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离的时候,全家人都是担心的了不得,后来见她能吃能睡,竟是比先前做姑娘的时候更开朗了,身子也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才都放下了心。看来,当初让她和离,真是没有错。
过了腊月二十之后,刘景仁便给伙计们放了假,因此,人早已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
但是杨氏却发现,王颂川并没有回家。她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王颂川自从家里没落了之后,便将一应财产全都变卖,只身一人来到这边做工。
杨氏想想也怪可怜的,大过年,怎能让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于是便让他在自己家的东屋里住了下来。
反正家里住的地方够多,她一家人都不是那种古板迂腐的,这王颂川也老实,在家里每天闲不住地帮着干活,不是洒扫便是喂牲口,杨氏对他,自然是十分喜欢。
以前家里的活儿,都是刘景仁胡乱操持一下,自从豆子回来了之后,她便在家里收拾着,做做饭,洒扫洒扫,偶尔也会去鱼塘那边帮忙。
鱼塘那边的伙计自然知道她是和离在家的,但是一来刘景仁待他们极好,二来自从豆子来了之后,他们的伙食也是大大改善,再加上这个姑娘整日里一副乐观的样子,一点都不悲天悯人,因此,他们也都欢喜。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年货都已经准备好了,越到年底,竟然越来越清闲了起来。
这日,阳光和煦,杨氏和豆子坐在院子里,娘俩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做鞋。
一年到头,只怕只有这几日是清闲的,因此杨氏便想趁着这几日的功夫,给刘景仁做双鞋出来。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王颂川,念及他也没个家人在这里,一个人怪可怜的,便想顺便给他做一双。
将他叫过来询问了一番之后,杨氏又在家里翻找了翻找,找出的鞋样子都不是他能穿的,突然又想起他的脚应该是和刘景林的差不多,这才让豆子去杏儿那边找一找,借双鞋样子。
豆子去了老家那边,找杏儿借了鞋样子之后,并没有多留,直接回了家。
谁料走在路上的时候,正好见到大伯娘李氏打骂大福。
李氏自从分家之后,用宁家每年过年送来的礼钱,置了地盖了屋,日子也算是说得过去。只是她家新盖的房子,离她们家并不远,要是去沈氏那边的话,必须经过李氏家门口。
豆子本不欲理会的,但是奈何大福是个可爱机灵的孩子,平日里也喜欢和豆子玩儿,此时听到他被李氏打骂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时心里有忍不下去。
大福从三岁的时候,便养在沈氏身边,那时候孩子顽皮,又是吃精细粮的时候,李氏巴不得由沈氏养着,但是如今长到五岁了,李氏开始不愿意了,自己的儿子,哪里有让别人养着的道理?
因此,她去沈氏那边闹了好几次,不顾大福的哭闹,硬是将他领了回来自己带着。
豆子刚要过去拉架,但是一想李氏的为人,摇摇头,还是走开了。
谁料,她走了没两步,便听见李氏吼道:“你就非去不行?啊?他就比你亲娘还要好?”
说着这话,只听“啪啪”的声音,李氏脱下鞋子,重重地打在大福的屁股上。
“我让你去!我让你去!你个小崽子,我让你去!”李氏一边打,一边骂。
听着大福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门外的豆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掉了个头,去了李氏家里。
她先是将大福从李氏手底下拉了出来,说道:“大娘,大福还小,你哪里用得着这么死命地打他?”
大福看见豆子,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死死地抱住她不撒手。
豆子看他这样子,心疼的难受,忙把他护在了身后。
“老娘教训自己的儿子,哪里用得着你插手!”李氏吼道,又指着藏在豆子身后的大福道,“你给我出来!”
昨儿宁家那边的年礼送来了,但是今年的礼比往年的还要薄,竟然只给了五两银子了事。这很明显,就是敷衍的态度。李氏气的不得了,当着宁家来送年礼的仆妇的面儿,就将人家奚落一通。
这几日,她心中一直为这事不开心,刚刚大福非要去老家找轩轩玩,正好触到了李氏的霉头,这才将他打了一顿,恰好被豆子瞧见。
“不管怎么说,孩子还小,他能懂个啥?你这样打他,可不会把他活活打死了?”豆子厉声道。
经过这么一场场的变故,她宛若新生般,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如今她为自己而活,为家人而活,她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事情只会躲到别人的身后。
“你给我让开!”李氏说着这话,开始推挡在大福前面的豆子。
奈何豆子就是不肯让开,一心地护着大福。李氏这下着了急,一边使劲地推开豆子,一边道:“就算我把他打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关你啥事!你一个和离的妇人,说的好听点是和离,实则还不是被人休了!你不嫌丢人,还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地出来多管闲事!”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第二百五十八章 相护
自从她回家这几个月以来,议论她的并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在背后,如今被她赤裸裸地揭穿,心中突然感觉说不出得凄凉。
但是此时,豆子不但要将大福护在身后,还要抵制李氏的推搡,一时之间,差点抵抗不住。
她本来就身形娇弱,纵使李氏干活的时候常偷懒,但她也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下,便感觉招架不住。
就在她差点被李氏推倒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扶了一下,随即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李氏推搡了一把,把她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豆子看到这熟悉的身影,身下只觉得十足得安心。
王颂川先是将豆子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李氏。
他自然是认识李氏的,知道她是豆子的大伯娘。自他来的这几个月里,时常地见李氏在鱼塘那忙着采桑喂蚕。
但是这些活儿,并不是白干的,都会给工钱。然而,李氏仗着自己是大嫂,干活的时候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偷懒耍滑不说,还最是能对别人吆五喝六的。因此,但凡在那边做工的人,都不喜欢她。
“你这个死小子,给老娘死一边去!我料理自己家的事儿,关你啥事?别再这里给我闲吃萝卜淡操心!”李氏见拦着她的人竟然是王颂川,当即骂道。
她在鱼塘那边干活,自然是认得王颂川的,知道他只是一个伙计罢了。
话说王颂川正在家里干着零碎活儿,莲子和栗子都不在家,只杨氏在家。她让豆子去拿鞋样子,谁料等了好久,还不见豆子回来。她知道豆子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她这边等着用,豆子应该会拿了东西马上就回来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她回来,杨氏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是自己又走不开,于是便让王颂川出去看看,路上迎一迎她。
王颂川出了家门后,便向着沈氏家那边走去,谁料才到了李氏家门口,便听到了李氏和豆子争吵的声音。他心中一惊,便进了去,恰好帮了豆子一把。
“大娘,姐姐是敬重你,叫你一声大娘,但是你也不能不拿别人的敬重当回事,省的到时候,弄了自己个没脸。姐姐就算是和离,那也是自己想和离,不像那些给人做妾的,最后还不是被人赶了出去卖了出去!”王颂川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他本就不喜欢李氏,此时见她欺负豆子,自然更是要上前护着。
李氏一听他这话,当即骂道:“你算个啥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她指着王颂川又骂道:“瞎了眼的狗东西,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和这种泼妇对骂,王颂川自然是不屑于如此的。
但是豆子哪里能忍得下去,当即回道:“他说的有错吗?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大娘,可你也不能忘了自己是谁!大福是我们家的孩子,就算是要教导,也是大伯和爷的事儿,哪里轮的上你插手?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豆子说完这话,也不管她又是撒泼又是骂街,直接抱起大福,走出了李氏家门。
李氏哪里能依?赶忙地跑出去跟了上去,就要从豆子手中将大福抢去。但是奈何有王颂川护着,她就算再能打,也绝对不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对手。此时被他死死地拦住,只有在一边叫骂的份儿。
豆子抱着大福,并没有回自己家。这件事,他们虽然是好心,但是大福毕竟是李氏的孩子,他们家还真是管不了。如果将他抱回了家,那李氏势必又要闹翻了天。
因此,豆子直接抱着大福去了沈氏那边。大福是她的孙子,又是她养了好几年给养大的,哪里舍得他受李氏如此打骂?自然是不会不管的。并且,这个家里,也只有爷奶,能压得住她了。
豆子将大福抱给沈氏,说明了其中的因由。果不其然,沈氏将李氏大骂了一顿,两人争吵一番,最后沈氏再也不许李氏抱走孩子。
“哎”,杨氏叹息一声,“大福这么乖巧的孩子,咋就偏生投了个这样的娘?”
听豆子说了此事,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杨氏又向王颂川:“今日可真是谢谢你了。”
豆子也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他。
王颂川微微一笑,说道:“二伯娘和姐姐平日里对我这么好,今日姐姐遇到事情了,我要是不帮的话,那可真就不是人了。”
杨氏听他这么说,心里觉得温暖多了。
豆子和离归家,就算人家不明面上的说,但是暗地里议论的,肯定不少,说不定哪天又有像李氏这样的,拿出来说事。她真怕到时候,豆子会招架不过来。如今她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可不能再因为此,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只是今日有王颂川护着,以后呢,谁能保证豆子以后不再遭遇这种事情了?
说到底,杨氏还是不放心的。
但是就算她再不放心,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好在刘景仁还在这里,杨氏只得嘱咐他平日里多照看着。
年夜饭还是在沈氏那边吃的,但是因为杨氏和沈氏以及李氏前几日都有些不愉快,所以这顿年夜饭,吃的也算热闹。守岁一过去,刘景仁和杨氏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大年初一,这次,莲子没用杨氏喊,便自己起了床。
她推门一看,见门外银装素裹的一片,房屋和树枝上,全都压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原来,昨夜她睡着后,竟然下雪了。
今年打春早,这时候下这么好的一场雪,可以预见,今年的庄稼又会是好收成。不由得,莲子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此时豆子也已经起了,正帮着杨氏在灶间里包饺子。
莲子见这么好的一场雪,而此时栗子竟还在睡觉,自然是要将她闹起来。
或许是栗子平时真的太忙了,回家这几天,每日里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杨氏叫她好几遍,都叫不起来。
莲子在她被窝里闹腾了一番,栗子就算是不想起,但是也已经睡不下去了,这才拍了莲子一巴掌,不情不愿地起了。
吃完饺子拜完年之后,娘几个又回了家。往年这时候,杨氏都会去赵氏家里坐坐的,但是今年不同了,虎子和栗子定了亲,还是不要常走动的好。因此,杨氏则去了杏儿那里,栗子跟着豆子去了鱼塘那边。
一时间,只留下莲子一个人在家里。
虽然下了雪,但是阳光普照,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莲子拿了本书,搬了个椅子,坐在阳光下读了起来。
但是谁料,没看上两行,便觉这阳光映着白雪有些刺目,双眼很快便不适了起来。莲子只得收起书本,要放回屋里。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接着,便是两声马嘶,在她家门口响起。
莲子心中正猜测着是谁来了,才走出没几步,便见一个身穿紫色夹袍,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羽缎斗篷的大小伙子进来了。
莲子心下诧异,来人到底是谁?随后便见又一个人进来了。见到他,莲子心中不禁雀跃了起来,竟然是苏可言。
“看见我们来了高兴吧?”最先进来的大小伙子问道。
莲子白了他一眼,不用说,这定然是苏可文了。她这几年不常在家,竟是有好多年没见苏可文了,如今竟然长得这么高了。
再看苏可言,他今日穿着宝蓝色锦缎袍服,外面是白色兔毛斗篷,几缕青丝被风吹得微微飘动,或许是因为骑马的缘故,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红晕。
“你们咋来了?”莲子笑道。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大年初一的,他们不在家里陪着家人,竟然来了这里。
“来看望先生,顺便过来了。”苏可言笑道。
他一进门,便看见莲子发上插着那支乌木簪子。
当初在南边的时候,每当他想起莲子,便会拿出根乌木开始雕刻,也没人教他,全都是自己摸索。直到最后,才拣了其中最好的一个,送给了莲子。
他如今将头发用簪子簪住,竟是比以前更多了几分妩媚的颜色,显得整个人也灵动了起来。
真是没有想到,她不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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