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助手,是个奸角,他看中了商人独生女,狼子野心,希望人财两得。」
之珊颤抖。
「那助手一只手搭在可怜女肩上,『你贪慕虚荣?可以,不过,需拿些东西来换』」
伍尚勤低呼:「啊。」
晶晶说下去:「她知道这个地方再也不能留下,她把那人一手推开,她悄悄离去,她躲在朋友家痛哭,没想到警方已开始找她,并且怀疑商人杀人灭口,这件事忽然搞大,原来是有人要利用机会拉商人下台,啊,真痛快,那样的恶人,联群结党,为所欲为,弱女只得任由宰割,现在,他们自己人杀自己,无论谁被砍倒地,都是好事。」
之珊呼出一口气。
晶晶说下去:「她借了别的护照出国。」
「你一直在水牛城?」
「不,孤身寡人,一直流浪,纽约、水牛城,下一站也许是罗得岛,更可能到西岸去看看三藩市,这些日子以来,我看清楚了自己,也看清楚了人家,我痛定思痛,决定重头开始,我还年轻,我不必牺牲,即使死了也是白死,有人会拍手说死得快死得妙。」
之珊说:「你家人——」
「他们公然呼天抢地,是因为受人收买,出场演戏。」
「你同他们一般残忍。」
「是吗,之珊,你是温室花、千金女,你知道甚么。」
「你若有看新闻,应知道我的事。」
「可是,因受重创而看清了一只禽兽的真面目,还算值得,我就没有那样幸运,你别看我好端端坐着,实则,已经肢离破碎。」
「请你向警方现身。」
「还你父清白?相信我,之珊,他不是一个清白的人。」
「你这样终身流浪,未免飘零。」
晶晶笑了,她意料之外地哼起歌来:「我是一叶浮萍,千里飘零觅前程,一路上歌声未停……」
伍尚勤开口了,他语气诚恳:「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你愿意与我谈谈吗?」
晶晶哈哈笑,「你医杨之珊的心病不就得了,我不必你理,我已经报了仇,不不,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我有甚么本领,之珊,恶人自有恶人磨,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若然不报,时辰未到。」
王晶晶仰起头笑得无比畅快。
她的精神十分亢奋,「你,你杨之珊,深受两只豺狼宠爱,你没想到会有一天受累吧。」
之珊站起来同伍尚勤说:「我们走吧。」
晶晶慢慢静下来。
之珊已经走到门口。
她听见晶晶说:「别恨我。」
之珊诧异地转过头来,「你还在演戏?王晶晶失踪案已告结束,我已经知你下落。」
之珊拉开大门,走到街上。
她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与伍尚勤上车去。
伍尚勤迅速把车驶走。
之珊筋疲力尽闭上眼睛。
可怕,王晶晶心中只有复仇两字。
尚勤问:「可需要通知警方?」
之珊答:「她此刻已从後门离去,她那样喜欢流浪,任地跑天下好了。」
这是杨之珊复仇的方法。
「她想甚么,就让她得到甚么。」
「你不原谅她?」
「我不是上主,我只求饶恕,我哪有资格宽恕别人。」之珊语气悲凉。
伍尚勤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之珊的手。
四驱车直驶上公路。
「回家?」
之珊点头,回家,有家可回真好。
看到母亲来开门,她泪盈於睫。
谈女士问:「怎么了,尚勤,之珊为何不高兴?」
已经凡事唯他是问了。
尚勤笑笑,「路上累了。」
「那么,我不留你说话啦,明日再见。」
之珊故意拖延时间,到凌晨才通知周元忠:「找到王晶晶了。」
「你亲自去过那地方?」
「是,请知会警方,她安然无恙。」
「我会说『有目击证人发现失踪人口王晶晶在美国纽约州水牛城出现』。」
「他们会否知会国际刑警?」
「自愿失踪并不触犯法律。」
之珊不出声。
「你在甚么时候与她见面?」
「昨日中午。」
周元忠笑,「此刻她已去到旧金山。」
元忠说得对,你追她走,毫无结果。
「公司好吗?」
「开源节流,进度理想,在不景气下算是过得去。」
「之珩可在公司?」
「我替你接过去。」
他好像没有私人体己话要说。
几秒钟後之珩的声音响起:「之珊,母亲说你新男友已赶到陪你。」
「新男友?」之珊喃喃说:“这么讲,我还有旧男友了,那么受异性欢迎,真是荣幸。」
之珩却不介意妹妹的抗议,笑起来,「我这边上了轨道,邓景新正在本市探访孩子,他也赞我做得好。」
「可有复合机会?」
之珩改变话题:「之珊,你好好把身体养回来。」
「是,多谢叮嘱。」
之珩忽然透露一个消息,“前日开会,我邀请杨汝得出席。」
「他可有出现?」
「他婉辞,笑说,南山风景怡人,他收取股息,足够悠然生活,不想再出来为任何业务劳神。」
之珊微笑。
之珩说下去:「我不再麻烦他了。」
之珊说:「我已找到王晶晶,她并没有遇害,失踪是她演出的一出好戏,她要报复杨汝得欺骗及遗弃她。」
轮到之珩沉默。
「她如愿以偿。」
之珩轻轻说:「因这件事,一个人自杀,一个人在精神病院,一个人受重伤,一个人退出江湖。」
之珊接上去:「也有一个人长大成熟,那是我,也有一个人学以致用,那是你。」
之珩说:「最大得益人是我。」
之珊看法不同,「你现在每日工作十四小时,这叫做得益?」
两姐妹一起笑起来。
半晌之珩说:“这次你吃足苦头。」
「我太放肆任性。」
「那是年轻人的通病,过去的事,别放心上。」
之珊挂上电话。
母亲推门进来,“三更半夜,同谁讲话?」
「以前不觉得,现在发觉亲姐妹无话不可说。」
「那多好,」谈女士十分宽慰,她问女儿:「伍医生会耽多久?」
之珊微微笑,「好几年,他来读书。」
谈女士惊喜,“这么久?」
之珊伸一个懒腰,表示累了,做母亲的识趣地退出房间。
之珊缓缓放下手臂,像晶晶一样,她肢离破碎,她的左臂伸到一半已是极限,再也不比从前,自此以後,直到永远,都不会康复。
她渐渐坠入梦乡。
之珊发觉自己置身一个火车站。
她看到晶晶挽着简单行李,坐在长凳上喝纸杯咖啡。
之珊过去问:「晶晶,去哪里?」
王晶晶抬起头来,「又是你,又被你找到。」
「跟我回去招待记者。」
「打死我,拖我回去,你才可以如愿以偿。」
之珊坐到她身边。
晶晶伸手抚摸她身上皮裘,「之珊,你永远轻裘肥马,你看我,怎能同你比。」
她身上是一件臃肿的旧呢大衣。
「我给你。」之珊脱衣。
「不,我不要你施舍,你生下来甚么都有,我则需一件一件赚取,你毋需讨好任何人,我可得逐张面色看,世事不公道如此。」
之珊看着她,语塞。
“这次你去甚么地方?」
「天之涯,海之角。」
「也许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从此安顿下来过隐居生活。」
「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又不爱。」
之珊把皮裘大衣脱下给她,她又还给之珊。
「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说完她别转头去。
不知怎地,鹅毛般大雪自空中飘下,之珊诧异地抬起头,发觉火车站已经不见了,她站在旷野,严冬,大雪纷飞。
她急忙找母亲,「妈妈,妈妈。」
之珊大声叫。
忽然有人紧紧拥抱她,「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
睁开眼,见是伍尚勤。
「我妈呢?」
「到社区中心游泳去了。」
之珊点点头。
「我与她谈过一会,她建议你与我一起报名读书,你说可好?」
之珊微笑,「要不读书,要不结婚,女性擅於逃避,出路真多。」
「也可以结了婚才读书。」
「结婚不宜太急。」
「我赞成。」
之珊起来梳洗,一边问:「儿科可包括接生?」
「不,婴儿要生下来之後才归儿科,否则,属妇产科。」
之珊刷牙,「原来如此。」
差那么一点点。
如果不是王晶晶失踪,她已决定同甄座聪在一起,那样,她会错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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