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昕竟然噗嗤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好像有些躲着我,我很吓人?”
我没想到他竟会这么问,一时倒不知怎么作答,只愣愣望着他。
他又问:“你觉得我的笛声哪处不对?”
我机械地答道:“缺感情。”
他又问:“感情,哪一种?”
我说:“感应不出来。”
他突然直直望着我:“感应?”
我继续愣愣的回答:“恩,我感觉到你的笛声少了某些东西,可不知道是什么。”
说完却见他眼神突然暗下去,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我说:“缺了些情感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这首曲子从哪里来的,好像生来就会。”
恩,他现下这副模样倒是挺合那曲子的基调,只可惜没了心境,所以说,他注定是吹不好那曲子的。
鬼使神差的,我把仙爪伸向单昕的肩膀,啪啪两下:“哎,你一个男子怎么如此惆怅。”
拍完后我自己也愣住了,这都干了些什么。
单昕反而像回了魂,又摆出个笑嘻嘻的脸色,说道:“你还没回答的问题,为什么怕我?”
这一回我算发现了,这个单昕是个没完没了的主,只要是他盯上的话题就非得纠缠到底。即便你给他绕道凡间去他也能兜回来。而且思维怪异,不能跟着他的路子走,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我正了正神色,想想不好,又分了几丝哀伤出来,说道:“你长得像我朋友,他死了。”
我这话可不是在诓他,只是连我自己都讶异于我的淡定。我怎么能如此轻松地说出他跟许言的相似,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心头的苦楚。难道我竟以时间良药治愈了自己的伤?
眼风瞥到他嘴角木木地抽了抽:“我看起来很有冥间气质么?”
“没有没有,您白帝龙王当然是天龙气质。就是感觉像,感觉像。要不你让我探探魂?”
“探魂?”
果然,我还是紧张,这种机密事件怎么能说出来。我跟单昕的确是不能多做交流的,我的铁齿铜牙伶牙俐齿到了他这里就会变成麦芽糖阳春面。
这地方呆不下去了。我猛地起身,向着他欠了欠身:“龙王爷,我跟您没法交流,您要提高曲艺还是另请高明吧。你这雪启宫我也住不起,现在我去跟毓嬅到个别,以后咱们还是别见了好。失陪失陪。”
说完我低着头往后退,实在没精力再与他对阵,太耗心神了。
刚退了一步,我的细膀子就被他拽住了。
“疼!道歉!”
我的怒吼让他松了松,他拧着眉头望我,定了一会儿才说了句对不住。
接着又说:“毓嬅刚过来,总需要人陪,她唤你一声姐姐。”
卑鄙!用亲情怀柔政策。虽然我被说动了,可心里已经定下,就算留下来也是不会再跟他多说话的了。倒不是怕被他绕走,而是他刚才抓着我的样子太像许言了,我怕自己兽性发作,干些缺德事。
原本一场十分雅致的研讨会就在我与单昕各有保留的对话中无疾而终。
走出园子没多久,我觉得刚才的对话实在是很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单昕不过是在百花宴上见过我一面,又知道我是药乡的人,可这又如何,跟我留下来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他们雪启宫也没见着有病入膏肓的人,即便有,他留着我也没用,我不会治的。
若说留下来陪毓嬅,还是不通,毓嬅这几天都没叫我陪着,过得还不是很潇洒。说来说去,我就是那多余的。
如此深思熟虑了一番,我发现再这么拖下去估计走不了了。看来还得用我惯常的那套,不辞而别。
我一向是个行动派,是以即刻便回了房里,三两笔写了个便条,用仙咒压在了桌子上。想想不好,又给加了个封印,一般小仙娥是开不出来的。
云头腾出鹿台山,清风拂面,衣袂飘飘,这回我算明白解疏凌为什么不让我收拾行李了。两袖空空多么潇洒!
一路往西去了一炷香时间,底下可见郁郁葱葱高低起伏的山林。林木多的山头云雾也绕得朦胧,瑞气腾腾,想必又是哪位大神的居所,我决定去拜访一下。
双脚刚踏道地上,就隐隐听见几声嬉闹,难道这家生了许多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出游中,这是存稿,表鄙视存稿啊,花花还是要的另有时尚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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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六阵春风化雨4 ……
我落脚的地方被一丛灌木围着,倒是个天然屏障,往声源处望去,果真是一群女神仙。只是看模样不像是姐妹,应该是一群侍婢围着个主子。那被围着的仙娥很是眼熟,仔细一瞧,可不就是百花宴上西王母家最小的姑娘么。
那日看她故作端庄,总觉得别扭,今日私下一看,倒还是挺天真烂漫的。只是神情间有些倨傲,必定是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
说来毓嬅同她都是金贵的身份,这玉卮娘可比毓嬅还要傲上好几分。听说西王母是顶宝贝这个小女儿的,且在这昆仑山瑶池之地,就属西王母地位最高。而敖广虽宝贝毓嬅,可他老婆多,儿女也多,毓嬅再贵重也是需得同别人分,可见一个家里当家的是男主子还是女主子也是很重要的。
不知是不是我想得太入神了,一时忘了控制手脚,只听见那头一声:“谁在那儿?”我就发现自己的麻布衣裳已有大半露在草丛外头,我悻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去打个照面。
“别紧张,是我是我,是女的,况且你们也不在洗澡不是。”
玉卮娘在一众仙娥环绕中向我走近,看到我先是眉头微皱,继而微微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天宫三王爷的侄女儿。”
这话一说,周围哗然。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疏凌这个侄女其实是捡来的,可看她表情,好像并无多大兴趣,那我还是不说了。只问她:“那个,我见你们这儿风景宜人,就顺道下来了,这儿,对外开放吧?”
她不回答我,只定定看着我,让人摸不清思路。更悲摧的是,我觉得自己冷场了。
终于,她说:“这天宫是怎么回事,小侄女一人游荡在外竟也没个人来照拂,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妹妹”喊得我虎躯一震。如果爷爷没蒙我的话,这玉卮娘是在我昏睡的那些年里才出生的,怎么算都是比我小的。可她竟这么自然的喊了我一声妹妹,我心头欢心的火花有些暴涨。
这年头小娃娃都爱喊人阿姨了,我竟还有幸被人喊上一声妹妹,真正是功德无量。
我微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叫阿蕖。”
那玉卮娘一听,突然一改面色,笑嘻嘻地过来拉我手,道:“阿蕖是头一回来吧,我带你好好看看这玉山。”
我大脑进入自动应答状态,就这么由她拉着走了。
一路上她也的确是带我参观游览了她美丽的家乡。仙乡福地,到处腾着一股沁人的瑞气。毕竟是西王母居所,各处都比单昕的鹿台山更胜一筹。
刚想到鹿台山,玉卮娘就指了大片白玉对我说:“玉山便是以盛产玉石而称,不过那些玉都长在山下,我们住的这里是没有的。”那神情告诉我,西王母高高在上,总是要住在与众不同的地方,玉山虽是玉石遍地,那也不过是赏给乡亲们过日子的。
我说:“我刚从鹿台山过来,那里的玉石都长在山顶上,果然气势上就不如这处了。”我不知道这马屁拍得到不到位。
果然,玉卮娘面色一变,道:“哼,乡野地方,当然及不上我们昆仑丘的玉山。”
我心下哗然,鹿台山还是乡野地方,那我们药乡是什么地方。
她又问:“你怎么会去鹿台山,见过主人了?”
我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如实跟她说了。至于怎么遇上毓嬅的就稍微改动了一下,说是以前出去玩碰上的,这回是她请我当的陪嫁娘。
她突然面露嘲讽之色,问我:“那个单昕长得可是一表人才,阿蕖你竟没动心?”
我说:“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她噗哧一笑,说:“你看起来到挺清心寡欲的。”
我讪笑两声,表示她过奖。
绕着玉卮娘的地头观光一周,她带着我回了山上。这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我发现她竟也是个豪爽的姑娘。而且爽得没有丁点儿心计,三两句脱不了单昕,且句句带刺儿。我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她竟全都抖给我了。虽说抖得义愤填膺,不定全可作数,怕也是八九不离十。
原来这玉山鹿台山相去没有几里路,玉卮娘从小便喜欢往鹿台山走动,一来二去。跟那单昕便混了个眼熟。玉卮娘自然是高贵优雅,魅力无双,可那单昕却也不是山头的狗尾巴草,家世样貌一样也不差。门当户对,两家长辈也有意结个儿女亲家。
可谁知老白帝龙王因平时不注意修行,几万年前竟抵不过天雷荒火魂归了离恨天。单昕当家之后,便把那桩亲事给抛到了脑后。
原本毁了也就毁了,做不成亲家也可做个友好邻居。可谁料百年之前,单昕竟亲自跑去东海龙王处以重礼聘下了东海家的小女儿。这回玉卮娘可不干了,她虽对那单昕也没什么私情,可堂堂西王母家的黄花女神仙,怎能这么被人毁了婚,丢了面子?是以玉卮发誓,定要从单昕那处把面子给讨回来,虽说这么些年来一直未有机会,可她是绝不会放弃的。自此,玉卮跟单昕也算是达到有你无我的境界了。
我听得心有戚戚焉,想不到昆仑山这天下第一仙山竟也有这许多的八卦恩仇。在我十分认真的听完玉卮娘倾诉后,她似乎与我跟贴近了一些。突然豪情壮志的一拍我肩膀道:“阿蕖,我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你在那鹿台山呆了几天觉得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闲。”
她把另一只爪子也搭到我肩上,表情怜惜:“他们就是这么待客的?也真好意思,阿蕖你放心,接下来你就住我这儿。包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许多娱乐活动,一定不会闲的。”
我一脸憧憬地望着她,觉得这回出门真是走了大吉运,遇上的都是热心肠的姑娘。刚想着回去后怎么答谢她们,就听得玉卮又说:“只是,阿蕖,我也有个小事儿想请你帮忙。”
果然,天底下他就没有白吃白喝的好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赶在农历的三月上一趟扬州。
这里有柳絮,米有飞花,求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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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六阵春风化雨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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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没遇到柳絮,看到了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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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六阵春风化雨5 ……
我在心底权衡了一下到底该不该留在玉山吃喝,权衡过后发现首先需得知道她让我办的是个什么事儿。
是以我与她道:“你说,能办到的我绝对不食言。”
她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的时候一脸就义的表情。
她说:“疏凌是你叔叔吧。”
我说:“恩,算是吧。”
她说:“那你们感情好吧?”
我说:“他倒是挺照顾我的,不知道算不算好。”
她又突然笑嘻嘻的冲过来:“算的算的,一定算的,既然你们感情好,那你跟他说个事儿他肯定会答应的对吧。”
我想了想说:“那也得看什么事了。”
她往我这儿挪了挪,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让他帮我个忙,让我从单昕那里挣回个脸面。”
我皱眉表示不解。
她叹口气说:“自被单昕那厮悔婚之后,我纵观八荒四海未婚适龄男仙,发现竟没有一个抵得上他的,不是有相无才,便是有才无貌,要不就是有才有貌却无财无权。”
我一点头:“像绕口令。”
她冲我做个斗鸡眼,继续道道:“就是我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一个能跟单昕势均力敌的,不得已只能放低要求,宽限了年龄。上回那百花宴其实我是不想去的,可我母亲说会有意外之喜。你也知道我老娘跟天上那位不对付吧,她都能这么说了,那定是会有惊喜的,我就勉为其难的去了。”
玉卮小仙姑你那天的表现哪里像是勉为其难,分明很享受的。
她又说:“没想到那疏凌一出场,还真把给我惊艳到了。”
“惊艳……”我袖管里的鸡皮又在起来了。
她倒是很自在的继续说:“对啊对啊,就是那个惊艳啊。没想到老一辈神仙里竟会有这等姿色的,怪不得我老娘总说如今的小伙子都长残了呢。原来极品都在老一辈啊,真可惜我错过了当年神魔大战的光辉岁月。不过幸好这回让我无意中见到了疏凌,那真是助我一臂的不二人选。”
说完还很是满意的自行点了点头。
我跟着一块儿点了点,忽然反应过来,问她:“助你一臂?你,你要让疏凌来帮你?”
她嘴巴玩成月亮型,说道:“阿蕖,我看你叔叔很疼你的,你就跟他说说吧。其实很简单的,就假装说他此生非我不娶,让那条死白龙知道我玉卮娘他不要可有的是人要,还是个哪方面都不比他差的人。”
我反手拍拍他肩膀:“玉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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