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不解,这些人,都见过我?再一看,原本就带着些不满的眼神如今又掺杂些鄙夷与不屑。
我暗暗叹口气,要镇定,也不是头回被人这么瞧了。原本我也是乡下丫头,就当这些千金女仙瞧不起我便好。
是以微微一笑道:“各位坐。蕖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说着,藏在袖子里交接的双手相互捏了捏。这样,应该还算得体吧。说来天宫办事也太不严谨了,疏凌好歹也算是个王爷,王爷娶的妻子竟也不审查。起码也得教导一番见客礼仪,否则如今我也不会这般故作镇定,实则内心慌张了。
那群女仙有几个互相望了一眼,便各自找位子坐了,奇怪的是在,从我这方看去,一群人倒像挺有规律的。哎,坐个位子都如此矫情。如今真是世风日下,这些女仙成日都在忙些什么。
面前还只剩一人保持先前的姿势与表情看我,便是最先的那吊眼女仙。对不起,我并无恶意,应该说,凤眼女仙吧。
那凤眼女仙使劲朝着自己额头吹了几口气,直把把额前一支歩摇吹得左右摇摆。然后伸手指着我道:“别以为是神农氏的孙女就了不起了,谁不知你是个捡来的野丫头。小小年纪城府便如此之深,不知从哪里习得魅惑之术,你以为我不知么,先前你便迷惑白帝龙王,可惜人家伉俪情深,不受你蛊惑。如今你竟对三殿下下手!我看那日百花之宴你便已有预谋,使计将三殿下拐走,好将我们这些赴宴之人全都破除在外!你,你委实不要脸1原来都是那日百花宴上的人,眼见着疏凌被我耍赖拉走,也难怪都一脸恨不得吞了我的表情。
那凤眼话音一落,夕颜便怒目向前跨了一步,我将她拦了回来,对着凤眼道:“这位仙友,关于我的城府预谋暂且不谈,不过有两件事你说错了。第一,我并非小小年纪,第二,我不是委实不要脸,我一向没有脸的。”
她听闻一愣,满脸写着不解。
我端起手边一杯花茶,慢悠悠啜了一口,道:“夕颜,帮我扔出去。”
夕颜领会,手头银光一闪,只听房内一声惨厉的嚎叫,凤眼已不知去向。屋内霎时抽气声不断,气温也冷了几分。好像,有些暴力过头了。
我偷偷与夕颜对望一眼,见她用嘴型不住地说:“失手,失手。”
坐下诸位满脸惊恐,继而又皆生出一股怒色,像是要将我扒皮而后快。
我又啜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见笑了,我们药乡乃乡野之地,处事方法素来放荡不羁。小时候我不听话,爷爷便是这么教训的,所以即便我被人扔个十回八回也不碍事的。”
众女皆抖着身子挤了个笑,齐齐抖过一阵后,一身着绯色纱裙,看来颇有几分傲气的女仙站起身。面上尤带着几分惊恐,不过总算开口:“王妃,今日也算大喜,怎的不给自己积些德。即便不顾着自己,总也想想腹中胎儿,神仙也不可无法无天,不怕老天报应么?”
我手指一顿,老天报应么?这么些年也当真吃了老天不少苦头,难不成是我以前做了许多坏事?不过死都死过了,我还怕什么?
微一思索,伸手指拂过杯沿道:“不怕,凌叔给我顶着。”
绯衣女仙脸色一白,恨恨坐下。
说来这些女仙真是不敬业,说是来看我的,一句祝福也没有。若说是来闹事的,也就一个说话不好听被扔出去的凤眼,及刚才自以为很有口才的绯衣。其余人怎么都哑巴了?
沉闷的气氛总让人心慌,我虽喝着茶,却仍觉着有些胸闷眼花。这群人又一直坐着不走,难道真要我一个个扔出去么?
每往那些女仙处看一看,便觉眼前迷糊一分,真是中邪了。如此抬头低头往复了好几回,我已有些受不住,拿着茶杯的手也微微发抖,杯子与杯碟咯咯作响。努力抬头望堂中看去,隐约见到那绯衣女子胸前油绿的光晕闪过。
我努力找回灵台清明,突拔下头上木簪,猛向绯衣女仙胸前刺去。房中似在眨眼间有过一阵朦胧,再看已是与往常无异。只那绯衣女仙嘴角流血,瞪着双眼看我。周围众人眼光闪烁,似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是好。
突见那绯衣女子唇角微启,不知说了句什么。周围女仙便都露出一脸狠厉,眼看就要朝我扑过来,方才被我扔出去的发簪却突然立了起来,在半空打了个转,竟变成个两尺来高的手杖。梨木此时成了紫檀木,仗身雕着蛇纹,顶上是一棵翠绿的嫩芽。
我错愕,难怪每次旁人要替我梳头时,总觉得脑中晕眩,不自觉想排斥,原来是头上住着条地头蛇。
看来这手杖是我曾经的法器,只是如今已不记得该怎么个用法。眼下能帮得上我的,也只有那单弦的伏羲琴了。
朝颜夕颜见状早已揪着几个收拾起来。我祭出伏羲琴,故作镇定的拨弄,也不知这琴对神仙管不管用。
诚然,它是管用的。曲子刚奏了小半,屋内肃杀的气息全部散去。那些女仙的神色也趋向柔和,自然不会再朝我扑过来。一时间,我又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突然,我很想试试被这琴声到底能将人控制到什么样的地步。
于是手下不停,嘴里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原是花界之人。”回答的仍是那绯衣女仙,只是她刚受过伤,此时面色煞白,嘴角流血,又这般定定的回答我问题,反而不如方才对我质问时那般让人顺心。
我又顺着问下去:“原是?那如今是什么人?”
绯衣女又答:“花界遗弃,如今暂居魔界。”
明白了,花神的身子,魔族的心。想来那满身金光不是为了炫富,而是想盖去长居魔界而生出的瘴气。
我将疑惑一一问了,她也每条皆照实回答,直听得我匪夷所思。
原来她们竟是早有预谋。
说明白点,此番她们前来,就是给我打胎来的。
进屋时闻到的那阵怪异的花香,便是她们每人身上自带的香味。原本这些花香并无害处,可聚到一处,便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香味。这香味本身也无害处,但若是配上她们独门的蕊心幻术,便能产生一股法力,于正常人无害,对孕妇却是大忌。轻则胸闷晕厥,重则滑胎致命。先前凤眼指着我骂,便是分散我注意,好让她们找到合适的位子布阵。而绯衣女子指责我之时,她们便已开始施法了。
如此精心布局,可见她们比我厉害不知多少倍。我只不过大材小用,她们却是将大材打水漂。突然我又好奇道:“若我随你们处置,你们会怎么做?”
她面无表情道:“灰飞烟灭。”
我轻吸一口气,真不知我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但如此处心积虑的布局害我,竟还希望我灰飞烟灭。
我将疑惑说了,她也乖乖回答我。
这一答,便又答出了一桩风月韵事。
作者有话要说:元君:女子成仙者之美称。如:金母元君(西王母); 碧霞元君 (后土夫人)
今天支部做材料,十点才回来的。洗个澡吃个饭,就tm入夜了。
关于vip,我弱弱的说一声,真是一觉起来,世界就变了。我上课回来,它就v了。之前编辑说过,不过没想到突然就v了。
弯腰,各位对不住了,我该提早通知的。
还有关于马甲,这是地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不过我先贴了。
49
49、第十五风月韵事 ……
虽说疏凌平日形貌风流,可与他相处这么些年来,倒也没当真见他做过什么风月之事。可如今我才知道,一个真正风月之人,他不必去吟风弄月,风月自会找上门来。
听那绯衣一番诉说,我对事情始末也算知道个大概。当然,这些事情皆发生于我在药乡挺尸的那些年里。是以故事究竟如何,我一概不知。
这绯衣及她手下一众姐妹,原本是花神手下掌管四时花期的女仙。当年在花界也是清高纯洁,无忧无虑。奈何上天作弄,让她在天后大寿之时随花神一同来了天宫,遇上了女仙杀手疏凌三殿下。从此一颗真心便留在了天宫,再也回不去了。
这绯衣的心不在身上,做事也就没以往上心。时日一长,花神看出端倪,就将她提堂审了一通。最后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只下了道禁令,命绯衣面壁思过。
思过中的绯衣孤独难耐,思念之心愈发浓烈。一众姐妹不忍她如此为情所伤,索性偷偷帮她逃了出来。绯衣怀着一颗充满期望的纯真之心来到天宫,却发现疏凌早已不知去向。经过一番打听,方得知疏凌这十几万年来极少回天宫。上回天后寿宴,是疏凌唯一一次回来。这一么一说,让绯衣更坚信了她与疏凌冥冥中不可言说的缘分。
自那日起,绯衣天南地北的找了疏凌好些年,却一点音讯也没有。后觉得疏凌虽喜游历,可总是要回家的,便又来到天宫,偷偷藏在逸清宫后院的木棉树上,一等就等了一万年。
谁料想没等回疏凌,却等来花神的一条藤链,直把她捆回了花界。当时绯衣就不服了,理直气壮地问花神为什么将她捆回来。诚然她只是花界一名小官,那也是有追求真爱的权力的。她一未杀人二没放火,只安安静静地在天宫等待,为什么这样也容不下她。当日花神只凌厉地在大堂上说了一通女子矜持问题,并未指出绯衣错在何处。最后绯衣自然又是给关进了小黑屋。原本她是不会放弃的,可谁知当天夜里,花神领着几个贴身女侍来到绯衣处,与她说明了为何将她捆回来。原来那花神早已对疏凌倾心,只苦于多年来不知疏凌踪迹。而她身为花神,自然不能如绯衣那般任性地在天宫守他个万把年的。如今看出绯衣有着一颗执着的心,如此下去,难保有朝一日她会俘获疏凌的真心。花神一时嫉妒心起,竟于当天夜里把绯衣赶了出去,事后又宣称绯衣自知犯下大错,再无面目留于花界,已堕入妖道。
事实上,那日绯衣出了花界,自知无处可去,便又偷偷折回了天宫。谁知刚到南天门,就听闻几个欲下凡的星宿互相嚼着舌根。一听之下,竟发现她的那幢事已闹上了天宫,早已是无人不知了。如今天宫各处人人都时时注意,看是不是当真能见着那绯衣女仙。
如此一来,天宫也就去不得了。天地茫茫,一时竟没了容身之处。绯衣原是花界之神,如今被赶出来,道行不够,没别处仙境收留,又做不得人,当真只能沦为妖了。
当日在花界的好姐妹得知绯衣造花神陷害而被驱逐,竟毅然决然随她而来,同她一起当了没有分量的小妖,令她感动不已。只是当了小妖的绯衣仍对疏凌念念不忘,可如今想去天宫,是更不可能的了。就在绯衣濒临绝望之时,遇到魔族的王后出行。绯衣合着众姐妹表演了一手平地生花,哄得王后心花怒放,便将她带回了魔宫,一直留到了现在。
前几日天君大发请帖之时,绯衣也得知了疏凌即将娶妻的消息。心头怒火中烧,伤痛难耐,于是跪在魔族王后面前将自己一腔心事统统说了。王后佩服她这股为爱不顾一切的执念,特批她来天宫了却心愿。
这绯衣原本就是花界女仙,只因被赶才堕入魔族,身上原本就没什么妖气,来天宫前又施法将身上熏出香味,用金光掩了长年呆在魔界生出的一股晦暗之气。趁着众仙都忙着行乐,没怎么费力就混了进来。
不过有一点我仍不明白,即便她们混进天宫,也不是那么容易混入逸清宫的,这几日疏凌在周围加了道仙障,转挡邪魔外道。虽说她们本非妖魔,可毕竟在魔界许多年,身上沾的魔族气息足以被挡在外头。这又是如何进来的?
我将这疑问一同说了,她却只道是有人相助,想来她自己也不知那人是谁了。
我又问道:“那百花宴之事,你们也是听说的了?”
她点头,说那件事在魔宫便已得知。也正是当时,她便开始计划这次出行。
一番问话,使我看出绯衣这群人是极有组织纪律的。天君心急,发帖子前后不过两三日。两三日内,她们就要计划着怎么混进天宫,使何计谋将我放倒。大约行至半途,听闻我已有身孕,又临时想法子怎么让我丢了这胎。心思之细密,行动之敏锐,当真不可估量。只是她们或许高估了自己实际行动的能力,否则不致这许多人还搞不定我一个孕妇。
我让夕颜朝颜施法将她们定住,止了琴声。不多时众人都似仙游归来,迷离的眼神霎时犀利起来,一个个向我瞪着眼珠子。
“我说这位绯衣姑娘,即便你看上了疏凌,也不用这么心狠手辣地来害我,有事好好说么。”
绯衣不屑:“你们神族女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今日杀不了你是我没用,要怎么处置就快点下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如今我大概是她头号大敌,即便花神来了她也未必有心思去报仇,将情敌除去才是一等大事。说起处置,我实在没有经验,便道:“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谁知她面色一变,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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