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一席之地。
股票赚了这笔钱的周放,考虑到苏屿山和宋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怕在二人斗法中被误伤,想要脱离苏屿山。
对于苏屿山会提出怎样的条件,才肯放弃当初的融资计划,这确实是个大难题。
在城中一家高档酒店订了位,忐忑邀约了苏屿山,本以为苏屿山会拒绝,但他还是准时赴宴了。
坐在偌大的包厢里,如同当初谈融资的时候一样,周放还是坐在离苏屿山最远的地方。
苏屿山看了一眼只有二人的包厢,笑了笑:“看来,今天是场鸿门宴?”
周放被他注视得头皮有些发麻:“哪敢啊。”
苏屿山淡淡看着她,语速不紧不慢:“我知道你最近在股票里赚了一些钱。也大概猜到了你今天约我的理由。”
周放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表情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后背一凉。
“周放,当初我投资你,是希望成为你的伯乐,而我,是真的视你为千里马。但是很显然,你只是想要利用我的平台三级跳。”他抿了抿唇,眼中始终带着笑意:“也许是我太亲切了,你忘记了,我也是个商人。”
周放手上攥了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想要多少?”
苏屿山笑,手上比了一个数字:“十倍。”
“2500万,变2。5亿?”周放努力让自己镇定,依然觉得这个数字简直是在抢钱。
“从我百赛跳出去的,没有不被天使基金看中的。想必你也是知道,才会接受我的融资。”苏屿山睨视着周放:“提早结束,就是这个数。你也可以继续接受我的融资,等上市以后,我按照股份,得到我该得的。”
想到多年前看到的那个苏屿山,周放不得不承认,心底有一个神话正在破灭。但她并没有太生气,也没有太意外。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人本来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危险中求胜。
“苏总,谢谢您的理解,我会尽快给您满意的答复。”
两人在饭桌上谈了倒胃口的话题,却又微笑着吃完了这场精致的晚餐。
28岁的周放,终于在一次次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高手较量中,成为一个不动声色的女商人。
这种成长的速度,快得周放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宋凛近来饭局很多,这种饭局,菜肴再精致,到最后也都是残羹冷炙。比在周放家里吃过的,麻辣香锅的外卖更让人胃疼。
饭局结束,宋凛的秘书去签单,因为是老熟人,经理给他签字的时候,他看到了前面居然有周放的名字。
“周总也来这吃饭了?”
经理笑笑:“对啊,在梅宴。”
经理说者无意,秘书听者有心。宋凛出来的时候,秘书低头问宋凛:“周总也在这宴客,您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宋凛喝了点小酒,白了秘书一眼:“客户都没走,哪有这个洋工夫。”
宋凛往外走了两步,停了几秒,又退了回来:“哪个包厢?”
秘书对于宋凛的反应意料之中,忍不住笑意,淡淡吐出两个字:“梅宴。”
周放一晚上都有些不耐,一顿饭吃完,想到暂时可以不用再面对苏屿山,周放去签单的时候,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她和苏屿山并排往外走,在转角处看见宋凛秘书的背影。预感有些不详,刚准备往旁边走,离苏屿山远些,就看见宋凛已经往梅宴走了过来。
果然,秘书在,想必宋凛不会远。
周放和苏屿山站得很近,见宋凛过来了,苏屿山故意一只手扶上了周放的腰,这触碰让周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在场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回家吗?去我那坐坐?”
第44章
周放抬起头,正看见宋凛有些阴鸷的表情。
苏屿山靠得近,周放能感觉到他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她想要脱离苏屿山的控制范围,正要动,又被苏屿山拉了回来。
宋凛见此情景,不再多说,两步上前,迅雷之势抓住了周放的手臂,强势地要把周放拉到他怀里,霸道得不容置疑,仿佛所有物被觊觎,愤怒得不得了。
周放实在讨厌这种拉拉扯扯的场面,眼眸沉了沉。
“放手。”她冷静地吐出两个字。
周放的话像突然投放下来的液氮,让空气瞬间凝结。周放看见宋凛眼中的火苗一点一点熄灭下去,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他抓着周放的手松了松,又被周放按住。
她转过头冷漠地看向苏屿山:“苏总,我说你呢。”
……
跟着宋凛一前一后走出酒店。宋凛还在生气,大约是气愤于撞见周放和苏屿山孤男寡女出来吃饭。对此,周放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隐忍傲娇的后脑勺。
她实在很享受这个男人耍小脾气的幼稚模样,这才是他的真实情绪。
走到停车场出口,宋凛的司机已经到了。宋凛回头看着她:“你去哪?”
“回家。”
“回谁家?”
周放白了宋凛一眼,他总是不吝惜以最坏的可能来想她。
“你管我呢。”
宋凛怒目瞪视:“你还真要去关爱空巢老人?”
宋凛这么个称呼一出,周放憋不出笑。片刻,她轻咳了两声,收住了笑容。
“我对你这个空巢老人也是一样的关爱。”她意有所指:“你很清楚的。”
宋凛被她的话气到,伸手刚要抓她,她头一低,逃了过去。
她后退两步,对宋凛挥了挥手:“宋总再见。”
“回来。”宋凛皱着眉:“你那车不是坏了,怎么回家?”
周放笑,一脸狡黠:“我们公司也有车和司机。”
正这时,宋凛的秘书走了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周放,低声对宋凛说:“宋总,还要送客。”
宋凛依然眉头紧蹙,用教训宋以欣的表情教训周放:“你能不能消停点?”
周放挑眉,叛逆回答:“不能。”
周末,周放难得正常休息,没有饭局,却依然不能睡懒觉。
乐青子向周放发出了邀约,邀请她参加古董衣拍卖会。
也不是很热闹的盛事,在社交网络平台发出了拍卖会信息,吸引了同好者前来抢购。拍卖会在城中的展览中心举行,用的也是一个小型展厅,还比不上上次古董衣展览的规模。
不过现场倒是来了一些人,比上次展览那种小猫两三只的情况,好了很多。
周放到的时候,乐青子正在后台整理她悉心收藏的古董衣。每一件运过来,均为真空保存的,个别比较昂贵的,都用好几层包衣包裹。
周放看了一眼那些风格各异的衣服裙子,内心里涌动出女人对美丽事物最原始的渴望。她由衷感叹:“你怎么舍得卖,都这么漂亮。”
乐青子对她的反应很是习以为常:“每年都有人这么问,我每年都会卖掉一些。”
“好可惜。这些裙子太美了。”
乐青子见她表情遗憾,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卖一些,是为了买新的。”
周放听她这么说,倒是瞬间理解了。女人嘛,衣服当然是每年都要有不同的。
拍卖会开始,同好者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从来不会吝啬开价,好几件古董衣的价格都远高于现在买奢侈品的价格。即便那些裙子在三四十年前,也许只是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作品。
拍卖师拿出最后一个系列,此次拍卖价值最高的几件藏品,下面的古董衣收藏家们都忍不住惊艳得倒吸凉气。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一连拍下了三件古董裙,并且多是以近七位数的价格成交,是乐青子底价的好几倍。这让周放都忍不住感慨了:“您卖几条裙子,比我做生意赚钱多了。”
周放回过头来,正准备了乐青子说话,却见她面色凝重,眼眸深沉。
“怎么了?”
乐青子没有说话,只是上台叫停了拍卖。
不一会儿,后台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周放抬起头看清来人时,她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
苏屿山?苏屿山!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乐青子沉默收起了剩下的古董裙,头也没抬,仿佛没有看见苏屿山一般的冷漠。
“你一个大男人,买裙子干什么?”乐青子语气平和:“你不用这样做。”
苏屿山走近了两步,表情始终很尊敬。
“我只是来支持一下。”苏屿山说:“没必要这样排斥我。”
乐青子轻叹了一口气:“我想把裙子卖给真的同好的人,如果只是为了赚钱,我的裙子早就卖光了。”
“你走吧。”乐青子的声音冷漠极了。
苏屿山对乐青子很尊重,没有纠缠。他离开的时候,表情有些无奈,也有不甘。
看着苏屿山,再看外表依然美丽的乐青子,周放惊呆了。
“乐姐,苏总和您?”我的天呐,周放怎么能想到?
乐青子看到周放的表情,已经清楚她脑袋瓜里想了什么,没好气地敲了敲周放的头:“我已经六十岁了!”
周放这下更惊讶了,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乐青子:“啊?我还以为您最多四五十。”周放越想越诧异:“那苏总?”
拍卖的心情被苏屿山的出现破坏,乐青子说停就停,让拍卖的工作人员很是不满,当然,她也不在乎。
她细心专注地收着裙子,装袋,抽空,最后放回箱子里。做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始终沉默。
许久许久,像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老故事,她娓娓说道:“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后来她去世了。”
周放想起上次在展览上,她那么随意地说要送出婚纱。她以为乐青子是一生没有孩子的那种,没想到,原来是孩子去世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伤心的事,她却能用这么平静地态度说出来。
也许,是心里的伤口,疼到没有任何言语、表情可以表达,不得不平静以待吧。
“对不起。”周放为她问出的问题,勾起了乐青子的伤心事而感到抱歉。
乐青子抬起头,看着周放笑了笑,笑容充满了安慰,却带着几分难言的悲伤。
“她活着的时候,曾经和苏屿山谈过恋爱。”说起女儿,乐青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她叫四月。”
听到这个名字,周放愣了一下。
“april?”
“对,这是她的品牌。宋凛创业之初,我把品牌送给了他,还借给他两万块钱。”
“为什么是他?”和苏屿山相爱过,为什么不是给苏屿山?
“宋凛在四月的工作室打过工。他本来是学土木工程的,哪里懂女装,受四月影响才决定做服装的。”乐青子垂下眼睫:“四月是个设计师,她那么爱衣服,最后却随了苏屿山做电商,放弃了服装梦。”
周放不知道,原来曾经有这么多故事发生过,原来宋凛的品牌是这么来的。
“后来呢?”周放忍不住追问:“她为什么会……”问完这话,周放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道歉:“对不起,乐姐。”
乐青子的表情渐渐变得空洞。那一定是她觉得最难以言说的痛苦。
“创业团队太辛苦了,感冒引发肺炎,高烧的时候还在加班,疲劳驾驶,最后死于车祸。”
乐青子深吸了一口气:“苏屿山,他曾经让我的女儿,那么累。”
周放的心情也跟着乐青子的讲述越来越沉重。怪不得她不愿意接受苏屿山的资助,甚至连苏屿山买她的收藏,她都要拒绝。
“这一切,都是四月的选择,她爱他,所以连生命都可以付出。我不恨他。”乐青子说:“我只是不想因为他,再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
拍卖会没有圆满结束,因为苏屿山的拍手引起了乐青子的警觉。
他很遗憾,他无意破坏这场拍卖会。
坐在车里,司机安静开着车,苏屿山只是沉默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这座城市已经彻底变了样,过去的回忆、痕迹,都已经找不到了。
苏屿山还记得那个年轻女孩的笑靥如花,那是他疲惫生活里,午夜梦回最美好的奖励。
当年的她,是那样美丽,她说:“苏屿山,我要建立一个品牌,就叫四月。”
那时候他也不过刚毕业没多久,独自创业,每天回家,看到她的笑容,就是最幸福的事。
她说要创立品牌,他就抱着她附和:“好,你红了,我就给你打下手。”
“我这辈子就好好经营这个品牌,把我的设计发扬光大。”
“好。”
他低头吻她的嘴唇,那柔软,全是甜的。
后来,她眼中的飞扬被辛苦的创业磨没了,她跟着他吃了很多苦。
她问她:“你知道我的工作室,为什么叫四月吗?”
他有些诧异,但还是认真回答:“因为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