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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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香浓-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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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还是不想进宫。

她小时候被人嘲笑过是村姑之女,虽然父亲替她报复了回去,又一再强调她身份并不比任何人低,但她就是忘不掉那些坏姑娘嘲讽的眼神,无法自在地与名门贵女、权贵夫人们相处,总觉得那些人当面夸她,她一转身,她们就会小声嘲笑。

权贵之家都不想去做客,更何况住着天底下最贵之人的皇宫。

但她不能嫌弃皇宫,陆筠低着头,努力贬低自己:“我,我配不上……”

“汉武帝母王氏抛夫弃女再伺景帝,唐杨贵妃曾伺玄宗父子,你是堂堂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因夫家苛待才毅然决裂,清清白白,哪里不如她们二人?”借着身影遮掩,明惠帝握住她左手,“阿筠,朕只问你愿不愿意给朕照顾你的机会,其他琐事朕会解决,不必你忧心。”

陆筠挣开他手,因为男人离得太近,她忍不住后退两步。一个理由被他破解了,陆筠试着找第二个,“就算有前例,但名声都有微暇……”

“朕活着,没人敢非议,朕去了,他人非议朕也听不见。”明惠帝再次打断她,目光如火,不容她退缩。他自然在乎名声,但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娶,终生抱憾,当皇上又有何趣味?且纵观史书,哪个明君没有些风流韵事?便是没有,野史也会杜撰两个,他就没见过没有任何“污点”的明君。

她后退,他追上来,陆筠只觉得他仿佛变成了一条狼,她不乖乖答应给他吃,他不扑杀撕咬,却也不放弃,穷追不舍。陆筠努力搜刮自己的缺点,可他不在乎她嫁过人,不在乎世俗指点,那,她就只剩一个……

“想说你子嗣困难?”眼看她嘴唇翕动,明惠帝忽然一笑,替她说了出来。

这辈子最大的伤痛被人提及,陆筠不慌了,也不乱了,只剩黯然。

“阿筠,朕想跟你打一个赌。”明惠帝握紧她手,幽幽地道。

陆筠眼帘动了动,目光从河边移到了他胸口。

吸引了她的好奇,明惠帝上前半步,俯首在她耳边道:“就赌朕能让你怀上孩子。你先答应做朕的容妃,日后朕赢了,你安安心心地替朕生儿育女,朕输了,便……”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朵上,说的又是引人遐思的话,他才开口陆筠就想退开,无奈被他紧紧攥着手,等他说完,陆筠无法控制地又想知道,他后面故意保留的是什么。

就在她暗暗等待时,比武台上忽然传来锣鼓声,刚刚那轮比试结束了。

明惠帝倏然松开她,转身,见廖守护着崇哥儿赶过来了,再看看低着脑袋不知在害羞还是委屈的姑娘,明惠帝无奈道:“罢了,咱们换个赌法,就赌一会儿在台上的比试,若你我一组,你赢了比试,今晚就当没有见过,但如果我赢了,你必须听我安排。”

陆筠扫眼围在比武台周围的百姓,小声求他,“你们去吧,我……”

“两个赌法,朕命你必须选一个。”明惠帝一改先前温柔的语气,冷声道。

他摆皇帝的架子,陆筠瞬间无话可说,咬咬唇,认命地随他走向比武台。算上他们三个,一共十人,要在台上抽签分组,往台上走的时候,陆筠忽然又冒出希望,如果她抽到跟别人一组,是不是就不用跟明惠帝比了?

可惜她不知道,宋氏灯楼的东家,弃官继承制灯祖业前,曾是……明惠帝深深倚重的心腹。

小剧场:

表舅舅:这两章的意义何在?

阿暖:唉,让某人意识到他跟皇舅舅的差距?

表舅舅:某人是谁?

阿暖:你离我远点,今晚看你忒不顺眼!

第144章144

参加最后一轮比试的共有十人,其中不算男装打扮的陆筠,还有位姑娘,穿着一身绸缎衣裳,头戴金玉首饰,容貌姣好,一上场就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力。陆筠不习惯这样出头,低着眼帘,听见有人认出那位姑娘,姓李,好像是一位绸缎富商家的女儿。

陆筠好奇地看向对方,见李姑娘神态大方,被众人打量也面带笑容,陆筠忽然放松了很多,至少她不是唯一在场的女子了。

灯铺伙计捧着抽签竹筒走了过来,从队伍另一头开始抽。

为了装成彼此不认识,明惠帝并没有与陆筠姐弟站在一起,陆筠牵着弟弟站在队伍最后面。灯铺伙计走过来,先让崇哥儿抽,崇哥儿兴奋地抽了一支,里面就只剩一根竹签了。但灯铺伙计还是习惯地晃了晃,这才送到陆筠面前。

陆筠取出竹签,竹签下半部分用红字写着一个“五”。

居然是最后一组,陆筠暗暗窃喜,这样即便与明惠帝对上,前面四组也极有可能赢了挑战。收好竹签,陆筠好奇地看向弟弟,崇哥儿紧张地举起竹签,“姐姐,我是第一组……”

“第一才好啊,这样就不怕烛台被前面的人赢走了。”陆筠笑着哄弟弟。

崇哥儿一听,脸上的紧张果然变成了惊喜。

灯铺伙计开始按分组,陆筠眼睁睁看着前面三组分好,队伍里就剩她、明惠帝还有另外两人,包括那位容貌姣好的李姑娘,而就在陆筠看过去的时候,她意外发现李姑娘似乎正在与明惠帝说些什么,明惠帝神色淡淡,薄唇轻抿,长眸忽然朝她扫来。

陆筠连忙低头。

灯铺伙计笑着请拿到“四”的宾客出列。

陆筠目光斜向旁边,看的是明惠帝,明惠帝却一动不动。陆筠突然心跳加快,情不自禁攥紧了手中的竹签。竟然真的跟他对上了,怎么这么巧?难道他是太子,老天爷故意帮着他?

伙计请她过去,陆筠木木地走上前,再与明惠帝一起到比武台一侧等候。

“阿筠,这算不算命中注定?”站定了,明惠帝身形不动,低低的声音却传了过来。陆筠站在最里面,右边是他,左边就是比武台挡板,小小的身影几乎被明惠帝笼罩。听到这话,陆筠朝里侧扭头,心慌意乱的。

“七爷,看您气度不凡,怎会对那小小的金莲烛台感兴趣?”第四组上场的李姑娘就站在明惠帝右侧,美眸探究地盯着明惠帝。她自小陪父亲走南闯北行商,却从未见过比这位七爷更出彩的人物,俊朗、华贵,引人接近又不由的心生敬畏。刚刚她试图询问七爷字号并借此搭讪,可惜人家没有理会,可能是没听见吧。

“与你无关。”明惠帝淡淡地道,黑眸望着比武台中央的崇哥儿。

攀谈被冷拒,李姑娘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陆筠眼睫颤动,刚要看弟弟的比试,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准确地握住了她,掌心温热。陆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台下,然而没等她看到人,明惠帝已经放开了她。

陆筠就想在秋千上高高荡了一下,背后出了一身的汗。

崇哥儿与人比的是投壶,投壶摆在十步之外,壶口只有桂圆粗细,只能投一次,投空便算失败。小小的男娃站在偌大的比武台中央,投壶之前,依赖般寻找姐姐的身影。

陆筠鼓励地朝弟弟笑,白皙脸庞从阴影里露出来,如云破月初。

明惠帝眸色幽深。

崇哥儿却安心了,认真地掷出箭矢,未中。

底下百姓有人叹气有人喝倒彩,廖守担心男娃下不来脸输哭了,但崇哥儿只是嘟嘟嘴,跟着主动让出地方,一副要看对手投壶的样子。明惠帝赞许地点点头,陆斩这几个儿子,除了那个据说出门游学的路四,陆嵘几兄弟都是栋梁之才。

崇哥儿的对手也投空了,男娃报了仇般高兴,朝姐姐咧嘴笑,先下去了。

第二组、第三组相继下场,李姑娘与她的对手上场后,这边就只剩明惠帝、陆筠二人。明惠帝飞快看了陆筠一眼,目视前方低声道:“那个红裙姑娘,似乎比你小一些?”

陆筠轻轻嗯了声,李姑娘看着也就十四五岁吧,跟侄女差不多。

明惠帝唇角轻扬,“还能得到小姑娘的青睐,看来朕还不算太老。”

陆筠扭头。身边两个男人,李姑娘只主动与明惠帝搭讪,肯定是有些好感的,只是他堂堂九五之尊,因为这种小事就洋洋得意,是不是有失天子威严?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阿筠,朕不在乎臣子、百姓如何议论,只担心你嫌朕年事已高。”明惠帝侧首,看着她道。

陆筠不会阿谀奉承,但她懂人情世故,更何况身边的人是皇上,明惠帝声音一落,她便轻声道:“皇上春秋鼎盛正当壮年,家父年逾五旬都不曾言老,更何况皇上。”

明惠帝语气立即轻佻起来,“这么说,阿筠觉得朕与你年纪还算相配?”

陆筠脸颊一热,扭头不说话了。

明惠帝动动手指,忍住了去摸她小手的冲动。

两人各有所想,心思都不在比武台中央的比试上,直到灯铺伙计请他们过去,明惠帝才咳了咳,低声提醒她:“阿筠,以后什么事朕都可以让着你,今晚,莫怪朕全力以赴。”

台下那么多百姓看着,陆筠只当没听见,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明惠帝一身蓝灰色的圆领锦袍,腰间坠着上好的羊脂玉佩,仪表出众器宇轩昂,狭长黑眸淡淡扫过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陆筠穿着一身杏色长袍,在女子里算是高挑的身段,到了明惠帝面前立即变得娇小起来,她人又没有李姑娘落落大方,往那儿一站,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位姑娘。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啊,你看他穿男装都这么好看,若是换成女装……”

“我是那位七爷,明明能赢也会拱手让给她,不过没听说京城哪个容家有这么出挑的姑娘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此起彼伏。

陆筠窘迫极了,幸好灯铺伙计及时解围,请她与明惠帝先猜拳,赢的人去铜盆里抽题目。陆筠只想快点结束,灯铺伙计一说出拳,她就把手伸了出去,明惠帝目光迅速扫过她手,几乎同时出拳。

陆筠是剪刀,明惠帝是锤。

“承让。”明惠帝朝她抱拳,笑着去抽题目,手伸进铜盆,纸团却是从袖子里掉出来的,再一本正经地交给灯铺伙计。伙计面朝围观百姓打开纸团,扬声道:“请答题人站在梅花桩上射花灯,射中即胜。”

话音才落,便有两个伙计蹬蹬蹬跑上比武台,一人抱着一墩三尺来高、只能勉强容七八岁孩童双脚并立的梅花桩,一人拿着弓箭。陆筠一看这架势,立即哀求地看向明惠帝,想要认输弃权,明惠帝却肃容使了个眼色,不许她退缩。

“容公子,请。”灯铺伙计笑着道。

底下百姓们也都在起哄,陆筠咬咬唇,硬着头皮走到梅花桩前。好在她脚小,在梅花桩上站稳并不是特别难,但她紧张,手臂、双腿明显地打着哆嗦,弓箭在她手里也晃晃悠悠的。

“容公子,拉开弓就是好样的!”人群里有人大声起哄。

陆筠却哆嗦地更厉害,笨拙地搭好箭矢,她抬起头,要射的花灯就挂在对面的灯架上,位于金莲烛台上方。陆筠根本没想输赢,她努力拉开长弓,只想做做样子就下去。

可就在她准备放手时,脚下的梅花桩忽然晃了下,陆筠本就腿打哆嗦呢,这一下立即朝前栽了下去。她惊呼出声,斜刺里有人飞奔而来,陆筠只觉得天地花灯迅速在她眼前转了一圈,然后如声音戛然而止般,眨眼间又静止了。

月亮不晃了,高高挂在空中,陆筠茫然地抬起头,对上明惠帝俊美关切的脸庞。她呆呆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然惊魂未定,她心咚咚地跳,暂且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发冠掉了。”明惠帝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道,说话时稳稳地扶起她,然后彬彬有礼地退出几步,只有一双黑眸定定地在她脸上流连。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因为底下的百姓都在看陆筠,看台上那位乌发披散的男装姑娘。月色如水,照亮了她茫然无措的脸庞,恍如月宫里刚刚睡醒的嫦娥仙子,还没明白为何她一觉醒来,却换了地方。

“姐姐!”崇哥儿着急地喊道,姐姐头发散了,男娃知道姐姐最在乎仪容。

熟悉的声音,陆筠终于清醒过来,再看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陆筠俏脸顿时犹如火烧,狼狈仓皇地跑下比武台。陆锦玉、徐承锐夫妻早已赶了过来,又徐承锐在人群里开路,陆锦玉护着姑姑匆匆闪进了灯楼。

百姓们争相看美人,可就在此时,一道清朗如珠玉相碰的声音,明明不高,却莫名地传进了所有人耳中,“皇上亲临灯楼,恕草民有失远迎。”

皇上?

百姓们不约而同、震惊无比地转向比武台,就见那位七爷侧身立在台上,目光追随着美人离开的方向,而他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天青色长袍的男人,双膝跪地,丰神俊朗,正是宋氏灯楼的东家,那位曾经高中状元深受天子倚重却罢官归隐的奇人。

“皇上,您没事吧?”廖守也在此时跳上比武台,跪下询问道。

两个人都喊他皇上,百姓们没有任何怀疑,都扑通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明惠帝却只对廖守道:“去查查,刚刚那位姑娘是谁。”

廖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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