓?”
她懒洋洋地说:“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无所谓。她喜不喜欢你,我无所谓;你喜不喜欢她,我无所谓;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我无所谓;你知道她喜欢你,故意装不知道,我还是无所谓。”
“也就是说——你对我无所谓?”
“那你要我怎么样?成天吃你的醋?搬到别处去,把你和她拆开?”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谈得上拆开不拆开?”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感情的事,我看得很透,她喜欢你就喜欢,不喜欢你的话,你怎么努力都没用。”
他又糊涂了:“她是谁?”
“不是谁,就是说说。”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云珠,一直都觉得她很透明,很容易理解,但眼下这几句话又让他觉得她一点儿也不透明,很不好理解。好在云珠不好理解的时候是少数,大多数时都是明白易懂,为什么喜,为什么乐,清清楚楚摆在脸上,说在嘴里。
打了将近一个月的工,云珠赚了一千多块钱,给父母寄了点儿钱回去,还给他和格蕾丝都买了点儿小礼物,剩下的给自己买了个名牌包。
那天他一回家,云珠就拉他去看她买的包:“看,LV(路易·威登)的Neverfull,好不好看?”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棕色的大包,看上去也不像是皮的,好像是某种合成材料,上面有些暗黄色的花纹和LV字母,整个包要形状没形状,要质地没质地,花色也又老又土,如果她不说,他真不知道这就是名牌包。
云珠得意地说:“没见过吧?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土肯定不会欣赏。来,到网上来看看,人家好莱坞明星都背这个包的。”
她把他拉到电脑跟前,指了些图片给他看:“看见没有?这都是电影明星,背的都是我这个包。”
那些人的确是背着她那种包,但那包也没因为背包的人而生色多少,那些人啊,如果她不事先告诉他是电影明星,他还以为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呢。
云珠当即背上了包,把相机交给他:“来,帮我拍几张,我拿到网上去奔。我自己对着镜子拍,相机总是挡住脸,有些角度也拍不出来。”
她换了好几套衣服,以各种姿势背上包,让他拍照,然后就把刚拍的照片传到电脑里,发到网上去了。不一会儿,他就听她兴奋地叫:“阿忠,快来看,大家都说我的包好看!”
他凑过去一看,真的有了好些个跟帖,都是赞扬的,有的赞美包,有的赞美腿,有的惊呼太美了,还有的感叹“是我的菜”,有几个说“被种草了!被种草了”还有几个赞贴心男友。
他不解:“什么叫‘是我的菜’?”
“就是她们也喜欢这样的包。”
“那什么是‘被种草了’?”
“这还不懂?就是她们爱上我这个包了,我在她们心头种下草了,她们也想去买个这样的包,那叫做‘拔草’。”
她这么一解释,让他发现“种草”这个说法还真形象呢,想想看,心头种着一棵草,那不是痒痒得慌吗?不拔掉还真是不能安生。
他感叹说:“哇,这么深奥!简直像黑社会的切口一样。”
“哈哈,只能说你太孤陋寡闻了。”
“那怎么还有人赞‘贴心男友’呢?”
“因为我说是你给我买的。”
“为什么说是我给你买的?”
“自己给自己买大牌包,多没意思啊!”
他一看云珠的主帖,果然是说男友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不禁满面羞惭:“这真不好意思,这包我付钱给你吧。”
“为什么?”
“本来就该我买给你嘛。”
“真的?”
“真的,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包,不然早该买了。”
“哇,有你这句话,我就开心死了。钱你就不用给我了,留着给我买钻戒吧。”
这下钻戒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又拿不出手,搞得他又想去打工了,但云珠不同意:“你现在怎么能去打工?你一打工,就把车开跑了,我怎么办?”
“我可以接送你。”
“算了吧,你还是别打了吧,当心移民局抓住把你遣送回去。”
“那你呢?”
“我?一个我没得罪人,没人会告我;二个我也不怕被遣送回去。”
“为什么你不怕被遣送回去?”
“你嘛,是因为在读学位,遣送回去就完不成学位了。我又没读学位,把我遣送回去怕什么?还省掉我一趟路费。我就在这里猖狂打工,如果移民局没发现,那我就继续打;如果移民局发现了,就该他们买机票送我回国,我就省掉一趟路费了,又可以拿来买个大牌包。”
“但是如果移民局把你遣送回去,你就再也来不了美国了。”
“来不了就来不了,谁稀罕啊?”
“但是我还在这里呀。”
她拍拍他,安慰说:“放心吧,不会被移民局发现的。万一发现了,也不要紧,我可以在国内换个身份再进美国。”
“怎么换个身份?”
“搞个新的身份证,新的护照喽。”
“能那样搞?”
“怎么不能呢?现在好多人都是凭假护照偷渡进来的。”她开玩笑说,“那你就赚大发了,又娶一个新老婆。”
“我不要新老婆,我就要你。”
“那是我呀,只不过换了个护照而已。嘿嘿,不过你不会等到我换新护照的,如果移民局把我遣送回去,你肯定马上就找新老婆了。”
“我到哪里去找新老婆?”
“就在你身边找喽。其实你要是娶了格蕾丝,还是很合算的,马上就成了富翁。”
“别瞎说了。”
“格蕾丝是太老了点儿,那就娶那个朱什么吧,但她可能没格蕾丝这么富有,相貌也差些。”
“你怎么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转过身,钻到他怀里,伸手往下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让我兴奋,你呢?是不是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兴奋?哇!真被我猜中了,还不承认!”
他辩解:“这是因为你抓住它了嘛。”
“才不是呢,我还没碰到它的时候,它就是这样了!”
“那还不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嘛。”
“算了,算了,不用解释了,我无所谓的。”
51
除了订婚戒指的事之外,宇文忠的生活可以说非常滋润,云珠有工打有钱赚,没再提回国的事,还决定下学期不继续上语言学校了,一心一意打工,这样又省掉了他五千多美元学费的烦恼。
他展望了一下未来,觉得前景还是很灿烂的,就这么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等他博士毕业的时候,很可能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积下一小笔钱了。再等他找到工作,拿到绿卡,云珠就可以自己开班教舞,两个人就算在美国安下身来。
那年的五月份,国内发生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整个世界都震惊了。很多人来募捐,他是来者不拒,不管谁来募捐,只要说是为中国地震灾民募的,他就捐钱。虽然每次捐得不多,但也算尽了一份力。但他一直没看到老杨来募捐,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老杨没募捐,还是老杨仍然把他当汉奸。
他和云珠说起这事,她笑他孤陋寡闻:“人家老杨已经辞职了,还募什么捐?”
“辞职了?”
“嗯。”
“谁说的?”
“他自己说的。”
“但他前不久还把你搞到舞蹈班教课去了。”
“可能那是他最后一次使用手中的职权吧。”
“他干吗要辞职?”
“肯定是因为打老婆的事。”
“打老婆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但还是判了缓刑的,污点总是落下了。”
“他就因为这个辞职了?”
“辞职也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也许是人家把他炒掉了。”
“算了,他都快毕业了,也是该辞掉那个学生会主席的职了。”
“他好像准备推迟毕业吧。”
他没想到老杨学业方面的事也是云珠比他消息更灵通:“是吗?”
“我听小小说的。”
“干吗要推迟?”
“工作的事还没搞好。”
“是不是因为打老婆的事影响了找工作?”
“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小准备带孩子回国去。”
“回国去?”
“不回国怎么办?老杨还没找到工作,推迟毕业又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拿助研的钱,如果老杨没收入了,拿什么养他们娘儿俩?”
“但是回国去,老杨就能养他们娘儿俩了?”
“回国去肯定是靠父母了,还靠什么老杨!”云珠感慨地说,“唉,小小真可怜,漂洋过海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如果是我的话,在外面死撑也不会回国去。像这样回去,有什么脸面见那些亲戚朋友?”
“我肯定不会让你落到这种地步。”
“那谁知道?我这是没打你,平时也没管束你,如果我像小小那样成天管着你,你还不是跟老杨一样?”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你跟老杨不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吗?”
“一个村出来我也不会打你。老杨他是因为别的原因打老婆的。”
“你不打我,还可以有别的事呢。”
“什么别的事?”
“谁知道!”
“别瞎操心了,我什么事都不会。商小小她没说叫你陪她回去吧?”
“说是说了,但我怎么走得开?少做一天就少一天的钱,再说机票也不便宜。”
“那就叫老杨送她回去?”
“干吗?钱多了烧的?老杨送回去,不又得花一笔钱?”
“那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
云珠跟格蕾丝说起这事,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哪知格蕾丝说:“正好,我也准备回国,我可以陪她回去。”
“你要回国去?休假啊?”
“救灾。”
“救灾?救什么灾?”
“当然是救地震的灾。”
“你能救什么呢?”
“回去再说,能做点儿什么就做点儿什么。反正我每年都会利用休假时间回去一下的,今年不过是提前一点儿而已。”
商小小听说格蕾丝愿意陪她回去,很感激:“太好了,太谢谢你了。我在这里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月子里想吃点儿可口的都没有,他什么都不会做,就会做他家乡的那些东西,我吃不惯,请保姆又请不起,不请保姆他连出去面试都走不开,眼看钱就要用光了,我还是趁早回去吧。”
“你刚生孩子不久,能不能坐飞机呀?”
“有你陪我,没问题的。”
“孩子呢?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坐飞机?”
“我在网上查了的,能坐。”
老杨也同意老婆儿子先回国休养:“我没能力照顾好他们娘儿俩,只好请岳父岳母代劳了。等我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再接他们回来。”
等格蕾丝他们一走,云珠就兴致勃勃地对他说:“格蕾丝走了,我们请些人来家里开Party吧。”
“开Party?什么Party?”
“就算是我的生日Party吧。”
“你的生日不是还没到吗?”
“是还没到,但学期快结束了,我们班很多人都要到别处去了,有的下学期就不回来了。”
他很怕那帮人来了会瞎搞一通,把格蕾丝家搞得乱七八糟,于是阻拦说:“我们是借住在别人家,怎么好趁房东不在的时候开Party呢?”
“怕什么?又不是杀人放火,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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