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而是他自己——
她杨起手:“什么都不用再说。”她的声音冷得出奇,“既然你对未来都有了打算,也用不着我替你多担心了。现在,你只要放我出宫,就什么事都没有;你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皇上、选秀女纳妃嫔,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她早知道她不可能这样留在他身边,但为什么,听见他违背之前的承诺时,她仍会觉得伤心。
不,不是伤心,而是心痛。
一种她几乎无法承受的痛。
“你不相信我?”
“相信?”她苦笑,“你要我相信什么?就算我想相信,事实又由得了你我?”
他捉住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要你知道,若做不到的事,我不会轻易答应。”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需要解释,那么未来,他又要如何与她共度?
“就算我相信又如何,你要如何向众人解释我的身份,又要如何安排那些被选入宫的秀女和妃嫔?打入冷宫?还是将来让她们陪葬?”她忍不住讥刺。
“叶冰芯,既然你不信我,为何要将自己给我?”她的不信任,令他心血上涌。信任,难道不该是爱的一部分吗?
“那是承诺!为了救小桃!我不得不!”她嘴硬地反驳。
不得不?!该死的女人!她竟用那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与她的第一次!“第一次,或许是的——如果你没有发出那些娇吟的话,或许我会相信。但第二次呢?别说是你爱上我取悦女人的技巧!”被她的回答所刺激,他忍不住反唇相讥。
“李焰!”她几乎尖叫。
他摇头:“不是这一种,试试另一种,更销魂的。”他不放过她,“还是,没有我,你办不到?”
“你该死!”她起身,一掌掴向他。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寝宫。
他并没有伸手去挡。
“怎么,我说得不对?”他舔舔颊内。
“对!”她找到自己的衣物,迅速地穿上,“你说的该死的对极了!”她的双颊因怒气而嫣红,双眸却因羞愤而蓄满泪水,“既然在你眼里,我是如此不堪,为什么你当初不让我死了算了,要不,现在将我送出宫也不迟!”她吼。
他沉默,为自己的失言和苛刻。但说出的话,已无可挽回。
“你——”
“皇上!皇上!”
正当他想开口,寝宫外却传来一声急似一声的叫唤。
文丞相?!这时候,他到这儿来做什么?他应该知道,太子寝宫除皇上之外,不许任何人出入,而他竟胆敢违抗圣旨,这表示——
李焰倏地起身着衣,跟着一把捉住她,替她顺过身上的衣物。“进到纱帐内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纵然气愤未消,她也看得出事态紧急,没有开口,她点头应允。
“等等。”他突然转身,一把抽出墙上的佩剑。
“你——”她瞪大眼。
一瞬间,刀起刀落,一片轻纱缓缓自床边落下。他抬起,盖在她的头上,“别拿下,别让人看见你的脸。”隔着纱,他凝望着她的双眸。然后,毫无预警地,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良久,直到他觉得足够,才松开扣住她后颈的大手:“去吧!”
她后退,脚步却是踉跄的。为着他的吻。
待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转身朝宫外道:“文丞相,进来!”
“是。”久候的文丞相毫不犹豫地直奔进寝宫,“皇上,事态紧急,请恕臣无礼。”
“说!”
“臣得到线报,宫外三十里处,来了三皇爷的人马,说皇上违反伦常,受妖女迷惑,在寝宫里私藏了先王的女人,于大唐律法不容,现正带了禁卫军三千,要皇上给群臣百姓一个交代。”文丞
相一口气将事情始未说完。
“三皇叔——”李焰咬牙,“朕早等着他了。父王在位时,他就已有篡位之心。朕即位后屡次放他生路,没想到他竟敢这样明目张胆!”
“皇上,怕的不是三皇爷的胆,而是让他敢这么做的证据!”他一语点醒,“皇上身边——”
“朕明白。”他打断他的话,“朕要赌上一赌。传朕旨意,命禁卫军稍作抵|Qī|shu|ωang|抗后放行。”
“皇上,无论您放不放行,三皇爷都会硬闯,臣以为,请先将那个女人交给臣,以免事情生变。”文丞相提醒。
“交给你!”李焰大怒,“你想做什么?你以为凭朕的能力,保不住她的性命?朕绝不会让她成为政争下的牺牲品!”
“皇上请息怒,将她交给臣,臣先想办法将她藏起,至少,先避过这次的危险再说。否则,若让三皇爷发现,不但坏了皇上的大事,也恐怕事出万一,伤了她的性命。”
“我跟你走!”不待他回答,冰芯径自从纱帐后走出。
好一个绝色女子!
文丞相不由得看得痴了。纵然蒙着面纱,但她苗条的身段、动人的语调和隐约可见的姿容,这绝对是一个足以倾国倾城的姿容。
难怪,皇上愿为她冒这样的危险。
而无论眼前的女子是谁,光凭她有勇气走出来,就足以证明她值得皇上这样的对待。不过片刻,她己赢得了他的尊重。
“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什么出来!”李焰暴吼。
“我必须。”她无视于他的威吓,转身向文丞相道,“无论你要带我上哪儿去,我跟你走。”
她爱他。
她不能连累他。
“皇上?”文丞相起身,征求皇上的最后同意,“事态紧急。”眼前这女子,不同于寻常。
李焰上前,勾住了她的纤腰,力道紧得几乎令她窒息:“你要带她上哪儿去?”
“现在要出宫是绝不可能的。”文丞相回答道。
“臣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明日,就是先王百日,臣准备将这位——”一时间,他不知如何称呼。
“白、白姑娘。”她回答。
李焰一怔——白?
为什么是白?
文丞相称呼过后,接着道:“臣要请白姑娘必须委屈几天,暂时委身在先王冥宫地窖内,待一切平静后,臣再思对策。”他转向皇上道,“皇上,现在冥宫之外多人看守,臣请皇上赐与信物,好让臣可以支开那些禁卫军。”
冥宫地窖?!
冰芯猛地一震,身形往后退,却被李焰一双臂膀牢牢扶住:“你——”他扬眉,询问着她。他也清楚,除了那里,没有更适当的地方。但如果她有一个“不”字,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她再回到那儿去。
她非去不可。“我去。”她点头。
“皇上。”
李焰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交给他:“小心行事。”
文丞相伸出他的手:“白姑娘,请随我来。”他自怀中掏出小太监的衣物,“事不宜迟,请白姑娘将这一身衣物换下,我们立刻就走。”
“文丞相,我走了,那么皇上的安危——”她担心。
“请白姑娘放心,皇上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性命无虞。”
听见这番话,她才松了口气。
“冰——”他出声,不愿松开她。
“嘘——”她捂住了他的嘴,不愿他暴露她的姓名,“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顺势亲吻了她的手心,再吻上她的唇。在她的唇边,他低声叮嘱道,“记住,出了这儿,你不再叫叶冰芯。叶冰芯已经死了,死在先王的冥宫里,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
“我明白。”她缓缓点头,吞回盈眶的泪水,“那你——”
“我是皇上,记得吗?”他笑,却为她的心思而震动,她是关心他的。
“我走了。”她无法再多说其他。
“白姑娘!”文丞相催促着。
她点点头,拉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跟着文丞相的脚步,离开了太子寝宫。
该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李焰的手重重捶上石桌。什么大唐帝王!什么一国之君!他什么也保不住,却让自己的女人再次陷入同样的险境中!
他甚至连一个普通的男人都不如!
该死的!
他狂暴的吼声,在寝宫内回响着——
第九章
“皇上!臣等请求进入太子寝宫,以清君侧!”
寝宫之外,三皇爷带着三千土兵,直逼太子寝宫。
该来的,总算来了。
李焰面无惧色,信步走出寝宫之外,面对三千叛军:“三皇叔,带兵入宫可是重罪,皇叔你,不会不清楚吧?”
“臣斗胆!”三皇爷手持长剑,上前一步道,“臣听闻皇上受先王昭仪所惑,将之藏于太子寝宫,夜夜笙歌,臣以为,此举有违伦常、天理不容,是以持正义之剑,准备为皇上效力。”
“先王昭仪?”李焰冷笑,“先王的昭仪不是在冷宫里,便是已被送入道院,不知三皇叔指的是哪位昭仪?”
“皇上说笑了。咱们宫里,就有位死而复生、年轻貌美的叶冰芯叶昭仪。这——皇上该不会不知道吧?”
“叶昭仪,已殉葬之人——三皇叔,朕没听错吧?”李焰轻笑,“说朕跟一个已死的女人在一起,三皇叔,你是在咒朕吗?”
“皇上没有听错,臣也无意冒犯,不过真相如何,让臣等进去瞧瞧便知。”三皇爷一挥手,就准备大举进攻。
“慢着!”李焰眯起眼,“尔等持剑擅闯太子寝宫,如果——朕说你这是阴谋栽赃、预谋逼宫呢?”
“皇上,杀头的罪名,臣担当不起!”三皇爷冷笑,“若非有足够的证据,臣怎敢贸然行事?若皇上记性好的话,应该还记得,皇上的兵法正是微臣传授的吧?”
“担不起?那么在朕眼前的,又是什么?”李焰低吼,“别说清君侧,就光是你给朕安的罪名,就足以让朕判你个逆君大不敬之罪!”
“皇上,臣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怎敢轻举妄动呢?”三皇爷作揖,眼底闪着的,却是得逞的异样光彩,“还请皇上让出一条路,好让臣等为皇上清除妖女。”
“三皇叔,”李焰一手握拳,一手按在佩剑上,“朕让开一条路让你进去可以,你……若寻不着你要找的人,这逼宫逆君之罪可不轻哪。”
三皇爷闻言一震:“臣的消息不会有错。”
那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亲自见过那女人的。
“是吗?”李焰眉一挑,一挥手,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三皇叔请进。一切后果,请皇叔自、行、承、担。”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这番话,反倒教三皇爷退缩了。
如果,通风报信的人出卖了他,或是,他来得迟了些……不!不可能,三皇爷摇头否认这可能。他是一接到线报,就立刻赶过来的,而且,在他来之前,皇上和那女人还在床榻上缠绵,瞧皇上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想必,那女人一定还在里面!
“给我搜!”三皇爷下令。
李焰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望着大批人马涌进太子寝宫。待三皇爷经过他身旁,他只问了句:“为什么?”
三皇爷愣了一愣,随后笑道:“皇上,不为别的。今天若不是你,我会做得更绝。”言下之意,他到底顾念了叔侄之情。
李焰浓眉一挑,望着他冲进寝宫。
愚蠢!
愚蠢的叛徒,更不值得原谅!
三皇叔会反,他早有心里准备。在这之前,他曾推测过数个他可能起兵叛乱的时机,也安排了应对之策,但却没想到,他竟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方式。
确切的证据?他冷笑。未曾握在手中,掐在掌心的,全不算是证据。
若拿了这点想要逼宫,无异是自寻死路。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反叛者的结局自古皆然。而像三皇叔这样愚昧的叛臣,早注定了要落草为寇。
别怪他心狠。身为帝王,他若心软,下一个该下地狱的便会是他。
“撒手!”等到最后一个人进去,李焰一抬手,太子寝宫的大门突然被重重地关上。而且,落了锁。
一群禁卫军旋即将太子寝宫团团围住。
“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赐罪。”禁卫军统领上前请命。
“将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捆起来,送交刑部!”他下令,“廖统领——”
“属下在!”
“下回,要是再有这种事,提头来见!”李焰拂袖而去。
他身进的人勾结了三皇叔,三皇叔身边的人勾结了文丞相,官场宫里,没个真心。当日登基,他便知道会有这些企图夺位之人,但真正眼见自己至亲的人叛乱,他的心绪仍久久难以平复。
权位——真值得以性命感情相搏吗?忆起儿时与三皇叔相处的情景,他不禁怅然。
现下,他拿下了三皇叔,其余的人,约莫也会在最近发难吧!那些人个个是他的至亲,却个个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先王百日祭典是那些叛军最后的机会,否则,一旦错过,他的基业人脉已固,其他人就算再想反叛,也不可能动摇得了他。
看来,文丞相的心思与他一般无二,早已准备将所有的叛臣在祭典当日一网打尽。那么,他应该可以信得过他会好好安置冰芯吧!
事实上,他担心的不是冰芯的安危。
正如文丞相所言,那里再安全不过。他怕的是,她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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