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笑西楼- 第36部分

“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你就这么疼一辈子好了，不过也可能你的一辈子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嫣儿抱臂，坐在一边，长风连连叫道：“我说，我说，你问吧。”

“长乐门的门主你认识？”

“认识认识，他教我武功，教我怎么当上这观主的。”

“他是朝廷中人？”

“这。。。”长风迟疑了，抿紧了嘴，嫣儿掏出银针弹指，银针噗的一声刺进了长风的鞋子里，长风惨叫一声，肌肉抖动如筛糠，却翻不得身也不能伸手拔去银针，杀猪一样惨叫着：“你杀了我吧。”

“说出来，我就拔掉银针。”嫣儿含笑，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她一直不懂，为什么看着人受苦自己就会觉得莫名的兴奋，这种感觉甚至吸引她想要让自己也体会一下这种痛苦，于是她偷偷用匕首划破自己的皮肤，体会疼痛，看着鲜血流出，莫名的觉得平静和安心。

“我，不能，不能，他会对我更狠。”

“比现在还狠？你觉得我做不到么？伸头也是一刀，锁头也是一刀。”嫣儿笑着，长风咬着唇，已经疼得白胡子被汗水浸透。

“他，他，是，黄。。。。。。”扑哧一声，嫣儿大吃一惊，长风的头被一根树枝刺穿，脑浆崩了出来，渐到嫣儿身上，嫣儿跳起来：“谁？”

“姑娘，这些事情还是少打听的好，会死的很惨。”一个黑衣男子出现，蒙面，声调很陌生，嫣儿忖度片刻，瞬间冷笑：“我和你主子可是同盟。”

“哦，姑娘知道我主子是谁？”黑衣人冷笑，虽看不到全脸，却可猜到他的表情充满了鄙夷。

“黄庆，对不对，他刚才差点就说出来了。”嫣儿冷笑抱臂，手里扣着毒烟：“我和他有在前，打听打听他的事不过分吧，我帮他寻宝，他都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你又为何阻止我。”

“呵呵，如此说来，失敬了姑娘。”黑衣人抱拳低头，态度恭敬，嫣儿顿时得意起来，自己看来真的猜对了。

“你家主人养这么条狗干什么？”嫣儿询问。

“他帮助主人在此地刺探情报。”黑衣人低头，没有再抬起来。

“哦，这样啊，如今我要助你主人寻宝藏，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帮忙。”嫣儿开口，拍怕手上的脏污，黑衣人低头道：“姑娘想要什么协助？”

“同行寻宝的人，无用的太多，告诉你家主人，半路找些机会造几场厮杀，除去几个。”嫣儿阴沉的说：“留下那个复姓西门的不死即可。”

“明白了。”黑衣人点头，正要说话，只听咔嚓一声，俩人扭头，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嫣儿吃惊：“谁在那儿？”说着就飞身出去，黑衣人远远喊了一句：“我先去回复主人。”自行离去，嫣儿也没回头，听声便知道黑衣人走远了。

桑千秋追着嫣儿到此，看到嫣儿用了毒，不敢靠近怕沾染身上，等嫣儿拷问时，桑千秋只是心里鄙夷嫣儿这么一个女人行事如此很辣，当听到嫣儿和黑衣人的对话时，桑千秋终于无法淡定了，尤其是听到嫣儿决定杀掉其余的人，桑千秋忍耐不住，纵身返回，决定赶快寻到众人去通知他们，哪知道发出了声音，桑千秋听着，背后嫣儿的声音传来，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追在自己背后，奔出不远就知道自己跑不过嫣儿，挺剑回身：“蛇蝎妇人，广利待你不好么？”

“哼，好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我又不想害他性命。”嫣儿心里有愧，决定先杀桑千秋再说，不敢用毒，怕被人看出了手段，将丝绦舞动的如同海中恶蛟，绵绵不绝攻向了桑千秋。桑千秋剑法不弱，左右抵挡，虽艰难倒也暂时保命。

“贼婆娘，等他们来了，我就撕破你的嘴脸，看你还想害谁！”桑千秋满头大汗，他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心里有了自信。嫣儿也听到了，一咬牙，眼中杀意更浓，手抖：“看毒。”只闻到一股芳香，桑千秋屏住了呼吸，暂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桑千秋知道嫣儿的手段，毒发剧烈，而且往往屏住呼吸也没有用处，脚下顿时乱了两步，嗖嗖两声，左臂被划伤，嫣儿两掌轮番抖出白色的烟雾，桑千秋只能艰难的忍着呼吸，丹田中气息弱了，手上渐渐没了力气。

“去死！”嫣儿瞅准了机会，扭动着丝绦，左边匕首飞过桑千秋耳边，桑千秋举剑格挡，匕首却饶了一周，刺向了桑千秋咽喉正中，右侧匕首刺向了桑千秋腰间，桑千秋右手剑被丝绦缠绕，只能举起右小臂，匕首穿过了小臂肌肉，刺进了他的咽喉，刺得虽不深，却也划开了咽喉，桑千秋在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咽喉中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吃惊之下左手猛地在腰间一抓，却晚了一步，匕首刺进去一半才被桑千秋抓住，手掌也划破了，腰间疼痛难忍，血流如注。“我的爽意斋胭脂，浪费在你身上了！”嫣儿冷冷的笑着，露出一拍白牙，看到桑千秋心里更加恐惧。

嫣儿用力的勒着丝绦，桑千秋只觉得喉头伤口被撕裂更大，喊不出声，每一次喘息，都好像溺水一样呛一口，桑千秋恐惧的正大眼睛，他知道，那呛进去的，是自己的血水。嫣儿恶狠狠的盯着桑千秋的脸，那张脸已经因为恐惧和呼吸困难变成了猪肝色，嫣儿有些享受的看着桑千秋脸上那种快要死去的人的恐惧，心里盘算着怎么将尸体弄得看起来不像是自己下的手。

“来人啊！”一声惨叫，将左近的尉迟玥惊扰，西门楼在不远处也听到了，跟着尉迟玥的脚步追过去。

“啊，救命啊，来人啊，来人啊！”

俩人心里都是没底，冲到了声音之处，却被眼前一幕吓到，长风倒地，额头上插着一根木棍，脑浆迸裂，桑千秋趴在长风身边，一动不动，嫣儿死死的搂着桑千秋，满身鲜血，已经成了血人。

“来人啊，救救千秋，千秋，千秋好像不行了。”嫣儿大哭，朝着尉迟玥和西门楼伸出一只通红的手，西门楼吓坏了，冲了过去一把翻过桑千秋，却看到他喉头裂开那样打一个伤口，伤口在滴血，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道伤口，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整个人就像是在猪血里泡了一样，眼睛瞪着，西门楼摸了摸桑千秋的鼻子下面，猛的缩回了手，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尉迟玥也伸出了手，猛的抖了一下：“千秋，千秋，千秋。。。。”

“千秋死了！”西门楼仰天哭喊了一句。

晏庄、阮憔、侯家修前后回到了道观里，双红珠已经被田玉蓉弄了下来，看到晏庄没事，她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追到了？”田玉蓉关切的看看阮憔，阮憔一笑，这笑容稍纵即逝，换上一个郁闷的表情：“刚刚追上，还没说两句话，他就被人灭了口。”

“啊？谁？”田玉蓉大惊。

“不知道，来人轻身功夫极好，我们追出去时，什么也没看到。”晏庄皱眉，有些气愤。

“哎，他们回来了。”双红珠看到不远处有身影，欢喜的叫了一声，却很快捂住了嘴，西门楼的背上背着一个人，晏庄大惊：“谁受伤了？”尉迟玥和嫣儿左右扶着西门楼，三人都是抽噎着说不出话，西门楼进门就垮了下来：“千秋，死了。”

“千秋，千秋！”晏庄与桑千秋的私交不错，乍见桑千秋如同血人一样被背回来，心里已经凉了，再听到西门楼的话，大惊失色，却在瞬间看到了桑千秋喉头的伤口，顿时蓦然死死盯住了那道伤口，嫣儿看到了晏庄的眼神，顿时紧张的皱了眉头。

阮憔蹲身，抖着双手，田玉蓉搂住了哭得发抖的尉迟玥，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只是一只手搂着尉迟玥，另一只铁手不能抬起来擦眼泪，只能任凭眼泪滑下来。

侯家修与桑千秋虽不熟悉，但是一同出生入死，也吃了一惊，愣在晏庄身后，也是寒着一张脸死死盯住了桑千秋的伤痕。

桑千秋等着一双眼，躺在道观的石板地面上，不知看不看得到道观贴满经幡的房顶，四周围着为他哀哭或沉默的人，西门楼看着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看着他连骨头都露出来的咽喉，扑在桑千秋的身上，想起那日自己将他装在粪桶里带出城，想起这段时间来桑千秋和自己的种种，他虽阴阳怪气，虽贪恋宝藏，对自己其实还不错，想起往事，哭得更加死去活来：“我去鞭尸，我要把臭杂毛剁成饺子馅。！”西门楼猛的冲了出去，晏庄提剑追在后面：“算我一个！”

侯家修也跟了出去，什么也没说，却深深的看了嫣儿一眼。

嫣儿抖了一下，虽哭着，双手捂住了脸，心里咬牙切齿：“怎么办？”一慌，猛的想起了图广利，嫣儿放下了双手：“广利呢？”

众人才发现图广利没回来，大惊，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句半死不活的声音：“我回来了，别担心。”众人看过去，发现图广利失魂落魄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桑千秋，嫣儿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猛的扑了上去：“广利，都怪我，我没照顾好千秋，他，被，长风，被长风。。。。。”嫣儿大哭，心里想着把握住了图广利，应该有用。

“我知道，不怪你，怪我，千秋啊，该死的，是我！”图广利却淡淡的推开了嫣儿，冲着嫣儿淡淡的笑了一笑，跪在千秋头边，满脸的表情，让人以为他要自杀，嫣儿仍黏在了图广利身边，趴在图广利肩头哀哀哭泣。

“千秋，千秋，你，走好！”图广利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几乎烫伤了他自己的脸，晃了两下，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37

37、长安不远　。。。

嫣儿哭一声扑上去，掐人中，拍脸，唬的尉迟玥等人也含着泪跟着忙乱，半天才见图广利幽幽睁了眼，看了嫣儿一眼，嘴唇动了动，又闭紧了，半天才又动了动：“嫣儿，我想喝杏仁茶，你记不记得，你喝了说难喝的那种。”说完这番话，图广利猛的呕了一口血出来，吓坏了众人：“广利，你伤到哪里了　？”田玉蓉紧忙搭上了图广利的脉搏，图广利却触电似的甩开了手：“我就想，想喝杏仁茶，嫣儿，嫣儿，你。。。”

“我这就去！”嫣儿迟疑了一下，却仍是迅速的起身跑了出去，外面天色微微发青，市集应该还没出来，嫣儿奔出去，只能骑了马朝着市集的方向跑，等待卖杏仁茶的小贩出摊，心里郁闷，却更多的在愁会不会被晏庄等人窥破了自己的秘密。

图广利见嫣儿跑出去，听马蹄音走远，闭目休息，不多时晏庄等人拖着西门楼回来了，三人都是一脸木然，西门楼一见图广利倒地不起，嘴角流血，吓了一跳，还没喊出来，图广利先睁眼开口：“小楼，我没事儿，别怕。”

“你怎么了？”西门楼紧忙上前，看图广利面色还算红润，放了点心。

“我只是看见千秋，太伤心。”图广利凄然一笑，西门楼点点头，眼泪在框里转了转：“别伤心，我，别伤心。”西门楼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用“别伤心”三个字结束了这段安慰。猛的想起自己娘亲，西门楼抬头，再看墙角，已经空空如也，西门楼低头苦笑：“老娘倒是聪明。”

“我找了，没有你娘的尸体，她应该没事。”尉迟玥出言安慰，西门楼点头略笑了一下，再看桑千秋，咬的牙齿格格直响。

嫣儿回来时，众人已经将东西收拾收拾，找出了一套干净道袍，给桑千秋换上，可是那双圆睁的眼睛，任谁怎么伸手按压，也没能让它闭上，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落了泪，西门楼用力吸溜一下鼻涕，艰难哽咽说出：“兄弟啊，放心啊，放心啊。。。。”西门楼胸口剧痛，攥紧了拳头，半天才将桑千秋的衣带系好，嫣儿端着杏仁茶进门，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沉，冷了脸看着正在悲戚的众人。

“嫣儿，来。”图广利开口，嫣儿扭头，看到图广利白着脸靠在柱子上坐着，嫣儿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端着杏仁茶递过去：“凉了。”

“快吃点，咱们要上路了。”图广利递上干粮和水，嫣儿愣了愣，再看图广利，表情悲哀，眼神却真诚热烈的像是一盆火，嫣儿原本满心的忐忑顿时安稳了很多，有图广利对她如此，自己就不用担心其他人疑心自己了，毕竟这群人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自己不在，有了怀疑一定会互相说说，看图广利这样，嫣儿便肯定，他们必定没说过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话。

嫣儿接过食物，小口咬嚼，缓缓吃着，眯着眼窥探众人表情，众人一丝异样也无，侯家修仍是一张臭脸，嫣儿眼角寒光一闪：“下一个就是你！”

“嫣儿。”图广利叫了一声，嫣儿转头，惊讶的看着图广利。

“喝口水。”图广利递上茶水，嫣儿接过，心不在焉的喝下去。

众人在道观后的山坡上将桑千秋下葬，换过衣服梳了头，桑千秋看起来不那么恐怖，嫣儿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双已经混沌的眼睛仍旧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她立刻回想到了桑千秋临死前拉风箱一样的喘息，莫名的兴奋了起来，脸微微范了红晕。